[紅樓]無人知是荔枝來

第70章 山楂糕

盡管林潇說的頗有些不近人情，但是荔枝不得不承認, 他說的有一定的道理。

“秦可卿身邊的那兩個丫鬟, 寶珠和瑞珠, 你可記得是什麽下場？”林潇一雙黑黢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荔枝, “我一向奉行一個條例，那就是好死不如賴活着。”

荔枝苦笑了兩聲，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她長嘆了口氣, 撐着下巴：“分吧, 總之不是我能夠管到的事情，便是賈赦和賈政分家, 那也沒有我的事兒呢。”

“這話倒是不錯, ”林潇笑了,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 這事情尚早，如今賈珍的事情才慢慢地有人知曉, 但是事實上嘛……”

林潇用扇子敲了敲手心：“此次上京城, 怕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荔枝看看他：“你不是打算出海麽？再說了, 這到底是賈家的事情，頭疼的應該是賈寶玉吧？”

“畢竟我和姐姐也是要住在賈家一段時間的，”林潇笑了笑, 對于荔枝的冷嘲熱諷絲毫不以為意，“不過你也不用擔心, 在這之前，你必定是早就被放出去了。”

荔枝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随即才又開始收拾：“說的也是。”

——

賈琏和林如海在書房中商量了許久，才一前一後從書房裏頭出來。林如海的表情并沒有什麽異樣，只是賈琏看起來似乎滿臉的苦澀。

這樣苦澀的表情一直維持到賈琏進入吃飯的花廳。原本林黛玉應當避開賈琏的，只是林府人少，林黛玉便和王熙鳳單獨坐了一桌，用屏風隔開便是了。

賈琏坐下來之後，到底是振奮了精神，發揮了自己平日裏擅長的甜言蜜語，不過幾句話便将氣氛給炒熱了。一頓飯吃下來，也算是賓主盡歡。

用完了晚飯，林家的下人帶着客人去準備好的院落休息。英姐兒抱着林黛玉的手不肯離開，她實在是喜歡這個漂亮表姑，想要和表姑再多相處一會兒。

看着王熙鳳頭疼的樣子，林黛玉很善解人意地說道：“鳳姐姐，無妨的，我帶着英姐兒玩會兒吧，等到了該入寝之前，我會差人将她送回去的。”

王熙鳳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看着英姐兒那堅決的樣子，王熙鳳也只能夠妥協了：“罷了罷了，只是麻煩妹妹了。”

林黛玉微微笑着，拉着英姐兒的手：“無妨的，我也很喜歡英姐兒。”

王熙鳳又指着英姐兒隔空威脅了一些，這才帶着蒲哥兒回去了。

林黛玉帶着英姐兒回了自己的屋子，別看英姐兒在王熙鳳的跟前那副張牙舞爪的樣子，在林黛玉的面前，英姐兒卻要害羞很多。

她總覺得若是聲音大了，眼前這個像仙女一樣的表姑就要被她冒犯了。

“英姐兒，可曾讀書？”林黛玉在榻上坐了下來，想了想，便問了這個。

英姐兒略顯不安地絞着手，看起來羞答答的：“還沒有呢。”

“那我來教英姐兒讀詩詞吧。”林黛玉笑着對英姐兒招招手，“來，坐我旁邊。”

當荔枝從小廚房返回到林黛玉的院子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林黛玉帶着英姐兒在念詩詞，而英姐兒已經開始犯困了，小腦袋一點一點的。

林黛玉見到荔枝來了，便放下了手裏頭的書：“荔枝，可有什麽點心？拿來給英姐兒嘗嘗吧。”

方才還因為讀書而犯困的英姐兒一聽到吃，立馬就來了精神，一雙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她笑嘻嘻地看着荔枝，知道眼前這個漂亮姐姐手藝好，便歪纏道：“好姐姐，我想吃冰的。”

“你人小，吃冰的會傷了腸胃的，”林黛玉故意吓唬她，“你也不想鬧肚子，然後喝那苦汁子吧？”

英姐兒聞言，瞬間猶豫了起來。最後還是荔枝給解了圍：“冰的确實不能吃，只是這外頭确實悶熱，不若給姐兒做些山楂糕來？”

山楂糕生津開胃，英姐兒平日裏在家裏也還是喜歡吃這個。

林黛玉點點頭：“那便如此吧。”

說着，林黛玉又拉過英姐兒：“來，我們繼續吧。”

英姐兒的臉瞬間又垮了下來。

——

荔枝重新回到了小廚房，她撓了撓腦袋，開始思考——山楂糕怎麽做來着？

反正先得要山楂。

荔枝想了想，喚了個小丫鬟，讓她幫忙跑了個腿，去大廚房弄了不少山楂回來。這山楂還是新鮮的，尚未清洗過，荔枝趕緊将山楂全都倒進了盆子裏，從清洗階段開始。

山楂是一種需要好好清洗的水果，不然的話說不定會有蟲子鑽在裏面。荔枝先将山楂泡水，泡了一會兒之後便用手又将山楂清洗了一遍，接着倒掉了盆中的水，又一次加入了幹淨的清水，同時還倒進了一些鹽。

在用鹽水又浸泡了一會兒之後，荔枝才将山楂從盆中倒了出來，濾幹了水分之後開始一個個的用小刀切開，去掉裏面的籽。

将山楂給處理好了之後，荔枝便将山楂全都丢進了一個大鍋裏，加上了水後開始小火慢煮。

山楂熬制好了之後，荔枝又将山楂全都倒進了一個篩子，山楂水則單獨放到了一個大碗裏。

“這難道是不難，”荔枝一邊做一邊自言自語，“就是有點費時間。”

說着，荔枝拿了個大勺子，用勺底開始按壓，将煮到爛熟的山楂開始往下按。山楂漸漸地被荔枝按壓成了山楂泥，順着篩網往下滑，全都漏進了大碗裏。

就在荔枝正忙的時候，突然聽到小廚房的窗口傳來了一陣撲打翅膀的聲音。

“吃飯了！”背後是熟悉的二重奏聲音，“餓！”

荔枝頭都沒回，沒好氣地說道：“站在那兒別動！別進廚房來！”

等荔枝将山楂全都按成了山楂泥，這才将手裏的東西放了下來。

她回頭一看，只見一只黑色的鹩哥并一只色彩斑斓的大鹦鹉，正排排站在窗口，一模一樣地歪着頭看着她。

荔枝：……

她順手拿了兩個剩下的山楂，走到了兩只鳥的面前，攤開手将山楂舉到了它們的面前，笑道：“你們打破是聰明，天天來讨吃的。”

鹦鹉和鹩哥一鳥叼了一個山楂，開始快樂地吃飯。面對荔枝的唠叨，兩個鳥都很有默契地當做不知道。

荔枝看着他們吃飯的樣子，忍不住又用手指戳了戳鹩哥的腦袋：“你感覺怎麽樣？”

鹩哥擡起腦袋看看荔枝，沒有吱聲，繼續吃山楂。

荔枝在面對兩只鳥的時候，基本從來沒有贏過。她翻了個白眼，指着兩只鳥說道：“你們現在可是我的鳥了，要知道誰才是你們的爸爸！”

柳湘蓮在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之後，本來是留在了揚州城的。因為和荔枝相互認識了對方，柳湘蓮便又恢複了傳紙條的習慣，荔枝每次看完了便直接丢在爐竈裏燒掉，不給他回信，只是讓鳥兒給他帶些糕點回去。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段時間後，卻又在荔枝生辰的那日突然斷掉了。柳湘蓮被人召回了京城，只來得及給荔枝留下了一張告知離去的字條，以及兩只鳥。

荔枝無法，只能夠和林黛玉說了一聲，托詞說廚房飛來兩只鳥，怎麽都趕不走。林黛玉見了一眼鹩哥和大鹦鹉，反而還喜歡鳥兒的機靈，便幹脆給養下了。

如今的大鹦鹉和鹩哥可以說是雞犬升天，不僅成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沒事兒還到荔枝的小廚房吃個加餐，羽毛都變的油光水滑了許多。

見兩只鳥兒依舊埋頭吃山楂不理她，荔枝聳聳肩，繼續回去處理山楂泥。

摸了摸碗壁，覺得山楂泥差不多也晾涼了，荔枝便重新熱了鍋，将山楂泥全都倒了進去，接着又加了不少的白糖和冰糖，并幾勺剛剛熬出來的山楂水，開始在鍋中炒制。

山楂糕的炒制并不複雜，但是卻很麻煩，需要人在旁邊用勺子不停地攪動着。荔枝炒了好半天，才算是炒制結束。

将山楂泥倒進了一個方形的模子裏，荔枝直接将模具帶去了林黛玉的院子。

英姐兒正被林黛玉折磨的欲仙欲死，看到荔枝來了，簡直和看到了救星一樣，噌地一下就跳了起來：“好姐姐，可是山楂糕做好了？”

“尚未完全做好哩，”荔枝多精明啊，自然看得出英姐兒與其說是在期待山楂糕，不如說是不想念書，“還要接姑娘的冰鑒用一用。”

林黛玉也沒有見過未成形的山楂糕，對于荔枝這一個小小的請求，自然是滿口答應。

荔枝将模具蓋好了蓋子，放進了冰鑒裏。原本山楂糕是要等自然冷卻，但是這個時候想要等山楂糕自然冷卻明顯不現實，還不如用冰來給它降溫。

冰了一會兒之後，模子裏的山楂泥已經凝固，成為了山楂糕。荔枝将模子從冰鑒裏取了出來，在桌子上鋪了張紙，用小銀刀将山楂糕切成了小塊，放進了盤子裏。

英姐兒湊在旁邊，好奇極了，見荔枝切好了，迫不及待地便捏了一條塞進了嘴裏。

那一瞬間，荔枝仿佛看到英姐兒的臉都在放光：“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