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無人知是荔枝來

第61章 宮保雞丁

荔枝有些緊張地看着林黛玉的表情，生怕她不喜歡。不過一般來說小姑娘應該都挺喜歡甜食的吧。

林黛玉嚼了兩口, 卻不說話, 只是招呼一邊的薛寶釵：“寶姐姐, 你也嘗嘗。”

薛寶釵知道面前的這個丫鬟是林黛玉得用的，她自然也順着林黛玉的意思, 嘗了嘗面前的這翻沙芋頭，打算不管好吃不好吃，都誇上一誇。

只是這剛嚼了兩口, 薛寶釵便笑了。她放下了手裏頭的筷子, 咽下了嘴裏的芋頭, 笑眯眯地看着荔枝說道：“怪道你方才那麽胸有成竹，确實是個好的。”

林黛玉也撐不住笑了起來：“姐姐可別誇她了, 這丫頭就是個人來瘋, 你越誇她, 她越不知道自己叫什麽呢。”

薛寶釵掩嘴輕笑：“這翻沙芋頭吃起來爽脆, 又甜絲絲的，難得的是火候把控的極好, 這其中微妙之處, 卻是那些尋常的廚子比不來的。好妹妹, 你這丫鬟的手藝，着實不錯。”

荔枝在一邊聽薛寶釵好話不要錢地往外送，自己也是心花怒放。她笑着給兩個姑娘謝了禮：“寶姑娘過譽了, 我不過是個小丫鬟，又哪能當得起這番誇獎呢。”

“你若是覺着寶姐姐說的不對, 倒是将臉上的笑容給收起來，”林黛玉毫不客氣地拆穿了她內心所想，“綠腰，把鏡子拿來給荔枝照照，笑的都快成彌勒佛了。”

一時間，屋子裏頭十分熱鬧，荔枝也跟着笑，一邊的林潇則是嘆為觀止——這要是輪到說俏皮話的功力，他還真的是比不上荔枝，厲害厲害。

薛寶釵和林黛玉接觸了沒有多久，便已經結下了友誼。二女都是萬裏挑一的人才，如今沒有一個賈寶玉橫亘在當中，薛家又有意和林家交好，薛寶釵和林黛玉兩個人更是沒有任何的顧慮。

一直到晚上，薛家人要離開林府回住處了，林黛玉對薛寶釵依舊依依不舍。她拉着薛寶釵的手，小聲地同她說道：“寶姐姐，你明兒可一定要來。”

薛寶釵笑着摸了摸林黛玉的頭：“我方才聽到了，我媽要和林夫人，明兒一起抹骨牌哩，我們自然是還能見面的。”

林黛玉這才又笑了：“那我明兒讓荔枝準備好了吃食等你！”

荔枝在屋子裏，看着林黛玉和薛寶釵兩個人依依不舍的模樣，也覺得有些恍惚魔幻。屋子裏頭此時沒有別人，只有林潇一個。見荔枝看着外面發愣，林潇冷不丁地說道：“她們兩個倒是投緣。”

“都是極聰慧的女兒家，怎麽會不知道對方的好呢？”荔枝輕輕地說道，“姑娘在這府裏頭，還是孤單的。”

林潇又看了一眼外頭的薛寶釵：“她比我想象的要漂亮些。”

荔枝敏感地看了看林潇，想要說什麽，此時林黛玉卻也已經回了屋子，荔枝便也沒有吱聲。

林黛玉正在認識了新朋友的興頭上，一雙眼睛因為快樂而熠熠生輝：“荔枝，明兒寶姐姐來的時候……”

“我曉得，”荔枝笑着道，“姑娘瞧好便是啦。”

林黛玉瞥了她一眼，這才揮揮手讓她下去了。

——

柳湘蓮這幾日在揚州，過得可是舒心極了。

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完，手裏頭的錢財也到了位，他幹脆也不那麽早地返回京城，在這揚州城裏快活地過段日子再說。

他成日裏不是上街上亂晃，便是在府裏頭讀書寫字，有的時候興起了，還會去湖上泛舟釣魚，只是不管是做什麽，柳湘蓮都是一個人行動，頂多會帶上一只怕冷的大鹦鹉。

鹩哥兒自然還是隔三差五的不見鳥影，柳湘蓮也不管，他知道鹩哥比大鹦鹉要聰明好些，并不怕鹩哥走沒了。

這一日，柳湘蓮正坐在庭院裏頭看書品茶，一杯茶喝了尚未有兩口，一道黑影突然從他面前劃過，緊接着，柳湘蓮便覺得自己頭皮一緊——鹩哥十分不客氣地停在了他的頭頂上。

柳湘蓮又好氣又好笑：“你這扁毛畜生，快些下來。”

鹩哥不滿地拍打了一下翅膀，嘴巴一張，一塊東西便落到了柳湘蓮面前的茶碗裏。只将那裏頭的茶水濺出來恨不得有三尺高，有不少都落到了柳湘蓮的臉上。

柳湘蓮趕緊擡手抹臉，鹩哥則叫了兩聲，就好像是在嘲笑他一樣。

“你這厮，倒是長了膽子了。”柳湘蓮有心想要給鹩哥一個教訓，“你往我茶碗裏丢了什麽？”

柳湘蓮舉起茶碗來看了看，只見裏頭是半塊長條的東西，也不曉得是什麽。只是透過碧綠的茶湯看起來，似乎是塊點心？

柳湘蓮此時尚未多想，只是以為鹩哥又出去蹭吃蹭喝了，他擡起手來，彈了鹩哥一個腦瓜崩兒：“你這日子過得舒坦，騙吃騙喝？”

鹩哥被柳湘蓮打了一下，很是不滿，它往前走了兩步之後，突然張嘴對柳湘蓮叫道：“主人，蹭吃蹭喝，京城到揚州！”

柳湘蓮一愣：“……什麽？”

鹩哥學會了新的話，得意洋洋了起來，見柳湘蓮發呆，它伸了伸脖子又喊了一遍：“主人，蹭吃蹭喝！京城到揚州！”

柳湘蓮聞言，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突然伸手将茶碗裏頭的那半塊點心撈了起來，塞進了自己的嘴裏。

盡管這點心已經被茶水泡過，上頭可能還有灰塵或者鹩哥的口水，但是柳湘蓮不過嚼了兩口，便已經明白過來了。

他呸地一聲吐掉了口中的點心，哈哈大笑了起來。鹩哥被突然發瘋的柳湘蓮吓了一跳，趕緊往旁邊走了兩步。然而柳湘蓮根本顧不上鹩哥，他臉上滿是興奮的神情，自顧自地笑了一會兒之後，柳湘蓮突然站了起來，跑到了自己的房間裏翻箱倒櫃的一頓亂找。

最後，他終于在角落的箱籠裏，發現了先前鹩哥帶回來的那朵珠花。

柳湘蓮将珠花抓在手裏，仔細地端詳了一會兒，半晌之後，才長長地嘆了口氣：“還真的是……”

真的是陰魂不散。

柳湘蓮一邊想着，臉上一邊堆滿了笑容。他将珠花拿了出來，既然已經知道主人是誰，自然就不能夠這樣放在箱籠當中了。

只是……那女子既然來了揚州，也見到了鹩哥，為什麽不給他信呢？

柳湘蓮不是傻子，只是稍微轉了一下便想明白了——只怕那個女子生怕惹事上身，這才不願意将消息透露出來。

不過無妨，只要鹩哥認識就行了。

這麽想着，柳湘蓮一邊沖着鹩哥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來。鹩哥冷不丁地打了個寒噤，總覺得好像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落到它的頭上了。

——

荔枝能夠感受到，林黛玉是真的很喜歡薛寶釵。和書中寄人籬下時的小心翼翼不同，如今的林黛玉因着年歲小，父母又健在，性情要更加的活潑一些，有喜歡不喜歡的，都會直接說出來。

如今，她很直接地表達了對薛寶釵的欣賞。

“寶姐姐倒是個不一般的人物，”林黛玉說道，“知道的多，卻又四角俱全。可看得薛家姨夫将寶姐姐教的極好。”

一邊的綠腰附和道：“姑娘是不知道，這寶姑娘，可是薛家老爺的心尖尖呢。蓋因着……”

綠腰一時間高興，說的差點過界，還是林黛玉的另一個大丫鬟掐了她一把，綠腰才反應了過來，趕緊住了嘴。

林黛玉自然不會揪着這點小錯不放，只當自己沒聽見。主仆們笑鬧了幾句，這才服侍林黛玉睡下了。

等出了屋子，今兒正好不是綠腰守夜，荔枝便趁機上前小聲地問道：“綠腰姐姐，你方才在屋中想要說什麽？”

“你個小蹄子，打聽這麽多做什麽？”綠腰戳了一下她的鼻子，嗔怪道，“方才可把我的魂給吓掉了，若是多說了我幾句，傳到太太的耳朵裏，怕是要将我給發賣了才行。”

綠腰說到這兒，頗有些心有餘悸：“罷了罷了，你也莫要多問，還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說完，綠腰便回自己的屋子了，荔枝有心想要多知道一些薛家的情況，只是現在确實不是好時候，便也只能夠回屋。

剛剛進了屋子，荔枝便看到了窗臺邊的鹩哥。她見怪不怪，走過去先戳了一下鹩哥的鳥喙：“你這幾日倒是來的勤快，怎麽了？你的主人不給你吃食了？只好向我來讨？”

鹩哥走了兩步，看起來很茫然的模樣。

荔枝今兒心情好，也有心思逗鳥兒玩，她笑嘻嘻地一邊用手戳鹩哥的羽毛，一邊問道：“想吃什麽？”

結果，荔枝也不知道自己戳到了鹩哥的什麽地方，突然鹩哥叫了一嗓子，然後便發出了一個聲音：“吃點心！會付錢！”

荔枝：？？？

她懷疑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幹脆按了按耳朵：“……你說什麽？”

“吃點心！會付錢！”鹩哥得意洋洋地又叫了一聲，“付錢！錢！”

荔枝：……

看着眼前似乎很快樂的鹩哥，荔枝現在是一點都不快樂。

——這還用問嗎！這話肯定是它那個主人教的！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作話有人要我不準寫鳥……我在這兒再說一遍哈，鳥是男女主聯系的一個重要的方式，我肯定會繼續寫鳥的，不可能不寫的

至于鹩哥會不會說漏嘴，放心好了，不會的，因為我不會允許它說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