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無人知是荔枝來

第43章 蜜餞

荔枝想了想，畢竟清月是伺候賈敏和林黛玉很長時間了, 對這二人必定是了解的, 這話說的倒也不無道理。于是荔枝便盛了一碗牛乳粥, 接着又裝了幾個碟子的小菜，這才将東西全都放進了食盒當中封好, 拎着跟着清月去往林黛玉的院子當中。

臨走的時候，荔枝特地回頭瞪了兩只鳥一眼，結果就看到鹩哥已經掙脫了一半, 而大鹦鹉則在笨拙地掙紮。

荔枝：……

算了, 反正也不是她的鳥, 愛咋咋地吧。

抱着自暴自棄的想法，荔枝來到了林黛玉的院子裏。

溫暖如春的屋子裏, 林黛玉正在對鏡梳妝。她如今年紀還小, 并不需要上粉黛, 只要略微梳洗一番便是了。只是看林黛玉的表情, 似乎有些悶悶不樂的，看起來并不開心。

荔枝進了屋子, 按着規矩先和林黛玉行禮, 不過今兒請安的話不太一樣：“姑娘吉祥如意！”

“你怎麽還是這句說辭, ”林黛玉從鏡子裏面看着荔枝，眉宇間略微松快了一些，“好歹還是讀過書的呢, 說些文雅的來聽聽？”

荔枝眨巴眨巴眼睛，憋了半天憋出來一句：“……千門萬戶曈曈日, 總把新桃換舊符？”

林黛玉轉過身來，看着荔枝笑：“這到是個過年的詩，只是不是吉祥話兒。”

荔枝撓了撓腦袋，憨憨地一笑：“姑娘莫要為難我了，我是真的想不出，這詩詞之道于我，不過是七竅通了六竅罷了。”

林黛玉指着她笑：“一竅不通？罷了罷了，既是一竅不通，我也不為難你，起來吧。”

荔枝站了起來，對林黛玉說道：“方才聽清月姐姐說，姑娘尚未用早飯。這是小廚房将将熬出來的牛乳粥，清淡卻香，姑娘必是喜歡的。”

林黛玉看着那個食盒，雖然已經聞到了一絲鹹香，但還是故意逗荔枝：“若是我不喜歡呢？你打算如何？”

荔枝嘆了口氣：“那我只好回小廚房，為姑娘重新再做一頓早飯了。”

“這可不行，若是叫娘知道了，怕是要說我刁難你了。”林黛玉噗嗤笑了一聲，“擺出來吧。”

荔枝哎地應了一聲，手腳麻利地将那一大碗粥擺在了桌子上，并那五六碟小菜，看起來到着實豐盛又叫人垂涎三尺。特別是在這暖融融的屋子裏，粥的香氣彌漫的更快。

林黛玉梳好了頭，坐到了桌邊。她有些驚奇地看着那碗粥：“這似乎不是白粥？”

“這是牛乳粥，”荔枝說道，“用新鮮的水牛乳做了牛乳片，再将牛乳片化在粥中，只是不知合不合姑娘的口味。”

“我平日裏不愛用牛乳，倒是你，每次做出來的，卻叫人喜歡得緊。”林黛玉一邊和荔枝說話，一邊示意了一下旁邊的大丫鬟。大丫鬟會意，趕緊給林黛玉用小碗盛了一碗牛乳粥。

林黛玉拿起小勺子，略微嘗了嘗牛乳粥。熱騰騰的粥很好的撫慰了嬌弱的脾胃，林黛玉一個沒忍住，小小地呼了口氣，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臉都紅了。

“……這牛乳粥确實不錯，”林黛玉掩飾地摸了摸自己的面頰，“潇哥兒起了沒？起了便讓他過來，一起用早飯吧。”

一邊的丫鬟應了一聲下去了，林黛玉重新轉向了荔枝，她笑道：“過了年，你也大了一歲，昨兒給了你蜜餞和糕，今兒該給你壓歲錢了。”

說着，林黛玉身邊另一個丫鬟已經捧了一個小盒子站到了桌邊，看着那個和昨兒似乎沒有什麽大區別的盒子，荔枝八風不動：“謝姑娘賞！”

“你不怕我再給你蜜餞和糕？”林黛玉輕笑。

荔枝斬釘截鐵地說道：“姑娘給的，必定都是好的！”

“這個時候倒是會說話了，與了她吧。”林黛玉瞥了她一眼，大丫鬟便将盒子給了荔枝。

荔枝接過盒子的時候，只覺得手裏面一沉。她略微驚了驚，擡頭看看林黛玉，卻發現林黛玉已經繼續低頭喝粥了。

荔枝想了想，還是謝了恩便出去了——小廚房裏還放着兩只不安分的鳥呢！

當荔枝抱着小盒子一路小跑回到小廚房的時候，還沒有進去，便聽到小廚房裏面傳來了鳥開心的歌唱聲。這回還真沒有學人說話，就是純粹的鳥叫。只是那鳥叫裏面的愉悅，任憑誰都能夠聽出來。

荔枝頓覺不好，她趕緊三步并作兩步跑回了小廚房，剛剛進去，荔枝便眼前一黑。

——只見鹩哥已經鑽了出來，也不知道它是怎麽辦到的，直接就将放豆子的小碗碗蓋給頂開了，此刻正在享受美食。而大鹦鹉則依舊在掙紮着，看樣子還要好長時間才能夠從裏面鑽出來。

而小廚房裏也沾了不少鳥毛，更有甚者，竈臺上還有幾灘鳥的糞便。而剛剛荔枝聽到的快樂的叫聲，正是鹩哥發出的。

兩只鳥看到荔枝站在廚房門口，也仿佛在一瞬間按下了暫停鍵，全都沒了聲音。鹩哥裝作一副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模樣，一步步地走開，鹦鹉則往回縮了縮，這回将腦袋也埋了進去。

然而這一切對荔枝來說已經晚了，她十分心痛地看着小廚房裏的一片狼藉，黑着臉走了進去。

鹩哥明顯比大鹦鹉要聰明，察覺到了荔枝的憤怒，撲棱了一下翅膀便飛到了櫃子頂上。荔枝站在下面和鹩哥大眼瞪小眼，氣得她指着鹩哥道：“上去算什麽本事，你下來！”

鹩哥鳥嘴張了張，發出了一聲嘹亮的叫聲：“嗝~”

荔枝：……

她認命地開始收拾小廚房，林黛玉給的小盒子也随手放到了一邊，兩只鳥見荔枝似乎不再注意它們，膽子又漸漸地變大。鹩哥從櫃頂飛了下來，落到了荔枝剛剛放在竈臺邊上的盒子頂。

它先是用嘴啄了啄，發現不是吃的之後，鹩哥便直接喪失了興趣。反到是大鹦鹉，好不容易鑽了出來之後，也蹦到了盒子邊上。

大鹦鹉伸長了脖子試探了一番，覺得沒有危險之後，也不知道它是怎麽做的，直接就用嘴将小盒子蓋子給掀開了。

荔枝聽到動靜，偏過頭一看，一眼就看到了裝在盒子裏面的那些東西。她呼吸一滞，用力地眨了眨眼睛——這……這是什麽！

只見林黛玉給的那個小盒子，擺了一整套的頭面。這套頭面是用金子打造，每一樣都做上了不同的花朵的樣子，哪怕是在小廚房裏這種光線不太明朗的地方，這套金子做的頭面依舊黃澄澄金燦燦。

荔枝吓了一跳，趕緊上前将小盒子的蓋子給蓋上。她的心髒砰砰直跳，一時間又是驚奇又是高興。

林黛玉……出手這麽大方的嗎？

荔枝将盒子抱在懷裏，笑的活像只偷腥的小老鼠——發財啦！

——

賈寶玉的院子當中，一幹丫鬟正湊在他跟前湊趣兒。到了過年時節，平日裏不太能夠露臉的丫鬟也全都不甘示弱地擠了過來，畢竟這也是個機會，若是能夠讓寶玉記着，說不定就能夠往上提一提了呢。

不過這回，襲人和晴雯反到沒有怎麽湊上去，只是在做自己的本職工作。賈寶玉跟前的人散了，他才想起來，自己好像沒怎麽見到襲人和晴雯？

“你們兩個倒是叫我好找，”賈寶玉最後在裏間看到了她們兩個，“在做什麽？”

襲人抿着嘴笑了笑，而晴雯則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哪能呢，我們看着二爺跟前那麽多人獻殷勤，可不能打擾了二爺的雅興才是。”

賈寶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趕緊換了話題：“今兒忙得很呢，想來林妹妹那兒也是忙亂，我去瞧瞧林妹妹！”

說完，賈寶玉便打算出去了，結果背後襲人叫住了他：“寶玉，方才老爺那兒來了人，要你去一趟呢。”

賈寶玉瞬間僵硬在了門口。

他一點一點地轉過頭，看着襲人，眼神裏滿是控訴：“……父親尋我？”

襲人點了點頭，無情地打破了賈寶玉的妄想。

賈寶玉憋下了那一聲哀嚎，渾身的興頭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他幹咳了兩聲說道：“那……那我先去見父親。”

看着賈寶玉離去的背影，襲人和晴雯相視而笑。

賈寶玉一路疾走，等快要到賈政的書房的時候，他又慢了下來。仔細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儀容之後，賈寶玉這才慢慢地走到了書房門口。

早有機靈的小厮進屋通報了，賈寶玉剛剛站定，便聽到裏面賈政淡淡的聲音：“進來吧。”

賈寶玉心肝一顫，提心吊膽地進了屋子。賈政正坐在那兒看着什麽，賈寶玉進來了，他頭也不擡，只是說道：“上前來。”

賈寶玉走到了賈政書桌邊上，敏銳地發現了放在旁邊的一封未幹的信，這信似乎是賈政剛剛寫的，賈寶玉還想再看兩眼，就聽賈政說道：“你這段時日……倒是有些長進。”

猝不及防地被賈政誇了一句，賈寶玉依舊難掩高興，一張俊臉努力地想要擺出嚴肅的神情來，卻依舊壓不住笑：“父親過譽了，這都是兒子該做的。”

賈政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不可驕傲自滿，還要繼續維持下去才是。”

賈寶玉乖乖地點點頭。

賈政又沉默了一會兒，這才放下了手裏面的書。他擡頭看着賈寶玉，思忖了片刻後說道：“年後，我打算将你送到揚州去。正好，你姑母也要啓程回揚州，你跟着便是了。”

賈寶玉一愣：“這……父親為何，突然要将我送往揚州？”

“你姑父說，揚州有一位隐世大儒，年後要收關門弟子，”賈政的眼中隐隐透着熱切，“你且去試上一試。”

作者有話要說：

荔枝：終于要離開賈府啦！

賈寶玉：沒想到吧.jpg

統一回答一下評論裏問內鬥大省的事……這個嘛，內鬥大省就是我們有名的江蘇省，蘇北蘇南互相diss，然後中間部分地區不想加入蘇北，但是蘇南不想中間部分地區加入蘇南，所以還獨立出來一個蘇中。每個城市和每個城市之間相互較勁兒，最小能夠具現化到城鎮之間，哇塞那叫一個戲多，大家可以上網搜搜，真滴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