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無人知是荔枝來

第36章 烤地瓜

賈寶玉大叫了一聲，珠圓玉潤的臉上立馬就露出了厭惡的神色。他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兩條腿飛快地往屋外沖了過去。當他跑出屋子的時候, 才将自己的袖子給放了下來, 就算是如此，賈寶玉也覺得那一股臭氣似乎還在自己的鼻尖萦繞着。

這也太惡心了！

院子裏的丫鬟見到賈寶玉突然沖出來, 臉色還有些泛白，各個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正巧，晴雯也從自己的房間裏面出來了, 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子裏面的賈寶玉。

只見賈寶玉的身體還有些微微地顫抖, 眼睛睜得溜圓, 就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吓一樣。晴雯趕緊走了過去，扶住了賈寶玉的雙肩：“怎麽了寶玉？怎麽這般臉色, 襲人不是在屋子裏面的嗎？”

晴雯不提襲人還好, 一提襲人, 賈寶玉渾身一震, 下意識地就抓住了晴雯的手腕，他想都沒想, 直接就喊道：“襲人……襲人她好像拉在褲子上了！”

晴雯一愣, 扭頭看向了屋子半掩着的門, 都有些懷疑是不是賈寶玉讀書時睡着了，現在在撒癔症。

然而賈寶玉握着晴雯手腕的力氣加大了一點，嗓門也提高了不少：“真的！真的！剛剛襲人還放屁了！”

賈寶玉平日裏也是貴氣十足的小公子, 粗鄙之語向來是不會說的。如今居然脫口而出放屁二字，看來是真的被驚到了。

晴雯眉毛一挑, 也不進屋去，直接就站在門口喊道：“襲人，若是鬧肚子的話就快些出來吧，這要是吓到了寶玉可就不好了。”

再看屋子裏，襲人在放了那個屁之後，已經是驚呆了。她下意識地看向寶玉，然而賈寶玉的表現幾乎是讓她心裏頓時一沉——他慌不擇路地跑出了屋子。

襲人有心想要解釋兩句，然而眼前的這個情形實在是沒有辦法破解，既尴尬又令人難堪。襲人臉蛋兒漲得通紅，本就是相貌平平，如今看起來愈發的不漂亮。

偏偏賈寶玉跑到了外面之後，又遇到了晴雯。聽着賈寶玉和晴雯在外面的一問一答，襲人難堪地幾乎想要立時暈死過去。

這回她真的是在賈寶玉的面前丢了大臉了，這樣的腌臜一面怎麽能夠讓賈寶玉見到？襲人急的想哭，偏偏又哭不出眼淚來——這可真的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更不要提外面還有個晴雯這樣落井下石的。

當襲人聽到晴雯的喊話的時候，只在心裏面将晴雯來回蹂、躏了三千六百次，然而依舊不解氣。

院子裏的別的丫鬟們正在竊竊私語，一個個的都在互相讨論着這件事情——做事最穩妥的襲人居然當着寶玉的面放了個屁！這事情簡單來說是令主子嫌棄，嚴重來說的話，可是極為不體面的事情呢！

晴雯則替賈寶玉理了理頭發，然後笑道：“這又有什麽好怕的？你且放心好了，她必定是腸胃不好，偏生你也知道她的性子，是個最穩妥不過的老好人，自然是要自己頂着上的。只是這世間的事情又有什麽是完美的？今兒不就是逞強的後果？”

賈寶玉想到剛剛那個驚天動地的悶臭屁，依舊心有餘悸，聽到晴雯的說法，他連連點頭：“你說的甚有道理。”

晴雯安撫好了賈寶玉，又站直了腰，對着屋子裏喊道：“襲人姐姐怎的還不出來？莫不是真的便溺了？”

晴雯喊完了之後，過了好半天，襲人才慢騰騰地從屋子裏面挪了出來。她的笑臉看起來僵硬而又虛假，只有在碰觸到賈寶玉的眼睛的時候，襲人的表情才變得楚楚可憐了起來。

只是令襲人憤怒的是，賈寶玉居然将臉給扭開了。

賈寶玉其實也已經緩過神來了，畢竟他自己也是會放屁拉屎的，但是……但是身邊的大丫鬟突然來這麽一下，對于賈寶玉這個從小就生活在香氣萦繞的環境中的人來說，真的是沖擊力很大。

所以當襲人很明顯地向他求助的時候，賈寶玉十分沒有骨氣地扭開了臉——他忘不了那個屁啊！

襲人的表情有了一瞬間的僵硬，不過很快還是恢複了正常。她對着晴雯福了福，放低了姿态道：“今兒是我……我似乎有些鬧肚子，寶玉的話，還勞煩晴雯妹妹了。”

晴雯才不吃襲人這一套，她冷笑了一聲說道：“你放心好了，寶玉也是我的主子，咱們做奴才的，自然是要好好伺候主子了。”

襲人咬了咬牙，還想要說些什麽，然而下一秒就臉色一變。她也顧不上繼續和晴雯鬥嘴，趕緊敷衍了兩句就跑去茅房了。

晴雯看着襲人的背影，覺得今天這一出戲既精彩有離奇，精彩的是襲人居然在寶玉的面前露了這麽大的一個醜，離奇的是，襲人今兒怎麽會犯這樣的纰漏？這種事情對于她來說，簡直是不可思議。

不過不管真相如何，今天這事兒都足夠讓晴雯嘲笑襲人好久了，相信在短時間之內，心有餘悸的賈寶玉是不會讓襲人到身邊來服侍的。

——

第二天，當荔枝從晴雯那裏聽完了整件事情的經過之後，驚得是目瞪口呆。她确實是故意和大廚房那邊的小丫鬟通了個氣，大家裏應外合了一下，荔枝也沒有親自動手，只是讓小丫鬟給襲人換了換菜，給她端去了一些特定的份例菜而已。

沒有想到那些菜居然有這麽好的效果，雞蛋加地瓜的威力已經足夠驚人，再來一碗蚬子湯，聽說當天襲人拉的都快虛脫了。

……看來襲人應該是對其中的某些成分過敏，不然的話反應不可能這麽的劇烈。

荔枝一邊在晴雯的面前假裝驚訝，一邊在心裏面摸冷汗——這回還是有些冒險，下次這樣的事情真的不能多做。如果不是同屋的如意她們和自己關系不錯，恐怕這個漏洞百出的計劃這次還不能成。

“你是沒有看到襲人的那個表情，真真的是叫人…… ”晴雯一邊說一邊幸災樂禍地笑，“她平日裏常常愛搶在人的前面，這回子怕是寶玉一時半會兒都不想見到她了。”

荔枝眨巴眨巴眼睛，也不知道應該用什麽表情來面對晴雯，只能夠捧場地笑了笑。

幸好，晴雯正沉浸在襲人出醜的快樂當中，并沒有注意到荔枝表情的古怪。她和荔枝又聊了幾句，這才放荔枝走了。

荔枝強自鎮定地回到了房間，結果剛剛進屋，就看到了一個不速之客。

——趙媽媽正在房間裏面，很明顯是在等她。

荔枝下意識地就往後一退，腳十分麻利地就跨出了門。下一秒就要将門給關上了。

“站住。”趙媽媽平靜地一聲，讓荔枝僵在了當場。

知道自己躲不過去，荔枝這才挨挨蹭蹭地進了房間。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趙媽媽的臉，然後對着趙媽媽讨好地笑了笑：“好媽媽，你怎麽來了？”

“我怎麽來了？”趙媽媽冷笑了一聲，“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你還指望我不知道嗎？”

荔枝聳了聳肩，知道事情敗露，反而不害怕了：“我錯了，但我下次還會這麽做的。”

趙媽媽有些驚愕地盯着荔枝看了一會兒，過了好半天，荔枝才聽到趙媽媽輕輕地嘆了口氣，接着趙媽媽便說道：“下次做事情，記得掃尾。”

荔枝一愣，下意識地擡起頭來，然後才慢慢地露出了一個笑。

她直接往趙媽媽的懷裏一撲，一把抓住了趙媽媽的衣服角，仰着臉看着趙媽媽：“我就知道媽媽最疼我了！”

趙媽媽陰測測地笑一聲，就在荔枝意識到不妙的時候已經晚了——趙媽媽一把就揪住了她的臉頰！

“但是該罰還是要罰的，”趙媽媽慢條斯理地說道，“若不是你快要跟着林姑娘去揚州，你覺着我能這麽輕易地饒過你？”

荔枝臉都被趙媽媽扯變形了，說話也嗚哩嗚嚕的：“偶……偶不敢惹……”

當趙媽媽離開的時候，荔枝的臉是微微泛紅的，幸好，趙媽媽在臨走的時候還給她帶了個好消息——林家的那兩位嬷嬷裏面，有一位嬷嬷是趙媽媽多年的好友，若是荔枝去了林府的話，也不用愁沒人指點了。

荔枝松了口氣的同時，心裏也頗為感慨——來了這麽個地方，本以為要在賈府熬上許久，沒有想到最後居然還有可能到林黛玉的身邊。

說起來，那兩只鳥兒也真的是許久不來了。

荔枝感傷地扭過臉看向窗戶，下一秒，她就和窗邊的兩只鳥大眼瞪小眼。

只見大鹦鹉一拍翅膀，叫聲清脆嘹亮：“吃飯！”

荔枝：……

作者有話要說：

大鹦鹉&鹩哥：沒想到吧.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