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計劃×雨滴
[爺爺,我想當獵人!]她舉起白板給尼烏裏看。
尼烏裏看着面前生機蓬勃的女孩兒,周身洋溢着難以言喻的生命力。他瞥見自己布滿老人斑的手背,褶皺的皮膚。又看了一眼這諾大的城堡,歷經了幾代人的古老和寂寞,在活波的朝夕中兀自陰沉的像個怪胎。
他嘆了口氣,忽然想到了自己那個已經毫無音訊的小兒子。他是不是也厭倦了這裏的永恒的死寂和無聲,才那麽迫不及待的展開稚嫩的羽翼飛下懸崖,飛向迷霧叢生的遠方。
他明白卡洛兒是鐵了心不會嫁給傑諾,與其讓她呆在家裏,被自己這個活不了多久老頭子庇護那麽一時半會兒,還不如讓她出去闖蕩一搏。
卡洛兒在他無聲的沉默中有些坐立難安,但始終舉着白板表達自己無可撼動的決心。她覺得自己思考周全,也很成熟,這個計劃也是天衣無縫,但實際上她遠遠高估了自己。她不知道這樣拒絕十老頭之一的兒子會對尼烏裏造成什麽樣的影響,不知道以她的實力能否通過那個她一無所知的獵人考試,然後在尼烏裏病情惡化前拿到她想要的東西趕回來。
這個年過半百的老人以一種完全包容的溫和眼神看着她,不是妥協,而是成全。
她一直以為自己對才相處不到兩年的尼烏裏只是一種報恩的心理,直到後來她無數次回憶起那個晨曦中,白發蒼蒼的老人面帶微笑看着她,眼睛裏滿是對後輩的寬容和溫柔。
“去吧。”他這麽說着。
在出發之前,卡洛兒問過了尼烏裏的私人醫生,保守估計自己還有兩年的時間來獲得那個寶物。她不知道獵人考試的深淺,在問過李維特之後才知道淘汰率幾斤百分百,每年的考試題目也無規律可循,只有極少的人能成為獵人。而且依照李維特的看法,以她這種三腳貓功夫,第二輪就會被刷下去。
她出發前信誓旦旦的高漲士氣被潑了一盆冷水,但她毫不氣餒,絲毫沒有被那些殘酷的統計數字代表的淘汰人數,甚至是死亡人數所吓倒。
不氣餒歸不氣餒,自知之明還是要有的。于是天空競技場就成了她的第一個目标,據明年的獵人考試開始還有大半年,如果她能在這半年內打到200層,或許還有希望。
離家之前梅斐給她大包小包的裝了許多東西,她無奈的在梅斐哀求的眼光中一件一件的拿出來——整套的衣物,首飾,還有化妝品,她喜歡的書籍裝了一書包。甚至還有一個外形像小提琴的箱子。她無奈的打開,看到裏面放着她上課練習用的小提琴,以為爺爺對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上提琴課的她有多大的期望。
她随手摸到一個按鈕,随即目光一頓——提琴被上翻,裏面裝着一把她用來練習的木刀,刀身已經滿是傷痕和豁口,另一把是李維特送給她的長刀——刀身被古樸的黑木刀鞘包裹着,看不出來端倪,但當長刀出鞘時,刀身傳來顫動的低吟,極寒仿佛遠古的冰冷。
“這是家主讓我為小姐準備的。”梅斐在一旁解釋道,生怕她把這個也丢下。
卡洛兒摸着鋒利刀身靜靜地笑了起來,她把木刀別在腰間,那把利刃又被她壓回了提琴下。她合上琴箱的蓋子背在身上,随手拎起一個裝了幾本書和衣物的包,在梅斐即将落下眼淚前親了一下她的臉頰。
她嘗到梅斐苦澀的淚水,恍惚想起來安娜告別那天親她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感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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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走就決不拖泥帶水。
走出門前她聽到背後梅斐壓抑的抽泣聲,感覺到二樓尼烏裏站在窗邊注視着她的視線。而前面是天高地廣的大千世界,夕陽的餘晖毫不吝啬的普照大地,初冬的風讓人莫名的戰栗。
她踏出大門的時候,那個只會看着別人背影低落哭泣的女孩兒也被她留在了後面,和她無法痊愈的聲音一樣銷聲匿跡。
到天空競技場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但她沒法抑制自己激動的心情,立馬就去注冊了用戶。更讓她激動不已的是,她的第一場比賽就在兩個小時之後開始。
因為失去聲音少了一個用尖叫發洩激動的方式,她逐漸就習慣原地蹦噠幾下來發洩自己的興奮了。在蹦了兩下之後她又有點緊張,不知道這裏會藏着多少卧虎藏龍的高手,就算是第一層也不能掉以輕心。
廣播叫到她的名字時她正在喝水,險些被水給嗆死。她深呼吸了兩下,因為緊張而有些輕顫的手不自覺的握到了刀柄上。那雙看起來纖細無力的手緊緊握住刀柄,蒼白的手背上能清晰的看到青紫的血管。手心裏的繭子,磨的光滑的刀柄與歲月中的練習和汗水帶來的沉重感讓她奇異的安下心來。
與西索的那次根本算不上戰鬥,她只剛撿了刀,那人就離開了。
她人生第一場戰鬥,馬上就要開始了。
她懷着滿心的敬畏和認真走上擂臺,對手是一個看起來吊兒郎當,三白眼尖嘴猴腮的痞子。見她是個柔柔弱弱的姑娘,嘴裏不幹不淨的調戲着。
觀賽臺上零散的坐着一些觀衆,有些抱着一桶爆米花,像在看無聊的電影一樣懶懶的打量着擂臺。突然見到一個漂亮姑娘出現,躁動不安的蠢蠢欲動了起來。
“小心別弄傷了她漂亮的臉蛋兒!”觀衆席上有人喊道,激起一陣笑聲。
三白眼男人嘿嘿的笑着,上下打量了她一圈。
主持人可能是新來的,見這種狀況有些尴尬,欲說還休的望了卡洛兒一眼,結結巴巴的宣布比賽開始。
卡洛兒覺得以自己的實力不太可能KO對手,于是規規矩矩的準備以拿到十分取勝。
見她煞有介事的□□一把木刀,那男人嗤笑一聲,腳下發力沖了上來。因為卡洛兒完全是戰鬥的菜鳥,除了西索那種強的讓人感到害怕的變态,她唯一的戰鬥對手就是李維特。所以她摸不清對方的實力,見那人沖上來的姿勢還挺像那麽一回事兒,被唬了一下,手上下意識帶了點念力揮刀。
揮出去的時候她沒想到威力有這麽大,直到那男人被揍飛出擂臺,重重的躺在地上不省人事時她才意識到,我還挺厲害的。
主持人愣了一會兒像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直到觀衆席上有人叫好的時候才如夢初醒般跑去确認。
被擊飛的男人很顯然已經不能繼續戰鬥了,于是他對着話筒喊到:“KO,卡洛兒晉級30層!”
她拿着錢換來的一杯果汁,坐在長椅上一邊喝,一邊似乎覺得半年內升到200層以上不再是夢想,臉上不自覺的帶上了笑容。
正當她陶醉在美夢之中時,一道莫名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她:“啊!你是,你是那天的啞巴小姐。”那聲音的主人話剛脫口就覺得不對,又慌慌張張的道歉。
她無奈的望過去,說話的人正是她跟傑諾來看比賽時遇到的眼鏡女孩兒。
[我叫卡洛兒]她舉起白板。
女孩兒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扭捏的在她旁邊坐下來說:“我叫雨滴。卡洛兒怎麽會來這裏比賽?”
雨滴恰巧看到了她的戰鬥,很是不解的問。因為她第一次見到卡洛兒的時候,對方打扮行為都像個富家小姐,雖然像有些功夫的樣子,但也很難讓人把她與天空競技場這樣的地方聯系在一起。
難道是被家人趕出來了?或者跟家裏鬧矛盾沒錢才來這裏?
她被自己的腦補弄的很愧疚,後悔問了這個問題。
卡洛兒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坦然自若的寫道[我要到200層]
雨滴盯着白板的眼珠瞪大,她的眼睛本來就大,睜圓了像個受驚的貓咪。卡洛兒看着她看起來很柔軟的頭發,忍住沒伸手去摸。
她想在卡洛兒臉上找到開玩笑的表情,但最後在那只滿是認真的藍色眼睛裏敗下陣來。
“加油哦。”她無話可說,只能為她打氣。
[你呢?來着做什麽?]
雨滴蒼白臉上的笑容暗淡了下去,像飛快退去的潮水,像被烏雲覆蓋的藍天。卡洛兒被她的變化無常弄的有些摸不着頭腦,默默的放下了白板。
“我來..我來見見西索大人。”她低下頭,整齊的劉海和大大的黑框眼鏡遮住了她的眼睛。她看起來像個乖巧的好學生,穿着白襯衫水手裙,白襪子套黑皮鞋。怎麽看怎麽比卡洛兒更不像會出現在這裏的人。
怎麽看也怎麽不像是會喜歡西索那麽瘋狂的人。
卡洛兒領教過西索的變态,于是問[為什麽?]
雨滴搖了搖頭,努力的笑了一下,眼睛裏一片迷蒙的水汽。卡洛兒于是不再問了。
“如果你到了200層,遇到西索大人,能告訴他我想見見他嗎?”雨滴扶了扶眼鏡,蒼白的手背上有許多針眼留下的紅點。
還沒等卡洛兒說話,她又自顧自因為想到了什麽的興奮了起來,激動道:“要不然我來做你的助手吧!我幫你在最短的時間內升到200層,你要幫我見到西索大人!怎麽樣?”
卡洛兒被她跳脫的思維弄的滿臉茫然,那雙像落滿了星星的眼睛眼巴巴的望着她,像期待喂食的小貓。她想了想,覺得西索實在是太危險,于是狠心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搖了搖頭。
她還得活着通關貪婪之島救尼烏裏呢。
“我不是要讓卡洛兒幫我去找西索大人,只是希望你在200層能夠幫我自由進出那一層,我會自己去找他的。”雨滴請求道,眼睛裏好像在下雨。
那雙圓圓的眼睛還帶着未經世故的純淨和澄澈,帶着對一個人滿心的向往和喜歡。給那張蒼白到沒有血色的臉上增加了許多生氣。
卡洛兒想:也許西索有他很動人的地方,才能讓這樣的女孩兒全心全意的喜歡吧。
她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答應了。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麽大家文章的封面上都有自己的書名?_? 這是什麽約定俗成的秘密麽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