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頁
桃鈴就這麽被莫名其妙的拉到茶館上坐下，不過街上的人确實太多，有個地方歇歇腳也不錯，滿城花燈有的是時間去看。
方若幽叫了三碗茶，忽然開始嘆氣，“過了今晚，我就得回去了，真舍不得你。”
“回去？”桃鈴回過神，“回蒼悠山嗎？”
方若幽嘴裏含着糖葫蘆聳聳肩：“掌門這次派我們下山送拜帖，卻又神神秘秘把肖師兄他們調開，也不知是為了什麽。”
對了，聽說書的說，蒼悠山的人這次出來是去松送帖的，武林正派，怎麽還做燒山綁人的行當？桃鈴也嘟着嘴，心中不解。
方若幽只當她是聽了自己要走的話不舍，寬慰道：“不過你放心，既然我這次能說破嘴皮子争取到石州玩幾天的機會，以後要下山定然也有的是機會，我會再來看你，不用太想我！”
桃鈴苦笑一聲，心想自己日後縱使會思念方若幽，也萬萬不敢再見她了，萬一哪天她帶着蒼悠山的人一起來了，那可是拿命開玩笑。
正當她滿腹惆悵，方若幽卻忽的又話鋒一轉，神神秘秘湊過來問道：“我看白墨對你挺好的，你應該不只普通侍女這麽簡單吧？”
桃鈴一口水沒下咽，差點嗆到，慌忙擺手，“不是的不是的……”
“我是說，你不要多想呀，我真的只是他的侍女而已，拿工錢的那種！”
“嗯……那也沒關系，”方若幽拖着下巴笑眯眯看着她，“你不能一輩子做別人的侍女吧，低人一等，多不自在，有沒有想過……”
桃鈴歪頭，心中稍有不安，“想過什麽？”
只見方若幽再次湊了過來，“有沒有想過不如找個好人家，嫁了！”
“噗！”
她就不該在方若幽說話的時候喝茶來掩飾心中的不安，這是哪裏跟哪裏的話。
“我還以為行走江湖的俠女，不會太在意這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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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鈴滿臉疑惑地來了這麽一句，說得方若幽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過于婆婆媽媽了，她默默順了順條理，才解釋道：“我的意思不是叫你早早嫁人！”
桃鈴眨着雙水靈靈的眼，“可不是你問我要不要早早嫁人的麽？”
原本飒爽的白衣女子嘴角一勾，伸出一只手掩在嘴邊，小聲道：“我有個師兄人不錯，你看要不要……”
話沒說完，就被桃鈴咋咋呼呼打斷。
“不行！不行不行！不可能不可能！”她算是明白為什麽方若幽這麽神神秘秘了，這是想給她牽紅線啊？恐怕這紅線不僅沒法牽到她手上，甚至還有可能牽着牽着就送她去見了閻王！
且不說她一門心思只想早點回碧凝山待着，對男女之情根本沒有任何想法，光是方若幽口中的那個什麽師兄，她巴不得永遠也不要見着，除了方若幽，蒼悠山的任何一個人她都不想遇見！
“咳，你別這麽激動嘛，我那個師兄雖然沒有白墨長得好看，但至少為人正直，前途無限啊，你要不再考慮考慮？說不定等你見到之後就會改主意了呢！”
桃鈴此時只剩下滿腹疑惑，“我們不是出來看燈會的嘛，為什麽突然提這些……”
方若幽嘿嘿一笑繼續喝茶，沒有再說話，但她的反應倒是讓桃鈴覺得愈發不對勁。
她說過完燈會就要回蒼悠山，又莫名其妙說自己見到她師兄之後興許會改變想法……
桃鈴心中忽然生出一種猜測，坐立不安，猶豫片刻，終于還是忍不住戳了戳坐在一旁的方若幽，小聲試探道：“你說的那些同門，不會……不會就是在石州城和你碰面再一起回蒼悠山吧？”
方若幽聽了一愣，驚訝道：“你怎麽知道！”
“……”
真好，她這回又攤上事兒了。
桃鈴苦笑一聲，一口氣将茶喝完，眼睛瞥向別處，假裝在欣賞滿街的花燈，心裏卻早已經炸開了鍋。
遛，必須得遛。得趕在蒼悠山其他人來之前遛，估摸着也沒法再跟方若幽好好道個別了，保命要緊。
桃鈴默默環顧四周，街上賞花燈的人太多，仍舊看不到白墨的身影。
怎麽辦呢？難道要自己先找借口躲開？可是上回劫馬車襲擊她和夏様的那名蒼悠山弟子也見過白墨，萬一撞上了，白墨一個人能應付得了蒼悠山的人嗎？
還是遛去找白墨好了。
如是想着，桃鈴把茶碗放下，“白墨這麽久還沒來，興許是人太多找不着我們，我去找他，你先在這歇息！”
說完，她起身僵笑着想要離開，卻被方若幽一把抓住。
“你這細胳膊細腿的，一個人在街上跑，我可放心不下。”
桃鈴額間冷汗直冒。
不跑才是最放心不下的吧……
“白墨有什麽好擔心的，我們還是在這繼續等等，說不定馬上就帶着你的糖葫蘆來了呢？”
桃鈴欲哭無淚，吃什麽糖葫蘆，她不想吃糖葫蘆了，她怕吃蒼悠山的正義鐵拳啊……
“诶！說來就來！”說話間，方若幽的目光落在桃鈴身後，臉上笑意更深，還招了招手。
白墨來了？
桃鈴正要回頭看，便聽到方若幽的招呼聲。
“肖師兄！你們來啦！”
剛要扭過去的頭就此打住，桃鈴虎皮疙瘩掉了一地，下意識把頭埋得很低，還伸手用袖子擋住自己的臉。
方若幽仍未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光顧着迎上前去招呼她嘴裏的“肖師兄”，桃鈴瞅準時機，跟着起身想要混進人群裏開遛。
那男子似乎要比方若幽細致得多，方才遠遠就望見師妹同一紅衣女子坐在一處，想來應該是方師妹此行結交的好友，又見那女子光是一個柔弱的背影也有百般嬌态，因此便在她身上多了幾分注意，見人要走，偏頭問方若幽：“這位是你朋友？”
桃鈴聽了，步子又加快幾分，剛要擠進人群當中，就被反應過來的方若幽伸手給抓住了。
“人這麽多，小心被擠沒了！”
然而方若幽此時的關切傳到桃鈴耳朵裏，并不遜色于電閃雷鳴。
“完了，沒了……”沒命了。
她小聲嘟嚷，僵硬地被方若幽扳過身子，正當她伸手摸索手上的銀環時，卻發現方若幽口中的“肖師兄”似乎……
并未見過？
“這是我大師兄肖棋，”方若幽嘿嘿一笑，又道，“這是我這兩天結交的姐妹兒，桃鈴！”
肖棋抱拳行了一禮，“桃鈴姑娘。”
桃鈴愣住，她還以為他捏拳頭是要揍她呢，還好還好，蒙混過關，趁早脫身好了。
她跟着微微福身，“肖……肖師兄好。”
只見肖棋臉上隐約浮上一團紅暈，“桃鈴姑娘客氣了，直呼肖棋便是。”
桃鈴撇撇嘴，叫什麽稱呼已經無所謂了，她不一定有那個命去糾結這種事，于是扒開方若幽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我覺得白墨一定是迷路了，我是個盡職盡責的侍女，得去找他。”
方若幽一愣，這是哪跟哪的話？白墨還能迷路？
沒等她反應，桃鈴腳底抹油，一頭紮進人群當中，回頭看了眼将要被行人擋住的方若幽跟肖棋，在心裏默默松了口氣。
可惜街上的人實在太多，桃鈴腳還沒邁兩步，胳膊便被人撞了一下。
“抱歉。”
耳邊傳來那人道歉的聲音，她已懶得管那麽多，眼睛瞥着別處尋找白墨的身影，嘴上仍舊回了一句“沒事”，可話沒說完，她再度被人拉住。
“姑娘有些眼熟。”
眼熟？眼什麽熟，她沒心思跟別人打推辭了呀。
桃鈴不禁皺起眉頭，目光落在那人身上的同時，心也差點跳出了嗓子眼。
“讓我好找，原來在石州晃蕩啊？”
桃鈴看着眼前的男子，不争氣地開始哆嗦。
這個人她認得，就是之前在回碧凝山的路上二話不說要殺她的那個蒼悠山弟子！
方若幽和肖棋此時也已經聞聲走過來，兩人似乎并不知道其中原委，方若幽還甚是高興地湊上來道：“千蕭！我和肖師兄還以為你走丢了呢哈哈哈！”
肖棋看他紅了眼，又抓着桃鈴一個姑娘不放手，皺眉斥道：“師弟，快松手，怎可如此對一個姑娘家。”
“姑娘家？”那人直勾勾盯着桃鈴，冷笑一聲，“師兄可知曉殺害張伯寒師弟的兇手就是這個女魔頭！”
二人皆是一驚，他們只知那個偷偷跟随下山的外門弟子張伯寒遇害一事，但其中細節似乎只有楊千蕭知道，而此前楊師弟對此事卻閉口不談，誰也無從得知更多事宜。
“我沒有！”桃鈴見那三人的目光紛紛落到自己身上，還是辯解了一句。但事已至此，辯解又有什麽用呢？
即使殺害那個黑衣人的兇手不是她，她也是站在蒼悠山對立面的人。
趁幾人失神，桃鈴深深吸了口氣，壯起膽子伸手纏住抓在自己手臂上的那只手，憑借記憶當中方若幽教她的招式扭手一推。
那人似乎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動手，當真中了桃鈴的招，給她掙脫開來。
見那人被自己打得後退兩步，桃鈴吞了吞口水，方若幽教她這招的時候明明說能把人打出一丈開外的，果然自己底子還是太差了喲。
“沒什麽好說的，告辭，不見！”桃鈴嘟囔一聲，轉身紮進人群當中。
肖棋及時反應過來，沒等她走多遠，撥開人群飛身上前将紅衣女子一把攔住，劍鞘抵至桃鈴喉前，吓得她一大跳。
“看來揚師弟所說屬實了？”
“當然不是！”可是桃鈴除了無用的反駁，再沒有別的可說。
白墨說那個人是他命人除掉的，她總不能将事情推到他身上去，那也太沒良心了。
剎那間，人群中飛出一抹寒光，桃鈴清晰地看見那把熟悉的折扇撞擊在自己脖子前的劍鞘上，将劍鞘打遠，緊接着天旋地轉，鼻間只剩下白墨身上幽幽的蘭香。
“你怎麽這個時候來？”她小聲嘀咕，扭頭望了一眼那幾人，“他們都是蒼悠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