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頁
“據我所知，在我手下做事，理應不需要為銀子發愁。”
桃鈴嘴硬，“我沒見過這麽多銀子，心疼一下而已。”
說話間小二已經手腳利落的把馬車準備妥當，白墨上前接過馬車，“走了。”
“來了來了！”她起身扛起一堆包袱，搖搖擺擺吃力地走到馬車前，白墨順手接過包袱往馬車上一扔。
“上去坐好。”
“嗯！”
桃鈴安靜地縮在一堆包袱中間乖巧坐着，偶爾同外邊趕馬車的白墨說兩句話，大多數時候白墨都不會理她，悶的慌就只好掀開簾子看看外面的風景，就這麽趕了五天的路，也還算惬意。
沒有發生什麽連七八糟的麻煩事，在桃鈴看來已經實屬難得了。
夏様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會看到自家少主替別人趕馬車的一天。那天他估算了一下少主達到的時間，早早就在望月樓前恭候，卻遠遠看見少主竟拿着馬鞭坐在馬車外頭不緊不慢地趕馬車，差點沒自戳雙目。
“少主，是我疏忽了！”他跪在白墨面前，冷汗連連。
要知道少主以前可從沒做過這等差事啊，若非如此，他也不會想不到找個人留在少主身邊做車夫。
“疏忽什麽？”白墨撩開車簾，“出什麽事了？”
桃鈴的歪着頭從馬車裏探出半個身子，一眼就看見跪在地上的夏様，也問道：“夏様你怎麽這麽喜歡跪着呀？”
夏様聽到桃鈴的聲音，臉色一垮。
少主不是說要去送這丫頭回碧凝山？怎麽她又從馬車裏冒出來了！
等等！也就是說少主還是幫這個傻裏傻氣的丫頭趕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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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様十分痛心，剛想擡頭說些什麽，卻只看到一輛空蕩蕩的馬車。
桃鈴手上拿了許多東西，只想跟着白墨早點把東西安頓好，而白墨又懶得在外邊多費功夫，自己徑直進了樓。
夏様僵跪在原地，跟嘴巴一咂一咂的馬面面相觑，不知該如何是好。
起來吧，少主又沒下令，不起來吧……跪在一匹馬前頭似乎不太好看。
良久，身後傳來桃鈴的聲音。
“夏様你快點進來吧！你家少主……他要你起來呢！”
“謝少主！”
石州要比桃鈴想象中還要繁華，四處都是亭臺樓閣，穿梭在街上的大多都衣着華貴，要不就是來往的劍客俠士，熙熙攘攘，之前的柳鎮跟這裏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望月樓就是立在石州繁華街道上的一座酒樓，桃鈴抱着一堆包袱，剛一進去就差點被這裏的富麗堂皇閃瞎了眼。
明明只是一座酒樓，卻四處可見翡翠玉石做的裝飾，就連桌上擺着的酒盞也都鑲着金邊。
桃鈴瞪大了眼，不禁感慨，“這裏的老板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錢呀，萬一有惡人心生歹念，進來搶東西怎麽辦……”
“別想太多，”白墨及時打斷了她腦子裏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朝店裏的夥計招了招手，“給幫她把東西安置好……把三層西間收拾出來吧。”
“是！”
桃鈴終于脫離了重負，東西被那個夥計接過去，手裏一輕，深深呼了口氣，“白墨你以後不要給我買那麽多東西了，好重啊！”
“別想太多，我并不熱衷于敗家。”
“哦……”
也不知道當時是誰一個勁的花銀子……
原本在櫃臺那邊算賬的老人走過來，笑眯眯問她：“姑娘貴姓？”
“叫我桃鈴就好！”
老人有那麽一瞬間的愣神，不過很快又恢複如常，“原來是桃鈴姑娘，小的是這裏的掌櫃，您以後喚我魏掌櫃便是。”
“哦……魏掌櫃好。”
這怎麽也不像是正常的客人與店家之間的交談啊，倒像是……倒像是主仆？
她驚訝的扭頭看向白墨，“你是這的……”
嘴又被白墨捂住，桃鈴瞪目結舌，但還是乖巧地閉上了嘴。
看來白墨真的是這兒的老板！
他不讓她說出來，應該也是為了隐藏身份？
她看了眼周圍坐着的客人，嘴角直抽，店裏夥計對他的态度明顯就與其他客人不同，白墨這樣隐藏身份是認真的嗎？
“有什麽事便跟魏掌櫃說。”白墨丢下這麽一句，轉身上了樓。
桃鈴被夥計帶到最上層的一間房，對于這裏一貫的奢華布置她已經開始見怪不怪了，只要床舒服，其他的統統都不重要。
白墨給買的東西有點多，她只把自己需要用到的留下來，剩下的東西放到一處，預備找個時間拿去典當了，應該能先還上一大筆錢。
剛一收拾好東西，門外就有夥計過來招呼。
“桃鈴姑娘，老板叫您過去用膳。”
“來了來了！”
吃飯她還是很樂意的，桃鈴蹦跶着跟在夥計後邊，去了這一層最中間的一間大堂，一進去只先看到一架雲雕屏風，吃飯的地方就在後頭。
“都是我沒吃過的！”桃鈴眼裏只有那一桌子的菜，看直了眼，拿起碗筷就開始大快朵頤。
“叫你來是有事同你說，”白墨不急不慢執着筷子看她，“這一桌菜算不上珍貴，五兩銀。”
“噗！”桃鈴以為白墨叫她是單純的處于友好想一起吃頓飯，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會是以這句話開頭。
一絲不詳的預感浮上心頭，她心虛地放下筷子，把嘴裏的飯咽了，“然……然後呢。”
“你說不想欠我人情，我方才仔細考慮過，你欠我太多确實不好。”
“嗯嗯。”
“既然如此，今日起我會仔細記下你在我這虧欠下來的賬，屆時好讓你還清了再回碧凝山，你也不至于帶着愧疚回去。”
“多謝理解。”桃鈴聽了覺得有些感動，但同時又覺得有哪裏總是怪怪的。
白墨朝她碗裏夾了一塊肉，看上去有些為難，“只是本答應了安全送你回山，于情于理，不該讓你做侍女這等活計……”
“沒事的沒事的！”桃鈴看不得他為了自己操心自責的模樣，慌忙擺手安慰，“你是答應了把我安全送回山沒錯，但我在你手下做一個月侍女，也不是什麽危險的活兒呀！我沒那麽金貴，你千萬不要對自己太過苛責，你肯保護我把我送回去，我已經很感激了！”
“……”
“真的！”桃鈴以為白墨不信，又重重點頭。
只見白墨忽然勾起唇角，悠悠道：“你知道就好。”
他之所以到現在還肯護着她，追根究底其實還是出于之前的承諾，不然白墨也不會這麽有閑心去管一個什麽也不懂的小姑娘身上亂七八糟的事。好在這個姑娘雖然不太聰明，但明事理，既然她執意要還自己銀子，他也沒必要拒絕，更不會因為收了本就該收的銀子而感到慚愧。
她真的想太多了。
這邊桃鈴看白墨臉上難得浮現笑容，看失了神，根本沒注意到白墨後面說的話，甚至還愈加堅信，白墨是個好人，江湖裏那些傳言都是騙人的！
感動是一回事，這頓飯吃的她肉疼就又是一回事了。
白墨同她商量過，從今天起，桃鈴就要正式接過侍女的活計，不能再游手好閑了。
許多事情他其都不需要別人幫手，但在桃鈴開始成為桃鈴侍女的那一刻起，端茶倒水這些事，白墨就算是想自己來也不可能了。
她是要幹活賺銀兩的，沒有活幹，哪來的工錢讓她還錢呢！
夏様發現，從自家少主叫桃鈴一起吃了頓飯起，這個桃鈴就殷勤得不太正常。
明明少主已經倒了一半的茶，她還把茶壺硬搶過去替少主倒茶。
明明少主不讓人随意進出他的房間，她居然風風火火在少主房門口來回橫跳不亦樂乎！
少主說她要做他一個月的侍女，呵，他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一個小小侍女還能享受到這等優待了！
夏様不相信！絕對有奸情！
這半日夏様辦事時總因為白墨跟桃鈴的事心不在焉，直到晚飯後，白墨叫他跟他去沉金拍行做事，身後終于沒再見到桃鈴的身影，他才微微松了口氣。
少主沒有沉迷于美色，真是萬幸萬幸！
其實桃鈴起初是打算跟着去的，知道白墨要出門辦事，為了不讓他掉面子，還特地換了身鵝黃色的新衣裳。
但白墨不讓她跟過去，說那裏不适合她。
“你就待在酒樓等我，若實在悶得慌，便找個夥計陪你去街上逛逛。”
這是白墨臨走時的原話。
桃鈴去問魏掌櫃有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幫襯，魏掌櫃只一應說沒有，要她上去休息。
可這才剛吃完飯，哪有人吃了就睡的？
她在房裏百無聊賴，提着裙擺在房內那面大銅鏡面前轉圈。
“衣服真好看。”也真貴。
白墨今天白天同她算了賬，目前為止，她已經欠下他七十兩銀子。七十兩啊！她在碧凝山這麽多年，也沒花過這麽多錢。
轉着轉着，她忽然瞥到了衣櫃，裏面有她今天收拾出來的包袱。
既然無事可做，那倒不如先去把包袱裏用不到的東西當了，看看能湊出來多少銀子。
“魏掌櫃！魏掌櫃！”桃鈴從衣櫃裏抱出那個笨重的包袱，樂悠悠的下樓，“魏掌櫃，我想上街逛逛！”
雖然麻煩別人跟自己上街當東西挺別扭，但白墨說了，出門就叫夥計陪着，聽他的應該不會有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