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們進去歇歇吧。”麗蘇站在客棧前，仿佛又看到一只熊站在門口招呼自己“本店店慶免費贈送酸梅湯...”心中五味雜陳。
唐九珍呼吸一滞，駐步半晌，始終無語，最終默然應道“好。”
兩人邁進店來，看到店裏人滿為患，大家都圍着一個說書人叫好，那說書人年過七旬白須垂胸，此時正端起茶杯稍作歇息，目光若有似無的瞟了兩人一眼，放下茶杯搖起扇來。
“先生再來一段啊！”下面的人意猶未盡，老者微微一笑，用扇指了指身側的竹簍，衆人大笑紛紛解囊。
老者又垂着眼慢悠悠喝起茶來，似乎對眼前事物毫不關心的模樣。大家心急的你一句我一句的催促，老人始終不擡眼。
麗蘇一笑，摸出一綻銀抛過去，嘩啦一聲将竹簍中的碎銀跟銅錢一并彈起，只一瞬間，老者耳朵突然一動，微微一笑道“這就夠了。”繼而掃視衆人“那麽，老夫就講一個老故事吧”
“好！”老人在臺下一片喝彩聲中緩緩放下茶杯“話說，這華山派前掌門人司馬惑光。”老人有一下沒一下的搖着扇，語速極慢。
坐在臺下的麗蘇猛的一眯眼，只一瞬間又恢複了常态。
這一瞬間老人正巧瞟過來，看在眼裏卻沒做聲，淡然一笑繼續道“他的女兒司馬麗蘇其實并非親生。”
“這我們都知道啊！”
“前幾月他傳位給親生女兒時已經昭告天下了！”
“這誰不知道啊！”
确實，這件事幾個月前鬧得沸沸揚揚，除了隐居深山的司馬麗蘇外世間已經無人不曉了。
臺下一片抱怨中，老人微微一笑“不錯，司馬惑光确實當衆宣布司馬麗蘇并非己出，這你們知道，但你們知不知道江湖大亂本是出自華山？”
“誰都知道那個大魔頭原是華山弟子啊！這根本就是他們放任縱容最後引火燒身！活該！”
麗蘇臉上一陣青白，唐九珍自從坐下後一直處于游離狀态，一副完全沒在聽的樣子，不知在想什麽。
“非也非也，大家聽老夫細細道來。”這老人咳嗽一聲，半眯起眼。“司馬惑光的親生女兒葉琬，并不是他跟夫人所生，而是跟外面女人生的，葉琬一直以華山弟子之名留在華山學藝。而名義上的女兒司馬麗蘇呢，本人又實在不争氣，武藝不精還到處闖禍，從小就是個禍害。四年前，司馬惑光剛剛發現司馬麗蘇并非親生以後，大感這些年虧待了真正的骨肉，便預備傳位給親生女兒，但畢竟事情不光彩，還有司馬麗蘇在，這亂七八糟的事情怎麽跟天下交代呢？于是呼，他就密謀了一件事。”
衆人聽得津津有味，半刻不想等，偏偏老人說話又慢條斯理，大家不敢催，急得抓耳撓腮。
老人神秘一笑繼續道“他準備以招婿為名，把司馬麗蘇嫁出去，再暗中殺掉，傳位給葉琬。”
“這是為什麽啊？直接殺掉不就好了嗎？”衆人一片質疑之聲。聽在麗蘇耳力分外刺耳，呵呵。。對于別人的性命就真的這般視如草芥?。磕訓勒饩褪僑誦裕坷鏊詹喚?攥緊了拳。
一旁的唐九珍傾身過來低語“姐姐，還要繼續聽?。俊?
“要！”麗蘇眼中含着憤怒，回答得分外堅決。
唐九珍見狀便又直起身來，面無表情看了看老人，接着視線一轉思緒似乎又飄走了。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這一計其實非常妙絕。第一步，各大幫派都認為司馬麗蘇作為唯一的繼承人，能跟自己幫派聯姻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為了本幫發展勢必會不惜一切代價抱得美人歸。然而作為華山派來說，不管跟誰聯姻，自己都是百利無一害的，他只需要坐下來慢慢挑選即可。
第二步，在整個選婿過程中，華山派只需要左搖右擺不做明确回複，盡量拖延時間，從而便會引起各大幫派間的內鬥，華山派自會在一片內鬥中分毫不傷，衆人皆損，最終自然就是未變化者最強大。
第三步，鬥争最後，他會挑選一個損失最小的幫派聯姻，嫁妝之類的自然也是一些幫派秘籍之類，這般就勢必牢固了自己的王者地位。
第四步，在得到所有秘籍後，他會暗殺司馬麗蘇，讓那個幫派頂着照顧不周的罪名承受無盡羞愧，以此緊緊連結兩派關系或借勢甩掉這個倒黴鬼，當然是緊密聯合還是決裂就要看那個幫派的勢力了。
最後，在失去骨肉的悲痛下，再選擇一個女弟子葉琬認做幹女兒，繼承掌門之位。然而葉碗早就嫁給了華山派大弟子，雖是女掌門，其他幫派也無法再去聯姻，自此華山一家獨大。
這五步計劃實施完，司馬惑光不但名正言順理清關系、使幫派強大外，還拉攏了一個永遠對自己忠誠的盟友，順道拿到不少秘籍。你們說，這是不是個妙計？”老者說到此哈哈大笑起來。衆人聽得目瞪口呆，鴉雀無聲。
“但是，這計劃卻在實施到第二步末尾的時候，發生了變故。”
老人又端起茶杯開始賣關子，衆人一片抱怨聲中，又扔了不少送碎銀在他的竹簍裏，他狡詐一笑繼續講“丐幫幫主發現了這個影響整個武林的驚天計劃，于是決定在華山未跟任何幫派聯姻之前，殺掉司馬麗蘇。”
“丐幫為什麽要摻和進來？”衆人一聽到丐幫都有些驚訝，江湖上最不羁的就是這個幫派，而幫主中最不羁的又是這個冠青昱。很多人都只是聽到他的傳聞，卻從沒見過本人，而華城之前，江湖上傳聞最多的就是這個人，從身世到樣貌甚至連男女都存在争議，簡直就是謎一般的存在。
“冠幫主本人行事風格一般人猜不透，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洞悉這個計劃的，也沒人知道他橫加阻攔到底是為了什麽，是真的想要維護武林平衡局面，還是另有所圖。。不知道。”
“嘁。。”臺下一片不滿。“不過，我知道後來他沒殺司馬麗蘇的原因，是因為兒女情長。”
“什麽？！”“不會吧？！”“冠幫主不是女的嘛？”“冠幫主不是年有七旬了嗎？恐怕比老人家你都要年長吧？”大家質疑聲不斷，屋內頓時一片混亂，相比武林陰謀，果然還是兒女情長更被大衆所關注。
“呵呵。。你們說的都不對，冠幫主本人可是風流潇灑，剛剛年過三十且俊俏的很呢。”
“吹吧！你見過啊？”“胡說！”
老者在不斷的質疑聲中不再說話，只是微微笑着捋起胡子。許久，待衆人慢慢安靜下來，他才又打開扇子，掃視衆人“各位還想聽老夫講?。俊?
“當然了！”
“既然如此，那老夫繼續說故事。那麽我剛才提到了冠青昱本人生的很是俊俏，見過他的姑娘沒有不傾心于他的，他喜歡的姑娘自然是不費吹灰之力，于是在一個夜晚。。這般如此，如此這般。可是。。”“什麽如此這般啊！你倒是說清楚啊！”臺下一個中年男子高聲打斷老人，老人一雙眼瞟過來，似笑非笑道“這位大俠，老夫只講江湖中事，如果大俠對風月之事這般感興趣，出門右轉尋花樓正好。”說罷垂下眼去，繼續他的故事。那個大漢被他這麽一說，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坐下也不是，轉頭出去又恐怕大家認為他真的出門右轉了，于是也不敢走，站在原地好不尴尬，半晌終是垂頭又坐了回去。老者微微一笑“可是不知為何，第二日冠幫主就消失了，而且跟他一同消失的竟然還有華山派的秘籍《神龍九勢》。但是他也不是平白無故的就離去了，走前他把這個驚天計劃告訴給了一個人。不得不說他是真的找對了人，因為這個人最終真的徹底粉碎了這個計劃。”說到此老人突然擡了眼，雙目如鷹般刺了麗蘇一下，一瞬間又收回目光，快到讓人懷疑他到底有沒有擡過眼。他呵呵的笑了笑，緩緩道“因為這個人就是――華山派座下第四大弟子，華城。”
衆人一片驚呼，雖然過去半年有餘，雖然這個人已經死了，但到現在為止大家都只稱呼他為魔頭，很少有人敢提起他的名字，就好像叫了他的名字會把他喚回魂來似的。現在這老人當衆突然提到這兩個字，大家都像被紮了一下，身上突然一陣冷汗如坐針氈起來。
老人沒看見般自顧自接着說道“華城的娘創建了花間派，他本是花間派的少主，後來自從娘去世後，本該接任掌門人的華城，不知為何卻逃離了本幫去拜了華山門下。而且這一去就是六年，這六年的時光啊，讓他心裏深深埋下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他的師姐，司馬麗蘇。于是，他得知這個驚天秘密後，才做了離開華山的決定，此後回了百花塢苦練武功，最後一舉滅了所有幫派，娶得美人。”
老人一口氣說完這句話，拿起茶杯不再言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