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不聽話的圓圓:“……”
他送給宣恪的糖果都價格不菲,五顏六色的小糖紙在月光下看起來格外精致。
於夜弦掙紮了一下,臉頰碰到了精巧的糖紙,有些細微的疼。
但更多的,是從中喚醒的旖旎。
“我錯了。”於夜弦從善如流,“我不該丢下你一個人行動。”
認錯嘛,於夜弦的強項了。
管他錯沒錯,先認一個再說。
“錯了,然後呢?”宣恪問。
“以後不幹了。”於夜弦說。
宣恪:“你自己想想,這話你自己聽着耳熟嗎?”
於夜弦:“……”熟。
非常熟。
他難得地,不好意思了。
于是宣恪自然而然地揉了揉於夜弦的頭發。
於夜弦不高興了:“你幹嘛,沒大沒小,我比你大三歲,哥哥的頭不能随便摸。”
“在我們塔北。”宣恪說,“家教很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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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夜弦:“嗯?”
家教很嚴和他有什麽關系嗎。
那圓圓當然要說是沒有啊。
宣恪繼續說:“不聽話的孩子,會被狠狠地懲罰。”
於夜弦:“嗯?”
宣恪:“你剛才做的很不對,你的家人,必然不會願意看到這樣的你。”
“所以?”於夜弦有點傻眼。
“所以我代爸媽,小小地教訓一下你。”夜色中,宣恪的聲音,低沉而動聽。
於夜弦被他話裏的那句“爸媽”誘惑,頓時又鬼迷了心竅。
他沉浸在剛才的語境中,整個人輕飄飄的,那些讓人放不下的往事,瞬間就消散了。
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糖紙觸碰到了他的唇角。
“圓圓,把糖紙咬開。”宣恪騰出一只手,把其中一顆糖往於夜弦的嘴邊撥了撥,“張嘴。”
與此同時,宣恪抵着於夜弦腰窩的腿稍稍用力,於夜弦小聲喚了一句,張口咬住了宣恪送過來的糖。
“大晚上的不睡覺,你想做什麽啊。”於夜弦咬着糖紙,含混不清地說。
“別說話,咬開。”
於夜弦背對着宣恪,看不見宣恪的臉,只能聽見宣恪冷冰冰的帶有命令意味的聲音。
“算我哄你。”於夜弦不服氣地說了一句,慢慢嘗試着撕開糖紙,嘗到了水果糖的清甜。
宣恪俯身,把手放在了於夜弦的臉頰邊:“吐出來。”
於夜弦:“?”
“憑什麽?”於夜弦不明白了,“給我的你還讓我吐出來。”
“嗯。”宣恪淡淡地說,“張嘴。”
於夜弦剛嘗到味道的水果糖,就這樣被宣恪強行“奪走”了。
“小氣鬼。”於夜弦沒明白宣恪在做什麽,可勁兒埋怨,“臭弟弟,說好了給我,怎麽還有要回去的道理。”
“那還給你吧。”
宣恪說着話的時候,於夜弦還沒察覺什麽。
等到宣恪伸手去抽他腰帶的時候,他才真真正正地感覺到慌了。
“你幹什麽?”力量上的差距,讓於夜弦無法反抗。
“哄你。”宣恪回答他的依舊是那兩個字。
“我拒絕。”於夜弦開始慌了,“宣櫻桃,你爸家暴啊。”
此時的宣櫻桃,好大一個光團漂浮在雪靳的雲層中,一邊在雲上打滾,一邊享受着它的月光浴。
“家醜不可外揚。“櫻桃懶洋洋地說,“自個兒關起門來解決吧。”
“衛兵在外面,你要出聲嗎?”宣恪俯身在於夜弦的耳邊,用氣音問。
於夜弦白了他一眼,眼睛有點紅,自己掙脫開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多時,又咬住了窩成一團的被子。
……
“好吃嗎?”屋子裏,宣恪微涼的手貼在於夜弦滾燙的臉頰邊。
“我怎麽知道。”於夜弦氣了,很氣了。
這糖很難買的。
他就是不知道,他現在很累,連話都不想說,宣恪卻非要抓着他,問他剛才的感受。
“不知道?”宣恪捏起於夜弦的下巴,迫使他擡頭看自己,“這裏還有,圓圓想在仔細嘗嘗嗎?”
於夜弦內心在罵人了。
“你好像很喜歡咬人。”宣恪的胳膊上有一個淺淺的牙印。
“我那算是輕的了。”於夜弦氣呼呼,“誰讓你剛才主動送到我嘴邊的。”
剛才他張口就咬,發現是宣恪,又松了幾分力道,結果讓自己更難耐了。
宣恪是真的在生氣,他感覺到了,宣恪生氣的方式,太讓人難為情了,不論他怎麽求饒,都完全沒起作用,到現在他的腿還是軟的。
“我錯了,真的,你罰都罰了,我也充分認識到自己的問題了。”於夜弦雙手環抱住宣恪的脖頸,“是我錯了好不好,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早就算計好了要整我,不然我給你的那些糖你怎麽一個都沒吃。”
就他沒那麽多壞心思,像宣恪這樣的,面上看起來一本正經,背地裏不知道在打什麽壞主意。
一肚子壞水。
塔北撕逼撕出來的總督,真的不是一般人。
“沒浪費。”宣恪的臉上還是看不出喜怒。
那是沒浪費,於夜弦光是想想剛才那場景,就覺得臉紅心跳。
“我問你。”他依舊有些輕喘,“你從哪裏學到的這些。”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宣恪是從哪裏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宣恪認真思索了片刻,回答,“但我一看到你,就理所當然地想這麽做了。”
“你是說你一看到我腦子裏就有黃色廢料?”於夜弦往後挪開了一點,因為他說這話的時候,宣恪竟然點了頭。
於夜弦怕他又來剛才的那一套,只好主動去哄他,宣恪用實力向他證明了,宣恪真的不是好哄的。
“你有沒有發現。”於夜弦說,“你每次滿足你那麽點兒私欲的時候,話就會變多。”
“有嗎?”宣恪嚴肅臉。
“有。”於夜弦拼命點頭。
“那你下一次。”宣恪說,“想找人說話的時候,不妨來滿足一下我的那麽點兒私欲。”
“做你的夢去。”於夜弦沒好氣道,“睡覺睡覺。”
“不想要夢裏的了。”宣恪又動手動腳了,“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情。”
“知道了知道了。”於夜弦崩潰,把宣恪的手拎出來,“今天不行,今天絕對不行,想都不要想。”
宣恪一言不發,攬過了於夜弦。
於夜弦已經很累了,閉上眼睛沒多久,就漸漸睡着了,手裏還攥着宣恪的一小绺頭發。
“睡吧。”宣恪小聲說,“我會還你公道。”
以渺小之軀,幹涉整場棋局。
被戰争掩蓋的過往,該再現了。
夜色中,一架飛艇緩緩在雪靳城上登陸,冉鋒的面容在夜色中若隐若現,島嶼的另一側,一穿繩子挂在岩石上,繩子上吊着三個人,寧緋、邊瀾和卓璃挂在繩子上晃來晃去。
“我頭暈。”寧緋面色蒼白,“我現在有點想吐,你們上面的能穩一點嗎?”
“不行,你忍忍。”挂在中間的邊瀾指了指最上面的卓璃,“她聽不見。”
寧緋抓着繩子,一眼掃到腳下,驚恐地嗷了一嗓子。人類對雲間海的恐懼,簡直刻進了骨子裏。
聽說於夜弦和宣恪還曾經掉進那種地方,寧緋忽然有些同情這兩人。
在寧緋的想象中,荒蕪的雲間海上,他弦哥和那個脾氣特別臭的宣恪艱難求生,弦哥不僅要辛苦找食物,還要時不時忍受宣恪的冷眼。
所以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麽時候看對眼的,寧緋想好久了,硬是都沒想通。
“往上爬。”冉羽在丹夏的燈塔上沖幾個人大聲喊,“寧緋能別走神嗎,你像是要潛入雪靳城的人嗎,态度能不能認真點。”
“你小聲點。”寧緋被他這一嗓子吓了個半死,“我們這個是非法入境,要低調一點,小兔崽子瞎指揮。”
“照顧好卓璃,她未成年。”冉羽嗷了最後一嗓子,有點遺憾地看了看自己的腿。
“總督。”衛兵出現在他的身邊,“所有戰備都用于防禦了。”
“知道了。”冉羽收回目光,再度睜開眼睛時,眼底都是不屬于他這個年紀的冷漠,“随時準備開戰。”
卓璃還在往上爬,上面的繩子空了一些。
寧緋是要往上爬的,但這個時候高空中偏偏起了一陣風,邊瀾湖藍色的裙擺被風揚起,邊瀾絲毫沒在意,繼續往上爬,于是寧緋擡頭的時候剛好看到——
嗯,和他想象的場景不太一樣。
“哇哦,你為什麽要在裙子裏穿這麽長的褲子。”寧緋沒看過這種搭配。
就那麽一瞥,他能看見邊瀾在裙子裏穿了一條中長的行軍褲,大腿側還綁着匕首,腰間揣着槍。
組織分配的媳婦,連着裝搭配都是特殊的,在裙底藏了個小型的軍火庫。
邊瀾:“……”
這……這個問題問得很好。
他着實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無意再于寧緋的身邊隐藏身份,但現在的局勢好像沒有給他說出身份的時間。
“小色鬼。”邊瀾責備了一聲,“快上來。”
“哦哦。”寧緋傻樂了兩秒,抓着繩子靈活地往上攀了幾下, 成功非法入境。
卓璃第一個爬上來,正站在嶙峋的石頭上等他們,她坐在石頭的邊緣上,遙遙看見了丹夏燈塔上那個小小的影子,她揮了揮手,轉身潛入了夜色中,紅色的裙擺在雪靳島嶼的邊緣一閃而過。
於夜弦是被宣恪搖醒的,他一睜開眼睛,昨夜身上的那種感覺又回來了,再次閉上眼睛,眼前都是宣恪“哄他”的畫面,以及後來宣恪抱他去洗漱的場景。
圓圓不想回憶了。
“枕頭,要咬破了。”聲音從他的上方傳來,“不許咬。”
宣恪從於夜弦口中救下了那只枕頭。
“你現在叫醒我幹嘛?”於夜弦揉了揉眼睛,慵懶到了骨子裏,給宣恪指了指窗外還沒落下去的月亮。
“跟我回去以後,我讓你睡一整天。”宣恪允諾。
“真的?”於夜弦現在很困,這個條件很誘人。
所以他完全沒有讀到宣恪這句話背後的車速。
“我說過,我們不單獨行動。”宣恪給於夜弦穿好外套,幫他一個個把扣子扣好,“最新消息,雪靳城上來了客人,要去看看嗎?”
新晉情報人員宣櫻桃給自己調了個平時三倍的亮度,扣在宣恪的頭頂上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