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由于體力差異,於夜弦抗争無效,被宣恪扒得幹幹淨淨,抱着宣恪的被子開始用目光控訴。
宣恪抱着衣服走了,於夜弦坐在床上睡意全無,進入持久發呆模式。
“看來人家宣恪比你年紀小,但比你發育的好。”櫻桃瞅着於夜弦手裏拎的衣物,在空中講風涼話,“比你的好像大一號哎。”
“就你話多。”於夜弦氣急敗壞,“你當個安靜的螢火蟲不好嗎?”
“穿吧。”櫻桃勸道,“不過我感覺我爸可能更希望你不穿。”
櫻桃:“嘿嘿。”
它心情好,又想唱歌了。
“你已經不是我的櫻桃了。”於夜弦忍辱負重,“你跟着宣恪吧,他還不拿你當照明燈用。”
“圓圓,你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櫻桃語重心長。
“閉嘴吧,你個神棍。”於夜弦說,“你就是個混球。”
“不信啊,我和你說過,我能預知未來。”櫻桃開始洗白,“我不能看見未來具體的模樣,但我能感覺什麽是好的,什麽是不好的,我會盡量把你,推上該走的道路。”
“這是你拼命撮合讨好宣恪,給我落井下石的理由嗎?”於夜弦哭笑不得。
他第一次見到櫻桃,是在15歲的時候,那時人類還生活在地面上,他剛買了糖,正坐在院子裏。
那時院子裏的飛燕草剛剛開花,氤氲着一片朦胧的紫色,那片紫色的花海中,突然蹦出來一個光球,一路飄到了於夜弦的面前。
“你好呀,朋友。”
“你是個什麽……球?”十五歲的於夜弦捧着糖,與一個奇怪的生物展開了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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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團光卻道:“圓圓,別哭。”
“我哭什麽?”小於夜弦沒理解,“我在和你笑啊。”
那天過去沒多久,於夜弦的父母就和第四座天行島一起失蹤了,大火在地面上燃燒,只有登上島嶼升入天空的人才能幸存,雪靳城丢了島,死傷無數。
舒沁動了自己的關系,才帶着於夜弦逃到了牧南。
於夜弦那個時候才想起,櫻桃第一次見他的時候,說過的那句“別哭”的意義。
所以櫻桃自诩的預知能力,於夜弦沒肯定過,也不敢輕易不信。
至于宣恪的問題——
櫻桃的确是第一次,對於夜弦之外的人類表現出好感。
“宣恪那麽無趣,你為什麽喜歡他?”於夜弦問櫻桃。
櫻桃正在繞着於夜弦一邊自轉一邊公轉,聞言停下來道:“圓圓,不是我喜歡他,是你喜歡他。”
於夜弦不語。
“是你喜歡他,我在幫你認清自己的心意。”櫻桃對自己的工作非常滿意,“你不要口是心非。”
“有時候,我真的不明白你是來做什麽的。”於夜弦嘆道,“我信你是個外星人,那你來我們星球做什麽,我看你比較像個紅娘。”
成天忙着撮合人。
“別瞎說。”櫻桃是正經人,“我是為你而來的,是你讓我出現在這個星球上,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所以,你沒看見我爹在忙嗎,趕緊給我爹端個茶送個水,再給他捶捶腿最好還能用身體撫慰一下。”
如果櫻桃有實體,現在大概已經被於夜弦給丢出去了。
“可我從來沒叫你來啊。”於夜弦問,“我先前都不知道有你們這個物種。”
櫻桃,明明是不請自來的。
“是你,但不是現在的你。”櫻桃大概也覺得自己的說法比較抽象,給於夜弦換了一個,“信我,你們會一起改變未來。”
“你個神棍。”於夜弦不僅沒聽懂,還聽得腦闊疼,指了指門口,“滾。”
櫻桃立刻開始嘤,一邊嘤一邊飛出了房間,擠在宣恪的身邊看宣恪洗衣服。
“怎麽出來了?”宣恪從鏡子裏看見了櫻桃。
“我媽打我。”櫻桃繼續嘤,嘤完想起來宣恪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老臉不要了,櫻桃心想,為了於圓圓的未來,為了證明它不是個神棍,櫻桃豁出去了。
于是,問完話的宣恪,就這麽看着櫻桃在半空中用光軌畫了個圓,又畫了個心,又落在宣恪的洗衣盆裏。
圓圓喜歡你。
這是櫻桃要傳達的意思。
不知道宣恪能不能明白。
宣恪明白了,他把櫻桃從盆裏撈了出來,放在了洗漱架上:“謝謝。”
然後被撈出來的櫻桃愣了,宣恪也愣了。
櫻桃是沒有實體的,可宣恪竟然抓住了他。
“娘哎。”櫻桃一路鬼哭狼嚎,奔向於夜弦所在的位置,“宣恪是個什麽怪物。”
於夜弦和宣恪,都是特殊的。
從來都沒有什麽偶然。
於夜弦遇見宣恪,是命運使然。
丹夏外城,於夜弦家門口,寧緋在臺階上坐了好幾個小時了。
“你說,他怎麽得罪宣恪了,為什麽大晚上的還不給放出來。”寧緋等得好絕望。
“不知道啊,他倆現在比較複雜,於夜弦沒和你說嗎。”卓璃用手語回答,想了想,回屋子裏拎了袋糖丢給了寧緋。
“哪兒來的?”寧緋和於夜弦熟,學了點手語,足夠和卓璃交流。
“小兔崽子送的。”卓璃說。
寧緋:“……”
“小兔崽子。”寧緋回想了一下於夜弦的說法,小心翼翼地問,“你是指少總督嗎?”
卓璃點了點頭。
“卓妹妹。”寧緋有點為難,“別跟着你弦哥亂喊,冉羽比你還大一歲啊。”
沒大沒小,自個兒不也是個小兔崽子。
好歹拿了人家的零食,瞎叫什麽呢。
隔壁少總督就是吃了不懂手語的虧。
少女的臉上面無表情,紅色的裙擺在風中搖曳。
“他就是個小孩。”卓璃說。
“你也是啊。”寧緋看着眼前只有十七歲的卓璃,“要是沒有戰争,像你這個年紀,還忙着學習和考試呢。”
卓璃回答:“我考過,我正中靶心。”
“不是那種考試。”寧緋頭疼,“高數知道嗎,哎我不知道怎麽給你解釋。”
他換了種說法:“要是沒有戰争,這個時候,於夜弦應該天天拎着你去學校,看各種看不完的書,做永遠做不完的試卷。”
“也不對。”寧緋垂頭喪氣,“可能沒有戰争,你們根本就不會遇見。”
“會遇見的。”卓璃比劃,“我們所有人,都還會遇見,我們之所以相遇,不是因為戰争,而是因為緣。”
“於夜弦混得比我好啊。”寧緋怔怔地看完了卓璃的比劃,嘆了口氣。
“為什麽這麽說?”卓璃問。
“妹妹你狙玩得好,人還機靈,他也算是有個幫手。”寧緋說,“而我,是在單幹啊。”
“讓你們組織給你分配一個,你也可以有個小幫手。”卓璃建議,“給你分配個槍玩得好的,還能幫你洗衣做飯,最好讓你脫單的那種。”
“那可不就是溫柔鄉嘛,你說的這不是小幫手,這是組織分配的媳婦啊,卓璃你年紀輕輕的懂得還挺多。”寧緋笑着搖頭道,“想多了,組織哪有這麽貼心。”
和於夜弦相處久了,卓璃也怪不正經的。
只是這個時候,寧緋還不知道,他們組織,就是這麽的貼心。
丹夏情報處,宣恪的個人房間裏,宣恪收拾完衣服,回到床邊發現於夜弦還睜着眼睛。
“還不睡?”宣恪把乘着牛奶的杯子放在了於夜弦的床頭。
“富貴人家。”於夜弦捧着杯子。
畢竟是末世,牛奶可貴了。
“起來喝了。”宣恪用勺子敲了敲牛奶杯。
於夜弦懶洋洋地爬起來,故意搞事:“宣處長,你喂我?”
宣恪垂下眼簾,用勺子舀了一小勺牛奶,面無表情地示意於夜弦張嘴:“啊。”
於夜弦:“……”
媽的,他為什麽要沒事找事。
寧緋說的沒錯,遇上宣恪以後,他總是忍不住要犯事兒。
事情已經惹了,於夜弦按照宣恪的要求張嘴,順利嘗到了牛奶的甜味,順便咬住了小勺子。
“松口。”宣恪輕輕扯了扯勺子。
“不松。”於夜弦含糊不清道。
又惹事了,宣恪早就不是從前那個面對他的惹事會氣急敗壞不知所措的宣恪了。於夜弦正在得意,就感覺到宣恪湊過來,陰影落在了他的臉上,宣恪輕輕在他的眉心吻了一下,一手放在於夜弦的兩頰邊輕輕用力,於夜弦呆愣地張口,勺子落回了宣恪的手裏。
宣恪欺負他倒是越來越熟練了,就是不知道這個熟練度刷滿之後,會不會掉落什麽小驚喜。
“我很開心。”宣恪說。
於夜弦懷疑地看了看宣弟弟那張臉,并沒有看出來開心的表情。
“哥哥喝個牛奶都有這麽多玩法。”宣恪說,“我會好好學的。”
他會好好練習,提升一下技術。
於夜弦:“……”
我這是不配合,你怎麽看出來我是想和你好好玩了。
於夜弦乖乖喝完了剩下的牛奶,再也不敢惹事了。
他的衣服都被宣恪晾在了外邊,他便只能穿着宣恪的睡衣,去水池邊洗漱,回來的時候,發現宣恪正在換衣服。
宣恪赤裸的上半身肌肉線條近乎完美,於夜弦羨慕地把人給上下打量了一番,又在宣恪心口附近的位置,看到了那個紋身。
這次宣恪沒有受傷,也沒有綁着繃帶,於夜弦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個紋身的樣子。
那是一株植物的圖案。
“這是什麽?”好奇驅使他走過去,用指尖觸了觸宣恪心口紋身的圖案,“這是什麽植物?”
“飛燕草。”宣恪說。
於夜弦的手被他一把抓住,貼在那個紋身的圖案上,那紋身靠近他的心口,於夜弦已經能感覺到他的心跳。
“飛燕草?”於夜弦着實有些驚訝。
這的确,是飛燕草的紋路,小巧的葉子,像是将要振翅而飛的燕子。
十五歲的時候,於夜弦擁有一整個院子的飛燕草,每到盛夏花季,滿院子搖曳的紫色,與他夢裏的少年時光,融為了一體。
可宣恪為什麽會在身上紋飛燕草的圖案。
宣恪到底知不知道,飛燕草的另一個名字是——
翠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