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於夜弦尋着剛才聽見的聲音,去撫摸金屬外殼上留下的字跡:“好像留在這裏也挺好的。”
他前所未有地出現了一種矛盾的心态,既希望時間把兩個人封存在這裏,又希望宣恪能夠早日回到丹夏,別在這裏耽誤大好的青春。他有些慶幸自己蒙着眼睛,把這些搗亂的心緒藏得一幹二淨。
櫻桃附和:“可像一家三口了。”
“就你話多。”於夜弦笑着伸手在空中抓了一把沒有形體的櫻桃。
于是他和櫻桃都沒有看見,宣恪凝望着牆上的字痕,目光逐漸堅定。
“傻圓圓,你打我啊。”櫻桃的名字剛被刻在了金屬殼子,現在周身的光都亮了好幾倍,鬧起來也更有精神了。它一邊吼於夜弦,一邊在半空中亂飛。
於夜弦尋着聲音,試圖去抓空中的櫻桃。然而櫻桃剛好停在了宣恪的肩上,於夜弦剛要站起來,被地上起伏不平的管道一絆,剛好栽進了宣恪的懷裏,兩只胳膊還懷繞着宣恪的雙肩,看起來像極了一個擁抱。
櫻桃也傻了:“……對不住,我沒看路。”
越矩了。
於夜弦也傻眼了。
他不用眼睛看也知道現在的場景有多暧昧,他幾乎能感受到宣恪呼出的氣息,兩手還環繞在宣恪的頸間,看起來像極了沒分沒寸的投懷送抱。
平日裏,他見宣恪好玩,只會開一些言語上的玩笑,這種近距離的接觸,他不會刻意去做。
打打鬧鬧還好,若是越矩,宣恪會生氣吧。
於夜弦放開了手,輕輕掙紮了一下,試圖站起來,給宣恪解釋一下自己突然“投懷送抱”的原因——
可不知道是他太緊張還是其他的緣故,他正要起身的時候,嘴唇從宣恪的唇邊輕輕擦過,兩人一觸及分,連吻也算不上,於夜弦的耳尖卻悄悄紅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有罪。”於夜弦縮回角落裏小聲念叨,人家宣恪清清白白的,他怎麽可以逮到就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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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什麽……”櫻桃的聲音有點小,“說來你可能不信,剛才,是宣恪先動的手。”
從櫻桃的視角,可以還原剛才事件的整個過程,於夜弦發現不對之後,是打算拔腿就跑的,可宣恪卻微微低頭,剛好吻上了於夜弦的唇角。
於夜弦:“……”
於夜弦:“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另一邊的宣恪不知於夜弦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他碰了碰自己的唇角,腦海中浮現出夢裏隐隐約約的畫面,像是确認了什麽一般,不着痕跡地點了點頭。
於夜弦還在經歷內心道德的拷問和人性的煎熬。
“你不用安慰我。”於夜弦說,“我知道我自己不是個東西。”
他,於夜弦,雖然皮是皮了點,喜歡捉弄宣恪,但是每次逗完必然會用一顆糖給哄回去,絕不會做任何不合規矩的事情,投懷送抱,絕對不可以。
“不用給我開脫。”於夜弦繼續自言自語,“是我錯了。”
他還沉浸在深深的自責中,以至于壓根就沒聽見宣恪走過來的腳步聲,宣櫻桃正在愧疚,趴回了宣恪的頭頂,也忘記了提醒於夜弦。
宣恪一路來到了於夜弦的身邊,在他的面前半跪了下來。
於夜弦感覺到動靜的時候,宣恪已經抓住了他的雙手。
於夜弦還在愧疚,擡頭就想為剛才的事情道歉。
“你在為了什麽道歉?”宣恪問。
於夜弦張口就要解釋:“我……”
然而他的聲音卻被堵了回去,宣恪像是在确認什麽一般,緩緩貼近了他,吻上了他的唇,甚至伸出了右手,墊在了他的腦後,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按了按,完整地承受了突如其來的吻。
於夜弦:“?”
假的吧。
這不可能。
於夜弦的耳邊轟隆一聲,感覺自己看到了很多金色的小星星。
在一片混亂中,於夜弦腦海中最後一絲清醒的意識,努力分辨出了宣恪的聲音:“你是在為這個道歉嗎?”
於夜弦:“……”我是誰,我在哪。
如果說剛才於夜弦看到了幾百顆小星星,那他現在看到了幾千顆。
於夜弦第一次感受到,宣恪很可能就是自己的克星,明明做出的動作極具暗示意味,說出的話卻像是帶着不近人情的審問氣息。
幹這行的真可怕,於夜弦感覺自己在宣恪的視線中,自己所有的情緒都無所遁形。
偏偏這人還職業病上頭了,半天沒等到於夜弦的回答,于是低頭在於夜弦的下唇上懲罰般地輕輕咬了一下,繼續審問道:“問你話呢,回答。”
於夜弦被宣恪咬得有些疼,但更多的是一種微妙的感覺,從唇齒之間,像他的周身流淌。
如果說剛才於夜弦看到了幾千顆小星星,那他現在看到了幾萬顆。
審訊這一行,宣恪是專業的,於夜弦原本就心虛,如今被宣恪這麽一問,全身都好像失了力氣,軟綿綿地靠在背後刻了兩人名字的牆上,半分躲開的力氣都沒剩下。
假的,這個宣恪是假的,他認識的宣恪是個不計人情的弟弟,做事一板一眼的,絲毫不講半分情面。
現在面前這個一邊親人一邊逼問人的是誰,於夜弦的大腦要運轉不過來了。
宣恪不太對啊,宣恪想幹什麽。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眼都是小星星,於夜弦的耳邊像是聽到了噼裏啪啦的鞭炮聲,宣處長的審問太可怕,他扛不住了,先前失的血還沒補回來,現在又承受了巨大的刺激,於夜弦索性頭一歪,靠在宣恪的肩膀上,順利暈了過去。
櫻桃看不下去了:“娘喲,這都是什麽事兒啊。”
於夜弦浪跡天涯這麽多年,終于掀起了一場名為宣恪的驚天巨浪,把小船給浪翻了。
如果櫻桃有手,此刻應該已經捂臉了,所以櫻桃藏在宣恪的發絲間,試圖把自己摘個一幹二淨。
宣恪還沒問完,發現於夜弦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暈得徹徹底底,逃避心理暴露無遺。
“圓圓。”宣恪有些遺憾,試着喚了一聲。
他第一次喚出這個名字,似是覺得有些新奇,又接着喚了一聲。
宣恪的臉上依舊看不出什麽情緒,聲音卻像是堅冰消融後的流水。
於圓圓暈得很安詳,目前什麽都不知道。
火堆裏的火光漸漸暗了下去,宣恪看了眼外面逐漸明亮的天色,回到臨時的小避難所內,抱起於夜弦,讓於夜弦趴在自己的後背上。
“櫻桃,給我個方向。”宣恪壓低了聲音。
“收到。”櫻桃飛出來,畫了個方向箭頭,給宣恪指了方向。
宣恪背着暈過去的於夜弦,迎着晨曦的薄霧,向櫻桃指的方向走去。
暈過去前受了驚吓,睡姿又算不上舒服,於夜弦做噩夢了,他夢見在一處四壁都是白色的房間裏,宣恪一步步把他逼到了牆角,一邊叫他哥哥,一邊不停地吻他,然後還……
宣恪背着於夜弦走得好好地,聽身後的人微弱地呻/吟了一聲,還哼哼了一句不要。
宣恪:“……”大膽。
櫻桃:“……”
宣恪什麽想法櫻桃暫時不知道,但櫻桃可以确定的是,如果哪一天浪出事兒了,那於圓圓差不多是要負全責的那一個。
於夜弦從小就不長記性,傷疤還沒好,就能把疼給忘了。小時候他和舒沁吵架,互相問候了對方的長輩後,第二天於夜弦就給忘了,跑去舒沁的窗口下學雞叫,把自己笑到打鳴,還沒消氣的舒沁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所以,對于暈過去之前發生的事情,趁着暈過去順便補了一覺的於夜弦覺得,他已經忘了,可以重新做人了。
過往不究的於夜弦醒了,他先是聽了聽周圍的動靜,沒聽到什麽特別的聲音,這才裝模作樣地蹬了蹬腿,伸了個懶腰,做出了一副剛醒的樣子。
很好,宣恪沒有給出任何的反應,看來給彼此一些緩和的空間,就能解決所有的問題。
尴尬去他媽。
睡醒的於夜弦滿血複活。
“想好了?”宣恪的聲音冷不丁從上方傳入了於夜弦的耳中。
於夜弦被他吓得一哆嗦:“想什麽?”
睡太飽了,暈不過去了,媽的。
“要我再幫你複習一下嗎?”宣恪抿了抿唇。
於夜弦:“???”
這茬為什麽還沒過去,這個壞兮兮的宣恪為什麽還在。
那就手動讓這茬過去吧,顧左右而言他,於夜弦是專業的。
于是於夜弦掙紮地坐起來,往旁邊摸了摸,找了找宣恪的位置。
宣恪就在他的身側。
“你那天傷得很重。”於夜弦關心地湊過去,“你的傷好了嗎?”
宣恪不說話了,連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好,很好,只要一句小小的關心,正常狀态下的冷漠宣弟弟就光速回來了。
所以,於夜弦總結,之前出現神奇宣恪的原因,可能是因為宣弟弟缺愛了。
所以於夜弦決定給宣弟弟多一些關愛。
他扯開了宣恪的衣擺,輕輕地把手探進宣恪的衣服下,去尋宣恪後背和側腹上的傷口。
宣恪已經沒有用繃帶了,那些傷口,短短的時間裏,好了個七七八八。
雪靳皇族的血,真的有效,於夜弦表示非常地自豪。
“身材不錯啊阿福。”於夜弦誇了一句。
然後他誇不下去了,缺愛的阿福一把抓住了他亂摸的手——
這次宣恪沒把他的手給拎出去,而是拎到了前方自己小腹的位置,強行按着他的手一點點向下,最後按在了一個堅硬的物體上。
於夜弦:“……”
於夜弦:“???”
於夜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