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六十九針
徐汐畢業後并沒有按照原計劃搬回租處,而是搬到了江璟那裏,這樣她和他除了見面方便以外,還能在生活上多照顧一下彼此。
江璟今年只收了兩個男學生。徐汐覺得是他跟她戀愛對他的聲譽産生了些負面影響,網絡上甚至還有人猜測說江璟和徐汐之間是因為有某種利益關系才在一起的,這導致女學生只敢遠遠的看着江璟,卻不敢成為他的學生。
徐汐對這種陰謀論的評價是:“我還心甘情願被陰謀呢。”
當然也有一部分學生認為,江璟自任職以來,在學術上厲害,對待學生非但沒有不恰當的舉動,而且非常有風度,就說他手下的那名內向自卑到骨子裏的女研究生,竟也從班裏的倒數第一變成領先發表核心期刊的學生。
除此之外,江璟在元旦晚會上彈吉他唱的那首歌,迷倒了多少人!這樣的男人用得着用陰謀去得到一個女學生?現實情況恐怕是大家都想往他身上貼吧?
江璟對此秉持着“我是什麽樣的人跟你們沒有關系,我只做我問心無愧的事”的理念,對此說法是既不關心,也不澄清。
六月,兩個新來的學生在忙完畢業的事情後就來到江璟的實驗室幫忙。
徐汐有一次去醫學院找江璟的時候,兩個男生齊聲喊:“師娘。”
那時候本科生還沒放假,被他們這麽一叫,一群人往她這邊看。
在徐汐的印象裏,師娘一般是武俠小說裏已到知命之年且柔情俠骨的樣子,而她也才剛滿二十五歲,就被叫了師娘。
徐汐一開始極力反對,兩學生“死性不改”,過了一個月後,兩人再這麽叫她的時候,她已經能處之泰然,并且能答應一聲。
倆學生跟江璟相處不錯,江璟唯一遭到吐槽的就是江璟玩游戲太霸道。那男學生還跟徐汐說:“我老師玩節奏大師可太溜了,常年霸占第一名的位置,屹立不倒!”
徐汐親眼看過江璟玩游戲的場景後,表示江璟這一點确實挺魔鬼的。
七月下旬,範曉甜奉命來A市出差,順帶着來看一眼徐汐,當天傍晚她突然地出現在公寓門口的時候,徐汐還正在炒菜,門鈴聲也沒聽不見,直到炒完菜,她才接到範曉甜的電話,忙給她開了門。
徐汐身上還穿着圍裙,頭發梳成了低馬尾。
範曉甜笑話她這一身極為樸素的打扮說:“你這越來越像家庭主婦了啊,你可還沒結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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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快了呀!”徐汐回頭對她嫣然一笑。
範曉甜不知道徐汐在這短短地一個月裏到底經歷了什麽,她帶笑的眼睛裏充滿了娴靜,柔亮而又清澈,像是一點都沒有經歷過社會的摧殘。
而她呢,才入職自己家的公司一個月,就被不聽使喚的下屬和整天在她耳旁唠叨的長輩折磨瘋了。
徐汐将炒好的菜放進保溫桶裏。
範曉甜一直吻着香味,貌似她廚藝又有所精進,但遲遲不見菜端出來,便撅嘴問:“不給我吃啊?你對爺我也太不夠意思了吧,連頓飯都不給吃。”
“我不知道今天你來啊,飯沒有做你的那一份。咱倆出去吃,我請客,你說吃哪家店都行。”徐汐看着範曉甜,一邊說着話,一邊摘下了圍裙,然後長手一伸将其挂在了鈎子上。
她動作娴熟的樣子,好像閉着眼睛都能把圍裙精準無誤地挂在鈎子上,這不得不讓範曉甜好奇徐汐已經在這個廚房裏花了多長時間!
徐汐說:“你要是想吃明天還來找我。”
“成吧。”範曉甜又見徐汐把保溫桶放在桌上。
“不過江老師今天醫院值班回不來,我得先把飯送到醫院裏去,你跟我一起去,然後咱們直接去外面吃飯?”徐汐說着去到洗手間理了理頭發,重新塗上了口紅。
範曉甜說:“我說江老師都已經這麽牛了,怎麽還用值班呢?”
徐汐說:“他是科研比較厲害,但是畢竟年輕,比起咱們學校拿着眼科泰鬥來說還是有差,他當然得多積累一些實踐經驗。”
整理好衣服,徐汐拿了一串鑰匙,說:“走,送飯去。”
徐汐開車帶着範曉甜,範曉甜忍不住又問:“你搬來這住,去上班也不方便吧?”
“這不有車呢嗎?”徐汐說。
範曉甜又問:“但你工作不忙啊?你還要做飯,還要送飯?”
“還好。工作上是有些忙,但跟我自己的專業很相稱,我做起來也是得心應手,所以從來也不覺得心累,而且工資還可以,所以我挺知足。”徐汐笑了一聲。
範曉甜看徐汐竟然是一副自得其樂的模樣,她十分不解的說:“他是不是給你吃什麽藥了,讓你心甘情願的這麽付出?”
“甜甜啊,沒有付出哪裏有回報呢?而且我這可不叫付出……”
範曉甜搶話說:“你這叫心甘情願!”
到了醫院,徐汐提着保溫桶下車,範曉甜跟在她後面。在樓裏遇到醫生,都問徐汐:“今天又做好吃的啦!”
聽到“又”字,範曉甜就為徐汐感到憋屈。
送完飯出來,兩人重新上車,徐汐問:“你想吃哪家店?”
範曉甜說:“徐汐啊,我真覺得你還沒跟他結婚,你不能對他太好。人們不是都說嘛,對男人太好,會讓他們不知天高地厚。”
徐汐皺皺眉頭,又笑笑說:“你可以放心。”
別人都不知道,只要江璟在家吃飯,所有的碗筷都是他洗的,如果他晚上不值班,第二天的早餐也都是江璟負責的。
而且,最開始江璟都是去樓下買早餐,後來當他意識到在外面買的不幹淨之後,他又開始自己學着煎蛋烤面包,一個月後,已經有模有樣了。
現在的徐汐不擔心上班遲到,也不擔心餓着肚子去上班。徐汐晚上回家後,自己買菜做飯,而且時間久了,她做飯火候時間和分量都拿捏的很準,兩人把飯吃的精光後,江璟自覺地就收了盤子去洗碗了。
到了周末,徐汐趁着休息,有時開車回縣裏看看父母,上午走,下午歸,或者替江璟去看看父母和奶奶,回家跟江璟彙報一下家裏的情況。
徐汐總覺得這種狀态持續了很久,像是已經結婚很長時間的夫妻,彼此都已經滲透到了對方的生活裏,生活軌跡開始交疊,慢慢地就有了共同的生活理想理想。
範曉甜對此的評價是:“你不要太依賴他,失去了你自己。”
徐汐點頭。
八月初,學校裏又派去醫療隊下鄉義診,江璟的名字赫然在列,徐汐對此一點也不奇怪,誰讓江璟年輕嘛。
醫療隊這次要去的是下轄縣,此次義診的活動得到了安意澤的贊助。
安知意最後還是簽了捐獻角膜的志願書,善良如她,她周圍的人也一定是善良的,安意澤和肖遙都緊跟安知意的步伐,同簽了捐獻角膜的志願書,安意澤又成立了健康公益基金會,散金無數。
那天徐汐又見到了安意澤,他笑着說:“全世界七十多億人呢,我就不信找不到那支合适的骨髓。我今後得多行善積德,希望能夠早點找到骨髓,這樣意意就能早點恢複健康。”
安意澤手上還帶着桃木手串,在全黑的着裝上很是顯眼。當科學不管用的時候,玄學就是唯一的安慰了。
安意澤的父親走後,母親的身體也不好,家族的事業母親妹妹的擔子都落到了他的身上,他如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一樣扛起來來了,徐汐由衷贊嘆安意澤是個好哥哥好兒子。
徐汐也想去做配型,她想也許奇跡就出現了,她正好能配型成功。但醫生告訴她,她跟安知意的血型就不一樣,就更別說其他的了,她只能無奈的繼續看着安意澤找啊找。
江璟上次去平鄉義診,山長路遠,但他來回也只用了四天,這次醫療隊去的是下轄縣,一般開車兩個小時就能到,但江璟卻去了一個星期。
徐汐問他怎麽回事,江璟說他們這次輾轉了幾個縣區,而且是邊義診邊對下面的醫生進行培訓指導,這樣可以讓病人看病更及時更有效,也能分擔一下市醫院的壓力。
徐汐知道他忙,所以專挑了中午吃飯的空隙給他打電話,他的确是接了電話,但他話沒說兩句就又被叫走了,徐汐見他桌上的飯還沒吃完。
還有可怕的是,聽醫院裏的醫生說,院裏要派人去非洲援建,要去三年,這個消息把她吓得夠嗆,雖然這是件意義非凡的事,但她舍不得,是真舍不得。
別說這三年了,現在江璟才走了一個星期了,她摸不到他的人,就連話也說不上幾句,她雖然生活照舊,但卻總免不了對着空房子嘆息。
徐汐突然覺得這是件多麽不可思議的一件事,兩個月的時間,江璟已經無聲無息的侵占了她的生活,成為她身邊不可剝離的一部分,就比如每天晚上,她上床後都不會再玩手機,并且洗幹淨手,然後習慣性地空出他的位置。
她終于沒能耐住寂寞,決定還是去縣裏看他一眼,她也不想多打擾他工作,就跟他一起吃頓飯,下午她就返程。這天是周日,她起了一個大早,因為只去一天,所以她只背了一小書包。
又因為她對去陌生小縣城的路不熟悉,她就沒有自己開車,而是去汽車站坐大巴車。
一切都很順利,九點的時候,她成功上了大巴車,挑了挨窗的座位,乘客還在陸續上車,熙熙攘攘,匆匆忙忙,她戴上耳機聽自己的歌,心想兩個小時後她就能見到江璟了。
後來上車的大叔說是暈車,想跟她換位置,她立馬就換了,而後她閉上眼睛繼續聽歌。
車開在路上,天又下起了小雨,風裹挾着雨滴從窗裏吹了進來,有些濕潤。徐汐睜開眼睛,看到車窗外面都是翠青的樹木小草,遠山在煙霧中朦胧,公路趨于平坦,有高樓就在路盡頭,她好像離他越來越近了。
徐汐打開手機,江璟已經跟她發了一條消息,徐汐剛才睡了一小會兒,所以還沒看。
突然,似有什麽鋪天蓋地的東西朝她臉上砸下來。
頃刻間,眼前昏暗。
作者有話要說:
不出意外,明天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