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針
元旦前兩天的晚上,徐汐拿着包裝好的禮物回到學校。她本想着拜托沈怡帶給江璟,可沈怡見是這事後,頭搖的像撥浪鼓,并說:“徐汐姐,你也知道的,學校明令禁止學生送老師禮物的,老師叫了會罵我的。學姐,你還是自己送過去,老師正在醫學院開會呢,你可以等他開完會給他。”
徐汐無奈拖着沉重的步伐吭哧吭哧去了醫學院樓下,但又邁不進醫學院的門,她就伫立在醫學院的門口,目光無神的掃視着周圍的一切,直到看到江璟的車才恢複神色。
把東西放在他的車前蓋上,徐汐如釋重負的呼出一口氣,但她又擔心東西會被人偷走,于是她就找了一個牆角躲好,露出半個頭盯着那個禮物。
現在天已經有些黑了,她找的這個牆角四周都沒有路燈,因而漆黑一片,而江璟的車就停在醫學院的樓下面,燈光通明,所以江璟看不到她,她卻能把江璟的一切看的清楚,這個位置真是絕佳的窺伺的地方。
但當江璟出來後,徐汐還是不由得神經繃緊了一下。
只見江璟輕輕地拎起車上的袋子,別的老師還對江璟豎了豎大拇指說:“江老師,魅力大啊。”
那當然!
徐汐在暗處細細看着江璟,欣長的身材,穿什麽都好看,他說話時嘴唇上還泛着淡淡的光澤,迷人的很。
她又聽江璟回答說:“小孩子罷了。”
“你才小孩子。”徐汐在心裏暗喊了一聲。她心裏盼着江璟趕緊上車回去,但江璟并沒有上車,而是拿起了手機,按了一下。
過了兩秒,她自己身上清悅的手機鈴聲打破當下的寂靜,徐汐頓時手忙腳亂,從包裏翻出手機還沒來得及挂斷,鈴聲自己停了,只是恐怖的是聽着有腳步聲近了。
“徐汐,你躲什麽?”
江璟天生的低音炮此時聽起來寒冷極了,徐汐全身汗毛都立了起來。
“出來。”江璟腳步停了,又說了一聲。
也奇了怪了,她又沒有幹什麽壞事,為什麽要這樣萎縮。想到這裏,徐汐光明正大的站到明處,正對着江璟,笑着叫了一聲:“哥,你怎麽知道是我。”
“沈怡說你有東西要給我,讓我開完會等你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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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汐心裏嘆氣,沈怡現在簡直成了小間諜以及小小情報員啊!
“讓我說說你為什麽在這兒。”江璟背着手,一副老派的樣子,“你把禮物放我車上,但又怕被別人偷了,然後就躲在這裏暗中監督。”
“……教授不愧是教授。”徐汐對他豎了豎拇指。
“那汐汐,你為什麽躲着我?”江璟低頭看着她。
徐汐側頭看向另一處,卻也能感受身上目光的沉重,她腦裏百轉千回,想不出一個搪塞他的答案。半晌,她也只說了一個沒有多少信服力的“沒有躲着你”。
江璟見她緊張,也就不再繼續問下去,他拿着車鑰匙轉過身去,又說:“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徐汐忙跟了幾步。江璟又轉頭朝徐汐看了一眼,徐汐立馬又補充說:“我今天住學校。老師明天找我有事。”
這次倒是真的。
“我老師讓我幫她改本科生的試卷。”
“嗯。”他應了一聲,繼續往前走,又說,“我送你回宿舍。”
徐汐這次不好再拒絕,就跟在了他後面問:“快要期末了,你是不是也很忙?”
江璟說:“還好,又不是我考試。”
“哈哈哈。”徐汐笑起來,“你們老師都是這樣幸災樂禍的嗎?”
江璟雙手插在口袋裏,回答:“別瞎說,我沒有。”
徐汐這會心裏倒是很輕松,腳步也歡快,自然而然地走在了他旁邊,像是回到了最開始認識的時候。
車上,江璟問:“元旦晚會你去嗎?”
“看情況吧,如果有時間就去。”這當然是幌子,她只是不好直白拒絕罷了。
徐汐又問:“您怎麽還有時間去參加晚會?”
“學院老師衆投把我投出去的。”江璟說,“正如我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噗——”徐汐雖然覺得他可憐,但還是有點想笑。
到了宿舍樓下,江璟的車停下。徐汐開車門無果,她擰頭看向江璟,正想要讓他開鎖,他卻先說:“笑也笑了,你去不去吧?”
威脅。
赤。裸裸的威脅。
他又重複一遍:“你到時候有沒有時間?”
徐汐屏息,說:“有,有,我去。”
說完,徐汐再推門,門開了。下車,推上車門,徐汐又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心裏亂亂的。
元旦晚會會在元旦一天晚上在學校禮堂舉行。當天,徐汐還在公司上班。上午的時候,她先是接到了朱娜的電話。
朱娜說:“今天晚上我會去電臺,你會聽吧。”
這是個好消息,徐汐高興:“當然會去聽。不過,你怎麽突然要回電臺了。”
朱娜說:“得趕快掙錢啊。”
徐汐為朱娜高興。
朱娜又提醒說:“你一定要聽,九點半開始。”
徐汐保證:“好,我會聽的。”
晚上,徐汐大約七點才從公司去學校,到了學校已經八點半,晚會已經開始了半個小時。徐汐進去後,已經沒了座位,但哪怕只能站着并且前胸貼後背,也沒能澆滅同學的熱情,同學們依舊手揮着熒光棒。
徐汐問了旁邊女同學:“江老師表演過了嗎?”
女同學說:“沒呢,我們都在等。”
徐汐:“……”
徐汐看了眼手機,江璟發消息問:[你來了嗎?]
徐汐回答:[來了。你什麽時候表演。]
江璟:[得等一會。]
徐汐站在最後面,得踮起腳來才能看到舞臺,她不甘心一會連江璟的臉都看不清,所以見了空就插進去,等快到江璟的時候,她終于擠到了前排。
伴随着稀裏嘩啦的掌聲,主持人拖着長裙下臺,舞臺暗了一會,再亮起來時,江璟出現在了舞臺的正中央,他坐的在一高腳椅上,手抱吉他,面前豎了一話筒。
他這樣看起來特別文藝,但音樂前奏是一段哼唱聲,徐汐在街頭小巷以及各大娛樂軟件上都聽過,乃是一首大火神曲,名叫《Please don't go》。
他低音炮能駕馭?徐汐挺期待。
與此同時,留言牆上的留言快速滾動。
[終于到了江老師!]
[江老師會彈吉他!]
[江老師今天也很帥!]
……
諸如此類。
待哼唱結束,江璟撥動琴弦,開口唱的第一句“never ever knows”,他都沒有看臺下觀衆,而且比原唱降了一個調,但卻引起了全場的歡呼。
他唱第二句“Nobody ever sees”,他終于将目光放遠,看向了臺下,而全場卻又安靜下來,開始全都安靜聽他唱歌,星星點點的熒光棒在半空中搖曳。
他唱“沒有人知道,沒有人看見,我丢棄了自己魂魄的樣子”,對你來說這只是歌詞,那你知不知道底下确實也有人你丢棄了靈魂呢?
似有什麽鑽進她心裏,透過血肉,正紮根,她心疼的厲害。
燈光單獨照在他身上,他渾身載了光。他本身就發光發亮,此時更加絢爛奪目。
徐汐被前面似海似的熒光棒迷了眼睛,她覺得這虛幻的不真實,她好像追的不是江璟,而又是一個遙不可及的明星,不對,應該是挂在天邊的只可遠觀的星星。
徐汐笑笑,心說:“哥,你今天晚上真的帥爆了。”
所以她沒有勇氣再聽下去了。這根本就是個無底洞,而她不想越掉越深。
歌還沒唱完,她轉了身,從人縫裏擠出去。徐汐出了小禮堂,又聽到裏面的歡呼聲。學校小禮堂裏彩色的閃光燈透過窗子落在地上,色彩斑斓。徐汐站在裏面,光波在她臉上流動,此時她聽他唱完了最後一句:“Please don't go.”
她邁動腳,還是走了。
她不該來看他唱歌,她應該拒絕的再堅決點,應該自制力再強一點,她現在這種“愛而不能”的痛感也不會如此強烈。
出了校門,徐汐直接打了一輛車。呆呆的上了車,司機問了兩遍“去哪”。
徐汐愣愣報完地址。時間接近九點半,徐汐在手機上打開電臺“夜有靈犀”,一并戴上了耳機,電臺準時開始。她靠在椅背上,頭朝向窗外,發愣以及不斷的深吸氣和深呼氣。
直到有歌聲沖入大腦,一切又都靜了,只有耳邊輕輕低唱。
“愛是折磨人的東西,
卻又舍不得這樣放棄,
不停揣測你的心裏,
可有我姓名……”
這首《愛情》是朱娜用甜美的聲音唱出來的,可卻唱的讓徐汐心碎,也讓她受着折磨。等她有知覺的時候,淚已經滑到了嘴邊,又進嘴裏,徐汐深咽一口,鹹的很。
徐汐回到家裏,範曉甜就見她發着呆,出門時畫好的妝有些花了。範曉甜沒想到她去看個晚會結果搞成這樣回來。
坐到沙發上,茶幾上擺滿了零食,本來兩人說好要通宵唱歌的。範曉甜把徐汐最愛吃的薯片打開,放在她面前說:“吃些東西就不難受了。”
徐汐低頭,一顆很大的淚珠掉進了薯片袋子裏。她靠在範曉甜肩頭上,說:“我不該去看晚會的。我好不容易堅持了那麽久,結果又因為他一首歌前功盡棄!啊!”
她在範曉甜肩上哭的慘烈。範曉甜覺得,徐汐這次才是真走心了。
徐汐手機響了,但她哭的沒了意識。範曉甜給她拿出來,上面寫着“老哥”兩個字。
“你別哭。你快看,你哥打來的。”
徐汐止了聲音,看到屏幕上的兩個字,立馬抹了抹臉上的淚珠,平複了顫音才接通,“喂”了一聲。
那頭江璟問:“你走了?”
“我已經到家了。”
兩人分別在電話兩頭沉默了幾秒。徐汐剛想要開口說話打破這僵持的局面,那頭的江璟先開了口。
“你聽我歌了嗎?”
“聽了。”徐汐聲音沙啞。
“那我不是說了,你不要走嗎?”
作者有話要說:
徐汐:你那是說的嗎?你那是唱的。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