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再是正妻 (1)
衛子晉還真的幫她把人給擄回來了,雲小花上前細看,只見劉晴的臉上的還有當初綠離留下的手印,打的也不輕。
于是叫綠離給她松了綁。
滿室燈火,打在雲小花身上,她穿着一身淡藍色團花褙子,雍容華貴的坐在荷葉托首交椅上,目光淡淡的看着座下的劉晴,“你回嶺南吧。”
劉晴眸裏卻透着狠戾,垂首掩飾,劉家若是能回嶺南,當初就不會來營州,回是回不去了的。
雲小花見她又懼又怒,只好和緩了語氣:“不回嶺南也可,你不要呆在營州了,幽州也不行,記住我的話,去吧。”
劉晴擡首,今天被人大張旗鼓的給捉了來,她以為自己在劫難逃,劉家失勢,她又得罪了衛子晉的妻子,外間都傳這位衛家嫡長子最是寵着其妻雲氏,果然如此。
早已經做了一死的準備,沒想到她卻這樣的輕輕松松的放了她,她這是耍的什麽手段?
雲小花見她還愣在那兒,于是又道:“你們在營州已經沒有了容身之地,不如另尋他處。”她知道衛子晉還會向劉家下手,最終的結果無非也是把劉家趕出營州,若是她能勸走他們,劉家的損失也會小些,到了別處還能東山再起。
然而劉晴顯然想岔了,只想着身為情敵的雲小花會怎麽報複她。
劉晴走了,雲小花坐在交椅中沒有動,綠離站在一旁一臉的疑惑,卻是忍住沒有問出口。
衛子晉依然很忙碌,雲小花沒事就親自下廚,等着同衛子晉一起吃晚飯,到後來,衛子晉回來的越來越早,專門趕那一頓晚餐。
飯桌上,雲小花待他吃完,方說道:“不知雲家村的櫻桃成熟了沒有?好懷念。”
衛子晉微微一愣,啞然失笑,“你若是想吃櫻桃盡管說,這邊也有。”
“不,我想吃雲家村的,因為那是你種的樹。”
衛子晉微微一愣,笑道:“我這就派人快馬加鞭弄回來。”
“可惜這麽遠,運到這邊來都已經不能吃了。”雲小花一臉惋惜。
“容我想一想。”衛子晉還真的沉思了起來。想了一會才道:“我試試,或是可以。”
他真的如大哥所說,事事都依着她?
“我今天搬你院中住,我已經同娘親說好了。”雲小花像談天氣的口吻說道。然而對面的衛子晉卻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碗,緊接着從對面跳了過來,把雲小花抱起。
“你做什麽,把我放下。”雲小花拍打他的手,衛子晉卻是不放,嘴中說道:“你剛才說好的,今晚就住我屋裏去。”
看他這麽高興,雲小花乘杆子上,“我住過來可以,但以後我說什麽,你會聽麽?”
衛子晉認真的想了想,“你說的我都聽,但不準無理取鬧。”
什麽是無理取鬧,她就是想無理取鬧一回。
于是雲小花生了氣,強行從他身上下來,“我就是要無理取鬧,你聽是不聽?”
衛子晉無奈,“聽你的,但也得有底線,不能不分青紅皂白。”
雲小花看他一臉的認真,心底有些泛涼,有些事急不得,只好暫時放過他。
吃過晚飯,雲小花要出門,衛子晉不高興了,“你不是同意住這兒了麽?”不會是剛才自己說得太過了吧?其實只要她說的他都會答應的。
“我去吩咐下人端水進來,咱們不是沒有洗漱麽。”
“不用你去,我去。”
衛子晉轉身出門,沒多會有粗壯婆子擡來一個大桶。
居然準備了花辨浴。
雲小花臉有些紅。
乘下人退下了,衛子晉抱起雲小花往側室走,那兒專門劈了一間浴房。
敞亮的浴房裏,兩人一同泡在溫暖的浴桶中。
衛子晉這猴急的,洗個澡都能占不少便宜,雲小花真有些後悔答應他。
夜裏又被他折騰了兩次,兩人小心又小心,終是忍住。
第二天起身,雲小花全身酸痛,她起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中天,衛子晉出門辦事了,杏雨和含香進來服侍。
梳洗妥當,莫氏過來,她親自做了補湯,看到女兒容光滿面的,才笑道:“這就對了,娘這惡人當久了,女婿看我似仇人。”
知道她娘笑話她,她也不争辯,屏退下人,她跟莫氏說了句實話。
“娘,我想明白了,既然有心想跟他好好過日子,他就得跟衛家分家,老死不相往來。”
莫氏聽後吓了一跳,“即便是分家,也不可能老死不相往來,再說他是衛家嫡長子,如何分家?”
這也是雲小花擔憂的地方,她昨夜就說了,要無理取鬧一回,她就沖着這事來的。
“所以我得好好想想怎麽同他說。”其實雲小花還沒有說衛家分家,得去衛姓,也就是說衛子晉将來他不能姓衛,就不再是衛家嫡長子,也不會再繼承衛家的生意,那不是逼着他一無所有麽?
若是她能跟奚氏的生意越做越好,讓衛子晉沒有了後顧之憂,他會不會同意呢?
奚氏送來鋪子裏這一個月的賬本,雲小花身子重,不怎麽出門,于是拿着賬本在家裏細細看,越看越是歡喜,才開業一個月,營州貴圈已經傳開了,不過晉王世子妃的頭銜也的确好用,但奚家祖傳的點翠手法也是出奇,現在是供不應求。
雲小花把賬本放下,來到桌案前,執筆畫了起來,她把上一世見過的不少樣式改良一下,畫成樣子,再連同賬本送了回去。
晚飯時分,衛子晉歸來,就見桌上一壇美酒,他聞了聞,這可是地地道道的果子酒,看着滿桌子的菜,心裏樂呵,就見小媳婦從側屋進來,身上帶着一股花香。
衛子晉上前一把抱住她,雲小花推拒,“你快放開我,剛才下廚,滿身油腥,剛洗了澡。”
就依着她,兩人相對坐下,雲小花為他倒上酒。
衛子晉眯起眼睛看她,見她要給自己倒酒的時候,直接按下,“今個兒咱們不喝酒。”
“只是果子酒而已。”
“那也不行,我問過丘先生,以後我也不喝酒了,免得熏着了你。”
唉,雲小花嘆了口氣,上次喝了一回酒,味道是不錯,這次特意找的果子酒,再說現在她不用防着誰,又在營州,不比上世在衛府,便是醉了也沒所謂。
每道菜都是雲小花親手做的,衛子晉吃得仔細,多吃了一碗飯,得來雲小花一個笑臉。
“今天是什麽好日子嗎?”
“你倒是猜着了,我跟姐姐開的鋪子賺錢了。”雲小花很是高興,果然跟着奚氏有肉吃。
衛子晉也高興,只要她開心就好。
“比食肆裏賺得多多了。”雲小花感慨,“可能過不了多久姐姐要去幽州開分鋪。”
“幽州?”衛子晉微微挑眉。
說起這事,雲小花方想起來,“晉王殿下似乎要回幽州了,蓉姐姐問我們要不要一同前往。”
“待我想想。”
“是不是要打仗了?”雲小花嚴肅起來。
衛子晉失笑,“你擔心什麽,晉王殿下在這邊守得營州如鐵桶一般,即便去幽州,也不會有影響。”
“那就好。”
衛子晉抱起她,把她安置在自己大腿上,承諾道:“你不用擔心,但凡有點什麽,我會先護住你們的,不會有事的。”
雲小花雙手下意識的攀住他的肩坐穩,點了點頭。
衛子晉俯身吻了吻她的唇,雲小花滿臉通紅,小聲道:“節制一點,別傷着孩子。”
衛子晉心裏有些苦,真是壓抑的狠了,抱住她身子就不受控制,被她提醒,只得緊緊的抱住她過過瘾。
衛子晉還真的運來了的櫻桃,聽說中途走水運走陸路,累死不知多少匹馬,船隊也是一直接守着渡口,費了不少心思。
那會兒雲小花躺在長榻上休息,綠離給她削果片,雲小花就聽到下人傳話。
衛子晉居然幫她把雲家村的嬰桃給摘了過來,當時她只不過是試探一下他的想法,他還真的做到了,這麽說,不會到夏季的時候又給她運來荔枝不成?
雲小花第一次有一種逃出衛家後随心所欲的感覺,她再也不用擔心有人拿這話柄來戳她脊梁骨,罵她狐媚子。
吳興郡運來的櫻桃,看得到院子裏的下人都傻了眼,裏面的櫻花紅燦燦的,着實新鮮。
正在雲小花與綠離在那兒分櫻桃的時候,管家過來傳話,說吳興郡來了客人,正在門外,不知能否放她們進來。
雲小花奇怪,帶着杏雨和綠離直接去了大門口。
從吳興郡來的客人,不會是綠離的父母兄嫂吧?連綠離這個小丫頭高興得眼都紅了。
來到門口,卻并不是,門口停了一輛華貴的馬車,有人從馬車中出來,為首的居然是衛子晉的姑母衛月蓉,她來做什麽?
衛月蓉下了馬車,雲小花正要上前相迎,馬車內又伸出一只白皙嬌嫩的小手,雲小花腳步一頓,就見衛月蓉回身,笑道:“快出來吧,走了這麽長一段路也辛苦了。”
馬車內傳來叮呤清脆的笑聲,随着笑聲,那人從馬車裏出來,雲小花忍不住倒退了一步,杏雨和綠離下意識的扶住了她。
許雅……
許知州嫡女許雅,儀容韻秀,清麗脫俗,穿着一件杏黃色的褙子,身姿妙曼,氣質雍容。
“近鄉情怯不成,一路上不都心心念着他麽。”衛月蓉笑了笑。
被衛氏一句話給逗的,許雅面上含俏,一抹嬌羞。
雲小花正了正衣襟,步伐從容的走向兩人。
衛月蓉回身正好看到她,眉頭微蹙,“晉兒怎麽沒有來?我早早的就傳信給了他,怎麽就你來了。”接着看到雲小花隆起的肚子,臉色越發不好了。
衛子晉何止沒來,甚至都沒有吩咐家裏人接待這兩位,她雲小花也是剛剛才得知她們來了的。
雲小花叫杏雨上前相扶,衛月蓉側身讓開,搭着自己身邊婆子的手,拉着許雅就往裏頭走。
“許姑娘不遠千裏而來,不知來營州是探親還是?”雲小花不但沒有受衛月蓉不悅的影響,反而從容大方的看向許雅。
被雲小花這麽一問,許雅面薄,立即紅了臉,她來營州,衛家人衆所周知,雖然許家在營州有親戚,且此次她爹娘借這個借口讓她與衛子晉的姑母一同前來,便是衛家默認了的,可是這話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不好說。
衛月蓉越發的沒有耐心,板着臉說道:“我說你到底怎麽回事,這麽沒有眼力見的,咱倆千裏迢迢而來,你讓下人趕緊為我們接風洗塵,還站在這兒忤着做什麽。”
“農家女便是農家女,沒什麽見識,當初晉兒……算了,談這些都沒有意義,還愣在這裏幹什麽,還不快去叫下人備好宴席,姑母我就算了,許姑娘可是貴客,休得怠慢。”
雲小花沒有因為衛月蓉的幾句話而動容,腳未動,仍然說道:“姑母說的在理,只是許姑娘是未出閣的小娘子,這千裏迢迢來,若是探親的,就應該先去親族那兒落腳,改日想來府上見姑母,送上請帖,定了日子,咱們衛府也好備上酒席,許姑娘你覺得我說的對或是不對?”
站在大門口,有許多話沒有說出來,許雅聽到雲小花一副主母掌事的模樣,心裏冷笑一聲,呆會有你哭的時候,至于回族親那兒,可不是她說了算的,自然還得衛子晉說了算,相信他會留她在府中的。
想起衛子晉,許雅心中一甜,見雲小花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樣,嬌聲喚道:“姑母……”
姑母……
雲小花在袖中的小手不由攥緊。
衛月蓉卻是冷哼一聲,斜着眼看了雲小花一眼,“你還真當自己是主母了不成?”拉着許雅就往衛府去了。
雲小花望着兩人離去的背影,站在那兒,精神有些恍惚,上一世她被衛子晉休棄,走的時候,許雅與衛子晉正要成婚,若不是衛府被抄家滅族,他們倆必然在一起了。
這一世什麽都提前了,原以為她跟衛子晉來到營州,衛子晉跟許雅就沒有複合的可能,沒想到人家千裏迢迢追到營州來了。
還真是擋不住的情劫。
雲小花拿起手絹抹了一把眼角,吩咐杏雨:“叫人把他叫回來,說他姑母來了。”雲小花停了停,又道:“還有他‘青梅’也來了。”
杏雨看到雲小花一臉的苦澀,心中動容,趕忙派人去傳話。
綠離站在她身旁,扶着她,生怕她被這些人沖撞了。
“咱們走吧。”
反正該來的還是會來的。
主仆三人往院子裏走。
看到了許雅,雲小花沒有心思清點雲家村送過來的櫻桃,直接回了主院,吩咐管事的去安排她倆的住處,她卻躺在長榻上休息。
衛子晉怎麽也沒有想到她們來得這麽快,昨天還沒有入城門,居然趕了一夜的路,也不住店,早上城門一開就進來了,還真是急的很。
聽到下人來傳話,特別是最後那一句,衛子晉伸手撫額,只覺得頭痛。
“她果真是這麽說的?”衛子晉無奈的再次确認一下。
那下人不知主子是何意思,只好點頭。
“咱們回府吧。”衛子晉迅速起身往外走。
孫玉跟了出來,“公子,那晉王府……”
“明日再說。”衛子晉說完,又補充:“我現在心思煩亂,我先走一步。”
孫玉無奈的看着他匆匆離去。
進了府,衛子晉一邊走一邊問:“夫人在哪兒?”
“主院。”下人忙答。
衛子晉直接往主院去了,也沒有問衛月蓉兩人的事。
來到主院,就見院子裏靜悄悄地,除了幾個掃灑的下人,連杏雨含香也沒有見着。
進了主屋,就見雲小花躺在長榻上午睡,綠離在一旁伺候着,看到他立即起身行禮,衛子晉急忙制止她,“噓”了一聲,悄聲來到榻前。
看到她連睡着了還皺着的眉,顯然心裏也不太舒坦吧。
他伸手抹平雲小花的眉,接着起身,向綠離使了個眼色。
綠離跟着衛子晉來到屋外,把今個兒的事全部說了出來,衛子晉聽了,臉色不是很好看,他這個姑母這些年回到本家,搭上了呂氏,過得逍遙,是該讓她改改脾性了。
衛子晉轉身出了主院,走過兩道游廊,來到一處院子,這裏是轉門囤出來給客人住的。
剛過了垂花門,就聽到院裏傳來說話聲。
“晉兒啊最是孝順,孩子你別擔心,待晉兒回來,我同他說說。”
“姑母,我還是去本家住着吧,我這明不正言不順——”
“如此也好。”衛子晉直接接了許雅的話,話落,随即走近。
許雅原本只是與衛月蓉私下談話,說的是客套話而已,卻沒想被衛子晉聽到,如今還被他接了話,這麽看來他也不同意她住衛府了?許雅回過來頭,看到衛子晉腿腳健康的走來,目光呆住。
衛月蓉看着走進來的大侄兒,只見他一身玄衣,身材高大勇猛,四肢健康,哪有在營州時的模樣,才短短一年而已,他以前不是坐在輪椅之上麽?
衛月蓉其實猜也猜到一些個中厲害,這個大侄兒長年坐在輪椅之上八.九不離十是呂氏動了手腳,可是當大家都以為他不可能站起來的時候,他就這麽忽然的站了起來,且健健康康的,沒有半分頹敗之氣,不知呂氏知道他在營州活得這麽好,會做何感想?
許雅終于緩過神來,看到四肢健全的衛子晉,心裏越發的歡喜,這樣的衛子晉才正是她最想要的,先前坐在輪椅之上,尚有缺憾,可是想起他的才能,想起他帶着殘疾的身子來到營州獨立挑起這邊的生意,那股魄力,就使她折服,如今這樣不是更好麽。
許雅立即迎上他,全然把他先前說的話當了耳邊風。
眼瞧着人過來了,衛子晉往旁邊側開身子,繼續先前的話題:“我派人送許姑娘先回本族吧。”
許雅腳步一頓,目光癡癡的看着他,“你是說真的?”
衛子晉避開她灼灼的目光,說道:“小時候的事咱們都還小,什麽也不懂,現在長大了,各自為家,你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住我府上,讓別人怎麽說,營州雖然開化,但女子的名聲卻是最為着緊。”
“晉兒,她是你的未婚妻,你怎麽可以這樣同她說話。”衛月蓉匆匆走了過來。
“姑母。”衛子晉冷眼看她,“別逼我,當初你以納妾之名,硬是給我房中塞人,那時你們匆匆離去,可有順走什麽?”
衛月蓉臉色發白,她沒想到這個大侄子四肢健全還瞞着家裏人,如今連這事他也知道,那當初二哥赴營州半途落水的事他也知道是誰幹的了?這個大侄子的心志簡直太可怕了,手段繁多,又能忍耐,當初他被關押在祖祠也不見他說半個字,原來他早就了然于心。
看來家裏人都輕看了他,如此說來,恐怕呂氏也不是他的對手。
“許姑娘請回吧,改日送上帖子,再登門拜訪。”衛子晉面無表情的說完,便轉身吩咐下人去備馬車。
“衛子晉。”許雅咬着牙喊了他一聲,衛子晉卻沒有半點動容,繞過她往衛月蓉走去。
管事的見主人發了話,派丫鬟強行扶着許氏往外走。
衛月蓉看到大侄子這模樣,原本一路上想了多種法子想要拿捏這小兩口的心思開始動搖,她來營州還得借大侄子的勢,這會兒得罪他不是明智之舉,只好軟了口氣,解釋道:“晉兒,你也知道的,姑母婚姻不幸,沒留下一兒半女,回到衛家,也得仰人鼻息,否則沒有容身之地。”
“偷你玉板指的事,也不是我所願,是呂氏逼我的,她不能靠近你,只好派我去,我是一直看着你長大的,評心而論,我哪舍得害你,可是卻不得不為之,姑母都這個歲數了,不靠着幾個哥哥沒法活下去。”
衛子晉沒有說話,究竟是血親,她已經來了,他也做不到把人趕走的地步,只是再插手他府中的事,他是不準的。
“府上是雲氏做主,姑母是客,有事可以問她,但不可以插手府中事務,姑母若是玩膩了,可以早早回湖州去。”
聽到這話,衛月蓉氣得磨牙,讓她堂堂衛家貴女,聽從一戒農女的話,農女還成主母了,真是天大的笑話,她倒要看看這個能耐的侄子娶來的是一個什麽樣的女人,倒要看看她怎麽掌中饋,處理各處的事務和人情往來。
衛月蓉心裏如何想,臉上卻是一臉的愧疚,“我省得了,晉兒只管忙去,我初來,身子有些疲憊,也不留你了,想先回去休息。”
衛子晉點了點頭,轉身去了。
衛月蓉看到衛子晉離去的背影,于是向一旁的婆子招了招手,“去,傳話下去,就說‘衛家族譜抹去雲氏之名,雲氏只算是貴妾,并不是衛家嫡夫人’,最好是傳得院子裏的下人人盡皆知。”
那婆子領命去了。
雲小花午覺醒來,身子舒服多了,只是想起他姑母和許雅那一堆遭心事就有些心裏不平,見身邊守着還是綠離,有些悶悶不樂的問道:“姑爺呢?”
綠離見她醒來,上前為她揉腿,把剛才衛子晉進來後又走的事說給了她聽。
“他去客院了麽?”雲小花問。
綠離如是答:“的确是朝那個方向去的。”
由着他去處理也好,就不知道他會留下許雅還是讓她回本家去,多半會把人留下吧,從小長大的青梅竹馬,感情哪能說放就能放的,何況她還千裏迢迢而來,怎麽說也會為她們接風洗塵。
這麽說來,衛子晉留在客院了?指不定這會兒已經跟許雅喝上酒了。
雲小花越想越氣,拉住綠離的手,“你歇會,不要揉了,咱們去趟客院。”
綠離看她剛才還淡然的臉忽然變得充滿了怒意,也不敢多話,起身扶她往外走去。
半路上,雲小花又停住腳步,望着前面不遠的客院,心裏生了怯意,若是進了院子,真的看到衛子晉與許雅舉杯共飲,她當如何?
雲小花撫上小腹,她該當如何?她是不是也像上一世一樣叫他寫下休書不成?上一世終歸是不同,沒有孩子拌住他們倆,這一世呢?她的孩子該怎麽辦?生出來就沒有父親?
雲小花又轉身,“我們回去。”
主仆倆又往回走了幾步,雲小花又停住腳步,她的腦中全是衛子晉與許雅對酒當歌的場景,兩人吟詩作賦,賞花賞景,好不般配……
“不成,咱們還是去吧。”轉身往前走,還沒有走到院門口,就看到下人用奇怪的目光看過來。
雲小花禦下能力并不差,不是上一世初來衛府時啥也不懂的時候,雖比不上呂氏那種心狠手辣,但衛府的這些下人,還是被她管得很聽話的,從來不敢妄談主子們的事,這次敢用這種眼神看她卻是頭一遭。
雲小花腳步頓住,“綠離,去那邊打聽一下,看是出了什麽事。”
綠離聽話去了,有幾個老實的被綠離一番敲打,當即吐了真言。綠離回來的時候,臉色有些不好,見雲小花問起,憤憤不平的說道:“娘子,衛家太欺負人了。”接着哭了起來。
一邊哭一邊道:“原以為離開衛府就好,沒想到衛家這麽欺負人。”
這下把雲小花給難着了,這孩子,怎麽還哭上了。
“到底問到了什麽事兒,你先別激動。”
綠離拿巾子抹了把眼淚,說道:“娘子的名字在衛家的族譜上被家主抹去了,娘子已經不是姑爺的正妻了,說許氏才是姑爺未過門的妻子。衛家人也真的是出得了手,太可惡了。”
雲小花聽到這話,倒退了好幾步,綠離趕忙上前把人扶住,不顧眼眶裏的淚,扶着雲小花快步往八角涼亭裏走。
雲小花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進涼亭裏來的,坐在石凳上,只覺得四腳發顫,身子坐都坐不穩,甚至連嘴唇都打顫,全身透着一股冷意,雙手下意識的要抓住什麽,卻發覺握都不握不攏,看着綠離哭得唏裏嘩啦的,她反而笑了,“綠離,有什麽好哭的。”
“娘子。”綠離半跪在她身邊,眼眶淚花閃閃,接着猛的起身,“不行,我找姑爺評理去,憑什麽衛家這麽欺負人,憑什麽?”
“綠離。”雲小花大聲喝住,接着腹部一痛,她“啊”的一聲,雙手摸着肚子,“綠離,快,快扶我回院子裏,叫人去找丘先生。”
綠離身體壯實,扶着雲小花,見她雙腿落地都打哆嗦,直接半抱着她往外走。
杏雨看到兩人,當即上前相扶,派含香去找丘先生,又叫小丫鬟去找公子。
雲小花剛在床上躺下,衛子晉就匆匆來了,看到床上躺着的小媳婦,衛子晉滿腔酸澀,立即探向前來。
雲小花連忙制止,“你走開,讓我靜一靜。”
“小花。”衛子晉腳步一頓,目露憂傷。
雲小花忍着小腹的痛,撐起上半身,激動的喊:“你走,你走。”
“小花你別激動,我這就走。”衛子晉看着臉色白如紙的雲小花,心在滴血,一步一步往後退。
好在丘乙來了,衛子晉什麽話也沒說,轉身出了屋。
丘乙把脈的時候,綠離被杏雨和含香給拐了出去。
衛子晉坐在榻上,手撐着大腿,冷眼看向綠離,沉聲問道:“把今日發生的事,仔仔細細的告訴我。”
綠離一臉仇恨的看他,眼眶的淚又來了,不顧自己的身份,指着衛子晉道:“你們衛家太欺負人了,你今天就算把我打死,我也要說,娘子到底哪裏做的不好?你們要這樣對她,她如今還懷着衛家子嗣,難道你們連她肚子的孩兒都無所謂了嗎?你們太過分,你們——”
“夠了,我再說一遍,把今天聽到的看到的,事無巨細的告訴我。”衛子晉猛的起身走向綠離,吓得綠離倒退了好幾步,剛才還氣勢洶洶的,被他氣勢所攝瞬間焉了下來。
聽完綠離的話,正好丘乙也從屋裏出來,衛子晉擡手示意,杏雨三人退下了。
衛子晉坐在榻上,滿臉的怒氣,看向丘乙,沒有說話。
丘乙嘆了口氣,“雲娘子今日受驚不小,得靜養,再也不能受刺激,剛才雲娘子讓我傳話給公子,她要靜養胎兒,府裏的事務她現在一概不理,也不想……見到公子。”
衛子晉的臉白了白,沒有出聲,丘乙看到他這模樣,不免心疼,“公子,心病還需心藥醫,夫妻若有誤會得盡早解開,畢竟孩子要緊啊。”
衛子晉擡了擡手,丘乙只好退下。
屋內靜悄悄地,陽光透過窗棂,打在衛子晉的身上,卻是一股死寂,沒有半點生機。
☆、45.小兩口吵架
雲小花躺在床上,閉着眼睛,內心的困惑使人煩悶,她想起上一世的時候,衛子晉跟許雅出雙入對,全不把她這個正妻放在眼中,她忍了大半年,最後忍不下去了,逼衛子晉寫休書,他卻二話不說的答應了。
只要許雅來了,她就沒有容身之地,這一世也是一樣,想到這裏就有些恨自己這段時間的心軟,說好要離開衛子晉的,卻依然縱容了他。
衛子晉從外室進來,雲小花側頭看去,他眸光幽冷,神情寡淡,默默地在床邊坐下,沒有說話,一雙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衛子晉原本就是這樣的性格,雲小花越看越是心煩,她冷言冷語的問道:“你打算幾時休了我?做你貴妾是不可能的。”
“我不會休了你的。”衛子晉一本正經的說,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雲小花的臉上,“我若是為了許氏而休了你,當初就完全可以不娶你,許氏本就在吳興郡,以我如今之地位,向許府求娶,此事必成,但我沒有,她與我毫無關系,非要說上關系,最多是你跟雲飛那樣的發小。”
衛子晉一口氣說了這麽,雲小花卻是呆滞在當場,不得不說衛子晉的話裏有真有假,真的地方是他當初不娶許雅而娶她,這是個事實,假的地方是他娶她的目的是什麽?他明明愛着許雅,卻不能娶她,他跟許雅的感情,她兩世都看在眼裏,不可能是假的,除非這只是他避開衛家的一種手段。
“你信我嗎?”衛子晉上前握住她的手,目光緊緊地盯着她。
雲小花垂下眼睑,“他們都說你是被我的歌吸引去的,我就問你,當初你去雲家村做什麽?”
衛子晉的手下意識的握緊,他不敢告訴她他也是重生的,這一世他打死也不會說,上一世狼狽的自己、卑微的自己,還有他對她造成的傷害,他若是說了,她絕對不會原諒他的。
“說不上來了吧?你是不是因為某種原因,所以不得不娶一位農家女,現在是不是後悔了?聽說衛家族譜上把我的名字給抹去了,我在衛家族人面前已經不是你的妻子,你怎麽看?是你指使的麽?”
衛子晉一臉沉痛,“并不是,小花,你別誤會,你都已經懷了我的孩子,我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來。”
“這麽說如果我不懷上這孩子,你就有可能做出這種事了?”雲小花緊緊地追着他的目光,衛子晉閉了閉眼,長長的睫毛鋪在眼簾上,顫動着。
衛子晉睜開眼睛,“不會,永遠都不會,我誰也不要,我只要你,他們抹去你的名字,我會想辦法把名字加上去的。”
“不用了,我覺得我的名字抹去也挺好的,現在我只想着腹中的孩兒,你的事我不想管,要是哪天讓我囤出位來,你盡管開口。我才不會為了這些遭心的事傷了我的孩子。”雲小花甩開他的手。
衛子晉不甘心,直接起身爬床上來了。
“你作什麽,你快下去。”
他不但不下去,直接把雲小花摟在懷中,用身子綁住她的手腳,使她動彈不得,目光深幽的看着她。
“小花,我不想離開你和孩子,許氏是一個意外,我馬上就勸她回去,我這一生只許你為正妻,永不休妻,絕不納妾,你別生氣了可好?”
雲小花氣極敗壞的說:“你就讓我無名無份的跟着你麽?我雲小花身份低微,但并不卑微,我為何要嫁人為妾,将來我生下的孩子不是名正言順的嫡子,而是庶子,若是這樣,我寧願你休了我。”
“不會的,你生下的孩子一定是我衛子晉的嫡子,我不會準許他們這樣對你,我再想想辦法。”衛子晉溫言細語,看到她氣極了的臉,雙手下意識的捧起,拇指指腹在她眉間撫過,見她氣得咬牙,俯身吻了吻。
“你走開,你現在什麽都說聽我的,為我着想,不就是乘我現在年輕貌美哄哄我,将來我人老珠黃的時候,你還會依然如故麽?”
“會。”衛子晉溫柔一笑,“你人老珠黃的時候,我不也是個老頭子了麽,還有什麽想法,有心也無力了。”
“衛子晉,我真沒有心情跟你開玩笑,我已經不是你的夫人了,這是個事實。”
“我沒有準許,你就是我的夫人。”
一但兩人躺在床上,衛子晉說話就有些像耍無賴,雲小花又氣又恨,又被他制住沒有辦法,只好換了個口氣問道:“你說事事都依我,是真的麽?”
衛子晉點頭,接着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