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白雪感覺到一個陰影朝着自己壓了過來，條件反射地伸出手擋住了它。手心觸摸到兩片柔軟的唇瓣後，她這才意識到萬超做了什麽，當下就驚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你幹什麽？！”
萬超僵立在原地，後知後覺地找回了理智。
但哪怕他深知自己的行為的确有些突兀，白雪那全然抗拒的舉動仍是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自己不過是一時情不自禁而已，她至于露出深惡痛絕的神情嗎？難道她對自己，就沒有一點那方面的意思？
一股無形的黑霧籠罩了他瘋狂跳動的心髒，萬超感覺自己像是忽然精神分裂了一般。躁動的靈魂嘶吼着想要将各種邪惡的念頭付諸現實，大腦裏的思緒卻冷靜而清晰。
白雪是他的合作夥伴，她并不像外表看起來的那麽單純，惹怒她絕對不是明智之舉。
一切都需要從長計議。
半晌過後，萬超聽見了自己從容的聲音，“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突然就……一時腦抽？你別害怕，我絕對不會做任何傷害你的事。”
“嗯，我知道。”白雪勉強笑了笑，抱起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朝門外走去，“時間不早了，我先回房間，你也早點休息吧。”走出兩步，她腳步忽然頓住，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道：“對了，我聽圈內的朋友說，那位德高望重的餘影帝的婚姻似乎出了問題，他老婆說他在外面包養了電影學院的女學生。你這幾天跟一下這條線，能拍到實錘最好，別被同行搶先了。”
“好的。”
清晰地聽到房門發出被反鎖的聲音，萬超眼底閃過一絲陰鸷的暗芒。
他掃了眼白雪緊閉的房門，面無表情地開始敲擊鍵盤。
兩天後的清早，白雪還沉浸在睡夢中時，手機鈴聲瘋狂地響了起來。她煩躁地接起電話，起床氣還沒來得及成型，就被聽到的消息戳破了。
“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了！微博都爆了！我試了半天都登不上去！”
匆匆挂斷電話，她立刻嘗試登陸微博，等待了許久後才終于成功，一眼就看到了挂在熱搜榜最上方的詞條。
【影帝餘和出軌女大學生】
點進頁面，熱度最高的那條微博裏附帶了足足九張偷拍照。某家餐廳的包廂裏，餘和身邊坐着一位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女生，倆人動作親密，甚至還有一張疑似接吻照，而坐在他們對面的友人神态自若，顯然對此習以為常。
白雪看了看發布微博的賬號，那名字格外熟悉。
每日吃瓜速遞。
還以為自從莫宇陽的事情反轉了以後，它會被粉絲們的怒火怼到退圈，沒想到這次居然把握住了機會，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
白雪臉色黑得像墨一般，心裏說不清是嫉妒還是忿忿不平。
就在這時，系統提示音忽然連綿不斷地響了起來，這盛況幾乎趕上了她之前粉絲暴漲的時候。
……什麽情況？
白雪退回到主頁面，發現此時激增的并不是粉絲數，而是評論。她疑惑地點開評論頁面，看到內容的一瞬間，怒火幾乎掀翻屋頂。
【zzzzzz：诶？這個博主不是叫“娛樂最前線”嗎？怎麽對影帝的料完全無動于衷？你的前線是不是畫錯到後半場了哦哈哈哈哈】
【用戶2940217274：你不會是收了影帝的錢所以不爆他的料吧？賺得還滿意嗎？】
【吃瓜群衆9527：呵呵噠，還好意思號稱“營銷號裏的清流”？吃了莫宇陽的紅利以後就飄了吧？初心什麽的哪有金錢重要呢keke】
【……】
莫名其妙的，明明這次關于影帝的爆料和自己毫無關系，卻忽然湧現出這麽一批唱衰她的網友，顯然是有人故意趁機黑她。
白雪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要麽，是“吃瓜速遞”的小編太蠢或是太過自信，有了翻身的機會後就立刻想要把她踩下去，說不定還有記恨着之前不願意和他合作的事情；要麽，就是有個第三方想要攪渾這灘水，讓他們倆鹬蚌相争，那個人再來漁翁得利。
不論是哪種情況，這件事都大概率是同行做的，恐怕自己成為其他人的眼中釘很久了。
敏捷地跳下床，白雪連睡衣都來不及換，就匆匆跑向萬超的房間。
既然地方想要和她正面剛，那就放馬過來，她白雪從來沒怕過。
“呃，你要我去人肉這個人？”萬超才剛被叫醒，整個人反應都比往常遲鈍了許多。
白雪點點頭，“對，我要他的全部資料，越詳細越好。順便再幫我查查他最近有沒有雇傭水軍來黑我們。”
萬超挑眉，“嗯？居然用水軍來對付我們，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班門弄斧’？呵呵，交給我好了。我不光要查出他的祖宗十八代，還得讓他見識見識，什麽才是真正的水軍。”
“……優先弄來他的資料吧。”白雪嚴肅地看着萬超，“說起來，我前天不是特意提醒過你，要你跟緊點餘影帝嗎？怎麽還是讓這人搶了先？他最近可是處于低谷，而我們呢，手上多得是人脈可以利用，別告訴我是你技不如人？還是說，你這兩天在偷偷摸摸忙別的，把正事耽誤了？”
萬超後背浮起一層冷汗，驚訝于白雪的敏銳。
但他知道得很清楚，白雪的觀察力也十分驚人，稍稍懈怠就有可能被她看出破綻。轉瞬間，他壓下狂亂的心跳，露出一個赧然的笑容，“我真的盡力了，但你也知道，那些人脈雖然是在和我們合作，但能入得了他們眼的只有你，我就算想使喚也使喚不動啊。”
或許是虛榮心得到了滿足，白雪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只是吩咐萬超盡快搜集好資料，就回房換衣服準備下樓買早餐了。
萬超的人肉搜索技能十分了得，一個上午過去後，他已經掌握了那位小編的姓名、手機號、家庭住址……等一系列可以在網上找到蛛絲馬跡的信息。
“現在呢？用小號公布出去？”
“當然不。”白雪輕哼，“打蛇打七寸嘛，普通網友才不會關心這個人的身份，只有——”
“——莫宇陽的狂熱粉絲？”
“呵呵，看來你還是很有慧根的嘛。”
白雪點開某個用小號潛水許久的莫宇陽粉絲群，發布了一條消息。
【陽陽宇宙第一可愛：號外號外，從業內人士那兒搞來了某位賤人的身份信息，友情分享給大家~[圖片]話說，有人衆籌□□咩？】
雖然此時正值上班上學的時間，但這條消息讓原本寂靜的群很快沸騰了起來。
【不是可愛是帥啦：衆籌帶我一個！響應國家垃圾分類號召！這個pos絕對屬于有害垃圾！】
【求莫宇陽少吃零食多健身：我靠！我居然和這個辣雞是老鄉！日他個仙人板板……開除他戶籍！】
【我也喜歡香蕉脆片：哈哈哈哈樓上實慘，打個車到他家去潑紅油漆吧】
【莫宇陽的小肚腩：默默問一句……pos是啥……】
【不是可愛是帥啦：_(:з」∠)_就是piece of sh*t啊hhhh】
【……】
雖然偶爾有那麽一兩個理智粉跳出來說人肉是違法的，但少數人的評論很快就被刷了下去，只剩下激進派們興致勃勃地讨論如何讓那位小編付出代價。更有甚者，還有人把這些信息穿進了其他的粉絲群，這麽一傳十十傳百，事态漸漸朝着失去控制的方向發展。
幾天下來，小編接到過無數的騷擾電話，有的單純出于好奇和無聊，有的則充滿了各種辱罵的字眼，甚至還有人在網上訂購了“呼死你”套餐，弄得他是煩不勝煩。
他很快猜到幕後黑手是白雪，也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但哪怕特意找了懂行的人來相助，對方卻告知無法查到白雪的身份信息。不知是她隐藏得太完美，還是有高人可以掩蓋了她的一切痕跡。
屋漏偏逢連夜雨。
就在小編幾乎被騷擾到神經衰弱時，他接到了法院寄來的傳票。
莫宇陽工作室控告他捏造事實刻意誣陷，嚴重損害了莫宇陽的名譽權，責令他公開道歉并且賠償精神損失費。小編在初秋時節感受到了嚴冬的寒冷，才剛燃起的翻身希望就這麽被再一次破滅。而被徹底澆熄的，是他那一顆渴望在娛樂圈占有一席之地的上進心。
如果一開始沒混這個圈，破事兒都沒有。
“他沒有任何反擊的舉動了？”
白雪浏覽着“每日吃瓜速遞”的微博頁面，除了基本資料之外，其他地方都變成了一片空白。
萬超眼神複雜，“沒有。據說他賠了一大筆錢給莫宇陽，兩方和解了，他也承諾以後不會再做這一行。”
“啧，居然如此沒有鬥志，枉我還曾經把他當作一個競争對手呢，失望。”
“呵呵，你又是人肉了他的信息，又是建議莫宇陽工作室對他提起訴訟，他整個人都已經焦頭爛額了，早就沒了鬥志。畢竟，他的年齡可是你的兩倍，大概沒那麽多的精力了吧。”
“啊？我都沒注意……他都三十多啦？怪不得呢。”
萬超的嘴角忽然勾起一絲詭谲的笑意，“等等，你今年20歲，他是你的兩倍，不是應該四十嗎？怎麽會是三十多？”
白雪呼吸頓住，血液也在一瞬間幾乎凝固。
“哈哈，原來你也有不那麽謹慎的時候呢，吳萌。”
萬超伸出右手撫摸上她纖細的脖頸，感受到掌下脈搏的頻率在一步步逐漸遞增。
“……還是說我應該稱呼你的真名，白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