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千字
魏娘子的話被打斷,正堂邊上的廂房門突然被打開,從裏面走出來一個一襲紅衣相貌妖孽的年輕男子。那男子的目光往櫃臺這邊掃過來的時候,微微一頓, 而後卻是下巴一揚, 甩袖離去。
看着那妖冶纖細的身影消失在妙手堂的門口, 立在沈缙身旁的阮諾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她怎麽感覺自己剛剛好像被人瞪了一眼?
“呶,就是剛剛那人了。”魏娘子的聲音這會兒又一次響起,“今兒一大早就來等齊大夫,霸着不讓其他病患進門, 一副兇巴巴的模樣,不像是來看病的,倒像是來砸場子的呢。”
阮諾側首,比劃道:“齊大夫認識他?”
魏娘子攤手:“瞧着樣子是認識的,兩個人之間, 啧,怎麽說呢,瞧起來總覺得怪怪的。”
她兀自斟酌着,那邊沈缙卻淡淡地開口道:“齊大夫這會兒沒有病人了?”
魏娘子愣了愣, 呆呆地應了一句:“應是沒有了。”她的目光落在沈缙與阮諾交握的手上, 眼底劃過一絲興味的笑意,前些日子心裏存着的那點兒擔憂在這一刻煙消雲散,她抿嘴一笑,“我差點兒忘了諾兒的嗓子該要齊大夫再診治一下了,将軍果然是有心了。”
言罷,她轉身進了廂房,再出來的時候身後跟着一襲青衣的齊朔。
“見過将軍、夫人。”齊朔的精神不大好,似乎在煩惱些什麽,見沈缙的目光涼涼地落在身上,他抖了抖身子,把剛剛因為某人而産生的郁悶情緒抛開,揚起一張明媚的笑臉,笑嘻嘻地道,“夫人這是來複診的?”
見阮諾颔首,齊朔點點頭,若有所思地開口問道:“之前開給夫人的藥,夫人該是用完了,不知道如今嗓子是否還有灼痛感?”
“先生托人送到府中的三服藥已經按時服了,如今這會兒嗓子好受了許多,只還是有點兒刺痛,但只是偶爾才會出現,比起以往要好了很多。”阮諾比劃着,嘴角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便是現在,倒沒了痛意。”
齊朔似是松了一口氣,扯了扯嘴角笑道:“有些刺痛是正常反應,再過幾日應該還有有些酥□□癢的感覺,那會兒怕是不太好受,夫人切記不可貪圖舒服使用冰涼的東西……”他說着微微一頓,“也是我糊塗,這個季節清涼的東西夫人想來也不敢碰。”
見一屋子的人都盯着自己看,齊朔微微揚了揚下巴,才又繼續道:“酥□□癢的感覺是因為受損的嗓子再恢複,這般時候也無須再服用任何湯藥,只需安心靜養便好。”
沈缙微微蹙眉:“只需這樣?”
“夫人本來就是因為幼時誤服虎狼之藥燒壞了嗓子,雖然拖了太久的年歲,但是我給開了一些溫補的藥方,又都是對症下的藥自然好起來也快。”對于沈缙懷疑自己的态度,齊朔也不惱,只摸了摸下巴沉吟道,“只是尊夫人想要開口說話,卻還不是一樁容易的事情。”
齊朔這一句話說出來,沈缙還沒來得及開口反問,另一邊的魏娘子便有些不滿了,“先生之前不是說半月就能治好?”
阮諾也拿失望的目光的看着齊朔。
“你們不要這樣看着我啊,這樣讓我壓力很大呀!”齊朔原地轉了兩圈,撓了撓自己的頭,“我之前只說我能醫好沈夫人的嗓子,可是沒有保證夫人一定能再次開口說話呀!”
齊朔這一句話好比是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将在場的人心裏的那點兒希望盡數澆滅。
沈缙神色未變,但是看着阮諾難掩失望的小臉,他還是蹙了蹙眉,伸手握住她的小手,見她仰頭看向自己,沈缙扯唇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壓低了聲音與她道:“便是開不了口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沈缙的聲音低沉溫和,與以往的清寒冰冷迥異,這會兒落在阮諾的耳中,卻仿若是一陣和煦的春風拂過她的心頭,沒來由地她感到一陣心安。
朝着沈缙露出一抹淺笑,阮諾将目光又輕飄飄地落在齊朔的身上,她也不急着比劃什麽,就這樣靜靜地盯着齊朔瞧。
沈缙和魏娘子或許沒有注意到,但是阮諾是将齊朔方才說話時眼底劃過的一絲狡黠捕捉住了,她敢肯定齊朔這番話的後面肯定還有什麽話是瞞而未說。
阮諾的目光沒有帶有什麽情緒,平靜無瀾卻讓齊朔被瞧得一陣心虛。
最終還是頂不住的齊朔攤手認輸,無奈地道:“好吧,其實夫人想要開口說話并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我還為夫人準備了最後一副藥方,只是這最後一副藥方要吃多久卻不是我能決定的。”他說着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迎着阮諾的目光,緩緩開口道,“一切還是要看夫人自己了。”
魏娘子聞言松了一口氣,一巴掌招呼在齊朔的背上,笑罵道:“你這樣故弄玄虛的,也不怕沈大将軍把你直接扔到軍營裏去收拾一頓,害得我差點兒就要哭了呢。”這世界上最難受的事情不是看不到希望,而是再給了希望後又被抹掉,那種期待和絕望之間的落差才是教人心裏最難受的。
齊朔笑着躲了一下,迎着沈缙不大友善的目光嘻嘻一笑,聲音清朗:“将軍一看就不是那種心胸狹隘的人,哪裏會與我計較這些?”
沈缙淡淡地收回目光,卻不接齊朔的話茬。
齊朔:“……”
看着齊朔吃癟,魏娘子很不厚道地笑了,倒是好心為他解圍:“既是有藥方還不拿出來,難道還要賣什麽關子不成?”
這會兒魏娘子才覺得素來穩重的齊大夫是個愣頭青沒眼色的,都沒瞧見人家沈大将軍的臉色有些不耐煩了嗎,這樣藏着掖着故弄玄虛可不是欠收拾了?
齊朔明顯也感受到了沈缙身上散出的不太耐煩的氣息,連忙收了嬉皮笑臉,轉身又走回了廂房,過了好半天才晃晃悠悠的再次出現在三人的面前。
見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都落在自己的身上,齊朔這一次倒是沒有再繼續故弄玄虛,他将背在身後的手拿出來,一個藍色封底的線裝書便出現在衆人的眼前。
魏娘子吞了吞口水,代替同樣疑惑的阮諾和沈缙問道:“齊大夫,你這是寫了一本書的藥材?”
齊朔無語地翻了個白眼,表示自己不太認識這麽蠢的東家,卻轉身對着沈缙與阮諾将手中的書反了過來,将原本對着地面的那一面朝上,封面上龍飛鳳舞三個大字。
“千字文?”沈缙遲疑地念出聲,阮諾也是一臉懵。
齊朔墊了墊手裏的書,揚着下巴輕輕一哼:“沒錯。”
“……”
在場的人都用一種看着傻子一樣的目光看着齊朔。
齊朔也不解釋,只悠然自得地抱臂看着眼前的三個人。
過了好半天,沈缙才伸手抽走了齊朔拿在手裏的《千字文》,眉眼不擡地淡淡道:“多謝。”
齊朔的眼睛一亮,用一種找到知音的激動目光看着沈缙,語氣略微有些興奮地道:“還是将軍懂在下的心思呀~”
此言一出,魏娘子和阮諾一齊抖了抖身子,相互對視了一眼,同時生出一種被惡心到的感覺。
當事人之一的沈缙倒是沒有多大反應,只冷冷地瞥了一眼齊朔,後者就立即消停了。
魏娘子還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模樣,手支着下巴有些疑惑地問道:“這書還能治病不成?”
“當然,世間萬物只要運用得當可都是治病良藥。”齊朔搖頭晃腦頗為自得地繼續道,“這書雖然是幼童啓蒙用的,但是拿來與夫人治嗓子卻沒有比這更好的良藥了。”
魏娘子搖了搖頭,“我竟是不大明白了。”說着扭頭去看阮諾,随口問道,“諾兒可知其意?”
阮諾本來還有些不明白,但是這會兒心思一轉,看着被沈缙拿在手裏随意翻看的《千字文》突然福至心靈,她抿唇一笑,對着魏娘子微微颔首。
魏娘子:“……”
大家都知道就她不知道,魏娘子感覺自己的聰明機智受到了傷害。
看着魏娘子一副蔫蔫的模樣,阮諾不由輕聲一笑,伸手扯了扯沈缙的衣袖,後者會意,抿唇半晌終究淡淡地開口道:“齊先生的意思是,阿諾啞疾日久,常年未開過口,如今雖然說身體上的痛楚已消,但是想要開口說話卻非朝夕所能成的事情,因此這《千字文》是拿來讓阿諾練習說話的。”
“原來是這樣啊。”魏娘子恍然大悟,卻依舊扭頭朝着齊朔飛了一個白眼,“這麽簡單的事情到了先生的嘴巴裏總是故弄玄虛得緊。”
齊朔自笑得開懷。
等離了妙手堂以後,沈缙又領着阮諾在大街上随意逛了一會兒,之後二人到了城中的酒樓用飯。
在用飯的時候,沈缙發現自己的妻子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當即眉頭微微皺起……
作者有話要說: 日常唠叨
每天都會埋怨自己在唱獨角戲,可是最後還是乖乖的爬上來更新(  ̄ー ̄)
這樣的阿扇你萌都不喜歡┌(。Д。)┐
哼,紅包已折現成辣條了(T▽T)
滾去吃辣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