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她叫他們莫家爸媽
周五晚上，忙完餐廳一天營業額的盤算，已經九點多了。
修羽伸了個懶腰，喬媽媽已經被她催促着，早就回去了。
鎖好店鋪的門，擡頭看了一眼天上若隐若現的星光，修羽想起曾經有個人跟她調侃"在B市不容易見到月亮"的事。
準備拿鑰匙打開面包車的門，兜裏的手機開始震動。
修羽看了一眼來顯，發現是未知聯系人，擔心是有人要聯系送餐業務，還是選擇接了。
“喂？是修羽嗎？”電話那邊傳來一個好聽的女子聲，聽得出上了些歲數，倒不是因為聲音滄桑，而是因為音色裏透着一股子成熟，經歷過大風浪的那種從容。
“您好，我是修羽，請問您是？”修羽沒聽出來對方究竟是誰。
電話那頭輕聲笑了一下，接着道“我是莫?w的媽媽。”
聽到這句，修羽覺察出自己握着手機的手，明顯抖了一下，很明顯，對方是知道她在本地的，一種不安感湧上心頭，她知道能教出莫氏姐弟那樣子女的父母，修養不會差，可還是莫名擔心。
她在心裏想象着各種可能，卻聽見對方說“這周末晚上，不知道你是否有其他安排，來家裏吃頓飯吧？”
這是在邀請自己？修羽辨明對方來電之意，更覺驚訝。
”總是聽他們念叨你，想着應該見一面的。“莫母說的是”他們“。
修羽心裏不由抽疼了一下，那個名字，她始終沒有忘記，也不敢忘。
話已至此，修羽沒得選了，接受了莫母的邀請。
挂了電話後，修羽猶豫着要不要給莫?w發個信息，可又不知道該怎麽說，便只好先發動車子回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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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午飯過後，修羽便和喬媽媽說今天要早回去。
喬媽媽自然是答應了，只要是修羽的請求，她是一定會答應的。
修羽開車回到家，洗了澡，化了淡妝，挑選了在她看來不失禮儀，但又不會太過浮誇的衣服。
站在鏡子前，修羽愣了許久，她好長時間都沒有太過認真地照過鏡子了，在國外的那幾年也是，成天素面朝天，紮個丸子頭，微笑面對每一位來書店的客人。
當她覺得至少自己滿意了之後，揣好手機出了門。
剛走到單元門口，就看見一輛熟悉的車。
車窗搖了下來，探出一個腦袋。
”上車吧，老板娘~“
修羽看到莫?w唇邊自然露出的虎牙，一時有些恍然。
這樣的人在B市存在着，自己怎麽就能生出了”不想回來“的念頭了呢？
修羽想着，已經走到了車身側面。
莫?w看見修羽原本要去拽車門的手，擡起來，又放了下去，怔了片刻，繼而明白了。
修羽等着莫?w傾斜身子，替她打開了副駕駛一側的車門，才上了車。
那時候他勸她別那麽獨立，她不聽勸。
如今聽勸了，并不是意味着她放棄獨立了，而是因為她明白了：獨立，是指一個人的內心狀态，并不拘泥于形式。
車子行駛在路上，莫?w問修羽，這兩天又掙了多少錢。
修羽不告訴他，“您這種掙大錢的公子，就別惦記我這種小地主了，行嗎？”
莫?w聞言，笑出了聲。
聽着他的笑聲，修羽心裏只有一個感受：沒變~
她喜歡他的真實不做作，他就保持住了這些她喜歡的特質。
***
車子抵達莫?w家別墅門口的時候，修羽還是努力平複了一下心緒，莫媽媽撕心裂肺哭喊聲，像是揮之不去的“咒語”，午夜夢回之時，讓修羽幾近喘不過氣。
莫?w下了車，走到側面，替修羽打開了車門。
修羽借着車門打開的既定結果，壯起膽子下了車。
她想起曾經信誓旦旦地跟外公許諾――此生坦坦蕩蕩，不做有愧之事。
可如今，她心中卻是“實實在在地愧不能當”......才知道，不是行得正，便真的能不悔此生。
莫?w走在修羽前面給她帶路。
修羽看見那扇大門，從裏面打開了，第一個露頭的，正是莫母。
莫?w聽出了身後人步子倏地一滞，可他佯作什麽也沒聽出來，“媽，人接回來了。”
莫母的視線，落到修羽身上。
修羽見莫母沖她展開了懷抱，腳下步子不得不向前挪動。
莫母将修羽攬進懷裏的時候，在她耳邊輕聲道了句“歡迎回來。”
修羽聞言，鼻酸難以自持，可考慮到莫家人的感受，不想引發傷懷，便強忍住了。
“行了，抱也抱夠了，進去吧，怪熱的。”莫?w大咧咧地推門走了進去。
“是啊是啊，快進去，裏面涼快。”莫母連忙招呼修羽進去。
這是修羽第一次來到莫?w成長的環境。
裝修風格的大氣，感受得出這家主人的為人，正想着，便聽見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在二樓響起，“修羽來了~”
修羽微微仰頭，看到對方面容的一瞬，覺得親切，他和莫?w的眉眼，還是相像的。
“叔叔......”修羽想起之前見面，還是在醫院，在那樣的情況下......如今再見，竟像是重逢了上輩子的故人。
“把我上好的龍井拿出來了沒？”莫父問負責幫傭的阿姨。
“早就泡上了，放心吧~”
拿上好的東西，招待上好的人，這是莫家不成文的規矩，莫?w聽得出父親對于修羽的賞識。
莫父不是個迂腐之人，他也會關注年輕人的喜好，當然，這對于他掌握市場動向來說，也是有必要的。
莫父從二樓下來，也就意味着該開飯了。
幾個人分坐在餐桌各個方位。
席間，莫父問起修羽“最近出新作品了嗎？”
修羽沉默了片刻，應道“很久不寫了。”
莫父很是遺憾的神色，夾了一筷子魚肉，放在修羽的碗裏，“寫得多好啊，真是可惜。”
修羽只覺得喉嚨一哽，脫口而出了一句“莫家爸爸也讀過我寫的書？”
莫父聽到修羽對他的稱呼，筷子明顯抖動了一下，可還是表現出最好的風度，淺笑着說”是啊，就這兩年，找了你的專欄來看，每一篇文章，幾乎都看了一遍。“
修羽迅速捕捉到了三個字――”這兩年“。
不是從前，是這兩年，女兒辭世後的兩年......
莫?w看出了修羽已經到了情緒失控的邊界，連忙打斷”爸，你給我夾一塊那個魚香茄子，我夠不到。“
莫父剛準備出言訓他，卻看到莫?w在沖他遞眼色，這才意識到：方才，是自己失了言，便想着如何緩解氣氛。
恰好莫母從廚房端出了剛剛出爐的烤鴨。
修羽聽見莫父沖莫母念叨了一句，”老太婆，修羽給你送了個新稱呼。“
修羽聞言，亦是一怔，她剛才确實沒有提到莫母。
”是嗎？說來聽聽。”莫母說着，在修羽身側坐下，順手将鴨子身上最肥的一塊放到她的碟子裏。
“謝謝。”修羽點頭致謝。
“多吃點~”莫母的注意力，顯然在莫父即将出口的話題上。
”修羽說啊，以後就叫你‘莫家媽媽’了~“
莫?w聽得出，父親說這句的時候，語氣頗是自豪。
修羽将視線轉向身旁的莫母。
”好名字，我喜歡~“莫母心裏百感交集，可絕對是喜悅大于其他的。
這幾年，她不是沒有怨過，可一想到獨自一人身在異國的修羽，還是會覺得心疼，總是從兒女口中聽說她的千百般好，卻沒料到，第一次見面，竟是在醫院那樣冷冰冰的地方。
看着躺在病床上，一看到自己就淚流不止的修羽，莫母心裏，像是針紮一樣的疼。
最疼愛她的父母，已經不在了，就連哭，她都沒地方哭上一場......
聽莫?w說修羽回國了，莫母仔細思考了好幾天，找莫父商量，二人一拍即合，想着：無論如何，也得邀請修羽，來家裏吃上一頓飯。
吃飯的地點，一定得是在家裏。
再豪華的餐廳，也不及家裏半分，那種溫暖，是無法替代的。
這些想法，即使不說，現在修羽也都能感受得到。
莫?w心裏更是明白，家姐的離世，已成不争的事實，父母不想看到兒子的人生，也因此被染上一層灰色，所以，他們決定做些什麽。
今天晚上發生的全部，就是他們二老想要做的。
***
幾個人的這頓飯，一直吃到八點多。
直到莫?w說修羽第二天還要出早工，才算正式結束了。
莫家父母一直把修羽送到門口，盡管修羽一再勸說不要這麽客氣，二人依舊堅持了這樣的做法。
”你要這樣說，才是把我們當外人了呢~“莫父反勸修羽。
聽到”外人“兩個字，修羽的心神，又是一蕩，她知道，莫家爸爸是想告訴她：我們已經把你當女兒了。
修羽覺得她必須得即刻告辭了，她肯定會失态，只是不能在莫家爸媽面前如此，便迅速結束了彼此的寒暄。
看着修羽在前面走得飛快，莫?w不用看也知道：她在哭......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
然後順便推一篇新開的文――《資深暗黑》，以前的心血來潮之作，有些存稿，等目前這篇更新等着急的，可以先去一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