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蘇斓幹笑,轉過頭去以掩飾自己的尴尬,蘇夫人無奈,道:"斓兒,為人子女,怎麽能說你爹的不是呢,你爹升遷這是喜事,你該高興才對。"
"話雖如此,不過看那主子,估計涼了,搞不好連小命都搭進去了。"蘇斓道。
蘇夫人大驚失色,她急忙堵上蘇斓的嘴,生怕她會再說出什麽大逆不道的話來,她的女兒,向來都是乖巧懂事,才幾年沒見,就性情大變,雖然年雪穎事先已經告訴她了,可真的見到,她還是無法接受。
她把這一切都歸根在自己身上,都怪她,當初就應該攔着丈夫,不應該把女兒送進年府,雖然年府年二小姐,性情溫和,待人和善,女兒在她那裏,不會受委屈,可小小年紀就寄人籬下,蘇夫人還是于心不忍。
這些年想必也是受了不少苦吧,想到這兒,蘇夫人對蘇斓更加憐惜,奶娘看不下去,道:"斓兒,不準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不說就不說嘛。"蘇斓表示很委屈,好心當成驢肝肺。
看着蘇斓委屈的樣子,蘇夫人心疼了,自己的女兒,她也舍不得說一句重話,她道:"沒事了,不說這個了,今天我們母女好不容易見面,別為了這點小事鬧得不愉快。"
蘇斓知道,現在說這個,他們肯定不能接受,在她們的意識裏,升遷就是大喜事,可又有幾人知道,有時候,恩寵不見得就是歡喜,尤其還有年羹堯這樣的主子。
年羹堯現在只是個四川巡撫,還沒有恃寵生嬌的資本,可日後,他成為撫遠大将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再加上文武百官的阿谀奉承,他的本性就顯露出來。
居功自恃,仗着自己戰功顯赫,以為皇帝也得縱容他,可他忘了,皇帝終究是皇帝,任你怎麽勞苦功高,惹怒了皇帝,照樣玩完。
年羹堯完了,身為他的屬下,她的爹爹,即便不被牽連,日子也不會好過,百官都是很勢力的,你得勢的時候,他們百般巴結,失勢時,誰認識你是誰。
蘇斓從小就是孤兒,現在好不容易有了父母,即便沒有感情。那也是血濃于水。至少是對于這個身體而言。
她怎麽能忍心袖手旁觀,該提醒還是提醒的,至于他們肯不肯聽,就另當別論了,蘇斓看了看蘇夫人,道:"娘,回去見到我爹爹,告訴他,如果有機會的話,最好脫離年羹堯,哪怕因此官位低點也沒關系。"
"傻孩子,你說的這是什麽胡話。"蘇夫人無奈。
"我知道我說的話,你們可能無法接受,但是你把我的話帶給爹爹就行了。"
蘇夫人道:"你對年大人成見這麽大?"
蘇斓愣了一下,道:"不是成見大,只是有些事情,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你們說,總之記着我的話就行。"
蘇夫人雖然不解,但看女兒那麽認真,而她最疼愛女兒,不管她說的是真是假,她都答應,蘇夫人點了點頭。
蘇斓這才露出笑容,多年不見女兒,蘇夫人有一肚子的話,要和女兒說,這一聊天就是一下午。
到了傍晚時分,年雪穎派人給蘇夫人和奶娘安排一間廂房,知道她們車馬勞累,讓她們無需拘束。好生休息。
同時,也給蘇斓放了幾天假,讓她陪着自己的母親散散心,說說話。而蘇斓就帶着蘇夫人奶娘在府裏閑逛。
年雪穎這樣安排,于蘇斓來說,已是最大的恩寵,可對蘇斓來說,就是步步驚心,蘇夫人雖然對她很好。
但她并不是真正的蘇斓,萬一要是被蘇夫人發現,她不是她的女兒,她該怎麽解釋,總不可能告訴她們,她是來自二十一世紀一縷孤魂。
說出去誰信呀,即便有人信,也一定把她當成妖怪抓起來火燒,古人可是很封建的。
好在,蘇夫人并沒有在雍親王府待多久,沒過幾天就啓程回去了,蘇斓懸在心裏的石頭,總算落下了。蘇夫人走了,蘇斓心裏還是有些不舍。畢竟這幾天她對她極近呵護,體貼入微。
她爸媽車禍身亡,她受盡冷眼,母親的關愛,她再也沒有體會到,蘇夫人讓她感受到了久違的親情。
蘇夫人走了以後,蘇斓又重新回到年雪穎身邊侍奉,而年雪穎越來越得胤禛的寵愛。
連李墨晴也過猶不及,年雪穎的得寵,引起李墨晴對她的記恨,時不時找找刺,在古代,尤其是皇家,女人争風吃醋很正常,只要不太過分,那拉懿寧和胤禛都不會去管,而李墨晴也只是逞口舌之快,也掀不起什麽大風浪。
朝堂上,胤禩因為前幾個月的選太子風波,引起的康熙的猜忌,可胤禩也是有些勢力的,康熙對胤禩不滿是不滿,也不會去動他,胤褆也因為巫蠱之事被康熙囚禁。
現在最大的得意人是十四爺胤祯,康熙時不時的讓他處理朝堂之事,有些大事也會聽聽他的意見,再做決定。
胤祯雖在廢太子之時,為替胤禩求情,差點被康熙砍,但康熙卻沒有因此而疏遠他。胤祯為兄弟不惜以身犯險,反而讓康熙覺得他重情重義,這在帝王之家。極為難得,可也就是那次,讓胤禛與胤祯兩兄弟生了嫌疑。
胤祯為了胤禩求情,康熙大怒之下要砍了胤祯,身為胤祯的親哥哥,胤禛竟無動于衷,倒是胤祺拼命抱着康熙,才沒有釀成慘案。
親哥哥的冷眼旁觀,這讓胤祯徹底對他寒了心,他認為哥哥對他太冷漠,可他又怎能知道胤禛良苦用心,胤禛不為胤祯求情,是不想康熙處在孤立的一面。
讓康熙更加生氣,如果胤禛為胤祯求情,那不是在幫他,而是在害他,可胤祯卻不這麽想,德妃也不理解大兒子。
胤禛不喜歡解釋,對德妃和胤祯的誤解,順其自然,好在,胤祥一直支持他,信任他。
可他卻被牽連,被幽禁于養蜂夾道裏,那地方長年陰暗潮濕,暗無天日,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來。
從那個時候起,他選擇退出朝堂,對朝堂之事,漠不關心,康熙曾試探過他,他卻只是淡然處之,表示自己醉心田園,無心朝堂之事,久而久之,康熙對他放松了警惕。
年雪穎雖已為人婦,可畢竟還是十幾歲的孩子,愛玩是她的天性,因此,她讓人在院裏紮個秋千架,上面綁滿了各種花草。
紮好以後,她坐在秋千架上,惠妍在一旁推她,年雪穎坐在秋千架上,玩的不亦樂乎,她那銀鈴般笑聲,傳遍整個院子。
胤禛從院子裏路過,聽到年雪穎的笑聲,他停住了腳步,看着年雪穎在蕩秋千,陷入了沉思。
這樣的笑聲,他此生是第二次聽到,第一次是在木蘭圍場,那年,他十六歲,馬背上的少女,縱馬馳騁,她那銀鈴般笑聲,在他看來,如沐春風。
他生在皇宮,見過了各種勾心鬥角,從未聽過那般動人的笑聲,毫無半點雜質,也正是如此,觸動他心裏的弦。
他不知道她叫什麽,幾番打聽他才知道,那是瓜爾佳晴岚,是正三品協領裕滿之女。
瓜爾佳晴岚,算不得傾國之色,卻也是氣質幽蘭,有漢人的小家碧玉,也有滿人不拘小節,她是喜歡他的,只是這份喜歡,終究抵不住對家族的責任,他曾答應她,要給她想要的一切,可她想要的是那至高無上的權利。
為此,她入宮為妃,成了他的庶母,一切是那麽忽然,但他不怪她,他尊重她的選擇,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給她。
年雪穎看到胤禛,愣了一下,趕緊停下來,她起身行禮:"妾身給爺請安。"
年雪穎的聲音将胤禛拉回了現實,胤禛回過神來,道:"起來吧。"
"謝王爺。"年雪穎起身,她偷偷看向胤禛,她看得出來,他有心思。
年雪穎仰頭問:"爺,你有心事?"
胤禛看向年雪穎,搖了搖頭,年雪穎知道,胤禛不願意說,也不在過問。
胤禛看着年雪穎拘謹的樣子,握了握她的手,道:"這裏沒有外人,喜歡玩就玩吧,沒必要那麽拘束。"
年雪穎點了點頭,她重新坐上去,道:"爺,你推我吧。"胤禛沒有拒絕,等年雪穎坐好,他慢慢推她。
秋千讓她忘記了身份的拘束,又恢複了孩童的天真,對于這一幕,胤禛還是很樂見的。他是大清的雍親王。
別人敬他,怕他,沒有一個人和他傾心相付,即便是他喜歡的瓜爾佳晴岚亦是如此,胤祥是唯一一個與他心意相通的人。
可如今也是身陷囹圄,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胤禩等人,他會救出胤祥的,他相信,那天不會太晚。
年雪穎壓根還不知道,胤禛在想些什麽,不過看他樣子,一定是遇到不開心的事了,她想借助蕩秋千,讓他開心起來,果然,胤禛在年雪穎的渲染下,露出難得的笑容來。
作者有話要說: 莫名心疼四爺,好像去陪他,不過有女主呢,她就是我,我就是她,天下在寫文的時候,大部分都是把女主當成自己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