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為誰做嫁衣馮小憐番外（一）
“臣妾恭送皇上！”我簡單福了福，嬌聲道，心想着高緯終于可以走了。
高緯卻轉身，滿臉疼愛道：“哎呀我的美人兒，說了多少次了，你對朕永遠不必多禮，朕哪舍得你受這樣的委屈。”
我抿着嘴笑了，“那臣妾可以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啦？”
“當然，你讓朕幹什麽朕就幹什麽，美人就算這齊國的天下，朕也給你。”高緯無比寵愛的摸了摸我的臉，順便落下一吻。
我習慣性地忍下心中的厭惡，面上卻做出很是欣然的樣子，嬌羞道：“皇上寵愛臣妾，臣妾自是歡喜，只是這後宮其他女子也日夜盼着皇上。昨日花婕妤來給臣妾請安，我看她憔悴了不少，皇上是不是欺負她了？”
高緯神色一頓，他自是沒有欺負花輕屏的，只不過除了我，後宮其他女子早就不入他的眼，他一時才想起花婕妤是誰，笑道：“朕哪會欺負她，朕只想欺負你……”
我不經意地避開他一點距離，佯裝生氣道：“臣妾不管。妾身一直視花婕妤像妹妹一般，皇上要是體諒臣妾，就去花妹妹那裏好好陪陪她，今天不準再來我宮裏。”
“今天都不能來了？”他皺着眉頭，一副不甘心的樣子。
我撇嘴道：“皇上說了依着臣妾……皇上要是不依，以後也不要來臣妾宮裏了，反正那些姐姐妹妹們一個個都如花似玉的，皇上天天看着臣妾這張臉也沒什麽意思……”
“好好好……”高緯連忙答應，作揖道：“朕謹遵皇後娘娘懿旨，朕明天再來看皇後娘娘。”
我俏聲笑道：“那皇上便跪安吧！”
高緯真的像奴才一樣跪安了，我被他逗樂了，他為了讓我開心，可以做任何事情，哪怕卑躬屈膝。
但我卻是在心底鄙夷他的，一個皇帝為博美人一笑，竟然一點身份都不要了。
我長舒一口氣，高緯終于走了，我讨厭他天天賴在我的宮裏不走，尤其與我接觸，我都覺得十分惡心，但我卻要用虛僞的笑容掩飾我對他的厭惡，這樣的日子實在痛苦。
我的貼身丫鬟走過來，悄聲問道：“娘娘怎麽讓皇上去花婕妤那裏了？娘娘不是一直……”
我冷笑一聲，早上我接到了王爺的飛鴿傳書，說有要事相商，我自然不能給花輕屏見王爺的機會，道：“王爺待會兒會過來，你去準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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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個伶俐的丫鬟，道：“娘娘高明，奴婢還有一件事要回禀娘娘。”
我點點頭，她道：“奴婢從花婕妤宮裏的人口裏得知，前幾天花婕妤曾買通了三個武功不錯的侍衛幫他殺人，奴婢進一步派人打探，得知花婕妤要殺的人，叫慕容千語，不過沒有殺成，花婕妤在宮裏大發雷霆。”
“哈哈，她可真是不安分啊，本宮小瞧她了。下去吧！”我脫下腕上的鑲水晶翡翠镯賞了她，她高高興興地下去了。
我要告訴王爺，他一直護着的妹妹花大小姐，其實是個惡毒的女人。我遠遠比整花輕屏讓我興奮的多，我會找機會告訴花輕屏，她在王爺心中的形象從一個與世無害嬌弱無助的大小姐變成了一個深宮裏的毒婦，這該是一件多麽令人興奮的事情。
想到王爺待會兒要來，我特意仔細梳洗了一番，穿上我平時最好看的衣服，走到門口看了好幾趟。
十幾年來我居無定所，受盡世人欺淩，嘗盡世間心酸；如今我身居後位，母儀天下，當今皇帝對我言聽計從，我還是覺得度日如年，苦苦煎熬，找不到活着的意義。
這滿屋的金碧輝煌，竟不如即将要見到他更讓人感到激動和興奮。我纖纖手指勾起緋色無影紗簾子，遠遠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自從我把他從牢裏放出去已經六天半了，他的身軀依然高大偉岸，臉部的輪廓分明，有高家人特有的英俊和皇室的貴氣，只是這幾天，他清瘦了一點點。
我提着裙擺走到門邊，見到他進來，微笑道：“王爺來了。”
“你已經貴為皇後，稱呼我為安德王即可。”他道。
“以前在府裏這樣稱呼慣了，你永遠是小憐心中的王爺。”我低聲道。
丫鬟早就已經被我打發了出去，他不置可否，徑直走進門在正坐上坐了下來，我心下安慰，他終究是不把我當做皇後的。我靜靜走到他身邊，在旁邊的軟榻上坐了下來，做皇後至少有一個好處，就是可以名正言順的與他一起坐着，以前在王府裏，我連站在他身邊的資格都沒有。
王爺的臉色不是很好，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我柔聲道；“王爺有什麽話盡可直說，小憐不是外人……”
“小憐，耿烨他……不是我的人，這些年他潛伏在王府是別有所圖……”他沉聲道。
我一怔，腦海中浮現耿烨替王爺傳達命令的過往，一幕幕如同山丘遭遇了滑坡，石頭一塊一塊地砸了下來，我避之不及，任由那些石頭一塊一塊地将自己砸傷，直到遍體鱗傷，半死不活。
我為他做了那麽多的事情，自以為可歌可泣，把自己都感動了，卻原來，那是耿烨的圈套，他并不知情……
我定了定神，問道：“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一開始懷疑，為了确認我的推測，我與你設計了我被打入天牢的戲碼，你放我出去後我便偷偷調查，耿烨真正的主人竟然是千語的伯父風蕭易，确切的說，是蘇綽。”
“慕容千語的伯父？蘇綽？”我吃驚道。
“嗯。”他點點頭，“不過這一切與千語無關，風蕭易的真名是蘇綽，這些我容後再跟你說。我今天來告訴你，是怕耿烨假傳我的話，讓你做些有利于他們的事情。”
“耿烨假傳你的話……”我喃喃道，耿烨傳達的王爺的話，實在是太多了。
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我的手指控制不住地顫抖，道：“耿烨第一次傳王爺的話，是在王府的時候，他說王爺在朝中無人，我若能進宮在皇上身邊為王爺多美言幾句，做王爺在皇上身邊的耳朵，對王爺大有裨益……”
“什麽？”他站起身來，道：“當初不是你主動要進宮的嗎？既然是耿烨撺掇你進宮的……”
我的心陷入了冰窟裏，我為他犧牲掉一生幸福，嫁給這個我讨厭的男人，王爺卻以為我是自願進宮。
“耿烨還說王爺要争奪皇位，争奪皇位的首要任務是争奪人心，高緯越是昏聩無能，百姓怨言越大，将來王爺起兵，更能獲得天下人的擁戴。”我道。
“我從來沒想要争皇位！”他突然吼道，意識到自己的失态，聲音低了下來，道：“我本來是想給你尋一戶好人家，讓你從王府風風光光地嫁出去，過尋常女子的日子。”
我苦笑，“王爺是覺得過尋常女子的日子比我現在好麽？”
“至少我能看的出，你這皇後做的并不開心。”他望着我道。
我嘴角強上升一個弧度，目光從他的臉上移走，道：“如果不是你，嫁給誰又有什麽區別。”
他沒想到我會這麽平靜地說出這句話來，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并不接話。或者說，他實在沒法說什麽，他不會說喜歡我，更不會說讓我離開皇上嫁給他，如是說別的，我也不愛聽，他只能選擇不說話。
“我早就知道你喜歡千語，她是個單純可愛的姑娘，更是個幸福的姑娘，我好羨慕她，羨慕到都有些妒忌了。”我緩緩道。
他看着我說話的神色，道：“前些時日千語遇到了刺客，似乎是宮裏派來的。”
我正準備要告訴他，那是花輕屏派去殺千語的，仔細一琢磨他的話，卻有些不對勁。
“王爺的意思，那三個侍衛是我派去的？”我冷道。
“果然是你！”他的聲音不高，卻是滿滿的怒意。
我還口道：“你為什麽說是我派去的？”
“那你怎麽知道是三個侍衛？何況，整個宮裏除了你，誰還有這個本事？”他的表情猙獰的吓人，果不其然，只要是關于慕容千語的事情，他就會失态，他聰明的腦子就笨的像豬一樣！
傷心、失落、痛苦、委屈全部撲面而來，我為他做了這麽多事情，他非但沒有一丁點感動，他還因為慕容千語對我發火！
在他面前，我從來都是卑微的，哪怕做了皇後，我依然覺得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我為他嫁給一個我不喜歡的男人，為他将來登上俘獲人心，我将自己扮演成了一個禍水紅顏，我哪怕對慕容千語妒忌的要死，我也從來沒有一絲為難過慕容千語，一半是感念慕容千語對我曾有救命之恩，更多的是我顧及到王爺的感受。
我什麽都為他想，什麽都為他做，竟然換來他的懷疑和不滿。
我怒了，我用對他從未有過的眼光冷冷地看着他，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态，他一個王爺不信任我又怎樣，我是皇後！
我張開手臂，寬大的袖子繡着紛繁複雜的圖案，昭示着這件衣服的主人是多麽的尊貴，冷笑道：“當然！本宮當然有本事将所有看不順眼的人殺掉！”
“你……”他驚訝地望着我，顯然還沒有習慣我突然的轉變。
愛與恨是兩個極端，有時候卻離得那麽近，分明可以解釋的，我卻一點都不想解釋，任由他誤會我，不然心中的恨憾委屈又該怎麽排解呢？
我要給他雪上加霜，道：“安德王這麽多疑，難道沒有想過蘭陵王之死另有隐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