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會當淩絕頂
李淵和文穎莫名其妙的背裳夫人扣下,心急的不得了。文穎向李淵問清楚了情況,才知今日天皇帝舅舅要對大冢宰宇文護動手,不能少了李淵的幫助。
文穎便跑到裳夫人面前,道:“裳夫人,您雖然把本公主和唐國公關了起來,但我估計你并不知道為什麽要把我們關起來吧!你不知道,但是我知道。”
裳夫人眯着眼睛道:“哦?本宮沒有關你們啊,今天外面風塵太大,怕小孩子迷了眼睛,所以讓公主和唐國公多呆一會兒。本宮哪敢把公主關起來啊!”
“你把本公主關起來不要緊,但是夫人,可不可以請你放了唐國公。今日若無唐國公的兵力,恐怕皇帝舅舅會有性命之憂。裳夫人與皇帝舅舅多年夫妻,皇帝舅舅讓夫人寵冠後宮,就連皇後舅母都要羨慕您。今日皇帝舅舅若真有意外,将來還會有誰對夫人這麽好?夫人若是沒有了夫君一張,膝下也沒有一兒半女,将來您會過什麽樣的生活?大冢宰能給你這樣美好的日子嗎?”文穎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簡簡單單幾句話,讓裳夫人重新有了計較。
裳夫人趁着四下無人,道:“可是……就算本宮想要放你們,今天的霓裳宮,不是本宮平時的下人,是宇文護昨晚安排進來的人……”
文穎看着唐國公七歲尚且還比較俊俏的小臉蛋,以及七八歲就已經和小宮女差不多的身高,臉上露出了邪惡的笑容。
唐國公被裳夫人一陣折騰之後,被扮成小宮女偷偷溜出了宮,這才有了李淵及時救駕。
宇文護被擒住以後,裳夫人便跑到未央宮,向皇上說明了原委。裳夫人多年來并未鑄成大錯,那日拖住唐國公一事也事先不知情,後來文穎公主對她說明原委之後及時懸崖勒馬,幫李淵逃出霓裳宮,也算是功勞一件,宇文邕并沒有責備她,還表揚她立下了汗馬功勞。
沒有宇文護在背後的脅迫,皇上又對自己大加贊賞,裳夫人在宮中的日子越發的好過了,因此偶爾也跟皇後拌兩句嘴。
我生病的時候,來看我最多的當屬文穎了。每次她來看我,都要讓我表揚她靠三寸不爛之舌說服裳夫人的功勞,我笑道:“咱們的文穎公主最聰明了,三歲就已經不讓須眉。”
文穎歪着腦袋道:“師傅,我是不是過陣子就要改口了?”
我疑惑道:“改口?不喊我師傅了?要喊我姑姑還是姐姐呀?”
她嗫嚅道:“皇帝舅舅沒有跟你說嗎?他說,等你病好了,他就封你為妃,今早上用早膳的時候跟我說的。”
我心中如一團亂麻,似是心中期待了很久,卻有更多惶恐不安,臉紅道:“皇上說着玩的,你不要亂說。”一瞬間,我的腦海中已經心思百轉:皇上真的要封我為妃嗎?她為什麽沒有跟我提過呢?她跟文穎說是不是只是開玩笑啊?可是,他明明下過那道聖旨的,我是不能當他的妃子的啊!
文穎卻很是相信的樣子:“君無戲言,皇帝舅舅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聖旨。”
我雖喜歡他,卻不想當他的妃子,別人也不會容許我做他的妃子,我心中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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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宇文邕偶爾來看我,總是欲言又止,他向來行事果決,我從未見過他這樣的樣子。他只是在臨走前對我說:“小語,你要快點好起來。只有你好起來了,才能再說別的。”說的怪怪的。
好在自小身體底子好,又有莊師傅這位神醫在側,我的身體漸漸恢複了。每當想起玉斷魂,心中仍是止不住的傷感,卻也看開了許多,不似從前陷在悲傷中不能自拔。宇文邕又來說:“小語,不要忘了玉斷魂給你留下的藥,解了蠱毒,你就好啦!”
莊師傅來宮裏最重要的就是宇文邕,他體內的毒之前只被解了一半,現在莊師傅可以好好地幫他保養龍體了,這是我最欣慰的事情。
解蠱毒的藥是暗紅色的,挺大一顆,看起來很惡心,我皺了皺眉将他咽下去。不過半個時辰,我已經腹痛如絞,紅袖忙去請莊師傅,不想來的卻是曹晚飛。
他面無表情,自己尋了個位置坐下,對我道:“你莊師傅在幫皇上解毒,我沒有讓紅袖通知他。不過你莊師傅來了也沒用,服了這藥就會痛,痛兩個時辰就好了。”
我雙手按着肚子,幾乎滾到了地上,問他:“這解藥究竟是用什麽做的?比蠱毒發作的時候還要疼!”
曹晚飛表情嚴肅,道:“用我師弟的血做的。”
“啊?”我吃痛地張大了嘴巴。
他站起身來,道:“你體內的蠱毒,是我師弟用自己的血養起來的,我師弟給蠱施了咒語,只有師弟和宇文護知道的咒語,這些蠱一旦聽到咒語,就會在你體內活躍起來,讓你腹痛難忍,其他時間都在沉睡。蠱是有靈性的,即便有外界幹擾,它也不死不滅,除非下蠱之人死了,再服上用下蠱之人的鮮血為藥引子做的解藥,才能徹底解掉蠱毒。如果沒有下蠱人的鮮血做的藥引子,下蠱的人卻先死了,血液凝固了不能再制成解藥,蠱就會永遠的存活在人體內。”
他輕嘆了一口氣,像風一樣的聲音傳到我耳邊:“師弟早就為你制好了解藥,他對你的一番苦心……”
我的眼眶又濕潤了,我強忍着疼痛道:“我必不辜負他的苦心,這點小痛,我能忍得。”
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身上也有冷汗冒出,讓我忽的覺得好冷。紅袖和丫鬟們給我擦着額頭的汗水,給我披上厚衣服,方覺得暖和一點,疼痛又一陣一陣襲來。
曹晚飛去而複返,他攜着琴來了,在我的書桌上放下,自顧自地彈了起來。
那是我寫的詞,他譜的曲。
一樹庭梨一樹白,東風缱绻簌簌開。但離枝頭随風去,不堪零落土中埋。流水春去和所待,葬花不見詠絮才。我予東風千般愛,東風何曾為我來。
宇文邕,我對你有千般萬般的愛,你卻從來不是為我而來。
我苦笑,曾經我寫這個的時候,心頭想的是高延宗辜負了我對他的信任,如今,想到的卻是宇文邕。
徐徐琴音,帶來了心中祥和,周圍也安靜了,如春日的薔薇花輕飄飄的落下,安靜地,不發出一點聲音,彷佛世間的悲歡離合都歸于沉寂,不起波瀾。
紅袖給我倒了一杯熱水,白瓷的杯子,襯得水越發的純淨。
裳夫人對宇文邕的愛如一杯酒,酒香濃烈,大老遠都能聞到味道。
我對宇文邕如同這一杯白水,大愛如水,白水鑒心,純淨清透,利萬物而不争。
我何其有幸,世人難求曹晚飛一曲,我卻聽了足足兩個時辰,大飽耳福。待疼痛散去,我彷佛經歷了一場涅槃,身邊的人和事還是那些人和事,心境卻不似以前了。
他收了琴,依舊是高冷的神色,道:“熬過了這次,下次就不會這麽痛了。”出門便要離去。
我慌忙留住他,道:“曹師叔琴技高超,晚輩佩服。只是上次只是一時塗鴉之作,不想被文穎拿了去,我這次好好寫一首,你再譜個曲子,好不好?”
他一臉呆萌:“曹師叔?”
我點點頭,道:“對呀,你是我莊師傅的師弟,晚輩當然要尊稱您一聲師叔啦!當然,你的外甥李淵将來也有可能成為我的徒弟文穎公主的夫婿,這樣的話,我該喊你……對啊,這樣的話咱們就是平輩啦!”
他不發一言地聽着我絮絮叨叨,撇了我一眼,說:“随你。”便跨門而出。
我絕不氣餒,我要寫出個好詞,讓他譜個好曲子,讓宇文邕聽。
傍晚宇文邕過來,一見我就說:“還難受嗎?都怪朕不好,早知讓莊前輩在你身邊更好些。”
我綻放一個大大的笑容,道:“沒事啦,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皇上的毒解了嗎?”
他頓了一下,道:“朕沒事,你看你啊,自己臉色蒼白,就開始擔心朕。你肯定受了那個破蠱許多折磨,讓紅袖去禦膳房做些好吃的,把小臉補得紅潤潤的,好參加明天的大典?”
“大典?”我心頭緊張,該不會真如文穎所說,要封我為妃吧?
他摸摸我頭,說:“拿下宇文護,你是有功之人,朕要慶祝慶祝,當然不能沒有小語啦!”
紅袖白天幫我曬了被子,被子中滿是陽光的味道,真的是好開心的一天吶,睡夢裏都是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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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激動,終于要寫到下一章了,感覺下一章會是自己最喜歡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