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竹露滴清響
用過晚飯，許是胃裏積了食，總覺得有些不清爽。閑步來到竹林，不遠處有流水潺潺聲，有大白小白兩只鴿子睡覺的“咕咕”聲，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嘆息聲。
他換了一身簡單的藍色衣衫，轉過頭來道：“貿然來訪，打擾到小妹妹休息了。”
“我不是小妹妹，我叫慕容千語。對了，你叫什麽？”我是鹽粽子的小妹妹，別人喊我小妹妹，我可不應。
“我？”他遲疑了一下，道：“我姓王，單名一個‘周’字。”
王周，好土的名字。
“莊師傅說，你中的毒世間罕有，且極其珍貴，為什麽有人給你下這麽貴的毒藥啊？”
“因為我家有錢啊。”他笑嘻嘻回答。
“……”
“你從小都在這裏長大？”他問道。“是啊！從來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麽樣，大海之外無奇不有，伯父說人心險惡，從來不讓我出去。”
他陷入沉思，“這樣的世外桃源，是我求都求不來的。我的堂哥看上了我家家産，在我的飲食中下了慢性毒藥，發現時毒素已經深入肌理。為了打聽莊前輩所在，着實費了我一番功夫。你伯父是誰？”
“原來是這樣…伯父他住在山下，近日閉關，要不然定會碰上他的。”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堂兄弟争奪家産的故事，古今皆有。如今聽到，還是心中惶然。
“不知你的伯父姓甚名誰？”“他呀，他叫風蕭易，我的爹爹跟他是結拜兄弟，所以我跟伯父不是一個姓的。”
“風蕭易，沒怎麽聽過，名字倒是蠻有意思的。”他答道。
我問道：“我伯父在島周圍設下了重重機關，你是怎麽進來的？”
他一驚愕，道：“來的時候多轉了幾圈，但後來不知怎麽的就找到路徑了。”我心想，伯父偶爾會撤回機關重新布置，許是被他們恰好鑽了空子吧。
擡首望向天空，竹影橫斜在月色中，王公子喃喃道：“真……我真是許久未見過這樣好的月色了，這裏的竹子長得比我家後花園還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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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陷入無限回憶中，“這些竹子是跟我一起長大的。當年我還小，伯父種下了這些竹子，讓我每天給他們澆水、施肥，精心呵護，幾年來未曾間斷過。我每天都期盼它們長勢淩雲，可是，幾年來，它們只長了一寸，我很苦惱，還揚言要拿着斧頭砍了它們。”
王公子聽得很認真，示意我繼續說下去。“大約是第五年的春天吧，竹子開始瘋狂的生長，夜裏聽見拔節的聲音，我就跑到這裏來觀察。兩個月的時間，它們就長了那麽高，那麽高。”我擡手踮腳比劃着。
“伯父說，四年來的努力，看似沒有任何成果，實際上，竹子在土壤中紮根幾百米，根基紮好了，才有了第五年的飛速成長。伯父讓我辛勤照顧它們，就是讓我明白這個道理，人經常付出很多之後卻看不到任何成果，并不是沒有成長，而是因為他們在紮根，等到時機成熟，它們就會抵達別人所謂遙不可及的巅峰。沒有今日的根深蒂固，怎會完成明日的壯志淩雲。”
本是清淡的夜色，他久久不發一言，我低頭道：“伯父後悔給我起了‘千語’這名字，嫌我話多。”
“哈哈，我看你心裏确實有千言萬語，蓬萊終究是冷清了點。”
次日一早，在一股濃濃的藥味中，我早早醒來，出去看到的是這麽一幅景象：莊師傅在長椅上躺着閉目養神，一手還拿着蒲扇子有一搭沒一搭的扇着；王周王公子在莊師傅旁邊盤腿而坐，閉目調息。四五個随從，每人對着一罐子藥煽火，大概是這些藥适宜的火候不同，故而要分開煎煮；黑衣人來回踱步，一面留心他們煮藥，一面留心他們的主子。
待王公子打坐調息完畢，我問道：“莊師傅，王公子是否已經中毒多年？看這情形，恐非一日之功可解。”
莊師傅扇了一下蒲扇，緩緩坐起來，難得臉上表情嚴肅，告訴王公子：“我避世多年，竟不知世上有如此毒藥。多年之前，七毒君子玉斷魂以一味名叫‘聲聲慢’的毒藥作惡一時，那毒藥無色無香，少量并不致死，只會讓人身體慢慢衰弱，若不留意很難看出中毒的征兆，那毒與你身體所中之毒頗為相似。你這娃娃年紀不大，能及時發現身體有中毒之兆，已是難得。”
“那有解藥嗎？”王公子、輕屏、善管家、我齊聲問道。
“當年的‘聲聲慢’毒藥，我确實已經研制出解藥，但解藥中有一味麻黃。你身體的毒裏還有一味烏頭，烏頭本身毒性巨大，與麻黃相沖，若以我原來的解藥服下，只怕是解了此毒又中了彼毒。這正是症結所在啊！”
他也就二十多歲吧，一個氣質出衆的富貴公子，有那樣溫暖的品性和那般卓絕的武功，卻身重難解之毒，可是蒼天嫉妒？
醫藥之事我着實不懂，只在旁邊幫着記載藥方。不知莊師傅配了一大鍋藥，不同火候煨了整整一天，再以蒸療之法，将藥力緩緩滲透到肌理。其實，就是泡藥水澡。
第二日，當我醒來的時候，白公子一行人早已經離去，莊師傅處放着一盒金光閃閃的金銀珠寶。問及白公子狀況，莊師傅一臉不悅：“若把那年輕後生的毒盡數除去，非得數月不可，我老頭子本來還想大發善心給他慢慢治好，可他居然說再不回去，怕家産被他堂哥給搶走了。喏，天還沒亮，說了聲告辭就走了。天下竟然還有這樣子的人，不愛性命愛錢財！走吧，以後別來求我老頭子才好！”
就在那天中午，到處亂飛的大白小白帶着一行書信飛到了我的手上：
“言棕已歸，千語當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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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毛竹的故事，印象深刻，就寫這裏來了。
願，你所有的努力，都會得到該有的回報。
願大家早日實現自己的夢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