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看着一旁站着的長寧,包忠早被打怕了,聽得蘇月恒問話立馬答話:“回奶奶,是孫銀的妹子孫芳來找我說,只要我能幫着将她哥撈出來,就給我一百兩銀子。”
蘇月恒疑惑的看向長寧問道:“這孫芳是誰?”她怎麽會有銀子?長寧應該不會手下留情的才是。
知道奶奶疑惑什麽,長寧趕緊解釋:“回奶奶,這孫芳早已經嫁出去了,嫁的就是響水莊莊頭鮑三的二兒子鮑來。”
蘇月恒明白了,原來是出嫁女,難怪手頭上有銀子。
不過,這孫芳也不簡單,竟然随便出手一百兩銀子。這可不是小數目,這多的銀子就是莊戶人家娶媳婦,也能娶好幾個的了。
蘇月恒問道:“這孫芳跟孫銀的關系很好?”竟然舍得給這麽多銀子?
這個問題,于嬷嬷可以答了:“小姐,他們兩兄妹關系很一般的。這孫芳原來在娘家時,跟她嫂子很不對付的,兩人還打過架。有一次我還看到,孫銀将碗掼到孫芳身上呢。”
說到這裏,于嬷嬷還更是疑惑的道:“說來也奇怪,那個鮑三我也見過幾次,雖然手頭上看起來寬裕,但要說銀子,莊戶人家能有多少的?還一下給兒媳婦這麽多銀子讓她撈娘家人,還真是蹊跷。”
是很蹊跷。關系并不好的妹妹,竟然願意出一百兩來個哥哥求情?這怎麽想怎麽違和。
蘇月恒跟沈珏對視了一眼。沈珏一個眼神過去,長寧立馬出去打聽去了。
蘇月恒想問的也問了,其它什麽貪贓什麽的,蘇月恒也懶得問了,反正過後讓長寧他們去包忠家抄抄就什麽都知道了。何況鋪子反正侯府已經補了三間給自己,對此,蘇月恒不着急。
不過,為免誤傷,蘇月恒還特別問了問于嬷嬷:“嬷嬷,現在你們家是誰在當家?”
于嬷嬷羞慚的低頭答道:“自從劉寡婦進門,家裏的事情都是包忠跟她兩個說了算。我根本插不上嘴。”
蘇月恒明白了。嗯,那過後長寧他們去抄家時就不用客氣了。
看着萎鈍在地上的包忠,想着方才于嬷嬷說要自己給她做主的話。蘇月恒也不含糊,對于嬷嬷道:“嬷嬷,你想要我如何做主?”
于嬷嬷之前進來時,很是忐忑,可看小姐方才的作為,真是讓她大是放心。雖然不明白小姐軟糯的性子怎麽變了這麽多,但于嬷嬷明白眼前這個神情果決的小姐确實能給自己做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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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于嬷嬷提氣對蘇月恒道:“小姐,我再是不想跟這殺千刀的過了的。我要跟他一刀兩斷。”
如此甚好。蘇月恒舒了一口氣,這樣,對這包忠也可放手施為了,不用講情面了。
蘇月恒也不脫離帶水,當即讓人寫了和離書,讓包忠簽字畫押。至于中人啥的,都免了,反正奴才婚配,主子說了算的。
割離開于嬷嬷。蘇月恒也懶得等了,直接命馬山道:“你即刻帶人去将包忠家個我抄了。我倒是要看看這奴才這些年貪了多少。”
馬山答應着要去,沈珏補道:“将這一家子看好,明日就發賣到西北去。”
聽着沈珏的吩咐,蘇月恒低了頭沒吭聲。她也知道這些背主的奴才要好好懲戒才是,可是,具體怎樣懲戒,她可還真是有點下不了那手。
畢竟這些都是人,這無關聖母。蘇月恒一從小長在法治社會長大的人,一時半會兒還真是下不了決定去将人打殺、發賣什麽的。現在有人代勞,蘇月恒真是松了一大口氣。
蘇月恒擡起頭來,看着沈珏感激的笑笑。沈珏輕聲嘆息,月恒還是太心軟了。對付這種刁奴當是要殺一儆百才好。不過,看着這心思軟糯的人,沈珏嘆息之餘卻也覺得月恒如此甚好。
也罷,現在總歸有自己,一些事情,他可以 幫她做。
倏然,沈珏心驚了一下,現在他可以代勞,那以後呢?想着自己這破敗的身子,沈珏沉了眼眸。
當蘇月恒安置好于嬷嬷母子後,轉眼就看到明顯氣息低沉的沈珏。
蘇月恒擔心不已:“健柏,你累極了吧?趕緊歇着去吧,有什麽事我們明天再說。”
沈珏的沉思被打斷。沈珏看着擔憂的蘇月恒輕輕搖了搖頭:“無妨,我也沒動,不累。”
說完,見蘇月恒一臉擔憂不信的神情,沈珏輕笑着轉了話題:“你這奶嬷嬷,你要如何安置?”
蘇月恒答道:“剛才已經跟她說過了。她說她還是想在莊子上呆着,比較自在。我想着,以後看看栓子的才能,慢慢的讓人帶上一帶,日後給個小管事的做做,也算全了嬷嬷的心思。”
沈珏有點意外,不過,仿佛又是意料之中一樣。
沈珏輕輕看了眼蘇月恒,道:“哦,這樣啊。我還以為你會将她帶回府中的。”
蘇月恒一愣,好像這時代,大家公子小姐的奶嬷嬷都很重要的,基本上是心腹中的心腹。蘇月恒反省了一下,自己這樣做是不是好像有點顯得冷情?
于是,蘇月恒猶豫的問回了沈珏:“你這樣覺得?那要不,我給她在京城找個事做?”
‘在京城找個事做’?而不是帶到長安院自己用。沈珏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蘇月恒,輕笑道:“我不過随口一說。既然已經安排好了,她自己也願意,就沒必要再輕易改變了。”
仿似找到主心骨,蘇月恒松了氣兒:“嗯,我也覺得現在這樣甚好。等栓子出息了,娶了親,他們一家子在這莊子上和和美美的也甚好。嬷嬷那性子,我看在府裏呆着夠嗆。”
不過是些閑話,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兒。
過了不多一會兒,長寧來回話了。
這鮑三乃是白氏的心腹,極得蘇月華看中。但為人悭吝的很,絕對不可能會出一百銀子給兒媳婦救娘家兄長的。
然後長寧着重去蘇月華那邊查了一下,果不其然發現有她的手筆。但是,讓人奇怪的是,這次的事情,長寧一查之下,竟然查到了一個跟這事兒按說八竿子達不到的人家。
長寧頗有些奇怪的道:“我查到,這次的銀子并不是蘇月華給的。”蘇月恒點點頭,嗯,想來也是,湯家莊已然被自己抓到了手裏,先前魏士忠的危機被沈珏化解了,想必蘇月華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別的好辦法的。
今次這樣做,估計是給自己添堵看熱鬧的興致居多。要說別的獲利,也不見得。
蘇月恒凝神聽着。只聽長寧接着道:“這銀子竟然跟隆寧伯府的人扯上關系。我查到,近些時候,鮑三跟隆寧伯父的馬興馬管事走的很近。聽說這次馬管事給了鮑三不少銀子,要他時刻關注湯家莊的動靜。”
隆寧伯府?這下不光是蘇月恒有些迷糊,就是沈珏也有點疑惑。他們跟隆寧伯府素無往來,這隆寧伯府為何會盯上他們?
沈珏從腦海裏翻出隆寧伯府的一些信息。這隆寧伯府前些年也是呈日薄西山之态,不過,仿似近年來要好上不少。
近些年好上不少?沈珏手指輕輕的敲了敲扶手:“長寧,将你打聽到的鮑三跟馬興來往的事情細細說來。”
長寧趕緊事無巨細的說了一遍。聽完,蘇月恒有些疑惑的跟沈珏對了一眼,從目前聽來的消息,那馬興好像是側重于打探自己?
好奇怪,蘇月恒心裏搖頭,再三回憶也回憶不起來,自己跟隆寧伯府的人有什麽過往。
沈珏當然也察覺到了,竟然有人盯上了月恒。這事兒可得好好查查,沈珏吩咐道:“長寧,将這隆寧伯府的事情仔細打聽好來回我。”長寧抱拳領命。
今天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看看夜 已經深了,蘇月恒忙忙的催沈珏去休息。
黑甜一覺睡到自然醒,蘇月恒才發現已經日上三竿了。
蘇月恒抱着被子窩在床上感嘆,這睡到自然醒可是她人生夢寐以求的目标之一啊。來這古代這麽久了,總算是實現了一次。
反正是在莊子上,身旁沒有長輩。蘇月恒醒來賴了一陣床,方才慢吞吞的起身。
見小姐這慵懶自如的樣子,茶梅邊伺候小姐洗嗽,邊忍不住小聲提點:“小姐,您這樣可不行。現在莊子上雖然沒有長輩,但大爺還在這裏呢。大爺可是起來好久了。”
說着,茶梅忍不住嘀咕道:“哪有你這樣的,夫君起來很久了,也不見主母露面。小姐,你這個可是得改改,免得大爺惹了大爺不高興。”
蘇月恒漫不經心的應了聲,不知怎的,她是篤定沈珏不會因此跟自己生嫌隙的。不過,雖是如此想,還是心裏有嘀咕,畢竟這時代,女子總是要侍奉夫君的,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妻子在丈夫起床許久還不露面,确實有點不大好的。
蘇月恒打斷茶梅的唠叨:“既然你知道,為何不叫醒我?”
一說到這個,茶梅就氣得抱怨:“我本來是要叫的。可是被魏紫死命攔住了。過後,為怕我吵醒你,她們那一幫子人還将我支到廚房給姚黃幫忙。這不,聽說你醒了,才叫我回來的。”
蘇月恒放心了。既然是魏紫攔的,那沈珏必然是沒有生氣的。
蘇月恒心情大是舒暢。問明沈珏在院子裏的石榴樹下,就悠悠閑閑的往石榴樹那邊走去。
蘇月恒到時,沈珏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
今日沈珏穿了一身象牙白的薄綢衣衫,一頭烏發用玉冠挽起,舉手投足間說不出的超逸灑脫。微風襲來,衣衫輕動,石榴樹上的紅花簌簌顫動,間或一兩瓣花瓣掉落下來。這情這景,真是意境悠悠。
蘇月恒雙眼放光的靜靜站住了腳。公子如玉不外如是啊。真是不想打擾到這美景。
蘇月恒的灼灼目光太有穿透力了,讓人想忽視都忽視不了。沈珏輕輕的放下棋子,微笑着迎着蘇月恒看了過去:“你來了。怎麽不過來?”
蘇月恒趕緊笑眯眯的跑過去:“你太好看了,不忍心打擾啊。”
沈珏一頓,月恒還是這麽喜歡跟自己皮。看着一臉燦爛走近的蘇月恒,沈珏眼裏笑意斐然。
蘇月恒走近,拿起白玉棋子,對沈珏道:“你下棋的樣子可真是飄逸好看。難怪那些影”差點說漏了嘴,蘇月恒趕緊打住。
沈珏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笑笑。眼前這鮮活有力的女子,真是跟沙鵬之前報來的人有很大的不同啊。
不過,沈珏沒有糾結。這樣子的月恒很好,自若喜樂,看着就身心愉快。
沈珏沒有追問蘇月恒後面的話,而是自如的拿起一枚棋子笑問道:“你也喜歡下棋?”
蘇月恒遺憾的搖頭:“我喜歡圍棋。可惜不會下。”蘇月恒很是喜歡下圍棋之時,那種風度文雅,可是她從來沒有學過。
見蘇月恒既期待又遺憾的樣子,沈珏道:“不如我教你?”
蘇月恒遲疑:“這樣行麽?我真是一竅不通,我怕你煩。”
沈珏輕輕擺頭:“不會。”
“真的麽?那就好。”蘇月恒高興的笑了,站起來,走到沈珏面前,調皮的抱着拳頭對着沈珏彎腰搖了搖:“師傅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沈珏愣然大笑:“哈哈哈,你現在拜我也沒見面禮。”
難得沈珏跟自己開玩笑,蘇月恒嘿嘿笑道:“不用,不用,剛才師傅下棋賞心悅目,有這見面禮也是足夠了。”
沈珏挑眉一笑:“哦,這樣說來,我這師傅的見面禮已經給過了。可是,徒弟拜師不是要給束脩的 麽?不知月恒要給我這師傅什麽束脩?”
蘇月恒哪會被這難住,立即解下手邊的荷包雙手奉上:“師傅,這是弟子拜師之禮,萬望一定要收好哈。最好是日後日日戴在身邊,方才能不辜負弟子的誠意啊。”
沈珏看着手中這蝶戲花枝的荷包,這典型的女子用物,自己怎好戴的?沈珏搖頭輕笑,又被将了一軍,這月恒跟自己皮時,自己真是從來都不是對手啊。
兩人笑鬧一陣,蘇月恒頗是歉意的道:“哎呀,真是對不住,今天起的太晚了。你吃過早膳了沒有?”
沈珏可是知道蘇月恒現在對自己吃飯着緊的。趕緊道:“我起來後,喝過一碗湯,稍稍的吃了點。不過,吃的不多。我看你現在應該餓了吧?我讓他們立刻上膳食。”
蘇月恒點點頭:“嗯,我也是餓了,讓他們擺飯吧,你也再吃點。”
雖然在莊子上,今天的早膳也是豐盛的很的,包子、煎餅、燒麥、水晶蝦餃,南北早點都有;粥也貼心的備了八寶粥、皮蛋瘦肉粥、白粥,真是周到,可甜、可鹹、可原味。
這頓早膳蘇月恒是吃的賞心悅目。為何說是賞心悅目,不光是因為姚黃她們做的早膳好吃好看,實在是因為面前還有一個讓人賞心悅目的人。
有一類人的優雅是刻在骨子裏的,沈珏就是。
在朝陽之下的綠樹紅花旁,看沈珏氣質優雅的端筷舉箸,真是讓人悅目娛心。蘇月恒看得是胃口大開,本就大快朵頤的嘴,更是忙得停不下來。
見蘇月恒吃幾口飯,看自己幾眼,真是讓沈珏想裝忽視都忽視不了。
在蘇月恒不知第幾次看過來時,沈珏輕輕放下筷子,看着她笑問道:“你在看什麽?”
蘇月恒嘴裏剛塞進一個水晶蝦餃,口齒不清的唔唔回話:“看你啊。”
沈珏的耳朵根不自覺的一熱,心裏大是慶幸自己方才将筷子先放下了,不然,這要是一個不好掉在桌子上,多不好。
沈珏清了清喉嚨,不敢在吃飯時間在問她了,怕一個不慎,自己給嗆死了。
沈珏低了頭靜靜的吃飯。蘇月恒看他吃的不多,看了看桌面,趕忙夾了兩個蝦餃放在他面前的碟子裏。
沈珏默默的夾起來吃了。
一時飯畢,茶梅捧來茶來。蘇月恒謂嘆的輕輕啜着。
在沈珏看來,這她要是有尾巴的話,估摸着會好好的搖兩下的。沈珏莞爾:“不過是吃茶,每日都在吃的。緣何今日如此惬意?”
蘇月恒捧着茶杯,搖晃着腦袋答道:“非也,非也,我不是嘆茶,我是嘆今日早餐吃的舒心惬意啊。難怪人說秀色可餐,果不其然,我今天就着秀色都吃撐了。”
再是小心,沈珏還是被茶嗆了。
見沈珏咳的不輕,蘇月恒吓了一大跳,趕緊起身幫他順背。一邊順還一邊唠叨:“我說你這麽大人了,喝個茶都嗆成這樣。”
沈珏好容易順過氣來,一聽這話,差點又被噎住了。我是因為喝茶嗆的嗎?
沈珏不是蘇月恒,這種反問的話沒敢問出來。還是蘇月恒自己說着說着也察覺到沈珏為什麽嗆了,還在那兒嘆氣:“唉,我說秀色可餐可不是調侃啊,我是真心實意的。你都不知道,你剛才有多好看。”
沈珏
盡力平靜,盡力不要被這話驚住。這也不是第一次聽。果然這暗示有用,沈珏的沒有再紅耳朵。
沈珏看着一臉坦然誇自己好看的蘇月恒,她現在可真是好看。
沈珏很想學學蘇月恒,也自如的誇她好看,也好看看她羞赧動人的樣子。可惜,到底沒有蘇月恒那底氣,想想而已。
沈珏有些懊惱的轉開話題,跟蘇月恒說起今日的安排來。
一聽沈珏聊到正事 兒,蘇月恒也擺正了臉色,認真商讨:“我還正要跟你說呢,呆會兒我要将這莊子上的人、事理一理,該打發了打發了,該提拔的提拔了。”
“然後再見見幾個這莊子上的佃農,看看有什麽可改善的。雖說跟他們不過是主雇關系,但總歸是希望大家都好的”
沈珏靜靜的聽完她的安排,誇道:“不錯,月恒是越來越有條理了。”
蘇月恒極力忽視掉沈珏那誇孩子的感覺,交待完自己的想法後,就拍拍手起身:“那我去忙了,你自便,下下棋、看看書,最好再好好休息一下。我忙完了過來找你。”
沈珏輕輕放下茶杯:“我跟你一起吧。”
蘇月恒看着他:“你不嫌煩的麽?”
沈珏肯定的搖頭。
其實有沈珏在一起,蘇月恒也頗覺心安的。可是,自來到莊子上,這連番的事兒,感覺沈珏都沒怎麽休息好,淨忙着幫自己做事兒了。擔心他身體吃不消,這破事兒看多了,也很影響人的心情不是。
何況,蘇月恒覺得自己這些莊子上的事兒讓沈珏出面,總是有種殺雞用牛刀的感覺。
聽蘇月恒喃喃的說完“殺雞用牛刀”的話,沈珏笑了起來。
不過沈珏很是會看臉色的,笑了兩聲後,見蘇月恒一臉的認真,趕緊幫她找不是“殺雞用牛刀”的理由:“月恒,這事兒你想差了。這是你的嫁妝,日後就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了。這是事關生計之大事,怎能不用心以對。我在旁幫你看着,也好讓你少些疏漏,日後也能少些可能的麻煩不是”
蘇月恒被說服了,也是,自己日後還指靠這個吃飯呢,當然是要越盡善越好。
蘇月恒推着沈珏到了前廳。
長寧已經等在那裏了。蘇月恒打頭就問起了弟弟蘇文其的奶嬷嬷,楊福一家子來。
長寧早有準備。有條不紊的将自己查來的楊福一家子的事兒說了出來。因着常年跟着沈珏歷練出來了,長寧對蘇月恒說楊福跟他婆子王嬷嬷、以及兒女等人時,都是平鋪直敘,只說事情,不摻雜任何自己的猜測跟情感。
長寧這種報告方式很有用,蘇月恒很快就對楊福等人的人品脾性有了大概的了解。心裏也有了大概的輪廓,總的來說,這楊福跟王嬷嬷,對母親王氏很忠心,而且為人也算進退有度。
想想也知道,這些年他們沒有同流合污,但卻能在這莊子上保全自身,這楊福的本事不可謂不小。
這樣一想,蘇月恒還真是起了好奇心了,明日即刻将楊福跟王嬷嬷帶過來她見見。
聽得小姐傳喚,楊福、王嬷嬷兩人趕緊進門拜見。
一見二人形容,蘇月恒都現在有些滿意,楊福一看就很外場,王嬷嬷也是看起來精明幹練。
一陣問話之後,蘇月恒就更是滿意了,這兩人還真是心思通透。明顯是有備而來,自己問莊子的什麽事兒都能回答的井井有條。
蘇月恒跟沈珏對視一眼。沈珏不着痕跡的點頭,蘇月恒當即決定就這兩人了。
于是,蘇月恒道:“這些年辛苦兩位了。我看現在莊子上的事兒,二位也都清楚,日後這莊子就勞煩兩位了。”
楊福今天來也是有這方面的準備,現在聽得蘇月恒的任命,當即喜不自勝的道:“承蒙小姐看得起,老奴一定幸不辱命。不過,我們兩口子還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小姐可能允準?”
蘇月恒一挑眉:“哦,何事?說來聽聽。”
這次是王嬷嬷上前了,王嬷嬷對蘇月恒深深一福道:“小姐。五少爺也是老奴一手看大的,這些年沒見,老奴實在是念的緊。之前知道小姐處境艱難,老奴也不敢打擾,現今,看小姐終是奔出來了,老奴真是心裏高興。”
“老奴今日僭越,鬥膽跟小姐開口了。可否請小姐跟府裏說說,讓老奴再回去侍奉五少爺。五少爺還小,身邊沒個貼心人照看,老奴這顆心啊,總是放不下。”
還真是個忠心的。蘇月恒心裏一動,正好,文其過些日子就要去侯瑤書院讀書常住,這身邊還真的要個老成的嬷嬷才行。雖然,這次文其出去,沈珏已經挑好了人跟着,可都是一幫子男人,文其還小,這日常起居,有個嬷嬷那是再好不過的。
不過,蘇月恒想到方才自己已經委任楊福做莊頭了,日後楊福在京城這邊,王嬷嬷在別處,讓人家夫妻分居,好像不大好。
蘇月恒将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王嬷嬷當即松口氣笑道:“多謝小姐體恤。這分開兩地有個什麽。我們做奴才的不是主人讓去哪就去哪的。何況侯瑤書院也就離這裏一兩百裏的,來去也方便。到時逢年過節的,少爺回來了,老奴也就能回來的。不費什麽事兒。”
蘇月恒展顏一笑:“如此甚好。不過這事兒文其還不知道,待我跟他商議過後,再來跟嬷嬷說吧。”
王嬷嬷趕緊躬身拜謝。
莊子最大的管事一定,其他的就好辦多了。該挪動的挪動,該打罰的打罰;甚至該發賣的,沈珏也幫忙代勞發賣。至于無法無天的孫銀,這事兒畢竟已經鬧了出去的,就直接送官,沈珏還特意發話,要重重的罰,不必顧慮國公府的面子。有了沈珏的話,這孫銀是再難逃出命的。
待将手頭這些事兒處理完,蘇月恒才恍然發現,今天已經過去大半天了。看看日頭,自己今日想要找佃戶說話的計劃,估計是不行了,時間不夠。
為此,沈珏卻道不急:“這莊戶人家的事兒,光聽人說說估計也不大盡然的。反正我們現在在莊子上了,這日後有的是時間。過後慢慢尋訪走動,也就知道了,然後,你想如何施恩,也盡可以的。”
蘇月恒驚奇道:“你怎麽知道我是想施恩?不是想更多的得利?”
沈珏輕輕一笑:“我當然知道。”月恒從來都是心善不過的,昨天來莊子時,有個看熱鬧的孩子摔倒了,蘇月恒就忙忙的讓人拉起來,還讓人給了糖果糕點撫慰呢。
蘇月恒确實有這打算。雖然來這裏她沒怎麽出門,見識的不多。但是前世看的書,今生聽得人說,也是知道農戶的艱辛的。既然現在自己有這個能力,別的地方管不了,可自己莊子裏的還是可以力所能及的照管一二的。
兩人慢慢的說着話,漸漸的,蘇月恒由方才王嬷嬷的事兒想到了弟弟。
“也不知道文其現在怎樣了?”蘇月恒有些許擔憂。
沈珏勸慰道:“不用擔心,我有讓人暗中照看的,不會有什麽事兒。何況,估摸着王千也該登門去說讓文其求學的事兒了。”
沈珏說的沒錯,王千果然很快登門定安侯府了。
因着上次要嫁妝時,王昶那過人的表現,這次王千也叫上了王昶一起登門。
雖然說讓文其去侯瑤書院讀書是好事,但誰知道定安侯是怎樣想的呢?萬一此人腦子進水,不讓去豈不是麻煩。有王昶在就放心多了。
因着上次的勝利,沈珏可是大大的獎賞了一番王昶的,得了不少銀錢好處不說,還幫着将自家大小子捐貢進了國子監,雖然是花錢進的,可是國子監也不是誰想花錢都能進的。
這次自家大小子在國子監鍍上幾年金,過後再求人安置個一官半職也好操作,說起來也明堂正道些。這些個,不用想日後也是要麻煩外甥女他們的。
所以,王昶現在一聽說幫蘇月恒兩姐弟做事就特別積極。王千招呼過後,到了日子,也不用叫的,就急吼吼的跑到王千門上等着。
知道自己這個大哥為人端方好面子,不大好下臉的。王昶在路上就特特的跟他說了:“大哥,今日這文其的事兒,我們是一定得給敲定。我知道你性子好,不喜跟人吵的。今天,你們盡管□□臉,我不要面子,我來唱白臉。”
王千矜持的點點頭。今兒個帶這個族弟來,本來就是預備用于撒潑打滾的。
王千他們登門時,定安侯蘇靖平剛剛吃完早飯,正在喝茶。
聽說順州王家人登門了,心裏就是一咯噔。
看看日頭,現在還是早上,嗯,這王家總算講究了一回。蘇靖平心裏遲疑,這王家人也不先送個帖子過來,就這樣直戳戳的登門了,不知又是什麽事?
想想現在,月恒已經出嫁了,能讓王家人登門說事兒的想必就只有文其了。
這樣一想,蘇靖平有點坐不住了,莫非王家人以為自己苛待了文其,登門找說法了?蘇靖平想了想,自己好像沒有。難道是這些天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家裏有人對文其不好?
這樣一想,蘇靖平趕緊讓去将管家趙福找來,自己要好好問問關于文其的事兒。
通報的人等了一陣,也不見蘇靖平動身。趕緊提醒道:“幾位舅老爺已經往府裏走了,侯爺是要讓他們在哪裏等?”
蘇靖平想了想:“就迎到前院書房吧。讓劉福在前面先支應着點,爺過會就去。”
蘇靖平到底等趙福來了,好好的問了一番,再三确認府裏近段時候來沒有苛待過蘇文其。這些天蘇文其也沒出什麽事兒,方才心下大定的往前面書房走去。
書房裏,王家人已經喝過一盞茶了。
見他進來,大家紛紛起身見禮,蘇靖平也團團一拱手:“哈哈,抱歉有點事耽擱了,讓舅兄們久等了。”
王千等人笑笑說無妨。
幾句寒暄過後,王千進入正題:“侯爺,今日我等前來是有事跟侯爺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