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今天的請安,蘇月恒很是接收了蘇月華的幾個眼刀子。自從婚事危機解除後,兩人基本上是坦誠相見了。蘇月恒對蘇月華恨恨的眼神仿若未見,瞪就瞪吧,反正也不是誰眼睛大誰說了算的。蘇月恒底氣十足的回了眼溫和的笑意,更是将蘇月華氣得夠嗆。
兩人對眼刀子時,一旁的蘇月蘭高興的眉飛色舞,蘇月華母女倆丢了大廚房可真是讓人痛快,本就不大沉靜的她,今天請安真是叽叽呱呱一個人占了滿場。
看着一旁安靜侍立蘇月華,蘇月蘭挑眉笑道:“喲,今天大姐姐不忙着管家,來的倒是挺早的。我看平日裏大姐姐又要管家,又要給祖母請安,鎮日操勞的,真是累的慌。我看,不如,日後大姐姐就卸了差事,安心侍奉祖母好了。”
蘇月華斜乜的瞟了眼蘇月蘭,這個蠢貨,又來挑釁自己,蘇月華不客氣的怼了回去:“二妹妹,侍奉祖母乃是我們做孫女兒的福分。怎麽聽二妹妹這麽說來,侍奉祖母還是一件苦差事了?那這樣說來,前兒個二妹妹抄的《金剛經》還不知道心誠不誠呢,哎呀,這可不得了,供佛的經書,如果不誠,那可是大不敬啊。”
蘇月蘭頓時滿臉紫漲,這個賤人,就是她害得自己被罰抄《金剛經》,現在竟然還來揭傷疤。
蘇月蘭哪肯依,撸起袖子就要接着吵。看着孫女兒們的争鬥,太夫人心累不已,冷聲喝止:“行了,都少說兩句。教養嬷嬷怎麽教的你們,在尊長面前就能吵來吵去。”
太夫人呵斥完,看着蘇月華委屈不已的神色,心軟了軟,但到底忍住沒有安撫她。昨天才出了那麽大的事兒,現在就安撫,也怕四丫頭生隙。于是,太夫人冷着臉将蘇月華、蘇月蘭二人各打五十大板的訓斥一番。
蘇月華氣苦,這幾天真是處處不順。可見祖母已然生氣,蘇月華也不敢造次,只得忍着滿心怒氣靜立一旁。
請安草草結束。蘇月恒随着大流往外退去,蘇月蘭今天卻是熱情非凡,拉着蘇月恒非要跟她一起走,還将蘇月芳一起拉走了。然後,就餘蘇月華一個人落單了。
蘇月蘭得意的挑釁了蘇月華一眼。這兩天真是氣順的很,看着蘇月華吃癟她就高興。
她們兩人同一年的生,從小鬥到大,原本之前還各有勝負的,也不知怎麽回事,突然,這兩年來,蘇月華力量大增,母親白姨娘被扶正為妻。
這下,兩人的母親一個為妻,一個為妾,身份已然天塹一般;連帶的,她們兩人一為嫡女,一為庶女,這身份乃至後面的婚嫁行情都大為不同了。
最可恨的是,自從白氏母女上位後,就拼命打壓她們母女,可是将蘇月蘭憋屈壞了。
今次,終于看到蘇月華吃癟,蘇月蘭哪有不高興的。
看着蘇月蘭毫不避諱的孤立嘲笑自己,蘇月華卻是眼神輕蔑的掃向她,手下敗将,不足挂齒,随即甩袖而去。
見将蘇月華氣走了,蘇月蘭高興的不行,真是感覺打了一次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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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蘇月蘭這幼稚解氣的樣子,蘇月恒有心想勸勸,可張了張嘴,到底沒說出什麽來。勸她不要跟蘇月華作對?好像沒那個必要,反正以蘇月華的心性,必是不會放過跟自己不對盤的蘇月蘭的。
蘇月華在原書中就不是個以德報怨的主兒,尤其是這相處一段時間,更是發現此人手法極為狠毒。
原書中說道,蘇家四姐妹,除了蘇月華而外,另外三個妹妹的結局都不算好的。原身蘇月恒早死;蘇月蘭被蘇月華設計嫁給了個纨绔,随夫回原籍的途中沒了;老三蘇月芳要好點,但也只是嫁了個破落的世家子弟,夫君待她不好,非打即罵,三妻四妾的,日子過的很是艱難。
這是蘇月恒看書時,最不認同的地方,其實,四姐妹,除了蘇月恒跟蘇月華有直接利益沖突外,其他兩個,女主 完全沒必要去刻意使壞的。
可是,女主重來一次,總是覺得自己前世太慘,妹妹們過的比自己好,很是不忿,這世非要找補一般。
蘇月恒嘆口氣,這兩個姐姐,雖然各有缺點,尤其是蘇月蘭,是典型的無利不起早,但,她也只是在小節上,原則性的東西從來都沒有踩過線的。看着兩個鮮活的姐妹,蘇月恒心頭嘆息,不知日後她們兩人能否避過前世遭遇。
蘇月恒打疊起精神跟蘇月蘭、蘇月芳好好說笑了一陣,也隐晦的提及,讓二人少招惹蘇月華,也許,在她面前招搖的少了,能讓她放過一馬?
蘇月蘭卻是比蘇月恒看得更清,聽蘇月恒勸她不要跟蘇月華作對,蘇月蘭撇嘴道:“四妹妹,你可別勸我了。這麽多年的姐妹,我怎麽會看不透那蘇月華。我現在就是不跟她作對,她也不會放過我的。”
這倒是實話,兩人的糾葛太深了,女主的段位太高了,在蘇月恒來了這異世時,蘇月華才剛剛抄完一百遍《金剛經》,來看她這個四妹妹時,才算解除了禁足。現在,蘇月蘭心心念念的都是怎麽讓蘇月華倒黴,看着蘇月華倒黴,她是比自己得了奇珍異寶還高興。
姐妹幾個一路說笑,在大花園子方才分開,各自回房。
蘇月恒回了永月軒,茶梅照例去提早膳。
今天茶梅回來的很快。一進門,就喜笑顏開的對蘇月恒說道:“小姐,今兒個真是奇了,平日我去大廚房拿菜,哪次不等的,今兒個竟然一去就拿到了。廚房的婆子還怪熱情的,還非要讓個小丫頭子幫着送過來。我想着平日裏都沒有這樣過,為怕招眼,沒有答應,我看那婆子還怪是遺憾的一樣。“
蘇月恒放下手中的繡繃子笑道:“看把你高興的,擺飯吧。”這有什麽奇怪的,現在廚房的人都是大嫂白蘭的人。白蘭等了幾年了,手頭的人早就準備好了,這次一接手,将人換了個徹底,自己大小也算是個同盟,當然可以得幾分好臉色的。
茶梅将菜色一樣樣的擺上桌,今天提回來的早膳特別豐盛,真是有了侯府千金的膳食标準,三盤三碗,肉菜鮮嫩,素菜爽口。蘇月恒吃的很是帶勁兒,也是感嘆不已,總算能正正經經的好好吃飯了。
剛剛吃罷早膳,小丫頭子來報:“小姐,大奶奶來了,現在在院門口呢。”
蘇月恒趕緊出迎:“哎呀,這是哪陣風将大嫂吹來了?大嫂可是稀客啊,快,屋子裏坐。”可不是稀客麽?之前的不知道,至少,蘇月恒來了這一個多月,還是第一次看到白蘭登門。
白蘭嗔笑道:“看四妹妹說的,什麽稀客不稀客。知道四妹妹喜歡清靜,我不是怕擾到你麽。只要四妹妹不怕打擾,日後啊,我是天天登門。”之前是小看了這個藏拙的小姑子,看看這次,人家一出手,就幫自家搶到了大廚房,日後可是得好好結交一二,也好多個臂膀。
蘇月恒笑道:“求之不得,大嫂快請進。”
将白蘭迎進屋裏,兩人坐定,茶梅奉上茶後,屏退左右。
白蘭擡眼打量了一下蘇月恒的屋子,看着一應擺件甚是清淡黯舊,搖頭嘆道:“看四妹妹這過日子,怎如此簡省?那麽多寶貝藏着掖着幹嘛,屋子都不好好擺設一下?”
蘇月恒苦笑着搖搖頭:“看大嫂說的,我哪有什麽寶貝。不瞞大嫂,我這日子過的緊巴巴的,也沒什麽進項,每月裏就靠府裏的月錢過活,哪有多餘的錢去置辦擺設什麽的。”何況她也沒打算裝點這屋子的,橫豎不是久居之地,就用侯府的擺件也足夠了。
白蘭聽得蘇月恒這話,端坐的身子作勢一斜,故作嗔怪道:“哎喲,我說四妹妹,你在我面前還喊什麽窮。想當年,王氏夫人出嫁時,那是京城一大盛景啊,十裏紅妝,可是讓人說道了很久呢,就是我娘親,現在一提起這事兒,還感嘆一番呢。”
蘇月恒真是詫異了。她母親王氏的嫁妝,她真是不清楚。原書中對此并沒有交代,而且,她現在手頭上的老人一個都沒有,更是不會有人給她說起嫁妝之事。
對啊,母親當年的陪嫁人員現在一個都沒有,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蘇月恒也恍然明白了一件事情,一件原書中,她非死不可的事情。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如果她母親真有大批的嫁妝的話,她的存在真是擋了好多人的道兒了。
等等,蘇月恒倏然想到一件事情,她還有個從未謀面的弟弟,今年十二歲,去年随着家人以及外祖幾個得力門生,送外祖的靈柩回鄉了。
想到這個弟弟,蘇月恒真是驚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弟弟蘇文其,在原書中就出現了一次,還不是正面出場,只是在介紹侯府成員時一筆帶過,爾後再也沒出現。
當時看文時,蘇月恒還以為作者寫忘了,現在想來,恐怕不是忘了,而是這個蘇文其的結局恐怕也不大好的。想想也知道,別人要得到這錢財,他們兩姐弟,那是必然要除掉的。
見自己的話成功的引起了蘇月恒的警覺,目的已然達到,白蘭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岔開話題,說笑一陣後,又引出另一個話題:“四妹妹,那錢婆子的兒子現在還押在賭坊的,我還真有點拿不定主意,是真的放了麽?”
蘇月恒道:“放了吧。既然我們已經答應過的,那就要言而有信。日後要是有事,也好讓人知道怎麽抉擇。”白蘭點頭認同,她也是大家出身,很是能明白這道理,有時該講的信用,還是得講,日後才好有人賣命的。
白蘭走後,蘇月恒繼續思量剛才白蘭透出來的母親的嫁妝問題。思索過後,蘇月恒覺得白蘭應該是所言不虛。外祖只有母親王氏一個獨女,所以将家資盡數作為嫁妝給女兒陪嫁,這邏輯上也說的通。
看來嫁妝的事情自己得好好理理。就算不為錢財,為着她跟弟弟的小命,也得趕緊搞清楚才是。正思量間,門外進來人通傳她即刻到寧安堂去一趟。
這時候太夫人叫她?蘇月恒頗是奇怪,趕緊忙忙的起身。
來到寧安堂一看,原來是鎮國府來人了。這次是魯嬷嬷帶隊,一旁還跟了個脊背挺直、很是體面的嬷嬷,以及兩個一看就知道是訓練有素的丫頭。
蘇月恒炯炯有神的聽着魯嬷嬷介紹堂上的人,那個體面的嬷嬷乃是太後身邊退役的宮女齊嬷嬷;那兩個丫頭,圓潤臉那個,叫姚黃;瘦削臉那個,叫魏紫。
魯嬷嬷介紹完後,指着幾人對太夫人道:“前次蘇四小姐暈倒,我們大公子甚是憂心。特地挑了幾個人過來給蘇四小姐調養身子。還請太夫人千萬不要見怪。”
太夫人怎能不見怪,昨天四丫頭剛暈倒,今天,鎮國公府就送人來。這不是明晃晃的打臉麽?
可,就算知道是打臉,這也不能拒的。太夫人心頭含血的點頭笑道:“一番好意,怎能見怪。”
話雖這樣說,到底心頭不順,太夫人寒暄了幾句,就揮手讓蘇月恒帶着人下去。魯嬷嬷跟太夫人告罪一聲,也跟着去了永月軒。
一進門,魯嬷嬷掃視了四周一眼,跟白蘭的感受差不多,屋子裏的擺設也太陳舊了。由此,魯嬷嬷更是肯定了他們大公子送人來的正确性。
寒暄幾句過後,魯嬷嬷特意轉述了沈珏的話,“蘇四小姐日後如有急難之事,不必客氣,盡可來找我。”
想不到這沈珏竟然如此上道,蘇月恒大是高興。如果沒猜錯的話,今天這人估計也是沈珏要送過來的。
雖然不明白沈珏為何如此關照自己,但是,這份關照,蘇月恒現在是求之不得。蘇月恒心頭雀躍,不客氣,怎麽會客氣,一定不會客氣的。
蘇月恒連忙對魯嬷嬷笑道:“沈大公子厚意,月恒感激不盡。還請 嬷嬷稍坐片刻,我有封信要請嬷嬷帶給大公子。”
魯嬷嬷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耿直不客氣的人,不過大場面見多了的魯嬷嬷仍然神色不動的笑着點頭道:“嗯,我等着,蘇四小姐且請去吧。”這樣好啊,兩個人書信往來,常來常往的,這感情不就處出來了麽?雖然說宏遠大師說兩人命格相合,感情要是好了那不更好麽?
書信很快遞到了沈珏手裏。
沈珏看着手中的書信,垂眸掃了幾眼,打開來。
書信一展開,沈珏眼前一亮,一紙柳體,很是有風骨,一看就知道是下過苦工的。
沈珏看完書信,默然半晌。雖是多有意外,但心裏卻有股奇異的滿足感,為蘇月恒對自己的這份信賴而高興。
看着自家大公子微微出神的樣子,康寧好奇的問道:“大公子,這蘇四小姐在信中說了什麽?”
沈珏撇了眼滿臉八卦的康寧:“就你話多,去将長寧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