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神坑蘇嬌楊
教育部的人萬萬沒想到,蘇嬌楊在來到京城的頭一天晚上,就憋出一個大招來。
國家給畢業生包分配的目的是填充各行各業的工作崗位,盡快提升各行各業的基本素質,這并不代表着那些本科畢業後就留校任教的學生具有了獨立從事科學研究的能力。
像陳潤之老先生、宋忠堂教授、地礦系孫主任這些,哪個不是在國外經過系統學習之後,回國親自上手搞研究,然後搞了十多年,最後才搞出點名堂來的?
從宋忠堂教授的課題組中就能看出來,很多被宋忠堂教授招進課題組的人一開始都和‘小龍蝦’一樣,不管遇到什麽問題都會抓瞎,等過上兩三年,宋忠堂教授就能将他們順利調.教出師,到了那個時候,這些‘小龍蝦’就能在課題中獨當一面了。
蘇嬌楊想,既然如此,那為什麽不将留校任教的門檻提一提,讓那些本科畢業的學生再讀個兩三年的研究生,等他們獨立搞研究的能力都被培養好了,再留校任教,屆時他們本身的學術素養已經積澱起來了,在指導學生方面,也就不容易誤人子弟。
對比着現在的自己,蘇嬌楊再看當年剛剛入學國防科大時,她作為助教在化學系行走,那時候是真的青澀啊,學識素養不夠,看問題的角度也片面而不專業。
當時就她那半吊子的水平,她還敢下手去編書……真是羞死個人了。
當初她編寫的那些書現在依舊很暢銷,尤其是補高中知識的那些大學知識讀本,如今不僅僅作為理工科大學生入學必買的基礎課本,很多高中的老師為了拔高學生的水平,也會對照着那些書來講一些‘提高課’。
還有就是她當初編寫的那一套《數理化自學叢書》,蘇嬌楊原先覺得自個兒編寫那些書都編寫的相當完美,可現在再看,那完全就是一大本知識點的總結積累。如果是讓她現在回頭再編那一套書的話,蘇嬌楊有把握,她還能将書的質量再提一提,将核心知識點再升華一下,争取能夠啓發到更多的學生。
并不是蘇嬌楊妄自菲薄,而是事實本就如此,她沒有盲目自大,僅此而已。
針對‘研究生培養’這個靈感,蘇嬌楊憋了一肚子的想法,等晚上回到招待所之後,她好生醞釀了一番,提筆就開始給教育部的領導寫建議信。
“談起‘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時,世人皆津津樂道,究其原因,主要是‘物以稀為貴’。正是因為出于藍而勝于藍的‘青’太少,才會被立為榜樣,彪炳千年。學生培養同樣如此。”
“師者,傳道受業解惑也。一個好的老師,應當以培養出學術水平遠超自己的學生為己任,一個好的學生,也應當以超越自己的老師為目标,而實際情況卻是,老師培養出來的學生很難超越老師,就如同古人傳道一樣,第一代人手中可能掌握了百分之九十八的道,傳到第二代人手中時,就可能變成了百分之六十八,傳到第三代人手中時,極有可能只剩下百分之四十甚至更少了。”
“縱觀國內高等院校,擇師要求屬實太低。一個本科剛剛畢業的學生,他們在做本科論文都磕磕巴巴,難以統管大局,如何能夠教的了學生?如何能夠帶出更優秀的學生來?放這些自己都沒能熟練掌握科研能力的新老師去教育學生,有極大的可能會導致學術水平的整體倒退。”
“為了保證各高校的學術水平能夠穩步發展,我建議增設‘研究生’階段,借鑒國內的分級制度,将研究生劃分為‘碩士研究生’與‘博士研究生’兩個階段,以此來提高許多科技産業的入行門檻。”
“同時,為了保證所有畢業生的利益不變,建議‘研究生’采用帶薪讀書制度,所有确定要留校任教的老師,需要先進入成熟的課題組,專心做三年學術研究,将自己的學術水平提升到一定程度後,再來帶學生,這樣對老師的發展、對學生的培養,都大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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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建議,在新教師入職前,安排三年的全職科研。在這三年全職科研的時間裏,新教師的福利待遇薪資等都不會改變,等于給他們帶薪提升自己的機會。”
洋洋灑灑一封建議信寫完,蘇嬌楊鄭重地封入了信封中,第二天便委托負責監管奧林匹克數學競賽種子選手的那些人把信封送給了教育部的領導。
身為國內少有的幾處國重的第一負責人,給領導提意見的權利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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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園彙報廳內,被趕鴨子上架的蘇嬌楊将歷年奧林匹克數學競賽的題目都刷了一遍之後,拿着自己簡單做出來的課程講義,開始給這些來自全國各地的種子選手培訓奧林匹克數學競賽的破題技巧。
這些種子選手雖然在奧林匹克數學競賽的國內摸底考中表現一般,但不管放到國內哪一所高校,都是被人争着搶着要的佼佼者,他們的數學基本功極其紮實,不然也不會走到國內選拔賽的最後一場。
只不過在其他的培訓老師眼中,這些學生是不如那些跟着蘇嬌楊做數學研究的學生的。
蘇嬌楊卻不會這樣想,她從來不覺得基礎好是什麽貶義詞,這些學生的數學基礎好,基本功過硬,只不過數學思維還比較死板,遇到題目之後,只會套解題模板……種種因素制衡着他們的水平,導致他們在奧林匹克數學競賽中的成績提升不上去。
如果能給這些學生點撥清楚數學基礎思維,讓他們明白,數學題目并不是靠解題模板來做的,他們或許會在一夜之間就打通數學的任督二脈,自我進化為高手了。
自個兒帶出來的學生,能有多少天賦,蘇嬌楊再清楚不過。
天賦所限之處,就是一個人發展的天花板。
她親自帶過的學生在做畢業論文的時候,都已經被她用水磨工夫強行打通了任督二脈,這些學生能夠在奧林匹克數學競賽的國內摸底賽中表現良好,這并不是什麽值得奇怪的事情,若是這些學生表現得很差,那才值得奇怪。
蘇嬌楊給這些來自國內各地的種子選手所準備的培訓內容,即為‘快速打通數學任督二脈的方法’。
一道題目擺在面前,尋常的學生在努力找這道題目的答案,能耐點的學生在揣測命題人的意圖,優秀的學生則是能看透題目的掩飾,目光直視題目本質。
蘇嬌楊講課的方式同其他老師不同,其他老師是講題,一節課能夠講兩張試卷,而蘇嬌楊一節課頂多講試卷上的三道題,其餘的題目全部都是她随手編出來的。
當然,蘇嬌楊随手編題目并不是毫無根據地瞎寫,她編出來的題目都是建立在剛刷過的那些奧林匹克數學競賽真題的基礎上的。
準确地來說,蘇嬌楊上課講的是一個個獨立的數學方法。
培訓課的次數有限,想要讓這些種子選手們都盡快打通任督二脈,首先要做的就是給這些種子選手們找到任督二脈的所在。
蘇嬌楊遍觀歷年奧林匹克數學競賽的真題,大致知道常考的數學方法以及命題人慣常用的命題手段,所以講起這些東西來,她一點都不覺得費勁。
但彙報廳中接受培訓的學生感受到的卻是截然不同的另外一番天地。
跟着蘇嬌楊學數學,還是這種晦澀難懂的數學,他們居然學出了酣暢淋漓的感覺,跟着蘇嬌楊将一道道難題解開,他們每每都能感受到撥雲見日的暢快,連解題都變成了享受。
一道題接着一道題被破開,有些學生甚至開始直呼‘過瘾’。
教育部請蘇嬌楊來做的培訓一共四十節課,每節課四個小時,上午八點到中午十二點,下午兩點到六點,晚上還會安排測驗……在蘇嬌楊來之前,課程的安排密度沒這麽強,但學生們的精神頭卻遠不如現在高昂。
在以往,這些學生白天上課的時候還好,一到晚上測驗的時候,就變得唉聲嘆氣,愁眉苦臉,整個彙報廳都被愁雲慘霧給籠罩了。
可現在呢?
一個個學生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時而皺眉苦思,時而提筆狂寫,有些學生甚至會要求主動加題!
二十天轉瞬而過,四十個課時全部上完,蘇嬌楊催着教育部的人趕緊組織測驗,确定好真正參加競賽的人之後,她再給那些學生開幾天小竈,然後便能功成身退,深藏功與名了。
怎知那教育部的人卻詫異地說,“蘇老師,幫人幫到底,送佛送上西啊!您的教學成果有多麽豐碩,大家都看在眼裏,學生們測驗的分數一天比一天好,您怎麽就不願意再多磨磨刀呢?這些學生是從全國各地選出來的絕世好鋼,您好不容易把這些學生的刀刃給磨了出來,可千萬不能半途而廢啊!”
蘇嬌楊道:“可我耽誤的時間已經夠長了,國防科大那邊一大堆事情等着呢!國重那邊的項目已經有三周沒過問了,萬一出點什麽事,誰負責?我都幫你們把鋼刀給打磨出來了,精雕細琢的活兒你們找別人來做吧。學生的水平都提升得差不多了,平時有老師帶着他們多解題,保持解題手感,堅持訓練下去,等到了參加競賽的時候,肯定沒問題。”
教育部的人再次祭出了殺手锏,“蘇老師,我們知道您忙,可這把鋼刀既然已經打造出來了,您為什麽不親手将他們精雕細琢出來呢?而且這些學生是要走出國門為國争光的,您再多提點提點他們吧。學生們在競賽上拿了獎,咱們國家也有面子,你說是不?”
蘇嬌楊:“……行叭,你說的有點道理。”
作者有話要說: 困得寫不下去了,明早起來補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