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重來
凡塵一世，北玥與東陵合并，天下一統，潤玉建立了東陵。
十年間潤玉想盡辦法尋遍天下，終究還是沒有找到穗禾絲毫的蹤跡，那世間最珍貴的藥草終是用來救了旭鳳，倒是讓所有人都不懂，有人說是新帝心裏純善，有人說是新帝為了安撫舊臣而做的戲碼，有人說新帝對這個亡國之君有着不可言說之事，有人說.......
世間說法萬千，卻沒有一個說的是正确的。
穗禾曾說過，她最愛的就是他經歷過無數的苦難卻依舊保持着心底最善良，永不忘初心。隔了這麽多年，潤玉依舊牢牢地記在心頭，一言一行都在踐行着這點。若是這世間真的有輪回，他即便不能陪在她的身旁，至少能讓她降落在這個繁華盛世，國家安定，路不拾遺，無論在何處，都能有安穩的一世。
上一世無論是誰對不起誰，那都是他們母親一輩的事情了，在這個世上，旭鳳是他僅存的兄弟了，這僅存的血脈了，也是在這個世間，唯一能夠同他一起回憶起穗禾的人了。
或許，還是有自己的點點私心吧。若是世間真的存在輪回，旭鳳若是死了定會追過去，潤玉不想，旭鳳不能死，至少不能比他死的早。若是世間真的有輪回，潤玉依舊想再次遇到穗禾，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穗禾這輩子将遇到的相守一生之人。
旭鳳站在一旁，聽着他的這位大殿眉目滿是柔情的說着他對穗禾的心思，看着在天界從來都不放，縱自己的大殿正一杯又一杯的飲者這酒，心頭不是滋味。
捏着從心頭□□的紅線，旭鳳滿心眼裏都是無奈。此事事關他的母神，而他的母神一切又都是為了他，原本還想解釋一二，能找到理由，可是每天看到在他人面前一臉冷漠回到了寝殿之後卻有着幾分瘋癫的大殿，旭鳳倒是覺得心下愧疚，不知道如何來勸說了。
如今本體還沒有死去，被這舉世珍貴的藥材給吊着，想要飛升上天卻又不行，想要用靈力召喚什麽，卻都做不到。只能數十年如一日的被困在這一方天地，日日夜夜看着大殿，聽着他同穗禾的一切。每次大殿開口，旭鳳都能猜到下一次大殿會說什麽。
當年讓穗禾做這鳥族的族長，旭鳳本就沒有對穗禾有着絲毫男女之情，如今這般，旭鳳更是想要同他的母神挑明，對于穗禾，他真的是沒有絲毫的男女之情，鳥族族長之位關系到一族的興衰，切勿公器私用。只是眼下這局面.......
凡塵歷劫結束的那一剎那，三萬萬年後的潤玉終于完成了重鑄九天凡塵，回溯時光，當凡塵潤玉歷劫結束的那一剎那，前塵的記憶終是全部湧入了潤玉的頭腦中，這一刻，九天突然烏雲密布，狂風大作，電閃雷鳴，雨帶着點點滴滴的悲涼從九天落下，凡塵的而一切，似乎都嘗到了這從九天落下的悲哀。
凡塵潤玉同三萬萬年後的潤玉終于融為了一體，雙手結印，潤玉封印住了旭鳳，将其置于一處安全之處，便飛到了忘川黃泉。
封印在鲛珠之中的兩人情魄同忘川之中的交融，忘川萬千彼岸花随風舞動，數萬株的結香花化作了一縷縷的情魄，青色同白色交融，在漫天的血色花瓣之中纏繞，最終漸漸有了本體，看着眼前一襲白衣的自己同一襲青衣的穗禾交握着的手，潤玉看了覺得心很痛。
只可惜從三萬萬年後帶回來的那一小段結香花的殘枝終究是枯萎了，穗禾的情魄之中永遠都少了這一部分。
眼前的這情魄睜開眼，眉宇間具是清淺的笑容，看着自己，潤玉看着他一點一滴的融入了自己的靈魂之中，從第一世開始到了今天，潤玉的三魂七魄終于是完整了，潤玉終于是一個完整的潤玉，三魂七魄，所有記憶，終于不再缺了。
這三萬萬年輪回這麽多次的記憶與執念一點一滴的湧入了潤玉的心頭，伸出手，輕輕的撫摸着眼前人的臉，看着依舊閉着眼的穗禾，兩行血淚從潤玉的眼角緩緩落下去，染紅了一襲白衣長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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穗禾，我回來了！
我回來了！
“潤玉，無論緣由是什麽，我終究，是介意啊……”
“潤玉，你究竟是因為我遇上了錦覓，後面愛上了她呢？還是從頭到尾都是因為我呢？”
“我不敢賭，我沒有勇氣再來賭這一世，來賭這最後一世輪回。”
“若是……你愛的是……錦覓……那我，成全你……一切，就當作……黃粱一夢……”
“若是，你愛的至始至終只有我……三萬萬年輪回，我，終是承受不住這物是人非……”
最後穗禾将僅剩的那絲情魄給挖出來的時候，最後穗禾的心情與話語一點一滴的透過這情魄傳入了潤玉的心頭，鮮紅的血從潤玉的嘴角慢慢的落下，潤玉将穗禾的情魄緩緩的抱入懷中，像個孩子一樣哭了，心頭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卻一個字都不知道怎麽來說。
“傻瓜，從頭到尾就只有你啊！只有你！”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潤玉擡頭，看着眼前一個一襲紫衣紗裙的陌生女子，忙将穗禾的那絲情魄拉到了身後，眼裏帶着謹慎打量着眼前這個女子。
這個女子一襲紫衣紗裙，這萬千盛開的曼珠沙華卻硬生生的被襯成了陪襯，站在那裏就像一幅畫，似乎讓人看到了天荒地老。這個紫衣紗裙的女子臉上帶着淺紫色的面紗，只能看見那雙血紅的眼睛，可是那雙眼裏卻沒有絲毫的其他情緒，帶着淺淺的水汽，僅僅是一眼，都能讓潤玉感到那不可言說的沉痛，似乎這種痛是從上古留下來，綿延不斷永無間斷。紫衣紗裙的女子看着潤玉和穗禾卻似乎又沒有看到眼前兩個。
“你是誰？”
女子只是看着潤玉背後的穗禾，潤玉立刻警鐘大作，靈力集聚在手中，朝那女子攻去，可眼前的女子卻沒有動手，只是擡眼看着這波靈氣帶動的攻擊，在紫衣紗裙女子面前卻異常的溫順，瞬間散去。
究竟是誰？
帶着三萬萬年後的修為回到了最初，這樣的力量就算是鬥姆元君都不會這般輕易的化解，眼前的紫衣女子究竟是誰？
還沒有等到潤玉想明白，只見眼前的女子右手微微擡，穗禾的靈魂就從潤玉手中消散了，潤玉想要說什麽卻發現自己一動都不能動，發不出絲毫的聲音。
只見這紫衣紗裙的女子看着一襲青衣的穗禾，眼裏終究是失望，長長的睫毛微動，遮住了那雙血色眸中的深思，潤玉只見這紫衣女子右手微動，潤玉鲛珠手鏈中的那支枯萎的結香花花枝飛到了眼前女子面前，右手輕輕的從結香花花枝拂過，那女子便消失不見了。
只見這半截結香花花枝慢慢的有了生機，這部分殘缺的情絲瞬間從四面八方湧入，原本枯萎的結香花花枝慢慢的有了生機，開出了濃郁的花朵，最後又化作一縷情思，融入了穗禾的那一縷情魄之中。
“穗禾！”
不知什麽時候能發出聲音，潤玉剛想跑到了穗禾的情魄身邊，只見一股柔和卻又不容抗拒的力量将潤玉推開了，這情魄發出淺淺的白光，一部分從穗禾的情魄身上散開，飛入了九天，另一部分則是緩緩的化作了一株殘破的結香花，從半空中緩緩落下。
這次潤玉要跑過去接住這株結香花，卻能動了，還沒有明白怎麽回事，眼前出現了一個青衣小童子。
“你将身上的應龍雙翼上的一只龍筋抽出來，放在這個小孔雀的情魄之中，至于心口，日日夜夜，歲歲年年，若是你初心未改，千年之後你會修複這情魄。倘若有絲毫的動搖，這情魄則永遠都修複不了。”
“真的嗎？”
“只是這千年，日日夜夜你都要承受着這剜心之痛，”青衣小童子根本沒有理會潤玉的話，眼裏帶着不符合年紀的通透與無情，“那只小孔雀離開忘川的時候，身上沒有絲毫的情魄，此生此世也不會動，情絲毫，尊者将原本情魄之中的一半修複好了，洗去了前塵記憶，放入了那只小孔雀心頭，這只小孔雀便會愛了。”
聽到這裏，潤玉還沒有表達心中的謝意，卻又被下一句話給弄得滿是危機感。
“若是遇到了真心，兩情相悅，那這部分情魄便會長成完整的情魄，”青衣小童子說道，“等到那只小孔雀遇到了，那麽你這放在心頭的情魄便會失去所有記憶，融入這小孔雀的心頭，成為小孔雀的完整的情魄。”
“若是遇到的那個人是我，是不是穗禾愛的會是我。”
青衣小童子看着潤玉，點了點頭。
“你回到了三萬萬年前，除了記憶，其他什麽都未變，一切輪回将從今日開始。”
“尊者憐憫你和那只小孔雀，此次紅塵劫的所有仙家精靈都會被洗去凡塵記憶，天後那邊你自是不用擔心。”
“天道三千，輪回無常，有些事即便是溯回時光，依舊是改變不了的，”青衣童子看着潤玉，“天帝潤玉，你好自為之。”
青衣童子說完，沒有理會潤玉，轉身就消失了。
“大恩潤玉難以言謝，”潤玉眼眶微紅，對着童子消失的地方三跪九叩，“他日若有任何差遣，潤玉自當赴湯蹈火！”
潤玉現出原身，将右翼的龍筋給抽了出來，慢慢的融入了穗禾那一部分殘破的情魄之中，滿身的鮮血染紅了潤玉的錦袍，雙手結印将部分情魄寄養在胸口，蝕骨的疼痛立刻從心口蔓延到了靈魂，潤玉不禁扶着胸口，半跪在了忘川。
想到穗禾最後選擇拿走的那一世的記憶，潤玉就像立刻出現在穗禾面前，好好的抱抱他的姑娘。
穗禾，穗禾，穗禾......
每痛一分，潤玉就想念穗禾一分，只能一遍遍的在心底叫着穗禾這個名字。
蒼天若是無情，不溫柔待你半分，但是我會！
這輩子，我要給你另一次選擇！
遠在魔族征戰的穗禾突然覺得心口疼了一下，卻又不知道為何。
難道是歷劫失敗的後果？看來這紅塵劫果然不是一般的難，即便自己，還是敗在了這紅塵劫之上，連記都記不起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