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膏肓
四周很冷,陰冷陰冷的,周圍是那種若隐若現的陰冷綠光,似黑暗中的怪獸,悄悄的耐心潛伏着,等待着。能聽到水生,只是這水聲卻不似那種江河川流的清澈,而是那種死寂的攪動,那種感覺就像你現在水邊,有大群大群的動心在水底湧動,要從裏面嘶吼着掙紮出來卻又突然被拉入水中……
入目之處都是這種壓抑的顏色與聲音,無論走到哪一邊,都找不到出路,就連風中都是充滿了壓抑,拂面而過,都能壓得人喘不過心頭。
這是哪裏?
“姑娘?”
穗禾吓了一跳,接連推後了好幾步,右手迅速的放到了原本放着匕首的位置,卻發現那裏空無一物,眉頭不禁輕輕的皺了皺。
眼前是一個老人,粗布衣衫,搖着破舊的船,出現在那暗黑的水面之上。
“老人家,你叫我?”穗禾臉上迅速恢複了自然,帶着淺淺的笑,心下卻迅速的盤算着,“不知老人家有什麽事?”
“嗯,”穗禾只見那個老人又打量着自己,眼裏帶着了然問道,“還是沒有記起來嗎?”
“記起來什麽?”
穗禾聽着這沒有源頭的話語,心頭十分迷茫,一臉霧水的看着撐船的老人。
“三生石畔,結香為證,許你纏綿,缱绻此生。”
老人家又說了這句話,穗禾似乎看到了兩個模糊的影子,似乎聽到了什麽,卻又不是十分的真切,倒是能感覺到這兩人心情十分的不錯。揉了揉內心,那兩道影子又不見了,只餘眼前老人一臉的慈祥。
“老人家,您說的,我實在聽不懂。”
“你以前每隔千年你都會來這裏一次,”老人看着穗禾眼裏帶着嘆息,“如今,魂體竟然這般脆弱,隔着幾十萬面才能來一遭了。”
“你沒來,記不起,”老人家接連嘆了嘆氣,語氣之中滿是感慨,“他也沒來,忘的也徹底。”
穗禾能感受到老人家落在自己身上的悲憫的目光,這感覺倒是讓穗禾十分的奇怪。
Advertisement
“什麽記不起?”穗禾看着老人,沒有感受到對方的惡意,卻依舊沒有放松絲毫,又問了句。“他是誰?又忘了什麽?”
“你就不曾想過跨過那道坎,僅僅這般輪回,世世痛苦?”看着穗禾一臉的迷茫,老人撐着船離開,穗禾聽見他嘆道,“作,孽啊,作,孽啊!”
“喂……”
穗禾還想要問什麽,卻見那個老人撐着船消失在了那海上詭,異的霧氣之中。眼前的霧氣突然散去,出現了一條平坦的道路,只是這條路不是由石頭沙子所鑄而是血紅的曼珠沙華,鼻尖能夠聞到那熟悉的味道。
“結香?”穗禾嘀咕了一聲,眼裏滿是疑惑,“結香長在這種地方?”
看着這條朱紅色的由曼珠沙華鋪成的長道,穗禾剛要踏上去就聽見背後有人大喝一聲,“是你?!”
穗禾還沒有轉過身看到那個女子面容,一股柔和的力氣就将其拉會,似乎感受到了潤玉身上的,結香氣味愈發的濃郁,眼前是漫天散落的曼珠沙華殘瓣,從穗禾眼前飄落,竟讓穗禾心裏疼得厲害,剛想要伸出手卻被另一股柔和的力量猛地往後一推……
猛地睜開眼,穗禾所見的是一個陌生的房間,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見一個讓穗禾意想不到的聲音。
“你醒了?”
猛地看向聲音的來源,穗禾睜大了眼睛,連忙起身,卻被旭鳳阻止了。
“你身體才剛好,”穗禾聽見旭鳳說道,“不必這般拘于禮節。”
猛地用手摸着自己摸臉頰,發現臉上的面紗不見了,心下一驚,連忙側過頭。
“之前我一直懷疑平淮王司空府是否有穗禾郡主這樣一個人,後來在江南看到你,那是想要是你就是穗禾郡主,那該多好。”旭鳳看着穗禾,頓了頓,繼續說道,言語中是說不出的落寞,“只可惜……”
聽了旭鳳的話,穗禾一直低着頭,只是那好看的眉頭輕輕的皺了皺,放輕了呼吸,盡量去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上次宮中家宴,有人說想要看你的容貌,你卻說自己容貌平平,”旭鳳說到這裏,眼裏帶着幾分淺笑,“你這般可算是——欺,君之罪?”
“殿下容禀,”穗禾忙起身跪在了地上,頭貼着地上,“既見殿下,何人又敢說自己有幾分姿容?”
“哦,”旭鳳聽到這裏,眼裏帶着幾分戲谑,“你這裏是想說,本殿是那種以色事人之輩了?”
“穗禾萬萬不敢有此意,”穗禾忙說道,“殿下龍章鳳姿,貴氣天成,尤其是那種以貌取人只說能來玷,污一二的?”
“起來吧,”旭鳳沒有理會穗禾的說辭只是看着如此大禮跪在地上的穗禾,眼裏帶着幾分惱意,閉了閉眼才回複原本的正常語氣,“你這般大禮,如此恭敬,若是司空大人回來知道了,本殿倒不知如何解釋了。”
“穗禾之過,自當請罪,”穗禾依舊如此恭敬的跪着,言語之中無一處不恭敬,“就算家父知曉,也斷然不敢對殿下有絲毫怨怼之處。”
“穗禾郡主這般喜歡跪着,看來,倒是挺想本殿禀明父王母後,”旭鳳說到這裏,語氣冷了幾分,“治你這個欺,君之罪了。”
“穗禾不敢。”
“還不起來?”
“諾,”穗禾又對着旭鳳行了一個大禮,恭敬的說道,“謝殿下。”
穗禾起身依舊拘謹的站着,低着頭,盯着地面不言語。
“貴氣天成,龍章鳳姿?”旭鳳看着穗禾,輕輕的笑了笑,問道,“本殿有這般好?”
“殿下自是好的,東陵上下有口皆碑。”
“那麽,”旭鳳起身走到了穗禾身邊,問道,“穗禾,你呢?”
“穗禾是東陵子民,”穗禾能感到對方漸漸靠近,不自覺的往後退,聲音卻依舊
冷靜,“大家所想,自然都是相同的。”
“相同的?”旭鳳的眼裏帶着幾分嘲笑,看着接連後腿的穗禾,直到退無可退,輕輕的俯下身,在穗禾耳邊問道,“我既有這千般好,為何你從不正眼看我絲毫?”
“穗禾……”
“不要說話,”旭鳳突然打斷了穗禾的話語,“我知道你能扯出千般理由,可是,我卻不想再聽到你的推遲之語。”
“總有一天,你會心甘情願的嫁給我的。”
看見眼前人像個鹌鹑那般,身體微微的顫抖,額角耳畔都出現了細,密的汗珠,臉色蒼白的厲害,似乎被吓到了,原本伸出的手又漸漸的放可以來,旭鳳嘆了嘆氣,終究是離開了。
旭鳳前腳剛跨出大殿穗禾後腳就倚着牆壁緩緩的滑落了下來,右手緊緊的扶着胸口,整個人都蜷縮在一起,疼得瑟瑟發抖。
好痛,好痛,潤玉,我好痛,好痛……
此刻正在營帳裏布置行軍地圖的潤玉似乎有所感,猛地轉身,望着帝都的方向,眼裏是止不住的擔憂。
“将軍?”
看着将軍不自覺的折斷了手中的戰旗,下屬不禁問道,“可是此次行動有何不妥?”
“沒有,”潤玉回過神,笑道,“我們繼續吧。”
穗禾,你可還好?
旭鳳,你答應我的!
東陵,帝都。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穗禾感到了腳底的涼意從腳底滲入了心頭,渾身都僵硬了,穗禾胸口的疼痛都從未減輕幾分。
“郡主!”綠衣推門而入,看到了臉色蒼白靠在牆壁上的穗禾,趕忙跑了過來,“郡主,你怎麽了?”
“郡主!”綠衣滿臉的慌亂,“我去請太醫,我去請太醫。”
“不,”穗禾虛弱的說到,“不要去!”
“不要去!”穗禾的聲音雖然虛弱卻帶着不容抗拒的以為,拉着綠衣的手,“扶我去床上。”
看着自家郡主還光着腳,又是這般凄慘的模樣,綠衣不禁眼眶紅了。
“好。”
“郡主,”綠衣抹了抹眼淚,看着躺在床上虛弱的穗禾,心眼裏都是止不住的擔憂,“郡主,怎麽辦?”
“沒什麽,”穗禾虛弱的安慰着,“我們在哪裏?”
“我們在西宮別院。”
“西宮……別院?”穗禾眼裏帶着幾分疑惑,随即釋然,東陵陛下并沒有立太子,旭鳳雖然占據着這個嫡長子的名頭,卻始終沒有被立為太子,“他呢?”
沒有指明,綠衣就明白了。
“潤玉公子去了北境,”綠衣看着眉頭緊鎖,閉着眼躺在床上的穗禾,不禁對潤玉有了幾分怨恨卻又不忍惹得穗禾傷心,“半年前,北玥突然屯兵北下,一路勢如破竹,直接攻至了寧城。”
“朝廷連發了十三道聖旨請大将軍率軍出征,潤玉公子随将軍出征了,”穗禾聽到綠衣說到,“初起的幾個月,戰事有了好轉,如今卻焦,灼了起來。”
“後來呢?”
穗禾聽到這裏,輕輕的咳嗽着,可是嘴角處流下來的卻是醒目的猩紅。
“郡主,郡主!”
“咳咳咳,別慌,”穗禾緊緊的拉住綠衣的手,執意問道,“後來呢?後來呢?”
“兩軍對,峙外宜城,”綠衣看着自家郡主,不停的摸着眼淚,眼眶通紅,明白自家郡主想要問什麽,哽咽的說道,“已經對,峙了快兩個月了。”
“快兩個月了,”穗禾不斷的咳嗽着,嘴裏卻念念有詞,“快兩個月了,兩個月……”
“郡主,你不要再去想了!”綠衣不禁說道,“綠衣求你,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
“你去把宛若叫過來,”穗禾卻只是搖了搖頭,嘴角綻開慘淡的笑,“去把她叫進來。”
“好。”
綠衣說到,緩緩起身,回頭看着蜷縮在床上不斷咳血的郡主,眼眶通紅……
潤玉,潤玉,潤玉……
穗禾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念着這個名字,似乎要把他刻入心頭,融入靈魂,每念一遍心就疼一分,每疼一分,穗禾就清醒一分,每清醒一分,穗禾就會再在心頭刻一次,如此循環往複。
潤玉,潤玉,潤玉……
潤玉,我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了……
潤玉,我好痛,好痛……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穗禾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入目所見的是滿殿的燭火。
“郡主,”綠衣原本在偷偷的摸着眼淚,聽到穗禾的動靜忙過來扶起穗禾,“身上可還有什麽不舒服。”
穗禾對着綠衣輕輕的搖了搖頭,示意綠衣将自己扶起來,看着這滿殿耀眼的燭火,穗禾心下了然,又看了看外面的夜色,長長的睫毛輕輕的眨了眨。
“将那件孔雀綠的外袍拿過來,”穗禾吩咐道,“躺了一天,扶我出去走走吧。”
“諾。”
今夜月色不好,帶着幾分迷蒙,就連星星都昏暗了許多,沒有了那閃耀的星河,有的只是那積壓的厚重的雲,似乎此刻那般沉甸甸的壓在心頭……
“說吧,怎麽回事?”
“二殿下應該是知道宛若是暗衛,”綠衣扶着穗禾慢悠悠的走在了九曲小道上,“當日二殿下拿着陛下的密,旨來到府中,就對宛若特別留心。言語之中都在不着痕跡的找理由将宛若留下,不讓宛若陪郡主來西宮。”
“那是爹爹和潤玉可出征了?”
“嗯,”綠衣說道,“剛剛出征兩個多月。”
“兩個多月?”穗禾輕輕的念叨着這兩個字,不自覺伸出了手,扯斷了不遠處的指頭綠葉,聲音卻依舊平靜,“府中老人就沒有說什麽?”
綠衣卻沉默了,穗禾心下有不好的預感,心頭卻越發的冷靜,聲音也是愈發的平靜。
“出了什麽事?”
“郡主,”綠衣聲音裏帶着哭腔,想要跪下卻被穗禾給拉住了,“他們,都,死了……”
穗禾猛地停了下來,轉身愣愣的看着綠衣,滿眼都是不可置信,直到良久以後,感覺到了臉上的涼意,伸手抹了抹臉頰,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穗禾只覺得喉頭處幹澀的厲害,半天都沒有說話,只是攏了攏身上的衣服,在這本是暖涼皆宜的季節竟然無端的感覺有幾分的冷。
過了好半天,穗禾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淡淡的開口問道。
“怎麽死的?”
穗禾的聲音很靜,安靜的不像聽到了這個事,倒是像一個世外看客,看到紅塵一樁小事,一切同她無絲毫的幹系。
“老将軍和潤玉公子出征後第二個月,北境是接連的大捷,整個東陵都歡喜,司空府更是人人都自豪,”綠衣說道,“可是,自從在遼東十三郡大捷之後,司空府便有了各種各樣的刺客。”
“郡主昏迷的那段日子,司空府只要入夜都沒有過停歇,每日太陽升起來,司空府裏面就是滿目的猩,紅,血氣沖天,”綠衣說到這裏,聲音裏帶着幾分恨意,“接着就有流言……”
穗禾坐在池水邊,伸出手,輕輕的攪,動着這一池的水,指尖竟然能感到絲絲的溫度,聽到綠衣的話,輕輕的閉上了眼。
“什麽流言?”穗禾聽到這裏,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同父親兵權有關?”
“嗯,”綠衣點了點頭,說到這裏,聲音哽咽了,“有說大将軍擁,兵自重,想要獨占這遼東十三郡,自立為王的;也有說大将軍想要通,敵賣,國的,所以在遼東十三郡之後才再無勝仗,分明是待價而沽!有的說大将軍勾,結前大梁餘,孽,意圖謀,反;有的……”
“夠了,”穗禾突然出聲,只是接下來的話就帶了幾分脆弱,“夠了,真的夠了。”
“竟無一人活下來?”良久,穗禾才問了出來,“竟無一人?!”
“沒有。”
穗禾聽到這裏,輕輕的閉上了眼睛,身子微微的顫抖着,在微弱的星光之下,那放在欄杆上的手指骨泛着慘淡的白……
“什麽時候的事?”
“那日二皇子來碎玉軒看小姐,帶着陛下的密,旨,”綠衣說道,“說司空府不安全,只能暗,自将郡主帶去西宮安置。”
“不久以後,宛若一身血衣潛入了西宮,将此事告知了綠衣。”
“外界可有人知曉?”
“綠衣不知道,”綠衣聽到這裏,搖了搖頭,“綠衣只是聽西宮的下人們談論,說郡主重病,整個将軍府閉門謝客。”
“綠衣,退下吧,”良久穗禾才開口,“我想靜靜。”
“郡主……”
綠衣擔憂的看着站在風中一動也不動的郡主,眉眼間滿是擔憂。
“下去。”
不等綠衣繼續說,穗禾卻突然說了這兩個字。這兩個字沒有絲毫的怒意與情緒起伏,卻讓綠衣感到了其中的不容拒絕與冷意,竟讓綠衣心抖了抖。
“諾。”
擔憂的看了郡主幾眼,綠衣終究是退了下去。
北境,臨時将軍府。
夜風微涼,帶着這北方獨有的粗犷的味道,吹得旌旗嘩啦啦的作響,就像拿着號角吶喊的士兵,迎面而來的都是滿目的血,腥之氣。
潤玉一襲銀色的铠甲斜坐在石凳之上,輕輕的擦拭着手中那把長長的寶劍,旁邊的是一灘血紅的血水。
“潤玉。”
聽到聲音,潤玉連忙起身,一只手握住寶劍一只手取下頭盔,恭敬的喊了聲“将軍”。
看着潤玉身上的戰袍,平淮王滿意的笑了笑,伸出手替潤玉微微整理了一下戰袍,拍了拍潤玉的肩膀,贊了句“好小子”。
“謝将軍誇贊。”
“你我之間,倒是不必如此講究,”平淮王拍了拍潤玉的肩膀,兩人邊走邊說,“只是沒有想到,如今的你竟然在短短兩個月屢建奇功,成了我這東陵王朝最年輕的少将軍。難得啊,難得!”
“潤玉只是盡力而為,又比別人幸運一點,活得比較長久,”潤玉很謙虛的說道,“一切的戰役部,署,士兵調動,都是前輩們思慮周密,士兵鋪路而成。”
“此輩中人,能有你這般看清自己,謙虛,喜怒不形于色之人,不多啊!”平淮王感嘆道,“将軍百戰,士兵白骨,這新的邊境防線,不是又是由多少士兵将領的鑄成?”
“自古将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潤玉聽完,心下感嘆,言語裏帶着淺淺的滄桑,“這軍,功,說好聽的是為國貢獻;說直白了,卻是代表流了多少的血。多少無辜之人命喪他鄉,保衛着這淺淺一防,卻只能馬革裹屍,終是連個安魂之處都沒有。”
“潤玉啊,”平淮王轉身,看着身側這個帶着鬼面獠牙面具的,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此戰之後,你和穗禾成親吧。”
潤玉不可置信的看着平淮王,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以前我反對你們在一起,有你身份的原因,也有穗禾心意的原因,”平淮王不急不緩的說道,“最主要的,卻是我擔心你沒有擔當,承擔不了将來作為一家之主,一個好父親一個好夫君的角色。”
看着潤玉眼裏毫不掩飾的疑惑,平淮王笑了笑。
“太學也好,狀元也罷,這些都是書生意氣,肆,意風流,”平淮王滿是感慨的說道,“這些評判出來的自有人才,可惜,太輕了。”
“這個世間才是我們所要面對的,要面對人情瑣事,面對情感生活,每一樁每一件都不會因為你是一個汗牛充棟的才子而改變什麽,”平淮王笑道,“古往今來,沽名釣譽者,太多。”
“這戰場也算是除了官,場之外最能考驗人性的地方了,直到此刻,老夫才佩服穗兒的眼光,說你的眼底有希望,”平淮王慢悠悠的說道,“潤玉,你有一顆赤子之心,即便這般血染沙場,你依舊保持着那顆赤子之心和心底善良的底線,這才是大丈夫。”
“潤玉明白。”
“今日老夫既然已經和你說開了,有些事,也該你知曉了,”平淮王從袖口中掏出信件,交給了潤玉,“看看吧。”
潤玉看完,滿眼不可置信。
“怎麽,怎麽會?”
“我們都覺得不會,可是,它們卻發生了。”
東陵帝都,西宮別院。
心頭又開始疼,穗禾不急不緩的取出放在胸口的玉佩,觸,動裏面的機關,取出那粒小小的藥丸,一口氣吃了三粒。
夜風中似乎也帶着幾分沉重,穗禾走到了這西宮的水榭前,看着腳下緩緩流動的水,又看着清風吹來,濺起的陣陣小水花,看着濕,處的深色與木橋板上的淺色交錯,穗禾的眼中墨色深沉的厲害。
修長的手指輕動,穗禾扯下來旁邊枝丫上的一片葉子,放在嘴畔輕輕的吹起來,原本好好的一首出塵《無憂曲》倒是讓穗禾吹出了說不清的嗜血與殺意,在這不明快的晚風之下,無端的有幾分滲,人。
“這《無憂曲》本是仙曲,”有戲谑的女聲傳入耳中,“這般的戾,氣,本座還是第一次聽到。”
輕輕的眨了眨眼,穗禾猛地将手中的樹葉捏碎,擡頭看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嘴角帶着淺淺的疑惑與詫異可惜那眼裏深處卻帶着冰冷的殺意!
只是聲音的主人來自穗禾眼前,穗禾看見眼前這湖面中突然出現一個一襲紅衣的女子。這個女子身姿婀娜,全身上下無多餘的墜,飾卻又帶着一種獨有的風,韻,紅衣随風動,青絲飄揚,正踏在湖面上款款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