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破廟趣事
三人紛紛祭起寶劍,刺向驟然攻擊過來的虞美人,如名廚切菜般,細碎的花瓣漫天飛舞。
雲沉自覺地站在楚闌身後,道:“有勞星回仙君護我一護。”
楚闌:“……”你就是被花刺紮得全身千瘡百孔也不打緊,又何必懼怕?
不過想想這些花刺如針一般刺進血肉中,肯定也挺疼的,于是楚闌只好原諒雲沉的膽怯,揮劍保護他。
好在,任憑虞美人如何猖狂,總在楚闌的能力之內,只是花海的虞美人太多太多,這樣打下去,遲早會筋疲力盡。為免這些成精的虞美人将來禍害蝴蝶鎮的百姓,楚闌對池頌道:“池師兄,用你的赤影劍祭出火球,燒了這片花海吧。”
雲沉啧啧道:“星回仙君還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這麽美的花海,一場大火燒了,豈不可惜?”
楚闌:“……”你個階下囚,有你什麽事?你當初一把火将問天宮燒了三天三夜的時候,怎麽不憐香惜玉?
他懶得理會雲沉,繼續揮劍将虞美人砍殺個稀巴爛。
池頌聽了楚闌的話,正要利用赤影劍祭出火球,忽然被一條長長的虞美人藤蔓纏住身體,還帶刺,紮得他生疼。更要命的是,另一條藤蔓将江介之纏了過來,兩條藤蔓就像月老的紅繩似的,将池頌和江介之疊在一起。
且藤蔓越來越緊,讓他們動彈不得,兩人靠得越來越近。池頌面容扭曲,一臉拒絕地道:“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啊啊啊啊!”江介之也是一臉驚恐,再靠近一點,就要親上去了,“你把頭撇開!撇開!快撇開!”
“我撇不開啊!”池頌咬緊牙關,勉強從牙縫中吐出這幾個字。
嘭!江介之不受控制地砸下來,好在最後一刻,他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偏頭轉向,沒親上去,否則這張嘴回頭得清洗十來遍才敢吃東西。池頌被壓在下面,忍不住咳嗽:“江介之,你好重啊!壓死我了!”
江介之平日一直維護自己清高異于常人的形象,此時狼狽不堪,不敢看任何人,道:“你以為我想嗎?!這什麽醜花?別纏我!”
雲沉看着交疊在一起的池頌和江介之,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建議道:“這種成了精的虞美人,你越罵它,它越兇,你誇誇它,它也許就給你松綁了。”
天下還有這種要求奇怪的妖精?江介之不肯開口,他恨不得将花海裏的虞美人全都斬草除根,怎肯低頭獻媚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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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我試試。”池頌卻聽進去雲沉的話,對纏在身上的虞美人好聲好氣道,“美人花,美人花,虞美人,你是世上最美麗的花!牡丹太庸俗,菊花太臃腫,蓮花太清高,都比不上你的萬分之一!你小小的一瓣就能冠絕人間,它們都是你的小弟弟小妹妹,比不上你的分毫!”
江介之長眉倒豎,怒道:“池頌,你胡說八道!這虞美人哪裏好看了?小不拉幾,醜不拉幾!還有,不準侮辱我最愛的蓮花……”
話沒說完,他就感覺身上的藤蔓越來越緊,疼得他血肉跟針紮似的,實在耐不住地呻|吟起來。被壓在下面的池頌卻發現渾身一松,立刻推開江介之,站了起來,哈哈笑道:“誇誇真的有用啊。虞美人,你就是最美的花!”
江介之:“……”去他娘得最美。
池頌身上被花刺紮了許多小洞,細細麻麻地隐隐作痛,但看到江介之還在受苦,他就感覺不到自己的那點痛了,快活地笑道:“自由的感覺真好啊!江介之,你金口不開,你比蓮花還清高,有種就一直別誇虞美人!”
江介之忍痛哼了一聲:“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啊呸!”池頌吐了吐舌頭,“假清高!”
這邊廂,雲沉對楚闌道:“我想起來,這虞美人名喚血雲虞美人,見血瘋長,定是因為聞到了藍彩衣流出的血。及時将藍彩衣的屍身送出去就沒事了。”
确實有虞美人藤蔓纏向藍彩衣,但都被楚闌砍殺了。但池頌和江介之兩人并沒有受傷,為什麽虞美人藤蔓會去纏住他們,卻不來纏楚闌和雲沉?而且這誇誇松綁法實在荒謬。楚闌覺得這其中有蹊跷之處,目光看向笑容神秘莫測的雲沉,總隐隐不安,有種這件事是他在背後操控的錯覺。
池頌聽到雲沉的話,對江介之道:“你不願意誇虞美人,它不肯松綁。我用赤影劍救你,你馬上送藍彩衣屍身回去。你同意,我就救你。”
“快點!”江介之白了池頌一眼,無可奈何地答應池頌的要求。
池頌揮舞赤影劍,挑斷了纏住江介之的虞美人藤蔓。江介之松綁後,仍不解氣,又“刷刷刷”揮動七星劍,将藤蔓碎屍萬段。之後他顧不得幹不幹淨,抱起藍彩衣的失神,飛離了花海,前往蝴蝶鎮。
沒多久,虞美人花海果然恢複了原樣,風清花漾,溫柔似水。
楚闌、雲沉和池頌先回明燈廟等江介之,發現多多不見了,不知一大早去哪乞讨了。由于一天一夜沒有睡覺,楚闌實在疲乏得很,不由打了個哈欠,就地躺下,閉上眼道:“我先睡會兒,等江師兄回來,我們再出發。”
池頌點頭表示認可,但下一刻他看到大魔頭雲沉行動自如,瞬間枯萎,坐到楚闌身邊,心道:“要不你先用玲珑如意索将大魔頭捆起來再睡?”
但楚闌已經閉上眼,池頌也不好打擾,只好一面盯着雲沉,防他逃跑,一面拿出無相鏡,施法召喚江介之。銀光閃過,說明江介之接受了他的召喚,但無相鏡裏出現的不是江介之那張清高的臉,而是烏漆嘛黑的……泥巴地。
江介之又又又……不肯露臉。
無相鏡裏響起了江介之不耐煩的聲音:“作甚?”
“快回來!”池頌心道,我一個人對付不了雲沉。
“知道。”
池頌又叮囑道:“記得和蝴蝶鎮的人說不要靠近蝴蝶谷,虞美人花海還是很可怕的。”
“已經說了。這些人深受老妖婆殘害,你覺得他們還敢去嗎?”
池頌嘿嘿一笑:“也是。那你記得買點吃的回來,還有買點藥,我身上被花刺紮得現在還疼。”
“知道。屁事真多。”
楚闌朦朦胧胧小睡了一會兒,醒來的時候吓一跳,眼前坐着兩個腦袋和手上都包紮了紗布的人,渾像一對受傷慘重的木偶,其中一個笑嘻嘻道:“楚師弟,你睡醒啦。”
楚闌分辨出說話的人是池頌,沒開口的是江介之。
他坐了起來,問道:“你們怎麽包紮成這樣?”
池頌手上居然提着一條鲫魚,魚還在活蹦亂跳,池頌被綁得繃直的手指費勁抓住魚身,雙手上的紗布很快就髒兮兮滑黏黏。他解釋道:“我們被虞美人花刺紮了,身上傷口太多,得治一治,就都包紮了。”
兩個人身上的紗布包得橫七豎八,顯然并非出自杏林之手,而是他們自己随意包紮的,配合池頌手上那條垂死掙紮的活魚,格外好笑。楚闌忍俊不禁,擡手捂住嘴,笑道:“池師兄,我記得你沒被花刺劃傷臉啊,怎麽也……”也包裹成豬頭樣子。
虞美人很吃池頌的馬屁,早早地放了他,所以池頌的傷比江介之的傷要輕很多。
池頌笑道:“我是沒有。但江介之的臉被劃傷了,我看纏紗布有趣,就也跟着包紮了頭。別說了,我快餓死了!江介之這個蠢蛋,我讓他買些吃的回來,你看看他買了什麽,活魚、面粉、番薯,這怎麽吃啊?他又不會做飯,我也不會,只能你來了!”
楚闌揉了揉眉心道:“……我?”我只會一點點,也就會做個魚湯,別的可真的都不會。
“是啊,鍋碗盆瓢醬醋油鹽都給你借來了,開火吧。”
看着兩個“豬頭”,一個目無下塵,一個比他還傻氣,楚闌真是懷疑師父是不是看走了眼,居然讓這兩位師兄護送他押解大魔頭。無奈之下,楚闌只好站起來,目光瞥向坐在佛像下面的雲沉,他不知從何處找來一把刻刀和木頭,正一心一意地雕刻什麽東西。
池頌和江介之雙手受傷,不便幫忙打下手;雲沉手腳齊整,身安體健,應該幹點活,不能吃霸王餐。于是楚闌清了清嗓子:“那個……你,過來殺魚。”
雲沉停下手裏雕刻的動作,微微擡頭,朝楚闌輕輕一笑:“星回仙君是在呼喚我嗎?我叫雲沉,這名字多好聽啊,我就很喜歡呼喚這個名字,雲沉雲沉。”
楚闌:“……”見過自戀的人,但沒見過對自己名字都自戀的人。
最終,雲沉将手上的木雕放進懷裏,跟着楚闌走到廟外,果然看見一個臨時的廚房應有盡有。
楚闌揉面粉做饅頭,雲沉殺魚。
天邊泛起魚肚白,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鋪灑在楚闌臉上,燦燦生光。如果在無垢山,他這個時候想必還在睡懶覺吧。雲沉将殺好的魚放在水裏清洗,問道:“你在無垢門的時候,經常做飯嗎?”
楚闌擡起手背擦掉額頭的細汗,道:“偶爾。做的難吃……”
無垢山的膳食每日都是清湯寡水,且三日一重複,實在索然無味,食難下咽,久而久之,無垢門學會辟谷的弟子都不吃了。但楚闌打小就有美食愛好,門內膳食不佳,他就自己做,只是每次水平不一,有時味道還行,有時又實難下咽,所以飯菜上桌之前,他也不敢打包票今天能讓大家一飽口福。
“有吃的就很好了,我定不嫌棄。”雲沉嘴角洋溢着如這晨風般美好的笑意,又道:“你平日裏幾時睡覺呢?”
“亥時。”
雲沉似乎很關心楚闌的日常起居,又道:“平日除了修煉法術,還做些什麽?”
楚闌想起在無垢山無憂無慮的生活,修煉法術、練劍、上樹掏鳥窩,下河摸魚,下下棋讀讀閑書……看四時變化,賞旖旎勝景,享受山中歲月,如今想來還是很快樂的。等等,大魔頭探聽我的這些私事做什麽?他是想通過我了解無垢門的法度?
楚闌皺起眉頭,用懷疑的目光看了一眼雲沉。
雲沉似乎了然楚闌的意思,往柴竈裏生火,笑着撫平他的疑心:“我只是怕處着尴尬,随便找話頭來聊聊。”
嘭地一聲巨響,柴竈居然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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