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愛情複興
“泡妞兒第十條禁忌:不亮堂。所謂亮堂,不是簡單的帥氣,而是既要有“看殺衛玠”之貌,還要有“韓壽偷香”之心。像你這樣小眼睛高鼻梁,還架着一副黑框眼鏡,留着一頭長發的男淫,要命的是情商負數,簡直白癡一個,從哪個角度衡量都算不上亮堂。所以,此條于你這種并世無雙的樗栎庸材而言,只能聽聽而已,一輩子學不來,切莫東施效颦畫虎不成反成狗。”
“那我豈不是要孤獨終老?”陳曦受訓完畢,一臉苦笑。
“事不盡然,只是我一年泡百十個妞兒,而你十年泡一個妞兒,總有一個眼瞎的。”張碩洋洋自得,臨別時還特意叮囑道:“如果那個女孩兒打電話你,記得一定要主動約她,然後告訴我時間地點,我幫你參詳參詳,看看你們有沒有夫妻相。”
“去,引羊入虎口,這種不道德又犯傻的事兒我不會幹。”陳曦嗤之以鼻。
“切,小樣兒。”張碩夷然不屑,大笑而去,優哉游哉道:“鳳凰上擊九千裏,絕雲霓,負蒼天,翺翔乎杳冥之上。夫蕃籬之鷃,豈能與之料天地之高哉!”那回聲足以穿張碩的心裂他的肺。
一天,兩天,一個星期過去了,陳曦也沒等到張茜的電話,但那天挨打的情景歷歷在目,張茜的姱容修态似乎也難以忘卻。
上天有時似乎喜歡故意與人類開玩笑,當你很迫切需要得到一件東西,焚膏繼晷加倍努力時,它卻遲遲不給予你;可當你一旦轉身或看淡,覺得可有可無時,它又不知不覺地回到你的身邊,甚至以洶湧澎湃的方式賜予。
一年前,陳曦像往常一樣,從A城回至W城的X縣鄉下。
過年時節的農村無非兩大主題:一是錢,誰家孩子今年掙了多少錢,買了什麽車,在哪兒買了房;二是結婚,誰家孩子娶媳婦兒,誰家尚有姑娘未找婆家,卻鮮有人及關乎國計民生的大事兒,比如大米棉花多少錢一斤,農村中又有多少畝田地荒廢無人種植。
兩大主題的興盛得益于兩大政策。
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這個偉大的目标差不多已經實現,可先富帶動後富的方式似乎變了些味兒:先富人群一個勁兒地刺激後富人群的虛榮心和浮躁心:向錢看,向錢看。所以,錢幾乎成為當今衡量人成敗與否的唯一标準,而人類的精神內涵與心靈近乎無人問津。
重男輕女的傳統至今尚有餘勢,而曾經強橫的計劃生育政策導致男女比例嚴重失調,找媳婦兒成為中國人一大難題:這些年将就的老板好找,将就的媳婦兒不好找。即便一時找到,買車買房幾乎成為結婚的剛性指标,娶媳婦兒巨大的花銷,着實吓倒了無數寒魄人家。
“今年怎麽又一個人回家?”連續好幾年,陳曦春節回家,他老媽王文娟總是那樣笑問。
“國家應當立法:三十歲的人若不成家,該當槍決。”那是陳曦的爸陳天帥經常笑料他的話。
陳曦就在這樣的背景下與張茜約會相親的。
約會之前,陳曦仍不知張茜就是A城“美林酒吧”相遇的那個女孩兒,而張茜心中卻十分清楚陳曦就是她要找的人。所以約會相見的一剎那,張茜莞爾一笑,似乎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打招呼時也很自然:“Hi,陳帥,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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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陳曦則大大不同,集驚訝、歡喜、緊張、尴尬于一身,說話都結巴了:“怎,怎麽是你?我,我叫陳曦,不叫陳帥,陳天帥是我爸的名字。”
“為什麽不能是我?你在我心中就是帥毛一枚呀!”
“我聽不慣反話!”陳曦對自己長相從未有過一絲信心。
“人與人之間交往的魅力正在于此。”張茜笑得很開懷,“語言終究虛幻,我們回歸現實。”
場面雖然驚爆而出其不意,因為張茜的主動與獨特,加上陳曦對異性的渴望和對父母年重一年的責任與義務,約會圓滿成功。直到那一天,陳曦才知道那個後現代女子的名字叫張茜。
張茜介紹自己的名字時,還特意強調:“我叫張茜,念xi不念qian,避免與張衛健的老婆同音。”
聊天過程中,陳曦十分好奇,問張茜是哪兒人?張茜回答:“W城X縣,我們是貨真價實的老鄉。”
這等巧合,哪能令陳曦不千頭萬緒?又問張茜為何年底去了A城,世界何故如此之小?張茜抛出一個三歲小孩兒都不信的理由:“為了與你相遇啦,上天特意安排,這叫有緣千裏來相會懂不?我不在A城工作,在W城。”
陳曦暫時對那個疑問存而不論,不想追逼打斷說話的氣氛,轉而問張茜與牽線搭橋的媒婆怎麽認識的?張茜回答得很坦誠:“你說張秀娜?她是我姨娘。”
是張秀娜将張茜的手機號留給陳曦,從而兩人才得以相見。張秀娜可謂是穿針引線的紅娘。
對這場蹊跷離奇的約會,陳曦雖無言以對,可寧願相信紅塵中相遇即是最大的緣分。況且美人在眼前,何必讨人嫌?若堅決追求過往察察為明,豈不令人齒冷!
“見光沒死,我們有戲哦。”張茜目挑心招。
“你的勇氣估計能征服一切男人。”陳曦目眩神奪。張茜的美或許只是一方面。對愛情,陳曦向來缺乏主動,而張茜正投其懷。兼之陳曦剛失戀不久,處于郁悶饑渴狀态中,愛情防線極易決堤。
“姐只能靠勇氣?”張茜妙語解頤,“難道沒有一絲女人獨有的魅力或騷氣?”
陳曦從張碩和書中得知,明目張膽說自己騷的女子不一定有多騷,将騷氣壓抑表面矜持的女子反而在床上更加放肆。所以第二天便約起,張茜爽快應承。好的開始等于成功一半,再說有了張茜的姨娘張秀娜撮合,這段姻緣看似水到渠成指日可待。
頭天晚上,陳天帥和王文娟還諄諄教導:“曦仔,雖然我們家境不裕,可好歹你是個大學生,有份穩定的工作,從前我們從未開口讓人家幫你說媒,可等了一年又一年,你總孤身一人回家,自己好不容易談一個,最後不歡而散,還折了我們一次臉面。這次你上點心,與人家好好相處,适當時候遷就屈從點兒,現在女孩兒金貴,我們等着抱孫子頭發都等白了。”
出門前,王文娟還叮囑不要忘記見面禮紅包。如今這世道,紅包比什麽都好使,陳曦當然明白。不過紅包也得有的放矢不能虛投,幾個扼住愛情命運咽喉的根本性問題必須先與張茜溝通好,正所謂先說斷後不亂。比如——
問:“你想找一個什麽樣的男朋友?”
答:“對我好,對我媽好,我看得順眼就行。”
問:“那我符合嗎?”
答:“不符合,我還跟你出來幹嘛?”
問:“我尚沒買車。”
答:“這個不重要。”
問:“我尚未在A城或W城買房。”
答:“以後一起努力就是。”
問:“那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答:“願意。”
問:“你剛才的回答當真不?”
答:“你看姐喜歡騙人嗎?”
張茜一一回答後,陳曦喜不自勝,有一種佹得佹失、鬼出電入之感,緊緊握住張茜的手,生怕她飛了似的,再次仔細打量張茜,啧啧而嘆:“你長得蠻漂亮的嘛!”
“讓你撿到一個寶貝兒。”張茜雙眉一揚。
“哼,若幹年之後,你會發現,是你撿到一個寶貝兒。”陳曦得意,果于自信,只因那一年他仍是“聖潔之身”,都快三十的人了,自己還以“老處”自居,別人以為是怪物,而他引以為榮,覺得自己聖潔而不污。其實,也并非完全聖潔,只是他觀念與常人不同,甚至有意歪曲“聖潔之身”的含義。
“你喜歡我哪兒?”張茜嬌氣地問。
“發、眼、嘴、胸、腰、腿……從上而下,你身上每一處我都喜歡。”
“你個大色狼。”
“男兒本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可我不是淑女。”
“那我不做君子。”陳曦耳鬓厮磨,哝哝細語,表現得異常親熱。
張茜沒有反抗。陳曦竊喜:“愛情來得如此之快!第二次見面就牽手,那第三次不就可以打啵,第四次可以噼啪噼啪了……”陳曦想入非非,一臉壞笑,幾次失敗的戀愛,令他變得“急功近利”。
但紅包暫時沒給,出手得謹慎。如今這世道花錢如拉稀,掙錢如□□,可不容易着呢。并且陳曦覺得僅兩次接觸便将張茜視為女友為時尚早,雖然迫切需要女友以緩沖與前任分手的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