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亂世為王
見妹妹被那個混混抱回來,姚楚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憋悶,要不是他受了傷,他今天就可以帶走妹妹,好好的照顧她,補償她,哪裏還需要在這裏和一個混混糾纏不休!
趙拓冷靜了,看着姚楚的眼神也平靜了許多,他的眸子是臉上最出彩的一筆,即使是姚楚也不得不承認,這少年看上去并不是久居人下之輩。
聰明的年輕人總是有着無限的可能,寧欺白頭翁,莫欺少年窮,這話不是說說而已,但是姚楚一向信奉把威脅掐滅在源頭,他不欺少年窮,只會斬盡殺絕。
拿不準妹妹對這混混究竟是什麽态度,姚楚只能壓下心中那股莫名的煩躁感。
“她受傷了?”眼尖的注意到姚淺滲出了血跡的小腿,姚楚擰起眉頭。
趙拓硬邦邦的說道:“林子裏捕獸夾弄的,只是骨裂,不會影響日後走路。”
姚楚瞥見姚淺褲腿上蹭上的鏽跡,頓時變了臉色:“鏽……萬一得金瘡痙了怎麽辦?快!快帶她去雁門關!我那裏有最好的大夫。”
趙拓臉色一變,這才發覺自己忽略了什麽,軍中容易得金瘡痙,平民人家卻不容易接觸到這些,所以他也沒注意,那捕獸夾在林子裏天長日久,鏽跡斑斑,方才他處理傷口時還見到鮮血沾着鐵鏽。
若真得了金瘡痙,鐵打的漢子也要從鬼門關過一遭,更別說是姚淺這樣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了。
姚淺一見那剛才扯她衣衫的男人就生氣,見他還腆着臉來關心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嗆道:“死了也不用你管!”
何況她來是完成任務的,在這之前,系統怎麽可能讓她死?
姚楚随即想起來,她大概是誤會了他剛才的舉動,有心想要解釋,卻見趙拓硬邦邦的站着,頓時黑了臉。
趙拓想了很久,金瘡痙的确需要及早治療,不能拖延,何況他知道,這人八成就是他媳婦兒的親哥哥,總不會害她,哪怕這個大舅子瞧不上他,最多他走就是了,只要人活着,他總能再把人搶回來的。
雁門關離四方鎮并不算遠,騎馬只需要三天,走路需要十幾天,金瘡痙又稱七日風,萬一真得了,等他們趕到雁門關,是決計來不及的,趙拓咬牙:“我去雇輛馬車,差不多五天能到,你……”
他看了看姚楚,知道這一去,身家性命全在他的手裏,他握了握拳:“送你們到地方,我,我會離開的。”
姚淺呆了呆,“趙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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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拓明眸微沉,摸了摸姚淺的臉頰,瞥一眼姚楚:“讓他跟你解釋,我去雇車。”
他起身,從窗臺一塊磚頭底下取出幾串銅錢并幾個碎銀錠,轉身掀了簾子出去了。
姚淺看着姚楚,目露警惕,她的心裏有一種隐隐的感覺,但是她并不确定,只是道:“你……”
姚楚定定的看着她,沉聲說道:“你胸前有一塊蝴蝶形狀的胎記,左臀上還有一顆藍色小痣,可是?”
姚淺臉都綠了,雖然确認了一點她的猜測,但是兄弟你到底要不要用這麽正經的語氣把這話說出來啊!
以為姚淺的變臉是默認,姚楚輕輕的嘆了口氣,說道:“姚兒,哥哥總算找到你了。”
“你那年九歲,應該記事了,哥哥沒死,哥哥逃出去了,這麽多年,哥哥一直在找你。”
“以後讓哥哥來照顧你,好嗎?”
姚淺是要看着趙拓,讓他不要當皇帝的人,這個哥哥來的莫名其妙,她怎麽可能跟他走!所以她當即搖搖頭:“我要跟着趙拓的。”
姚楚臉僵了,他就知道那個混混不是好人!十三四的小姑娘,知道什麽叫跟着男人?
他壓下心中的火氣,盡量溫柔的說道:“哥哥知道他照顧你很久了,哥哥會補償他的,所以,不需要你以身相許,知道嗎?”
他強撐着起身,大手落在了姚淺的發頂,用那種溫柔的能吓死三軍的語氣繼續說道:“你是我吳興姚氏的大小姐,吳興王的妹妹,配得上世上最好的男兒。”
這并不是大話,他從吳興一路打到雁門關,百餘戰役從無敗績,不到六年,整個大寧五分之三的土地都落進了他的手裏,剩下的二分,才是寧朝殘部與各路反王。
聽到吳興王三個字的瞬間,姚淺整個人都僵硬了,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和趙拓争奪天下的姚楚,反王稱號就是吳興王。
excuse 嘎?她是姚楚的妹妹?這個世界簡直玄幻了。
見姚淺不說話,姚楚嘆了口氣,以為她還是不肯舍下那小混混,搖搖頭說道:“罷了,先不提此事,我們趕緊回去,你的傷要緊。”
姚淺沉默了許久,忽然說道:“我還能回來嗎?我想和趙拓一直住在這裏。”
姚楚的眉心皺了起來,那混混在妹妹心裏的地位,果然不一般。
趙拓站在門口,握了握拳。
無論過去了多少個春夏秋冬,他一直沒有忘記在這個冬日的清晨,他站在破舊的小屋前,那交織着自卑,羞恥,甜蜜與苦澀的心緒。
年少的枭雄心裏住進了第一個野望,總有一天,他要從這個強大的男人手裏搶回本該屬于他的人。
一路無話。
馬車行了四日,第五日中午,終于到了雁門關下,姚楚掀開馬車簾,見那城牆上挂着的果然是他的王旗,眸子微暗。
姚淺受了傷,颠簸幾日,半夜裏才睡下,此刻正在熟睡。
姚楚聲音壓低一些,對趙拓道:“不必進去了,那裏守城門的校尉叫李故,把我的玉佩給他。”
趙拓瞥他一眼,接過玉佩,下了馬車。
姚淺的傷勢不太好,傷口也許是真的感染了,顏色發黑,趙拓給她用了藥,依然不見好,姚楚每日看着那巴掌大一點的傷口,比自己身上數不清的刀傷箭洞還要揪心。
趙拓很快就回來了,那名叫李故的城門官跟在他身後,臉上露出驚喜又緊張的表情來,姚楚卻沒心思跟他廢話,只道:“立刻安排房間,把軍醫都叫來,軍師可在?”
李故連忙道:“拿下雁門關後,軍師就派人出去尋找主公,只是一直沒有消息,主公吉人自有天相,果然平安歸來!”
姚楚道:“讓他來見我。”
他身上雖然有傷,但是武功底子打得極好,撐一會兒沒問題,索性下了馬車,小心翼翼的把還在熟睡的妹妹抱了出來。
李故頓時瞪圓了眼睛,看看姚楚又看看他懷中的小姑娘,遲疑道:“主公這是……”帶了夫人回來了嗎?
姚楚擰起眉頭瞥他一眼:“別吵着她,夜裏才睡下。”
李故頓時不敢做聲了,主公年少起事,一貫霸道,什麽時候這麽溫柔體貼過?這這這這這必然是夫人啊!
他偷眼一瞧,見是個頗為美貌的小姑娘,大概十三四歲的樣子,看着面黃肌瘦,是窮苦人家長大的樣子,不過……他悄悄的看了看主公溫柔至極的模樣,心道,這姑娘福氣來了!
李故連忙安排下去,他也沒忽略掉一直跟在主公身後的少年,見他面相不凡,一雙明眸不似常人,他也不敢怠慢,能被主公指使傳話,不是心腹也是半個心腹,特意讓人把他帶去了客房,準備了幹淨衣裳。
趙拓擰着眉看着姚楚把人抱遠,拳頭握緊,一言不發的跟着李故派來的人去了。
姚淺的傷果然有些惡化,不過倒是還好,暫時沒有發現金瘡痙的症狀,這讓姚楚松了一口氣,這口氣松下來,他自己的傷就開始發作了,軍醫們連忙都要圍上來,姚楚擺擺手:“先替她處理,我的傷沒有大礙。”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姚楚霸道慣了,他的命令還真沒人敢不聽,只好分工合作,這個處理傷口,那個開藥,還有一個一臉肉疼的開了一盒半透明的藥膏,用指尖挑起一點,慢慢的在傷口邊緣抹勻。
姚淺本來有些疼痛,那纖細的眉頭在睡夢中皺緊,抹上了那藥膏之後,眉心漸漸的松開了。
姚楚瞥了那軍醫一眼,算是記住了這個機靈的。
“主公,您可算是……”清越的男聲由遠及近,姚楚擡眼看去,門口一個白衣文士大步走了進來,俊秀的面龐上帶着劫後重生的喜悅。
姚楚擰起眉毛,看了看床榻上熟睡的小姑娘,迅速上前把簾帳落下,生怕她被吵醒之後處理傷口會疼,他道:“出去說。”
白衣文士不明所以,順着姚楚的視線看去,見重重錦帳落下,帳中只伸出一截白皙瘦削的小腿,那應當是個女子的腿,精致的腳踝上一道極深的傷口,也不知道是被什麽利器傷的,看上去觸目驚心,幾個軍醫正在忙前忙後,他反應過來,頓時有些臉熱。
“子然冒犯夫人了。”他連忙行了一禮。
姚楚瞥他一眼,道:“先出去。”
白衣文士只當是主公不願意他呆在這裏,頓時露出屬下了解的表情,後退幾步,轉身出了房門。
姚楚吩咐道:“都輕些,不要吵醒她,讓她好好睡一覺。”
衆人紛紛放輕了手腳,心中擦汗,他們又不是禦醫,平日裏照料的都是粗豪漢子,再輕也輕不到哪裏去,這簡直要人老命了。
姚楚吩咐完,跟上了白衣文士的腳步,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