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中午快下班的時候,苗豔給姚迦妍打電話,可打了好幾次,始終是無法接通的狀态,苗豔好奇地晃晃腦袋,“這家夥,危險時刻蹿哪兒去了?”
放下電話,苗豔只覺得一道人影飛速掠過自己,她眨眨眼,看到幾米之外蒲一急促向前走的背影,苗豔更加奇怪了,她忍不住自言自語,“往常這蒲經理挺沉穩的,做什麽事情都不慌不忙的,這會兒是怎麽了,竟然急叨成這樣。”
蒲一自然是聽不到苗豔的念叨,他飛奔到自己車上,表情興奮而期待地往回趕。車子後排是他采購的幾大袋子的東西。
一晚上沒睡在家裏忙活,今天上午他困得直打盹,但內心的那種火熱的激情卻是熱烈地燃燒着,一想到心愛的女人在家裏等他,他渾身都熱血沸騰的。
他買了一大堆的蔬菜和肉類,準備中午做給姚迦妍吃,精神疲憊的關系,他跟馮南傑請了一下午的假,馮南傑看他黑眼圈嚴重,連問沒問就同意了。
蒲一提着幾大包東西激動興奮地進了家。
東西放到地板上,他眼神警醒地往屋內掃了眼。
屋子裏靜悄悄的。
他關上房門,往廚房方向走了幾步,廚房空空如也,他轉頭走到卧室門口,卧室的門敞開着,裏面同樣是空無一人。
這時候,蒲一才恍然回頭,視線掃過門口的鞋子。
姚迦妍的鞋子并不在,他今早幫她準備的新拖鞋也并沒有拆封。
他站那兒愣了會兒神,心裏明白姚迦妍不在家。
卧室裏的被褥疊得整整齊齊的,床側沒有任何東西,客廳、卧室、衛生間,他到處都看過了,并沒發現姚迦妍的行李箱。
他特意放在凳子上的鑰匙依然還在。
他一屁股坐在客廳的地墊上,表情充滿了失望與落寞,在他身後,姚迦妍早上特意留下的紙條,不知何時被風吹到了垃圾桶裏。蒲一沒察覺,兀自沮喪着。
這個女人來時突然,走時也不通知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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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地上坐了會兒,掏出手機嘗試着撥打了姚迦妍的電話,試圖問問她還回不回來了。可電話的提示音告訴他,對方電話無法接通。
蒲一頹然垂下頭,表情失望至極。
蒲一下午沒上班,在家裏昏昏沉沉睡了一下午。傍晚,錢大缸打來電話。
電話裏,他的嗓門奇大,“蒲一,哥幾個今晚都沒地兒去了,怎麽樣,你方不方便?方便的話,都去你家打地鋪去。”
蒲一聲音無力:“都來吧,順便買點兒肉串和啤酒,今晚一醉方休。”
“好嘞!”錢大缸答應得無比痛快。
天剛一擦黑,蒲一家的房門便被咚咚咚地敲響了。
蒲一拉開門,呼啦啦湧進來七八個兄弟,一個個都膀大腰圓,長得挺魁梧。
他們都是貨車司機,今晚都是跑了長途回來,明早又準備出發的。回家再回來,淨跑路上了,索性在鎮上住一晚,天一亮就出發。
兄弟幾個進來後都很自覺,紛紛脫了鞋子。
錢大缸納悶不已,他奇怪地看向蒲一:“這,這怎麽都變樣了?幾天前不還是光禿禿的?”
蒲一接過他手裏的酒,拉開拉環,咕咚喝了一口,“嫌太單調,熬夜整理的。”
錢大缸坐到地上,手在地墊上輕輕摸了摸,“晚上也有賣這東西的?”
“只要肯出錢,肯定有賣的。”蒲一話裏有話地說道。
其他幾個兄弟嘻笑道:“你這是要娶老婆?咋急成這樣?要裝修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的,花那冤枉錢幹啥?”
“不說了,都坐下開吃吧。”蒲一掃眼人頭數,“今晚大缸跟我睡裏屋的床板,你們幾個在客廳打地鋪吧。天熱,被子也省了。”
有人掃眼鋪着紅被紅褥子的那間卧室,詫異道:“這間屋子誰睡?”
這一屋子九個人,本就擠擠巴巴的,蒲一竟然空出了一間房。
蒲一眼神一黯,聲音低沉地說道:“哥幾個配合一下,我媳婦要睡的床,你們甭沾了。”
兄弟幾個哈哈大笑。
“這理由,說得過去,說得過去。”
錢大缸瞪眼他們:“你們要不愛睡這地墊,我跟他換換。我倒覺得,睡地墊比睡光禿禿的硬板床舒服多了。”
這話倒是實在話,其他幾個兄弟紛紛拒絕,“我們就在客廳打地鋪了,涼嗖嗖的,挺不賴。”
幾個人圍着茶幾席地而坐,蒲一另外炒了兩個菜,大家夥吃菜喝酒,好不歡暢。
蒲一心情落寞,這場婚姻他走得千辛萬苦,步步都充滿了驚險與莫測。可好容易領了結婚證,他才發現,最關鍵的問題,他并沒有解決。
他騙得了工作,騙得了岳父岳母的好感,但唯一騙不了的,是姚迦妍的感情。
他現在內心充滿了挫敗感。
有時候覺得姚迦妍離他非常之近,就像昨天晚上,她就睡在他的隔壁,他熬夜裝飾出租屋也無怨無悔,可有時候又覺得姚迦妍與他之間的距離,像是天與地之間隔得那麽遙遠。
就比如現在。
他連她去哪裏了都不知道。
姚迦妍是有多不在乎他,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連個招呼都不屑于打。
蒲一不知不覺就喝多了。
他平常本就話不多,喝多了之後愈發沉默,只瞪着一雙落寞寂寥的眼睛聽着大家夥天南海北地聊。
在一片嘈雜聲中,門口傳來輕微的叩門聲。
離門邊比較近的小林耳尖聽到了,他站起來跑到門邊,殷勤地拉開了門。
姚迦妍還以為來開門的人會是蒲一,可目光觸及到的一張臉是完全陌生的,陌生也就罷了,男人還裸着上半身。
姚迦妍避開眼睛往後退了步,她左右張望,誤以為自己走錯了樓層或者是進錯了樓區。
小林疑惑地問:“請問你是?”
女人長相清秀漂亮,小林聲音變得有些溫柔。
裏頭的錢大缸奇怪地嚎了一嗓子:“林,是誰來了?”
蒲一不耐煩地掃了眼門口方向。
這個功夫,姚迦妍已經噔噔噔地跑下了樓,她真以為自己走錯了。
小林有些無語,他沖蒲一攤攤雙手,“敲錯門的。”
他剛關上房門,門外再次傳來敲門聲,小林重新拉開。
姚迦妍愣愣地瞪着小林,她跑下樓确認了遍,她沒走錯。
錢大缸嘻嘻哈哈笑了:“這人是不是喝多了,敲錯了還敲?”
蒲一眼睛裏閃過不耐的神色,他突然沖着門口方向吼道:“要進進,不進趕緊滾!”
他聲音粗暴狠戾,壓抑了半天的煩燥全爆發了出來。
姚迦妍聽到他的聲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默了默,忽然用胳膊肘推了下小林闖進了屋內。
她蹙眉盯着屋內的一切,最後視線落到蒲一臉上。
他同樣裸着上身,大剌剌地坐在地上,因為酒意臉色有些發紅,眼睛裏是淡漠而不悅的神色。
當觸及到姚迦妍的視線,他表情怔住了。
屋內的其他幾個男人面對漂亮姑娘的闖入,均不約而同地放下了酒杯和筷子,錢大缸的語氣驚詫極了,“姚,你是姚迦妍?”
他不大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讓蒲一魂牽夢萦的女人,竟然,竟然會出現在這裏?
像做夢一樣。
姚迦妍親耳聽到蒲一冷漠的話語,此刻又親眼看到了他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她內心翻江倒海的。
她壓抑着自己內心的怒氣和委屈,眼睛望着蒲一,咬牙問道:“你,再說一遍!”
他只要當着她的面,再重複一遍剛才的話,她姚迦妍這輩子都不會再看他一眼。
權當自己眼睛瞎了,嫁了一個混蛋。
蒲一在看清姚迦妍那張臉以後,表情瞬間變了。
他剛才說什麽來着?讓姚迦妍滾?
現在女人臉色鐵青地讓他重複,可不是生氣的症狀?
他嗖地站了起來,語氣不複剛才的嚣張,他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我剛才不知道是你。”
他猛地推了把身側的錢大缸,小聲道:“你們不是吃飽了麽?”
錢大缸如夢初醒,他趕緊抓起自己的衣服,沖着周圍的兄弟猛使眼色,“都吃飽了還賴在這裏幹什麽?走吧走吧。”
有幾個兄弟沒明白什麽意思,還傻坐在那裏,錢大缸把着他們的肩膀就往上提拎,“說好了一起走的。”
連推帶搡的,幾分鐘的功夫,七八個兄弟相繼離開。
姚迦妍蹙眉站着,蒲一則手忙腳亂地穿了件上衣彎腰開始收拾。
啤酒收拾起來,殘餘的菜全倒進垃圾桶,凳子一一歸位,再找條幹淨的抹布,埋頭擦地。
姚迦妍心中的火氣還沒有過,她一直神情冷漠地站在旁邊,盯着蒲一上蹿下跳地忙活。
十幾分鐘後,蒲一終于是忙活完了。
他臉色泛紅地站定,眼睛盯着腳下的地面,結結巴巴地說道:“都,都好了。”
姚迦妍語氣冷淡,“我來借宿,沒想到你如此讨厭,你昨晚要是說出來,多晚我都會離開的。”
“不!”蒲一猛地揚起頭,冷削的眉毛輕輕地抖了兩下,“你沒拿鑰匙,行李也不見了,打你電話也不通,我以為你不回來了。”
姚迦妍從小是在父母的疼愛中長大的,還從沒有什麽人用那種冷漠的驅趕式的語氣對她講話,她一想起蒲一跟個瘋子似的吼叫,她心裏就相當不舒服。
思來想去,她幾個跨步進了卧室,費事巴拉地從床底下抽出自己的行李箱,拖着往門口方向走。
這種簡單粗暴的男人,她今晚不想看到他。
蒲一沒經歷過這種情況,情急之下,他伸腳擋在了行李箱的前面。
姚迦妍拖一下不動,再拖一下還是不動,她氣惱地扭頭,這才發現始作俑者。
她眉毛挑了挑,“你幹嘛?”
蒲一低頭:“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