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釣魚式提問
蘇念塵便倚着助理的有利條件,留意研發部的情況。她很快便弄明白了,每一種藥的最終配方,只有兩個人知道,研發部經理和蔣皓蒼,每個項目都被分割成為若幹小項目。這些小項目看似互不相幹,實則相互依存。項目組的每位員工都與公司簽訂了保密協議。
因為事關公司的重大利益,研發部經理自然是蔣皓蒼的心腹,想從他那裏入手,應該難上加難。況且,蘇念塵自問,再沒有時間和精力尋找新的突破口。眼看着,距離專家來診的時間越來越近,而她連配方的影子都沒見着,蘇念塵心急如焚。
自從那次酒後夜宿蔣皓蒼家以來,她似乎成為了他的私人助理。不光上班期間,他要求随叫随到,就是下班時間,哪天他腸子不順,總要突發奇想,讓她穿過半個城市,給他去送某牌子的礦泉水。
這樣搞得她很累,回家幾乎倒頭就能睡。再沒見郭小北,就連她打來的電話,她也嗯嗯呀呀,好像随時都會睡着一樣。
一開始,郭小北還懷疑,蘇念塵和蔣皓蒼上床了,可是知道蘇念塵都累成狗了,絕逼不是一個男人對待自己女人應有的态度,便打消了疑慮。
這天,蔣皓蒼請研發部的員工吃飯。蘇念塵敏銳地意識到,蘇南川要的藥有新進展了。可是,蔣皓蒼并沒有說明讓她參與,她不敢說話,生怕被蔣皓蒼發現她意圖不軌。
下班後,蔣皓蒼帶着全體研發部去了H市最奢華的沁陽府,蘇念塵獨自出來,沒有了蔣皓蒼不近人情的奴役,她反倒空落落的。
蘇念塵,你這是有多喜歡被虐,沒有他的使喚,你倒渾身不自在了?
郭小北來電,她十分希望在這難得的空閑時間,她能約她出去聊聊。郭小北閑得發慌,也是抱着萬分之一的希望,蘇念塵今天晚上不加班,不用跑去送礦泉水。兩人一拍即合,決定再去酒吧消遣一下。
因為郭小北再沒遇到某個激情購物的中老年追求者,郭小北舍不得去好一點的地方,便選了家中檔酒吧。
蘇念塵進去,撲面而來的便是嘈雜的音樂和到處散發的酒味兒。她皺着眉頭,“郭小北,你敢不敢去上次那個地方?”
郭小北誠懇地說,不敢。
蘇念塵睃了她一眼,你能有點骨氣不?
郭小北果斷回答,不能。
蘇念塵沒由來想起上次喝酒的事兒來,若不是郭小北那張破嘴,惹了事兒,大搖大擺走掉,她怎麽可能為了不付賬而被蔣皓蒼灌醉?
她憑什麽要用自己的清白替郭小北買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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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小北,你欠我一瓶拉菲。”
郭小北賊兮兮地說,“你是清白沒被毀,才會可惜那瓶拉菲吧?”
若說不是,那就等于承認她和蔣皓蒼有關系,如果說是,那不是表明自己希望和蔣總不清白嗎?
蘇念塵只知道有釣魚執法,今天才見識了釣魚式提問。無論她怎麽回答,橫豎都是坑。
郭小北當然不會止步于清白不清白,她接着對蘇念塵進行更深層次的批判,“你說你,這麽好的模樣,那天那麽好的氣氛,蔣皓皓蒼又給了你那麽好的機會,你說你怎麽就沒把他拿下呢?這幾好都沒被你促成一件好事兒啊?你特媽是情商不行,還是性趣怪異?”
蘇念塵……
郭小北突然很警惕地向後退一步,“哎呀!你不會是喜歡我吧?”
蘇念塵“噗哧”一聲,很想吐她一口老血,可惜嘴裏只有酒和口水,便含恨咽了下去。
蘇念塵有些想念郭小北的祖宗,怎麽不把這貨帶走呢?
兩人喝一杯,便去跳一會兒勁舞,出一身汗,酒便散了多半兒。玩到十點多,有兩個胳膊上有紋身的男人過來,請兩人喝一杯。
蘇念塵知道這人來者不善,便笑道,“抱歉,我們有事這就走了!下次再見。”
其中一個男人拍拍蘇念塵的肩膀,斜眼盯着她,“不給哥面子?”
蘇念塵沒回答,拉起郭小北就出來。兩人站在馬路邊上攔車。恰好這時,蘇念塵手機響了,她拿出來,一看是蔣皓蒼的,再看竟然有十幾個他的未接來電。她心裏叫聲不好,連忙把電話接起來,“蔣總。”
“為什麽不接電話?你在哪裏?”蔣皓蒼聲音不高,但語氣裏透露着憤怒。蘇念塵忙解釋,“我在月亮谷酒吧喝酒,因為很吵……”
“快跑!那兩個人追來了!”郭小北不顧蘇念塵正在接電話,拉起她就跑。蘇念塵握着手機跟着郭小北跑。
因為兩人相對人高馬大的兩個男人而言比較靈活,兩人嗖嗖地從車子中穿過,然後拐到一條小巷道裏,死命地跑。
跑了好一陣子,郭小北回頭一看,對方沒追過來,停下來,扶着膝蓋直喘氣。蘇念塵也被吓得不輕,好不容易安全了,感覺腳裸疼得厲害。她低頭一看,原來自己的鞋跟不知什麽時候掉了。她回頭看了一眼,想看看視線範圍內能不能找到那個掉落的鞋跟。一扭頭,卻見有個男人笑着向兩人走過來。
蘇念塵頓時驚慌失措,“郭小北,跑!”兩人本能地向相反的方向跑過去,剛跑出十多米遠,另一個男人出現在前方。
兩人有些絕望了。蘇念塵和郭小北幾乎不約而同地退在牆角,并且本能地喊,“救命啊——救命啊!”可是,兩人的喊根本沒有用。
兩個男人悠閑地點燃一支煙。其中一個指指四周,“這片住宅正在拆遷,人都搬走了,房子是空的。再喊,也不會有人來,最多有老鼠吧!”
蘇念塵止住喊聲,四下看了一圈,果然如此,前面有幾幢房子已經拆成一堆破磚爛瓦了。
兩個男人扔掉煙頭,對視一眼,便向兩人過來。蘇念塵的襯衫被其中一個男人拽住,她拿着包包不停地打那個男人,可惜力量有限,猶如隔靴撓癢。
那個男人拽着她走到一扇門前,拿腳去踹門。蘇念塵瞅着這空檔,使勁地沖那男人的裆部踢過去,男人慘叫一聲,捂着命根子直跳。
蘇念塵只有一個念頭,跑!可是,她還沒撒開腿,就看到郭小北抱着胸,死命地抵抗另一個男人的撕扯。
蘇念塵蹿在他身後,用手機砸向那個男人的腦袋。正這時,被蘇念塵踢了命根子的男人趕過來,揪着蘇念塵的頭發,一口氣打了六七個耳光,然後一腳把蘇念塵踹倒在地。
男人喘着粗氣,“媽的!老子讓你喝杯酒,又不是要你的命,跑什麽跑?給大爺甩臉子啊?你他媽是誰啊?長得漂亮,就以為你是仙女啊!你也不打聽打聽,這H市有沒有人敢不給老子面子!”
說完,他不解氣,把蘇念塵拎起來,又推倒在地。蘇念塵滿是惶恐與疼痛,顧及不到平衡,一個趔趄,仰面摔倒,後腦勺磕在一塊磚頭上,頭一偏,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郭小北見蘇念塵暈了過去,不由失聲痛哭,“念塵!”她雙眼如刀子般盯着兩個男人,“你們把她弄死了!”
兩個男人也有些害怕,因為喝酒,弄出人命,豈不是玩大了?
正這時,兩個男人被人從後面踹倒,緊接着,棍子上來,一通亂打。兩個男人只是本能地用手臂抵擋,以保護好腦袋不受傷害。可惜,來人好像懷着滅門之恨,下手狠而準。兩人很快沒了躲避能力,直挺挺躺在地上,任棍棒毒打。
蔣皓蒼打到精疲力盡時,把棍子一扔,對許源說,“這裏你來處理。”他抱起蘇念塵便往醫院跑。
蔣皓蒼把蘇念塵送到最好的醫院進行了全面細致的檢查,确認沒事後,蘇念塵被送到特護病房。
許源報了警,由警察把兩個男人帶走,他又帶郭小北去派出所錄了口供,然後再三詢問郭小北,“郭小姐,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郭小北搖搖頭,“我沒事。我想去看蘇念塵。”
許源笑道,“蘇小姐有蔣總守着,你放心好了,我們還是等消息吧。”于是,他送郭小北回家,然後,他電話給蔣皓蒼,告知處理結果。
蘇念塵醒來是半夜。她看了一眼,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裏。窗外白色的月光照着屋裏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與先前昏暗的巷道形成鮮明的對比。蘇念塵扭頭看到蔣皓蒼趴在她的床邊,睡得正香。不知為什麽,她心裏突然一暖,若不是他來,她會落個什麽樣的結果,不敢想像。他看起來冷酷無情,然而,對她,他總是有些許不經意的溫情。
有他在,她的心安穩而熨帖。幾小時前的一切,已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現在他在,她便放心了,聽着他均勻的鼾聲,安然睡去。
再醒來,天已大亮。蔣皓蒼雙手插在褲兜裏,皺着眉頭,聽大夫的彙報。大夫走後,他才轉過臉來,“為什麽去那種地方?”
蘇念塵想問,哪種地方?
“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你很喜歡喝酒嗎?”
蘇念塵無言以對,娘的!我好歹也是病號吧?你追究責任也用不着這麽迫切吧?
等到他責問完畢,蘇念塵說,我要出院。
蔣皓蒼斷然拒絕,“不行。”
蘇念塵,“我要出院。”
我要出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