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興風?作浪!
太子太傅走馬上任,執教第一天,姬圉下朝旁聽半個時辰。此舉既是為考察太傅的實力又怕兒子犯渾暗中給她撐腰。兩節課結束,姬圉迸發出極大的學習熱情要和兒子上一個班繼續教育,還把其他的兒子侄子送來一起學。
太子太傅是纖弱女子,哪有精力同時教導幾個學生,年齡跨度還那麽大,老中青幼四代人。上完一天課向姬圉婉轉表達出只想教太子一人的意思,姬圉腦筋也不慢,分派四個助教給太傅,補上束修,再賜打龍鞭一條。除姬圉以外,誰上課不聽話便可抽誰,只要不死,怎麽打都沒問題。總之俺們魏國太需要琴姑娘這樣禮樂射禦書數各方面都牛逼到不行不行的高級人才,只要把孩子們教導成才,錢不錢的都不是事,要多少給多少。光給錢好像是不夠的,太俗,俺們高雅一把,立個塑像建個祠堂,幹脆直接入俺們國籍載入史冊得了。姬圉求賢若渴言辭懇切,如此這般太子太傅只得勉為其難。
“當真能打?”太子太傅始終不放心,別這會兒激動什麽都好好好,回頭真抽了又矢口不認。“太傅大可放心,這枚令牌請拿去,見牌如同見寡人,若有人不服太傅,只管教訓。”姬圉再賜護身符一道,還特別提醒如果太子不聽話也可以照樣抽。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種理念太新穎,太超前了,不愧是龍陽君的師妹,他喜歡。
“大王不心疼就好。”太子太傅微微一笑傾城絕豔。
打龍鞭與魏王令牌到位,太子太傅教學風格大變。昨日還是春風細雨,今日便是寒冬臘月。
書背不出來,打;
字寫不端正,打;
琴音彈不準,打;
遲到早退者,打;
不服管教的,打、打、打!
當然太子太傅是纖弱女子嘛,她是不會親手行刑的,有損才女氣質也沒這個力氣,揮鞭這種體力活自然是班長姬增來。幾日下來,姬增其他方面沒什麽長進,甩鞭的功夫有點小成。不過間接的昔日狐朋狗友紛紛與他劃清界限,以前大家是一個妞一起抱的兄弟,今日為讨美人太傅歡心,下手狠絕鞭鞭到肉,任誰都會寒了心。
“增兒與那幾個不成器的疏遠這是天大的好事。”自己的兒子總是好的,不好也是別人帶壞的,姬圉高興兒子回歸到正途,又大大褒獎一番太子太傅。
姬圉與姬增都向着太子太傅,這位女兒身的太傅成了宮中大紅人,宮人時常能看見一襲白衣勝雪自由來去,身後跟着一串小尾巴大獻殷勤。這時各國宮中還沒明文規定外臣不得與後宮女眷接觸,琴清在宮中的消息,文武百官口耳相傳都知道了,也就慢慢開始往宮外滲。
琴清衆多追求者群情激奮,似魏國太子這等污穢的東西根本不配做琴大才女的學生。由李園帶頭,儒生學子跟着他跑進大梁城抗議。姬圉得了消息邀來太傅,請她出去勸散外面的學子,再鬧下去他可不給面子的。
“大王不必焦急。”
太傅胸有成竹,傳書簡于宮人交付李園,幹戈即止。李園要求入宮見一見佳人,太傅卻無意相會,只讓宮人傳話下回論政大會再見不遲。
Advertisement
聞訊太傅要出宮開設論政大會,姬增颠颠兒跑來自薦要随行護花。
“增兒的論語背的如何了?”太傅喝着茶睨一眼姬增,目光冰冷犀利,後者腦袋一垂腳尖外傾有逃跑的意圖。“閃躲什麽?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是也不是!”
铿的一聲茶盞砸到案幾,姬增小小的縮了縮脖子,腦袋垂的更低,隔了一會兒蚊子叫的擠出幾個字來。
“什麽叫一小半?沒背便是沒背,還有是何人如此大膽放你出的德政殿?把手伸出來。”太傅發話,瞪一眼助教,助教趕忙捧來一根扁竹片。
“跪下。”
姬增擡頭瞅一眼太傅,目光裏盛滿惱恨又無可奈何,猶豫一下還是雙膝點地跪在白裙前,同時伸出了左手。太傅不會打他的右手,打了就不能習字握劍。
“今日讓你自罰,我不喊停,你不許停。”助教将竹片遞給姬增。
姬增又瞅了幾眼太傅,見她霜雪覆面,于是猜想到是李園這厮鬧騰惹了不痛快便拿他撒氣。咬咬牙,姬增一下下自打手板。
“重些,我聽不見。”啪啪啪聲一記重過一記,太傅托着腮目落遠處,良久之後身旁的助教咳嗽幾下小聲提醒太子殿下已經自罰許久。手掌已然青紫,不要再打了吧。
“恨不恨師父?”太傅勾起姬增的下颚迫他高高擡頭仰視自己,隔着衣袖感覺不到溫度,鳳目內仍是一片冰冷。太傅每次狠狠罰過太子都會問這一句話。
“不恨,太傅解氣了吧。”狼目蒙上一層水霧,攥緊裙擺,姬增仰望他的太傅。有一陣不沾酒色,姬增這張臉看起來也不是那麽讨厭,目光清明許多。
“罷了,本不該對你出氣。明日準你歇息養傷。”她揮揮手讓姬增離開。
“太傅因何不快?”姬增原地不動,非要弄清楚太傅不高興的原因。“是為李園嗎?太傅如不喜此人,增兒為你除去他。”狼目閃過一絲兇光,李園再能耐也只是國舅身份,他貴為太子他朝登基便是魏王,魏國兵強馬壯區區一個楚國還不放在眼裏。
“太傅只需點一點頭,增兒立即派人将其斬殺。”姬增偎近太傅一些,便聞着她發上的香,這如玉似的人何時肯對他笑上一笑。“太傅?”
“讓為師不快并非是李園。”“那是何人?”“知道又如何,增兒是動不得的。”太傅鳳目合起微微一嘆,“也許等你繼位,不,還是不要招惹此人。你回去吧,擦了藥,手不要沾水。”有些話不必說的太明,姬增不是那麽蠢笨的人,自己排查一下就知道她所指何人。
姬增回去想了整整一天,終于想明白太傅說的人是信陵君魏無忌,他跑去求證,太傅諱莫如深,更坐實此人身份。事有湊巧,信陵君因忙着建造攻城武器,聽得琴清入宮做了太子太傅一事已晚,他為巴結太子又讓人送了女奴。沒曾想這回太子非但不肯收,還将信陵君府上管事狠狠責罵一通。
信陵君第二天便入宮求見太子,姬增以念書為由避而不見,信陵君大惑不解轉而要見太傅。太子太傅倒也客氣,屏退宮婢親自煮茶招待,閑話許久。待到信陵君出宮一刻之後,太傅鎖殿稱病。姬增聞訊已是傍晚,匆匆趕至,滿殿的藥味熏的人頭暈眼花。
“清兒怎會病倒?”姬增歷來最怕鳳兒身上的酸腐味,平日是不敢靠近的,現在有藥味蓋住倒聞不到什麽。
“不…不知。”鳳兒言辭閃爍,低下頭閃到一邊生怕被人瞧見面容。
姬增惱怒甩袖越過人往內走,繞過屏風,還未見到人已聽見咳嗽。姬增要挽起紗帳,帳內的人壓緊紗帳邊咳邊道:“我雖是你太傅,但男女有別,你不可逾越造次。”
“清兒!”“你喚我什麽?”聲音嚴厲起來。“太傅…”姬增急忙轉了稱呼,“早晨還好好的,無端端怎會病了?”
“許是舊疾複發,不礙事的,你回去,不必理會。”“怎可不理會。”回答的是一串急促的咳嗽聲,姬增本就是罔顧禮法之人,聽裏面的人咳得猛急也不管許多野蠻的撕開紗帳,頃刻間他便怔住。床榻上的美人抱緊薄被縮進角落,如墨青絲鋪滿半床,嬌顏緋紅,鳳眸驚慌之後已氤氲一片。貝齒咬住下唇,她恨恨的瞪來,他還未回神。
“出去!你幹什麽!”姬增爬上床榻,右手直直朝着臉頰摸來。太傅既驚又怒準備發難之際,那手又縮了回去。
“等你好一些我再來。”姬增跑了,但沒有出太傅殿,而是把所有宮婢叫齊了審問,他不信舊疾複發這種謊話。
“信陵君來過?信陵君和太傅說了什麽?”“回太子殿下,奴婢們守在門外不知,只是信陵君走後,太傅就暈倒了。”姬增寒了臉吩咐道:“即日起,本殿就搬來太傅殿居住,讓人去收拾物品。”他倒要看看有他在這裏,信陵君還如何興風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