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
春節那一日裏,碾面的雪下了一天,方府從早上就開始貼桃符,挂紅燈籠。
清早方家開了祠堂,在族譜上方奎的邊上加上了方孫氏。
中午,團圓家宴上,方員外宣布,傳家當孝為先。
他舉着酒杯,起身。看他起身,除了李夫人,席桌上的人都站了起來。
“如今老三也成親了。算是圓了我的心事。朝廷以孝治家,我等自是正當效仿。老大,老二,我說的可對。”
方老大和方老二不知到爹爹賣什麽藥,趕緊舉杯符合。
方員外和兩個大兒子幹了杯中的酒。
“既然你們要做個孝子,我也就不攔着你們了。明日裏一早,就接你們姨娘各自回家奉養吧。”
方老大和方老二一聽,心裏着急的很,一個勁的給自己姨娘打眼色。
“老爺,妾身不走。您身邊怎麽沒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妾身伺候您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大姨娘用手絹捂着眼睛哭道。
二姨娘也拉着方非的手說道“老爺,老爺,妾身這裏還有方非沒有嫁呢。”
方員外沒有看她們兩個,而是盯着兩個庶子。方老大和方老二被盯得,跪下了磕頭答應會好好照顧各自姨娘。
見兩個庶子應聲了,方員外才看向那兩個妾。
他對大姨娘說道“本來我還想求着夫人,銷了你的奴籍,沒想到你卻争功勞苦勞。我與你一個兒子,又送了你兒子百畝良田,還給他娶了鎮上香油店掌櫃的閨女。有了他們養老,你說這個功勞苦勞夠不夠?”
“至于身邊沒有知冷知熱的人?我有妻子有子有女呢。”
大姨娘一下子坐在了凳子,眼淚啪啪的直掉。心裏也是懊惱的,怪自己多嘴,弄巧成拙的還是奴婢。這到了兒子家,也會被媳婦看不起。
方員外看了看站在二姨娘身邊的方非,對二姨娘說“方非的嫁妝我已準備好,但是不能現在給你。給你了還不夠老二揮霍的。等方非出門子,我自會送給她。”
“好了,吃過飯就趕緊回去收拾吧。今夜就在兒子家守夜。那騰出來的房子,明日我就讓人收拾了裝糧食。”
他的話剛完,兩個姨娘還有兩庶子家的那裏還有心思吃飯?不一會都借口走了。那房子裏的東西要都搬走啊。要是搬得慢了,就沒有了。
方員外看着本來還奉承他的庶子,都丢下他走了,神情有點讪讪的。自嘲的喝了一杯酒。
方奎在桌子底下握着娘子手。
中午的飯吃的不上不下的。
晚上的飯自是在芬芳園。菜譜昨日裏婆媳兩個就訂好了。有魚有雞,有葷有素,有湯有水,有甜有鹹。
李夫人今年算是最開心的一年了。兒子,媳婦,閨女外甥都在身邊。她笑着看着孩子們在一邊說說笑笑,讓秦嬷嬷準備大大的紅包,又讓丫頭們好好的伺候着,自己坐在榻上笑着看着。
夜裏的鞭炮聲沒有斷過,屋裏笑聲也持續着,芬芳苑外的方員外披着裘衣靜靜的聽着。
不一會一個丫鬟出來給他行禮說道“老爺,夫人說了讓你先回去歇息會兒,等到了子時再來。”
方員外聽了這話,雖然沒有讓他進去,可是許了子時能進。他笑了笑,才步伐輕盈的回書房了。他要準備紅包去,外孫在呢。
從正月初二開始,孫嫚子就跟着方奎拜年。去過族長家裏,去過韋大人家裏,去過徐家,自然也回過娘家。
正月的日子過得飛快,不覺十五了。
過年方員外攆了兩個妾後,他自在了許多,獨自住書房,一有時間就在芬芳苑外轉悠,還趁着兒子來的時候轉悠。自然也跟着兒子進去,兒子什麽時候走,他才走。
孫嫚子看着公爹這樣,想着這是想漂白自己,過老來伴的生活?
方大姐和方奎無所謂,愛咋愛咋。李夫人更是無視着。
倒是正要初十,萬姐夫從上京快馬加鞭來給丈母娘拜年,順便接走了娘子兒子。
看着萬姐夫滿眼的紅絲,方大姐心疼不已。嘴上還埋怨“本想着在家過完元宵節走的。”
李夫人教訓道“知足吧。上哪找那麽大度的婆婆由着你的性子?再說了女婿從上京快馬加鞭也要六日能來。趕緊的收拾了走吧。”
夫妻兩個才帶着依依不舍的萬元寶回上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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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節那日晴空萬裏,雪化了不少。晚上吃了元宵,李夫人對兒媳婦說道“媳婦,在家時出門看過燈沒有?”
孫嫚子搖搖頭說道“太冷了,沒去看過。”
其實,她是自願在家看着侄子們,讓哥哥幾個帶着嫂子出門看。再說了,再繁華的燈會經歷過了也就對現在的沒有興趣。
“做姑娘的時候沒看過,今晚你們兩個別在我這裏煩我了,自己看燈去吧。記得啊,就就今年讓你們兩個出門。”
方奎不解的看着母親“那明年,我自己去?”
“什麽?娘打算明年也去啊,你光想着自己玩,連娘子,老娘都不帶?”
李夫人說完有對孫嫚子說道“媳婦啊,你看,他這個不孝子。都說有了媳婦不要娘了,現在他也不要你了,怎麽辦?”
孫嫚子上前拉住婆婆的說說道“母親,兒媳要你。要不,我們自己去看,不帶他?”
“果然和我心意。”李夫人大贊。
就夫妻兩個,一個跟随的人都沒帶。
走在街上,方奎牽着娘子的手悄悄的說道“娘子,琴子今晚肯定和管家的小閨女來看燈。”
“啥?你怎麽知道的?”
“我偷聽他自己合計的。”方奎笑着說道。
孫曼子也笑了。
街道裏不由得湧現好多人。大家今日裏出門來散散心,觀賞燈。過了二月二,又是一年春耕開始,趁着農閑好好的玩耍。
小孩子紮着總角,手裏玩着煙火。家裏稍微富裕的,給孩子花十幾文買盞燈籠,沒錢的就用蘿蔔做個“狗燈”。就是在青蘿蔔的肚子上挖個坑,滴上蠟油,按上芯子,又用席條四根做腿,蘿蔔根自然是尾巴了。很形象,很好玩。
小孩子個個比較着,我的燈大,你的燈好看。
沒有明亮的路燈,可是有大家提着紅紅的燈籠,那燈光朦朦胧胧的,紅紅的很溫馨,又是那個時空不能比較的。
二人出門時,從庫房裏選了一盞小巧的宮燈。方奎多備了兩根蠟燭,笑着說道“有一次我去看燈,還沒有看夠,燈籠的蠟燭燃完了,遺憾了好久呢。”
一路上,方奎碰見好幾個同窗,各自都帶着娘子,或者未婚妻。大家都心照不宣,打個招呼就散了,都忙呢。
看了紅蓮花燈,又看了雙龍長燈,還看了十二生肖連坐燈。小夫妻連個說說笑笑,自是玩的開心。
劉乾坤也帶着品簫來了。
其實品簫還沒有出月子。在炕上躺了二十幾天,被婆婆逼着吃雞蛋,品簫都快瘋啦。成天就是雞蛋,水煮雞蛋,糖水雞蛋,雞蛋羹,炒雞蛋,品簫看見雞蛋都能聞出雞屎味了。果然是家裏底子薄了。想想那些大家奶奶坐月子,不是燕窩就紅參,還有各種月子湯。
她不屑吃這些個雞蛋,就給那個饞嘴的莺莺。吃了半個多月的莺莺胖了不少,肚子也挺了起來。
今日傍晚,品簫就磨着劉乾坤,“相公,我都快悶死了。你行行好,帶我出門看燈吧?回來,妾身好好伺候您。”
劉乾坤就想着那覺“好好伺候您了”不由的點了頭。根本就沒想到品簫還沒有出月子,還不能行房。
劉老太太晚上睡得早,天一黑就睡了。劉寡婦和劉老姑太太也早早出門看燈去了。
品簫這才穿了棉襖面裙子,套上了一雙帶毛的鹿皮靴,這還是知府夫人賞給她的呢。最後披上了紅色的綢緞披風。
頭發挽着一個松松的發髻,插了一個單鵲含珠。坐月子養白了不少,不用擦粉就白淨如皙。掃了掃美貌,抹了抹紅唇,自是妩媚的小娘子。
劉乾坤看着,恨不能現在就壓倒。他也是憋了很久了,那個破鞋莺莺,他再沒有碰。
二人相攜來到燈會上,劉乾坤愛吟詩作對,自然直奔猜燈謎那裏。他帶着識文斷字的品簫,自有一番炫耀的意思。
劉乾坤對着彎彎繞繞的字謎還真有點本事,不一會就贏得了兩個燈籠了。品簫看着相公一派風流才子樣子,雙頰紅潤。
與劉乾坤幾個交好的才子,也對嫂夫人識文斷字欽佩的很,大家圍着他們夫妻兩個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大家又忙着猜地三個燈謎的時候,遠處走來一對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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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人自然是方奎夫妻二人。為什麽說他們是璧人呢?因為二人的穿着算是很出衆了。
在唐蓮鎮,方奎從來不低調,這裏有五千人的侍衛是他母親的親衛,身後又有韋大人坐鎮,捕快衙役每年都得母親的賞錢,所以他和妻子自是穿的不差,不怕偷,不怕搶。
孫嫚子挽着方奎的手一出現,品簫的心思就被她引住了。
這個女人,或者說是女孩比她美,比她有氣勢。只見她行步步生蓮,笑如出水芙蓉,那挽着相公的手嫩白如蔥,手腕叮叮當當的戴着玉镯,金钏,那玉指更是戴着戒指有流蘇。那雙目子更是黑亮流光溢彩。
品簫不由的摸上臉,有的松垮了,覺得自己是黃臉婆了。她不由得心裏難過,她都是孩子的娘了。
劉乾坤扯扯她的衣襟,小聲說道“就是那個□,果然嫌貧愛富嫁給了有錢的大戶。”
“誰?”品簫不解的問。
“孫嫚子。”劉乾坤咬牙切齒的說着。其實,他是懊惱這個孫嫚子打扮起來還真好看,怎麽被方奎給娶了。就不能等他去納了做小。這個孫家嫚子果然是水性楊花。
大家自是同學,雖然不是一個老師,但是也是相互熟悉的。不由得上去打招呼。
方奎把嫚子往身邊帶了帶,低聲告訴她那對男女是劉乾坤夫妻。
孫嫚子也打量起那大戶婢女。
聽說生了孩子,但是身材保持還不錯啊,樣貌也算是讓憐香惜玉的,不過,她出月子了麽?
她又看向劉乾坤,她的前未婚夫,長的細高個,背有點弓,不如方奎這樣壯實的挺胸擡頭。一雙大眼如同牛眼,看常方奎單眼皮的眯眯眼,就顯得不美了。臉色蒼白,更是像被妻妾掏空了身子的纨绔。更不如方奎黑燦燦的,顯得健康。
看來她要感謝着個大戶婢女,收了他!
同窗又知道他們之間糾葛,不由得個個借口走了,就剩他們四人在場。
孫嫚子幼稚的事兒不會做,就對方奎說“我還想吃聚福樓的元宵呢。趕緊走吧?”
方奎寵溺的說着“好。”
二人就要離開,卻聽見一個如莺的聲音說道“孫家妹子,請留步!”
方奎說道“不用理她,我們走吧。”
孫嫚子倒是拉住他說的“相公,我并不懼。再說了,住在一個鎮上,擡頭不見低頭見,總要面對的。”
方奎想了想也就停住了。如果這個女的亂攀咬,他不介意教訓女人。
“孫家妹子,我,我對不起你啊。”品簫一副大度的樣子上前握住孫嫚子的手。
孫嫚子看着她的做派很是膩歪,後退一步,笑着說道“劉家娘子,我并不認識你,何曾來對不起?還是劉娘子見個人就說對不起?”
“妹子啊,妹子啊,姐姐當初也是迫不得已。我與相公彼此相愛,只能辜負你了。”品簫想:我要讓你相公對你起疑心。看你還過得這麽滋滋潤潤。
“劉乾坤,趕緊把你這個抽風娘們帶走。”方奎聽品簫的幾句話後,煩躁的說道。
劉乾坤走了上來說道“不守婦道!”
一句話就把方奎惹毛了,把娘子往身後一扯,上前就給了劉乾坤一腳。
“給我嘴放幹淨點,我忍你好久了。”方奎一腳踹翻了劉乾坤。
劉乾坤躺在地上,不由得要張嘴“奸夫--嗚嗚--嗚嗚”
話還說出來嘴就被方奎用腳碾住了。劉乾坤瞪着他的牛眼,雙腿蹬着,說手去扒開方奎的腳。
方奎倒是踩得實,就冷冷的看着劉乾坤掙紮。
旁邊觀燈的看在這邊起了争執,個個往前湊想要看熱鬧,卻被幾個侍衛摸樣的人清了場。
品簫看着這一幕驚呆了,她,他怎麽能打人?帶着侍衛,是什麽人?
孫嫚子倒是大方的從方奎身後走出來“劉家娘子,拿大戶人家上眼藥的伎倆蒙誰呢?我與劉書生從來就沒見過,何來辜負之說?”
“可你與相公定過親啊,你怎麽能,怎麽能?”品簫狡辯着。
“有什麽不能的?你不是都能了。與你相比,我還是略遜一籌呢。”孫嫚子用語言詐她。
其實孫嫚子只是覺得品簫四月雨劉乾坤成了婚,年前就生了孩子,是不是有什麽貓膩?
品簫有點心虛的說“我那是早産,早産。”
“劉夫人緊張什麽?”孫嫚子得了要知道也不緊追逼迫。
品簫也沒有心思和孫嫚子較勁了,只是在那裏低着頭,然後又看見劉乾坤躺在地上好一會了,趕緊上前喊道“相公,相公,你怎麽樣?”
“相公,我們走吧,聚福樓的湯圓等着我們呢。”孫嫚子笑吟吟對方奎說道。
聽到娘子的召喚,方奎松開腳樂颠颠的說來“好啊,我們吃黑芝麻餡的。”
上前牽着娘子的說,對那個侍衛說道“劉同窗不慎摔倒,派兩個人送他們夫妻回家。順便和劉家人說道說道,下雪天少出門!”
作者有話要說:每天要花很長時間來發文。是不是大家也這樣,登陸不了jj?還是就我這樣?大家将就着看吧。
☆、姬動心
劉乾坤被兩名侍衛架着,為了防止他亂嚎亂叫,在他嘴裏還堵了一團破布。品簫跟在身後嘤嘤的哭着。
事兒也巧,在大門口就碰見了劉寡婦和劉老姑太太。
一見兒子的樣子,劉寡婦就開始嚎叫“天殺的,你們是誰?乾坤啊,乾坤,你怎麽樣?”
一邊喊着一邊還癱坐的地上。
倒是劉老姑太太鎮定些,出聲說道“諸位好漢,可是我家乾坤得罪了您?”
兩個侍衛說道“這劉書生滿嘴噴糞,得罪了貴人。如今貴人說了,老實的呆在家裏,少出門溜達,要是再摔斷了腿,那就不美了。”
說罷,才推劉乾坤過來,劉乾坤一下子撲在劉寡婦身上,剛要張嘴罵人,又聽那侍衛說“小心地舌頭,我們哥兩個可不是吃素的。”
吓得劉乾坤□吞在肚子裏了,只能憤憤的瞪眼。
“多謝好漢,我們一定好好管教。”劉老姑太太對走遠的侍衛說道。
回過頭來,看了一眼還應該在月子裏的品簫說道“乾坤家的,你不要身子了?”
品簫唯唯諾諾的一副受不了的樣子。
“趕緊進去吧,這會你婆婆肯定醒了,你們過去說聲,省的她擔心。”說完,劉老姑太太走回自己屋了。
“姑婆婆,您不過去麽?”劉寡婦趕緊找說情的。
劉老姑太太步子也不停,當作沒聽見。
三人進了街門,果然看了劉老太太站在屋檐下冷冷的看着他們。
進了屋,劉老太太對凍得哆嗦的,頭發有些淩亂的,嘴角有淤青的孫子說道“給我把話兒說清楚,要是有所隐瞞和添油加醋,別怪我攆了你們出去。”
“|孫子知道了。”劉乾坤三言兩語的說了事情的經過。
品簫插嘴說道“媳婦只是與那孫家姑娘陪個禮,說說話兒,哪成想,她心狠的指使她那武夫相公打------”
話兒還沒完,只聽“啪”的聲音!
劉老太太竟然把手邊的茶碗掃在了地上!誰都知道,劉老太太最是愛惜東西,看來是真是氣急了。
“劉姬氏!誰讓你多嘴多舌的?”劉老太太嚴厲的說道。
“祖母,不怪品簫,品簫大度,是那孫---”劉乾坤臉上挨了一巴掌。
“供你吃,供你喝,又送你去書院讀書,這書都讀在驢肚子裏了?是我們劉家對不起人家孫家姑娘,你們還趕上去說酸話?是你劉乾坤貪大戶婢,背信棄義!我豁出去一輩子老臉與那孫家退了婚,你們倒好!孫家是耕讀人家,還出了兩個秀才,好女自是百家求,那裏容得你們放肆!”
劉老太太被被氣得一下子坐在炕上,劉寡婦趕緊上前勸道“婆婆,消消氣,別氣壞了身子。”
“都氣死了,那裏還顧得身子?”劉老太太狠狠的瞪一眼媳婦。
品簫本來看了半宿的燈會,凍得不輕,這會還要忍着挨祖婆婆的訓,身子有點暈眩眩的。正打算裝暈呢。
“劉姬氏,真是好本事!竟然能哄的相公帶着未出月子的你出門看燈會?看來你自己都把身子不當回事,那我們這些長輩也就沒得疼惜你!今日裏要是你裝暈,就把你扔在院子裏清醒清醒!”
聽了這話兒,品簫那裏還敢暈,只能硬撐着。
劉老太太又對他們夫妻兩個說道“今日的事兒就到這裏!那孫家,方家都不是我們該去招惹的,以後碰見了就繞道走!要是誰還趕着上去巴拉着說些不着調的話,別怪我出婦!”
劉乾坤趕緊應承着。劉老太太揮揮手,讓他們先走了。
等劉乾坤夫婦回到屋裏,劉老太太對劉寡婦說道“跪下!”
劉寡婦吓得趕緊跪了下去!
“知道方家什麽身份麽?”
劉寡婦聽了婆婆的問話,小心的說道“有錢的大戶?”
“哼哼,雖然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可是能輕輕就指使縣官掌你的嘴,能養的起侍衛,而起侍衛口裏聲聲說貴人呢,這是有錢就行了麽?”
“哪還有啥?”
“我記得二十幾年前,鎮上閑言閑語的說方家地主的兒子娶了縣主娘娘,所以被稱為方員外。你說這是真的嗎?”
劉老太太回想到。
劉寡婦不由得想起李夫人頭上的五翅鳳凰,趕緊對婆婆說道“婆婆,是真的,那李夫人頭上戴五翅鳳凰呢。”
“既然知道了,那就老實點。提點品簫,成日的說什麽的大家子做派,卻連審時度勢都不會,還不如娶個小戶女呢。”
聽了婆婆的話,劉寡婦不敢反駁,心裏卻想着還品簫好。
再說那劉乾坤回了房,本來就心裏憋着一股氣,這下子都發洩在品簫身上。
品簫本來還未出月子,又冷又驚的跟着鬧騰了大半宿。劉乾坤死死的睡過去,她倒是肚子疼了起來。想叫大夫,卻又怕劉老太太,所以忍着。
第二天一早,品簫就開始發熱,肚子疼,身子還下了紅。
吓得劉乾坤和劉寡婦趕緊去找大夫。那大夫給品簫把了脈,又仔細問了飲食作息,倒是劉乾坤實話實說昨日裏行房了。
大夫說道“劉書生應該體諒些婦人,雖然說出了月子可以行房,但是一般人家都再停個三個月左右。如果在這樣,書生娘子可就難生育了。”
嫣紅正好來商量騾子滿月的事兒,正巧聽了這話,趕緊跑回家告訴了幹娘。
姬嬷嬷那裏還坐得住,一路小跑來到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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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倚在炕頭臉色蒼白的閨女,姬嬷嬷心疼的說道“品簫,我苦命的兒啊。給他劉家生了大胖孫子,還這麽不把你當人?”
品簫倒是覺得理虧的拉着老子娘的手說道“娘,我沒事。”
姬嬷嬷掙脫她的手,站在門口喊罵道:“是畜生啊?竟管不住□三寸的東西!”
品簫羞得趕緊喊娘。
劉乾坤被罵的夾着書袋子拿腿往書院去了。劉家三個寡婦倒是好脾性,緊緊的關着房門不出聲。
倒是劉大姑帶着年前剛娶得的彭春媳婦來看劉老太太,聽了正着。
劉大姑是過來人,臉色沒變,倒是那新媳婦紅到耳根後了,頭都不敢擡。
“娘,那品簫的娘怎麽說話這麽糙?”劉大姑和老子娘說道着。
見外孫媳婦在,劉老太太也就沒有深說“都說大戶出來的講究規矩,現在才真是知道和咱小戶一樣。”
又見那彭春媳婦安安靜靜的不多言不多語,很是喜愛,從炕裏面摸了一個銀面戒子送給她。
“你是個有福的,比你嫂子強多了。”劉老太太對閨女說道。
劉大姑笑嘻嘻的說道“娘哎,你閨女是傻子。”
逗得老太太笑了起來。
品簫又小聲的和姬嬷嬷說了昨日了遇見方家夫妻的事兒。不由得說道“我這都是為了劉家呢,可是那方家漢子和孫家妹子都不領情,還讓人打了相公。”
姬嬷嬷從一開始聽到方家,孫家,就知道了閨女惹事了。
“娘,咱們也是姬家人,不如我們找同族人幫幫忙?再不行就找夫人。”
看着品簫滿臉的希望,姬嬷嬷不忍心的說道“品簫,那方家當家夫人是蓮山縣主。”
聽了這話,品簫的臉色一下子白了許多。這如何是好?不論是姬家還是夫人都不會為了她得罪縣主娘娘的。
姬嬷嬷倒是無所謂,小聲的趴在品簫的耳邊說道“品簫,你想不想再回去伺候大人?”
品簫一驚,看着老娘的眼,只見那眼裏有堅定。
“夫人,不會容我的。”品簫沮喪的說道。
姬嬷嬷趕緊的說道“有我呢。我們繞過夫人,去找大人。再說了有寶寶在手,那夫人也要許你個姨娘。”
品簫遲疑的說道“這,這好麽?”
她有些猶豫,劉乾坤還是有些才能的,将來他要是得了官?可是在劉家過得什麽日子啊,吃不好,喝不好。
“舍不得劉書生?你傻啊,這劉家沒錢沒勢怎麽做官?再說了就是他有本事考上了秀才,還不是到熬到什麽時候呢。還有寶寶,你舍得他跟着這個窮爹吃苦?”
姬嬷嬷的一番話,說的品簫有些心動了。
見女兒的眼珠子亂轉,姬嬷嬷又加緊說道“你做了大人的姨娘,寶寶就是府裏的二爺了,将來孩子讀書讀得好,自然給你請诰命呢。”
被母親說的,品簫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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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正月十五,方奎倒是個真漢子。早上讀書,練武,再給母親請安,又看看娘子,就到書院了。
日日如此,倒是讓孫嫚子刮目相看,這算是有擔當的。
李夫人也看着兒子這般自律,心裏想自己話兒子聽到心裏了。
其實方奎很苦逼!雖然面子上做的雲淡風輕,其實心裏盼着每個節氣等着書院放假呢。
終于到了二月二龍擡頭。
這日裏,一早方奎就起身朗讀書,孫嫚子倒是首次早晨就來陪他。
見娘子來了,方奎高興的說道“娘子,坐在這裏,等為夫讀八遍文章,我再與你說話兒。”
孫嫚子點點頭。
方奎倒是讀得更起勁,更大聲。
小半個時辰後,二人又來到方奎的練武場。
“這個是明月彎刀,這個碧野劍,那是龍須槍,還有蛇鞭。這都是母親給我搜羅的。”
孫嫚子看着一牆的兵器,看的出婆婆真心喜愛這個兒子。而且從來不反對兒子習武。
“相公,最拿手的是什麽?”
聽了妻子的問話兒,方奎得意的說道“自是龍須槍!”
只見方奎腳尖一挑,牆上的銀槍跳起,落到方奎的手中。
“娘子坐在這裏,看為夫給你走幾招。”方奎安排娘子離得遠些。
孫嫚子高興的看着方奎舞動長槍。
一杆長槍被方奎舞動的密不透風,一會如蛟龍出海,一會如鳳凰展翅,招招緊扣,招招要人命。孫嫚子看的津津有味,不時的拍手喝彩。
聽了娘子的喝彩聲,方奎練得更起勁了。
“怎麽樣?”方奎得意的問道。
孫嫚子看着他額頭除了汗珠,拿出帕子踮着腳給他擦汗。
見娘子還要踮腳,方奎趕緊的低下頭。只見那潔白的臉上,雙目有他的倒影。他高興的一把摟住娘子,下嘴親吻起了。
孫嫚子趕緊躲避着,說道“相公,琴子在外邊呢。”
狠親了幾口才罷休的方奎才放開娘子。
“看看喜歡什麽,我教你!其實我最厲害的還是騎馬耍槍呢。”
孫嫚子聽了,看着滿牆的兵器,思考了一會說道“相公教我射弓怎麽樣?”
方奎順着娘子的眼光看到了一對子母弓說道“行!”
二人說說笑笑來到李夫人處,一起吃早飯。
“母親,從今日裏我是娘子的師傅啦。教她射弓呢!”
“哦?怎麽想玩那個?”李夫人說道。
孫嫚子一邊給方奎添飯回答道“相公還說要教我騎馬呢。我看着弓箭不用上跳下竄的,好練呗。”
方奎接過飯,扒了幾口才回過味來“娘子說我像猴子?”
李夫人和媳婦相對一眼,掩嘴笑了起來。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媳婦可沒說。”李夫人教兒子。
方奎假裝翻臉說道“那麽清明不帶你騎馬去了。”
“真的?那我給媳婦找個騎馬師傅了。”李夫人忍不住逗兒子。
“別啊,誰也沒我馬術好。我帶她還不成?”方奎連聲說道。
☆、收孝敬
方奎這個師傅當得是很稱職。從娘子練習用的弓,箭樣樣挑好的。
一日下學,方奎帶着娘子到了一戶定制力弓的作坊,對那裏的王師傅說道“老王頭,給做張弓,就做半鈞的吧。”
“啥?我老頭子最少做半石的。那些娘們玩的我不做。”王師傅倒是很有個性,只做願意做的。
“我出高價買,給一個初學的孩子定的。”方奎看看身邊的娘子,到也算是個孩子。
方奎真是無賴,自己成天想和人家做夫妻的時候,可沒想到嫚子是個孩子。
“這樣啊,我倒是能給你做把。十日後來拿吧。”
王師傅說完就回作坊了,倒是留着一個小徒弟招呼他們。
方奎夫妻二人在店裏轉轉悠悠的看着。
孫嫚子看着大大小的弓,問道“怎麽光有弓,沒有箭?”
方奎拿起一張弓,看了看,又從袖口裏拿出一個扳指,套在右手中指上,一下子就拉滿了。
見娘子滿臉驚奇的看着,解釋道“都是先買了弓,然後定制羽箭的。每支箭上都要留下記號或者名號,這是規矩。”
孫嫚子點點頭,對方奎說道“相公,我來試試。”
方奎松了箭弦,把弓遞到她手裏說道“這張弓有半石,你那裏拉的開?不過可以試試,來戴上扳指。”
方奎把扳指從手上摘了下來,套在娘子的手指上。晃蕩蕩的,空隙很大。
半抱着娘子,方奎把手握住嫚子的手臂,帶着她拉開弓,貼在耳邊說道“回去,我們兩個向母親讨要幾個小的玉扳指。”
孫嫚子覺得耳邊癢得很,心裏鎮靜了一下,回道“你是師傅,自然你要給徒弟準備好。”
二人松了弓,方奎又低聲說道“那徒弟要孝敬師傅,你想怎麽孝敬我?”
孫嫚子看了一眼遠遠跟着學徒,對方奎說道“回家後,我再告訴你我怎麽孝敬您,師傅大人。”
方奎聽了娘子有所暗示的話,樂的開心不已。
已是傍晚,二人沒有停留,趕在晚飯前回到家裏。
芬芳苑門口自然等着每日裏來混飯吃的方員外。二人上來行禮請安,方員外擺擺手,三人這才進了苑內。
李夫人已經坐在飯桌前,看見兒子媳婦,開心的問“玩的開心麽?”
“開心呢。相公給我定了一張半鈞的弓呢。要十日後拿。”孫嫚子開心的對婆婆說道。
方奎也猛扒飯,忙裏偷閑點點頭。
倒是方員外放下飯碗說道“做人家媳婦要有媳婦的樣子,這般粗魯成什麽樣子!”
聽了公爹這樣說,孫嫚子想起身聆聽教訓,卻被一雙手給按住了。是李夫人!
“秦嬷嬷!”李夫人說道。
“奴婢在。”
“本縣主,今日裏未請方儀賓論事,請方儀賓回書房苦讀詩書吧。”
方奎本來塞了一嘴的飯,聽了她娘的話,笑的的要噴出來了。
“是,奴婢這就監督方儀賓苦讀詩書。”
方員外其實說完兒媳婦後就後悔了,這是妻子自己找的媳婦,兒子更是看重的。那裏容得他說。又聽娘子讓他回去苦讀,臉上更是五顏六色的。
罷了,罷了,趕緊回去苦讀詩書吧。
等方員外走出芬芳苑,方奎才忍不住笑了出來。
李夫人倒是瞪了兒子一眼,對兒媳說道“兒媳,我讓你公爹回去讀書是為他好。”
孫嫚子一想倒也是,這樣的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