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在這小地方住個一輩子。”
嫣紅當然知道幹娘說的是誰,也符合着說道“可不是,我剛才打聽了,聽說他來了二十多年了,還沒有升遷呢。”
“我說吧,合該他一輩子在這地方窩着。”
嫣紅又小聲的說“不過,我怎麽還聽說這個七品縣令手裏有五千禁衛呢。”
“還禁衛,能有五千禁衛可是皇家的縣主娘娘,你看看這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哪裏有貴人了。”
姬嬷嬷并不相信她的話,總覺得嫣紅說的有點玄乎。再說了,人家就是嘴碎,你一打聽就告訴你了?
其實,是人家韋大人明裏暗裏提醒你,少自作聰明,縣主娘娘盯上你了。
☆、布和傘
七月的最後幾日更是炎熱難耐,天有點旱了。
孫家人正忙活着抗旱呢,牛車拉水,人挑,忙活四五日,緩解了快要幹死的禾苗。當他們做好了長久抗旱準備時。老天爺倒是賞臉,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算是不用忙活了。
這不孫家爺們坐在堂屋門口,喝着茶,看着屋外的雨說着話。
孫大伯說“今年年景還成,老天爺算是賞口飯吃。對了,老大,好好看竈王爺廟單上寫的是幾龍治水?”
“好來。”
看着大哥走了以後,老三小四在哪裏讨論者,“雨水這麽合适,肯定是十龍以上之水!”
孫大伯敲敲煙袋,反駁着說“胡講,龍越多就你指望我,我指望你,反而容易旱田。”
孫二哥也點點頭說“所以還是六龍治水的好,雨水均勻。”
不一會,孫大哥轉回,說道“七龍治水。”
還成,爺們又說起了經驗,以後買了竈王的廟單先看看,一年澇旱有數。
其實,只是農村人小小的迷信,但是也有巧合之處,大家都還是十分信奉的。
“爹,我想秋風涼了,讓大牛開蒙來。”孫大哥想詢問自己老爹。
“嗯,大牛也七歲了,中。還是送到孔夫子那裏,先學着十歲過後再送他上學院。”孫大伯對孩子的教育還是很重視的。
“嗯,本來我想自個教授,又想怕誤了他,還是找孔夫子的好。”
孫二哥也插嘴說道“大哥說的對,将來大羊我也是送他到夫子那裏,我們手裏都有活計,還要攢足孩子的學費呢。”
孫小四打哈哈說道“要不我這個秀才弟弟教侄子?”
話剛完就被兄弟們鄙視,他教孩子?領着上樹跳井吧!”
堂屋隔壁裏間,孫嫚子和兩個嫂子納着鞋底,做着鞋。
“哎,你二哥的腳真是不知道怎麽長的,一個月一雙鞋穿不到月底!我半年才一雙鞋。”
“呵呵,男人都那樣,大牛爹也是。幸虧妹妹接濟着我們,要不我們坐不下他們穿了。”
“可不是,被妹妹比着,我做的鞋都不如你哥的眼了。”
聽着兩個嫂子的抱怨聲,孫嫚子倒是沒多嘴多言,而是從炕頭的小包袱裏,掏出兩雙鞋,每個嫂子一人一雙。
“嫂子們,承蒙看的起,那,一個哥哥一雙。”
看着小姑子沒有惱,反而送些給她們,開心不已。
“對了,小妹,每天也看你忙裏忙外的,怎麽有時間做這麽多鞋?”孫梁氏問道。
孫嫚子說着話,手裏的活計也不停,慢聲慢語的說道“做的多了就熟練了。其實哥哥們的鞋,材料準備好,一天能做一雙。”
“包括納鞋底?”
“嗯。”
孫梁氏感嘆的說道“我納鞋底一雙要四五天呢。”
“小妹,我看看你的手。”孫徐氏說道。
看着孫嫚子的手,細膩,白皙,骨節小巧,一點沒有毛刺和變形,不由得問道“哎呦,小妹你怎麽養的?”
孫嫚子笑而不答,自是秘密。其實是不能說,怕說了被兩個嫂子說敗家呢。話題一會又一轉,說起了孫家老三的親事來。
“聽娘說年前能給三哥把媳婦娶回來。”孫嫚子說着從老娘那裏得到消息。
孫徐氏前幾日還看見王家姑娘,也就說到“可不是,前個見了她,長高了不少。跟着她老子娘扯布呢。”
“是個好性的,聽說家裏教養的好呢。不驕不躁的,讓人看着就舒心。”孫梁氏也誇耀着,剛誇完就哎呦一聲。
“怎麽?二嫂?”
“這可怎麽好?左腳面縫在右腳底上了!”
“哈哈,哈哈。”
姑嫂笑的正歡的時候,街門開了,孫大娘領着三個三子回來。穿着蓑衣,手裏拿着罐子。原來她帶着三個孫子撿知了猴去了。
孫大娘把孩子送到堂屋,脫了蓑衣來到裏屋說道“時節過了,找了沒幾只。嫚子,中午你炒了。”
“嗯。娘你先坐坐,我給您和兩位嫂子倒杯茶去。”
孫家兩位媳婦在婆婆進門時候,就起身,一個給婆婆挂蓑衣,一個給婆婆整理衣服。
“你們也別忙活我了,趕緊手裏的活計。還有半個月就開始秋收了。”
聽到婆婆的吩咐,兩個連忙點頭。雖然婆婆不讓她們立規矩,但是自己卻不能狂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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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還是稀稀拉拉的下着,方奎帶着琴子打着油紙傘走到徐文清的墨香齋,看看有無新書,最近他迷上了才子佳人故事書。
剛進門,就看到徐文清正在和一人說話,他不由得停住了腳步沒有上樓,而是坐在了一旁,聽他們說什麽。
“劉同窗,這傘可是上京那邊貴婦用得花油紙傘,你選的可是海棠壓梨花的。比別的偏貴兩角銀子。”
劉乾坤看這裏手裏的傘,小巧,精致送個品簫正好。如此,細雨、微風、美人再加上這柄粉色的雨傘,可就有意境作詩了。
“好,就要這個。”劉乾坤全部心思都在那柄傘上,根本就沒看到坐在大廳裏聽他們說話的方奎。
劉乾坤匆匆的付錢,雨傘也舍不得撐開,快步往家奔去。
“二哥,果然還是買賣上有天分。那小傘那裏就貴了?”
“哈哈,逗他玩呢。對了,怎麽有空來了?”
“閑得慌,出來逛逛,找書看看。”方奎不緊不慢的說道。
徐文清笑了笑說“走,到二樓。你就是心想事成,美得吧?”
坐在二樓包間,琴子幫兩位爺把茶幾和椅子擺在窗邊,然後讓人上了一戶毛尖,退了出去,自己到大廳裏找書看去了。
“也就是你下雨天也出門,我都不出去,粘叽叽的。”
方奎搖了搖手中的折扇,品了一口茶,才斯文的說“二哥,把你親個私藏的兩把宮油紙傘均一把給我?”
“什麽,你怎麽知道的?再說了,你家的還少了?”徐文清笑着說。
“我家的沒有那小橋流水人家。倒是有牡丹詩會的,要不我們換?”
“行,擊掌!這就換。”徐文清得了便宜趕緊的答應。那牡丹詩會可是上上品。
等兩人交換了,徐文清說道“幹嘛要換?這不讓我占便宜麽?”
方奎沒有說話,而是讓琴子磨墨,撐開油紙傘,扶穩,在空隙裏龍飛鳳舞的寫到“桃花綠柳攜手歸
小橋溪水相伴随
霧色蒙蒙靜無聲
萬物蘇醒竟相争
”
“好詩好字!還說你學問不及我?比我強個百倍。”徐文清不吝啬的誇耀着。
方奎放心筆,對這傘可勁的吹着氣!半刻鐘後才幹了。
他小心的收了傘,又用油紙把傘緊緊包好,對門口守着的琴子說“琴子,你趕緊的把這傘送給三奶奶。說時下流行的!不光下雨天能用,日頭底下也可以遮陽。”
琴子領命趕緊的撐着傘,抱着油紙裏的傘往孫家奔去。
“原來是送給弟妹的。你怎麽不送那牡丹詩會的?”
“不是為了配那首詩麽?那是她念給我娘聽得,覺得和那傘挺配的。”方奎完成了一件事情洋洋得意的解說着,那裏還有剛才那謹慎樣。
徐文清喝了口茶,感嘆道,弟妹好才情。方奎說不一定是她做的,或許是她哥哥們。
聽他這麽一說,徐文清覺得也是。
差還沒有喝上兩口,徐二爺大叫起來“馬駒,馬駒,趕緊的去攆琴子。把他和傘給我追回來。”
方奎看着他這個樣子說“你要反悔?”
“我傻了才反悔!馬駒快去!”
樓下的馬駒應了一聲,傘都沒遮沖在雨中。身後傳來二爺的聲音“鎮西老孫家,別走錯了。”
“二哥,你搞什麽?”方奎雖然納悶但是卻沒有阻攔,畢竟二哥不會害自己。
“搞什麽?你個土包子!送傘,送散啊,怎麽能送給心儀的人?你沒看着結親的兩家哪有送傘,蒜的?”
“好二哥,今個多謝你了。多虧你提醒了。也不知道馬駒能不能截住琴子。”方奎一聽有這樣的寓意,出了一身冷汗。
這是他想方設法謀的姻緣,怎麽能不盼着好?他那裏還有心情品茶,就在窗口前漫步,眼睛緊緊的盯着雨中的行人,眉頭皺的緊緊的。
看他這個緊張樣,徐文清趕緊的寬慰他“沒事,你還不知道馬駒腿快?”
方奎一想也是,要不能叫馬駒?
不一會兒,就看到馬駒和琴子兩個人打着一把傘,從西邊過來,琴子還捧着那油紙包。方奎送了一口氣,坐了下來。
油紙傘拿了上來,就放在桌子上。方奎對徐二爺說“好哥哥,給兄弟想個法子,把這傘送給她,還要寓意好。”
“你說你,就那麽把傘,還緊巴巴的給她,等她進門了用你家的傘有的是時候。”
“可是,我剛才看到那劉乾坤給他娘子也送了一把傘。”方奎小聲的說着。
徐文清仔細的看看好兄弟“你那是才起意送傘?”
“總覺是,要讓她知道跟了我,比那人強百倍。”
“服了你,希望弟妹當得起你這麽對她。好了,我們兩個是想不出什麽了,馬駒,你再跑一趟回府問問夫人怎麽送傘給心上人?一定要說明白,不是我要送。還有,今個一定要方三爺好好打賞你!你可是挽救了他的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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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雨小了很多,孫嫚子在廚房忙活午飯。今個是撈幹飯,菜肉和米一起蒸的,菜兒綠,肉兒香,米兒軟,最是下飯。
正起鍋的時候,那琴子上門了。先是送上一匹花棉布,然後又送上一把傘,嘴裏還叨念着“布傘,不散!長長久久,平平安安。”
☆、香饽饽
等孫嫚子明白這是怎麽回事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後了。還從來沒有這麽說,送把傘搭匹布的!不過她也想起來前世裏一些地方風俗裏,定親宴上是沒有上蒜的,因為寓意不好。所以最後吃餃子時候,蘸着白糖,既沒有了散,還甜甜美美。
看着傘面上的古詩,她汗顏不已。這是對婆婆李夫人說過的,猶記當時是初春,兩人漫步在山間,一起說着話,最後看着農家美景,随口念得,倒是被方奎知道了。
這是前年的事兒,方奎倒是上心。
他對她的好,她記得,能還必還。畢竟在孫家人眼裏,他的上門提親算是救了嫚子一命。不用因為退婚而遭人嫌棄。
那廂方奎終于把傘送了出去,也沒有顧着徐文清的挽留,器宇軒昂漫步在雨中回家了。回到家中,真趕上吃午飯。
今個就大哥來老宅子吃飯,二哥沒來,估計是二姨娘被禁足了,撈不着銀子就不來費心思了。
飯桌上,方青卓一副嚴父款訓了大兒子一番,轉身又笑着讨好三兒子“阿土啊,今年夏天瘦了,多喝湯補補,這是爹跟那鎮裏老範頭買了鼈,今個清炖了。大補!”
方家老大聽了自己的爹的話,氣的想吐血。他們那桌是鼈,又是燕窩的,而自己的呢,半斤草魚兩條。這就是嫡庶餓差異,氣都沒用。
大姨娘看着兒子生氣的樣子,在桌子底下,牽了一下手,示意他不要惹事。
飯後,方家老大來到姨娘房裏,不由得氣的說“合着就一個兒子,我算什麽?”
“按照禮法,他就是那一個兒子,你算是他兒子的奴仆。”
聽了姨娘的話,方家老大“姨娘,你怎麽能貶低自己呢?”
大姨娘嘆了一口氣,安撫兒子說道“不是我貶低自己,其實我就是奴婢啊。我的賣身契當時是在老夫人手裏。老夫人過世了,現在估計是在夫人那兒。你說我能不老實?”
看着兒子有點驚恐的樣子,大姨娘趕緊的說“不用怕,你不惹三爺和夫人就沒事。你只要安穩的過日子,不争不搶,你爹的東西你能得一大半。畢竟夫人哪裏稀罕這些了?”
娘兩個說了一會體積話,聽着方老爺回來了,方家老大趕緊問了安,回家去了,回去找老婆造兒子去了。
方老爺躺在炕上怎麽都睡不着,大姨娘歲數大了,竟然晚上打起了呼嚕,影的他更是煩躁。
最終不耐煩,他悄悄的起身到了書房。
方奎看着自家老爹,每天都碰壁,每天還堅持碰壁,心裏真是不知道什麽滋味。
方員外老爺的身影看不見了,方奎對母親說“娘,你怎麽不留爹?”
“阿土,不是我不留,是他沒臉留下。”李夫人說的很輕松。
見兒子在沉思想她的話,點了點他的腦門說道“別想了,只想着你和孫家姑娘的事兒就成。我們之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嗯。我只是擔心您。”
聽着兒子關心的聲音,李夫人很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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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大城知府府上,王夫人生了知府大人的嫡長子,在八月初的時候,雖然孩子瘦弱了些,但是沒幾日邊長的圓潤,水靈靈的。
王大人那裏還記得品簫?就是夫人給開了臉的撫琴早就不知道忘在哪裏了。這會他喜得貴子,自認心頭好是他的寶貝兒子。
月子裏,王夫人不忘府裏的大小事,安排的妥妥當當。不日,一封從唐蓮鎮來的信,她仔細看了又看,才吩咐人送唐蓮鎮上姬嬷嬷兩百個皮蛋。算是中秋節禮了。
最後不放心,還是讓人走了一趟,除了表現的仁慈,更是鞭策鞭策那個會借勢的奶嬷嬷。剛剛信裏講了,唐蓮鎮住着輔國公的嫡長女蓮山縣主。蓮山縣主是先皇冊封,據說是食千戶俸祿,享受五千護衛儀仗,封地兩郡。如此家世,她和大人得罪不起。希望那姬姓母女不要惹了禍,連累了她。
信中還說了,姬嬷嬷在落戶時候受了縣令的敲打,還有縣令的話裏話外讓老實點,然後又要很容易打探出來的消息,她肯定姬嬷嬷哪裏得罪了人家。
品簫這胎有可能是大人的,也有可能是劉乾坤的。哼,這可是一筆糊塗賬!
李嬷嬷帶着四個小丫頭五天後來到唐蓮鎮,拍開了姬嬷嬷的新家。
“哎呦,李姐姐你怎麽來了?這會夫人正是緊要時刻,那裏輪到你出來?”
姬嬷嬷一邊熱情的讓座,讓嫣紅上茶,還偷瞄跟着的四個小丫頭手裏都捧着壇子呢。這是夫人忘不了她的恩情,來送節禮了?
李嬷嬷倒也是不客氣,她是王大人的奶嬷嬷,可比她在夫人面前得臉。
坐在主座上,開門見山的說“姬嬷嬷,我也就不羅嗦了。今個領了夫人的差事,辦完了就要趕回去。”
“有什麽事,讓小丫頭來說兩句就是了。這麽辛苦!”姬嬷嬷也是有點摸不準怎麽夫人拍了得力的人出來。
“為主子辦事,沒得辛苦說。再說了,能辛勞也是主子看的起。”
“是,是,對了,夫人是這幾日發動了吧?這次一地能生個嫡長子!”姬嬷嬷由衷的說着好話。再次能搭上知府這條線,她在唐蓮鎮的日子就好混了。
“咱們還是先交了差事再敘舊好了。”李嬷嬷一揮手,四個丫環把手上的壇子放在了桌子上,退出了門外。
“這是?”姬嬷嬷按耐不住欣喜,這是夫人送她的節禮了吧?
李嬷嬷笑着說“夫人感念姬嬷嬷對她的恩情,前個有人孝敬了一車子皮蛋,想着嬷嬷您愛吃,就巴巴的讓我送來了。”
“夫人,夫人,老奴,老奴還要回去伺候您啊。”姬嬷嬷感動的熱淚盈眶的說着。
“夫人是個念舊的人。姬嬷嬷,夫人有話捎給你。”
一聽這樣,姬嬷嬷也不很擠眼淚了,趕緊用手帕摁了摁眼角,顫聲說道“謝謝夫人的關心了,有什麽事讓老奴辦的,就是赴湯蹈火也辦得。”
“那倒不用,夫人我對你說,在唐蓮鎮上,你做事不要處處擡出知府大人名頭。輔國公家嫡長女蓮山縣主就居住在唐蓮鎮,你可小心些,不要得罪于她。”
聽了這話,姬嬷嬷心裏嘀咕着:還真是住着貴人啊。
“老奴記得了,辦事,說話會處處小心不得罪縣主娘娘。”
李嬷嬷起身對她說“姬嬷嬷,我這會要走了,夫人交代的事情辦妥了。我就先走一步了。”
“李姐姐,在這裏住幾日呗?家裏還有幾間閑屋呢。”姬嬷嬷挽留到。
李嬷嬷假裝有想起來說到“對了,都忘了告訴你了。你那書生女婿退婚那小戶女現在是蓮山縣主的正聘嫡親媳婦。要是想潑髒水什麽的伎倆少用,還有不要連累夫人!”
“什麽?”姬嬷嬷聞言,心下一陣發憷!她不由得想起來品簫原先打算讓那小戶女做小的事。
看着愣呆呆的姬嬷嬷,李嬷嬷連告別的話兒都沒有說,就帶着四個丫頭走了。既然以後是陌路了,說什麽都是多餘的。
姬嬷嬷失神的坐在了椅子上,她算是無意中得罪了蓮山縣主了?夫人讓人來不是送禮的,而是來敲打她的。如果,她真的冒犯了貴人,夫人絕對會落井下石!
不過那小戶女到底有何本事能被縣主娘娘相中?怎麽她的品簫就沒有得到這樣好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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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蓮鎮大屯莊徐家,正迎來了二女親家吳方氏。這個吳方氏算是方青卓一個族裏的杆子都打不着的姐姐。平時自語從大戶裏出來的,動不動就講究規矩。
那大兒媳吳徐氏都被他折騰的想自殺了。現在倒是殷勤的跑到親家家裏,面帶笑容,一個進的誇耀小女兒怎麽美貌,怎麽可心,怎麽懂規矩,巴拉巴拉的說了一通。
倒是把徐老娘給說的雲裏霧裏,不由得問道“親家的意思是?是讓我幫着你家小妮找婆家?”
吳方氏一聽,心裏讪笑:這些個泥土子怎麽能配得上我那如花似玉的閨女?小妮是想借你大閨女的小姑子去當方三爺的妾的。最好是三年抱兩個哥兒,那正室也做得!
她面子上倒是不顯,親熱的說道“我可是聽說了,那孫家小女兒聘給了方員外家的三爺。這不想着那方家是小戶出身,那裏知道給那些老爺做正頭娘子的,是要帶丫頭,通房,和滕妾的。想着,她家還要去買人,咱們自己人多貼心?我的小妮可是百裏挑一的人才的。”
徐老娘一聽,原來這是上趕着做妾的。她雖然斤斤計較,見識少,但也知道大戶人家烏煙瘴氣的,都是些妖妖嬈嬈的小妾成天給主母上眼藥搞得。孫家對大閨女不錯,那孫家嫚子更是對得起她們徐家。吃的,喝的,用的,每次大閨女回來都有捎帶。還總是帶話說問安!這樣的對的起的人家,怎能去害?
“哎呦,親家,今天吃了藥才來的吧?你這是要賣閨女?”徐老娘可以沒那麽好性。
這個老婆子成天的折騰媳婦為樂,那裏有什麽好心眼子?反正,她家二女兒已經在老吳家受盡了苦,就是幫了,也不會對女兒好,何必得罪秀才親家呢?
吳方氏被這兩句話噎的愣了一下,讪讪的說“那裏賣女兒了?不就是想為那孫姑娘分憂麽?”
“親家,孫家是小戶出聲,也比我們強些,再說了人家出了四個書生,其中兩個是秀才。那裏還是小戶?現在人家有地,有山,還有魚塘,買個十個八個丫頭伺候着,不是難事。”
“這不就是說買來的不實心,自己人才貼心。”
“沒有賣身契,那才不放心來。”
“你是不幫了?那老大媳婦我可就-----”
一聽這樣的威脅,徐老娘怒了“好你個方小花,也就有個折騰媳婦的本事。你行!我今個也放話了,要是你再他媽的折騰我閨女,我就到縣衙去告你,領會二女。你以為給你留三分面子,是怕了你?”
吳方氏也跳腳了說“我這就回去休了那不孝的徐氏。看你還能!”
“好啊,今個你可別讓我看不起,走,找裏正去。說話不算數是狗熊!”
本來一個好好的走親戚,卻變得呼啦啦的成了休妻鬧劇。
最後那吳方氏還真成了狗熊,她實在是不敢休了徐氏。要是徐氏被休,她那裏還有借口把小閨女送進方家?
而這件事的由頭,孫嫚子一點都不知道。她還在集市上趕集置辦嫁妝呢。
☆、貼上來
逢十的日子是大集,正巧五日後是中秋節,人熙熙攘攘的熱鬧非凡。
今年雨水合适,家家戶戶豐收了,都舍得割肉,買菜,沽酒,還有買上兩斤月餅,等着夜裏喝酒賞月。
今個孫大娘放權給兩個媳婦,今年中秋吃食讓她們做主,想吃什麽就做什麽。孫徐氏和孫梁氏倒是不敢獨撰,而是問了家裏每個人想吃的,才分頭去采買,盡量做到最好。
見兩個媳婦的行事,孫大娘點點頭說道“哎,總算有所長進。嫚子你倒是省心的,她倆要是沒有你的提點着,估計還不成器。”
“娘說什麽呢,那是嫂子們自己透靈,關我什麽事?”
“好了,不說了。你婆家送來聘禮全是绫羅綢緞,做被表還成,那被裏還是應該白棉布的,蓋着,夏天吸汗,冬天暖身。走,我們到布店。”
娘倆個走進“祥記”布綢店。
方奎知道初十這天孫家人肯定能出門趕集,所以就早早的坐在集市西頭茶樓上,眼不轉睛的盯着集頭。先瞧見了大舅哥穿着儒服,頭戴秀才方巾,手裏提着籃子,扶着大舅嫂,身後跟着兩個小子一路說說笑笑走來,方奎覺得這就是将來他要過得日子。不一會,二舅哥也來了,他倒是沒有提籃子,但是肩上扛着大胖小子,一邊走,一邊招呼身後的娘子,方奎覺得這也是他将來要過的日子,不由得看的咧着嘴笑着。
琴子看着自家三爺那慫樣,真是覺得丢大發臉了。不由得出聲“三爺,你擦擦口水。”
“哎。”方奎真的用手絹去抹,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小書童是在笑話他。
擦過後,他又仔細疊好放進袖子,然後又看向那集頭。這次不讓他失望,果然他岳母大人帶着他娘子出門了。
人從遠處走來,越來越清晰。只見她身穿淡紫色對襟小儒褂,黑色高腰百褶裙,那小小的紅紅的金蓮在裙擺裏若隐如現。走到樓下了,又走向東了。
方奎那裏還能坐得住,趕緊下了樓急匆匆的跟在她們身後。
他豎起耳朵聽到岳母說置辦嫁妝什麽的,說的他心都蕩漾起來。見他們走進了布綢店,他也進了店門,倒是躲在岳母看不見的地方,可勁的對娘子使眼色。
孫嫚子的六識比別人靈敏些,本來就覺得總有人越隐越近的跟着她。不想進了店,卻見她的未來相公背着她老娘向她抛媚眼。
俺的娘來,公子,這個世上還有比你那眉眼來的小的麽?
孫嫚子捂嘴無聲的笑着,只見那方奎用手指指樓上,轉身上樓了。走到樓梯口,回身看孫嫚子看着他,趕緊的作揖打千,哀求狀,看的她更是發笑。這個方奎真的那麽稀罕她?
“娘,我先上樓看看有沒有什麽新花色布,您先合計着應該扯多少丈布合适。”
“好的,對了,嫚子你覺得做多少床被子合适?”
“娘看着吧。”
孫大娘嘆了一口氣,這還真是不好說啊,要是普通人家配送四鋪四蓋,新棉花新裏表,這就是好鋪蓋了。當初她還為了給嫚子長臉,留了八十棉花,打算給嫚子做六鋪蓋,鋪的厚實些,嫚子一輩子也差不多夠了。
現如今,就是翻倍都覺的少。結親了大戶人家,小戶人家配送不起。
算了,先按照十八鋪蓋來扯吧。
孫嫚子到了樓上,就看見琴子站在一間房門口,看見了她趕緊上前叩頭,說道“奶奶,三爺等你呢。”
輕輕推開門,孫嫚子走進房間,就被方奎抱了個滿懷。孫嫚子開始掙紮,頭頂上穿了方奎的聲音“我想你很久了。”
“奎哥,先放開?”
方奎沒吱聲,倒是手臂使了勁,一會才擁着嫚子坐下了。
“這家店是咱家的。你看好什麽的,過後讓琴子給你送上門去。”
一邊說着,一邊給她倒了一杯茶。
孫嫚子接過茶,輕輕的呷了一口,小聲的說道“是黃山毛尖?”
“是的,愛喝不?”
“我還是愛喝花茶。奎哥今個來趕集?”
“嗯,主要是來看你。對了,那柄,那柄------好用麽?”方奎上次送東西差點搞砸了,那裏還敢說那個“傘”字,只好支支吾吾的含糊着。
“不知道。”
方奎聽了這樣的話,急了,說道“你看不中那個畫?家裏還有粉蝶撲花,香山紅葉,飛流三千尺,你中意哪個?”
孫嫚子笑着放下茶杯,輕輕的握住他的手說“奎哥,我是舍不得用。你寫的字定好,我那裏舍得用?”
方奎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手上了,他心裏沸騰着。
“沒事,家裏有許多,不用覺得可惜。以後每柄我都給你寫字。”方奎說的話都些顫音了。這是嫚妹先握他的手了,是不是嫚妹心裏也有他了?
“好的,謝謝奎哥。母親還在下面,我先走了。”
“後天我在到岳家看你。本來就是那日見你的,可是我都等不及了。”
“那後日見了。我給你繡了一條腰帶,記得提醒我送你。”
“我不會忘的。以後經常來。”
最後一句話,話裏有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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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倆一路說着話兒回到家門口。只見門口坐着兩個女人,探頭探腦的左右看着。
孫大娘仔細瞧了瞧,不認識啊,怎麽坐在自家門口?
“您這是找誰?”
那個年長的婦女一把扯過身邊那個胖乎乎,黑燦燦抹着粉的小姑娘,神色有點猥亵的說“就找您啊,孫家大嫂子!”
孫氏母女兩個愣了。
“我說啊,你們家就是那個小戶,剛剛我們敲門,家裏明明就有兩個小哥在,聽聞我們來拜會就是不開門!這是哪門子規則?我說啊,你們要習練習練大戶人家的排場了。”
“您到底是誰?”孫大娘覺得這人是牙婆?
“哎呦,我這人,都沒說明白,咱們可是親戚!我是你那大媳婦妹子的婆婆,人稱吳方氏。也是嫚子姑娘的遠親叔姑婆。這不就是一家人啊!”
拐着多少個彎的親戚,上門幹嘛來了?還帶着一個胖閨女。
“原來是吳家妹子,有事嗎?”
“走,進去說,進去說。”吳方氏拉着閨女不客氣的往孫家走去。
孫老三和小四看到那對母女進了門,趕緊的把房門插上了,窗棂也放了下來。誰知道她們是不是想随便來個非禮啊,黏上身!
“坐吧,家裏沒什麽好茶,您別嫌棄。”孫大娘招呼着客人。
吳方氏兩只眼滴溜溜的亂瞄着,看有幾間正屋,幾間廂房,幾頭牲口,這家子果然殷實。今天要是那兩個書生小哥開門了,最起碼閨女也黏上個正頭娘子。
吳方氏樂呵呵的坐□,慢慢的喝了一口茶,嘴裏還發出“茲茲”的品茶聲。
孫大娘和女兒對看了一眼,孫嫚子也給那搽粉黑姑娘上了一盤蜜桃,一碟子幹果。
“這位姐姐嘗嘗這南城蜜桃。”
挺着胸脯直着腰的吳家閨女嬌麗,目不斜視,一本正經的說“嗯,你叫我嬌麗姐就成。”
“嬌麗姐。”
吳嬌麗用手絹摁了摁嘴角的粉,故作大方的“嗯。”
見那孫嫚子臉盤如瓷般白淨,雙目清明,眉毛彎彎,雙唇嫣紅,一對黑色小辮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