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沒過幾日就傳來大宛國世子秦歌回國去了,消息傳來時,我正抱着裝着鹦鹉的鳥籠子坐在院子裏曬太陽,乍聞此事,不禁挑了挑眉。
這小子本就不是什麽好鳥,走了也好,免得他把墨然給禍害得斷了袖怎麽辦!
這樣想着,我也就不覺得驚訝了,頗為得瑟的笑着抱着鹦鹉回長樂宮。
不知是不是樂極就易生悲,我還沒走進內閣,脖子上倏地貼上一抹冰冰涼涼的東西。低眸瞧着正橫亘在我脖子上的鋒利長劍,我登時想跳腳大罵一聲:靠!
“你敢出聲我就殺了你!”背後有毫無溫度的聲音響起。
借着雪白的劍身上映出的倒影,我看見正一手抓着我肩膀,一手拿劍對準我脖子的黑衣蒙面人,露在外面的兩只眼睛狹長而滿是鋒芒,猶如鷹眼一樣犀利,正一瞬不瞬盯着我的脖子!
從七年前成為太後起,就算韓林秀與那些禁衛軍再厲害,根據《皇家黃金遇刺定律》,我也遇到過不少的刺殺,不過都沒讓他們得逞就是了。可,此刻我真有些慌了,這人與以往那些刺客都不同,他身上的殺意淩厲森寒到讓人禁不住雙腿發軟。
這人……似乎就是不久前我在绮夢坊裏遇到的刺客!
“你、到底是誰派你來的?”盡量克制着自己的語調,我低聲問他,同時不忘打量大殿周遭。
我的寝宮中一向不喜歡人多,所以那些內侍和宮婢都被我差遣着在外面候着,糟糕的是綠蘿和豆芽正被我遣去送前來探望我的扶搖了,韓林秀那厮更是連個影子都沒瞧着,我哀怨地扁扁嘴,這次……可能真的有些糟糕了!
“哼!”背後的人冷笑一聲,頓時讓我打了個激靈。
貼着我脖子的冰涼劍鋒提醒着我,随時都有可能被這個一身煞氣的黑衣人抹了脖子一命嗚呼,我愈發緊張,暗罵韓林秀那只白眼兒狼不知跑去哪裏了……
“你究竟是什麽人?!”就算要我死,也得讓我死個明白啊!
那人又是一聲冷笑,聽得我雞皮疙瘩都齊齊冒出來“見客”。
“你別想拖延時間等人來救你,這次你那個武功高強的侍衛可不在宮裏!”
我心中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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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然是那個當初想要殺了我的黑衣人!
容不得我細想下去,他緊貼着我脖頸的劍突然一斜,毫不留情緊緊貼上我的脖子,一絲刺痛讓我倒抽一口涼氣。“痛……”同時,我明白這人是真心想要殺了我!
“我就讓你死得明白點,是這宮裏有人要買你的命!”他笑得邪佞,尤其強調“宮裏”二字。
我心中一顫,背後沒來由的一陣寒意。“誰?”
“是誰我不會告訴你,不過……我奉勸你一句,以後可別相信眼前人啊。太、後!”一陣古怪的笑聲後,他握着長劍的手驀地收緊,我只覺得脖子上一涼,爾後是驟然襲來的疼痛!
就在我暗嘆“我命休矣”時,一把折扇倏地擊中抵住我脖子的長劍,震得那人連連倒退兩步……
這一變故來得太突然,我甚至來不及看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就被人用力攬住腰往後面快速倒退幾步,對準我的劍也落了空,劍鋒險險地自我的臉側掠過,一縷青絲當即揮落……
用力眨眨眼睛,我死盯着那一縷被劍揮下的斷發,整顆心幾乎都懸在了嗓子口!
這、這要是再偏半寸,恐怕我現在就已經命喪黃泉了!
陡然襲來的恐慌令我一時失聲,說不出話來。
“你倒是挺有膽識。”
身後響起熟悉的慵懶語調,我一驚,驀地回頭……
墨然身上的明黃色龍袍還未換下,金冠束發,與平日裏穿着便服的他相比多了一絲凜然,更襯得那張絕美的面容有種鋒利而驚心動魄的美。
能把這一身龍袍穿得如此絕豔的皇帝,恐怕也只有墨然了!
我暗暗诽謗,同時也松了口氣。
只要墨然在,我也就沒什麽好怕的了。
“墨然……”
我正欲喚他小心那人,那黑衣人再度襲了過來,我下意識地就想要擋在墨然面前,誰料他比我更先有了動作,将我往旁邊一推,同時“唰”地抽出腰間的軟劍……
“受死吧!”語落的同時,那黑衣人揮劍朝墨然砍下,招招毒辣,皆刺向他的要害,似乎不要了他的命就不會罷休。
四周劍光四射,伴着刀劍的飒飒聲響,卷起陣陣凜冽的寒風。我看得心驚,不顧一切沖外面大喊:“來人吶!有刺客!”
這一動靜讓那黑衣人原本刺向墨然的劍陡然調轉方向,竟朝我襲來……
“哇!”我吓得急急退後兩步避開,那黑衣人還欲再殺向我,被墨然一個劍花擋住,但因為他的分神,趁着這空擋黑衣人一劍刺向墨然的左肩——
“唔——”
一聲吃痛地悶哼,我後知後覺的看向墨然。
他微微擰眉,眼中是一閃即逝的隐忍,原本慵懶的眸光瞬間變得冷冽,一手握住那人刺進他左肩的劍尖狠狠一個用力,震得黑衣人連連倒退好幾步才勉強立定。那黑衣人狠戾地看了我一眼,便一個躍身自窗口跳了出去。
與此同時,駐守在外的禁衛軍破門而入……
“屬下救駕來遲,皇上,太後!”領頭模樣的人看着這一場面,驚得連忙率領衆多禁衛軍齊齊跪下。
我無心管他,踉跄着腳步走到墨然身邊。“墨然。”
他擡頭看一眼我,修長的指尖輕撫上我的臉頰,懶懶笑道:“你沒事吧。”
看着他明顯不對勁的臉色,我心下一沉,正欲開口,就見他腳下一個不穩,我忙扶住他,豈料他全身的力氣仿佛剝離了般,整個人的重量都靠在我身上,我一時沒有防備,半擁半扶着他雙雙跌坐在地上……
“墨然?”
萬籁俱寂。
滴答。
一滴鮮血順着我的臉頰滴落,在冰冷的地磚上暈染出一朵紅梅。
駭然看着他肩頭沁出的血将龍袍染紅,我再也無法保持冷靜,驚聲喊道:“墨然!”
“皇上!”
禁衛軍齊齊喊出聲。
眼角的餘光瞥見人群後的韓林秀,他正一臉詫異盯着我,低頭看着意識有些不清的墨然,我的心中忽然生出幾分怨氣,冷聲對着慌慌張張撲進來的宮人吼道:“還不快召太醫!”
“是!”
“傳太醫——”
幾名內侍連忙扶起墨然,将他帶到我的寝殿裏躺下,沒多久就看到數名太醫一臉驚惶趕了過來,此時也顧不上禮儀就沖進我的寝殿去為墨然診治。
後來才趕回來的豆芽和綠蘿渾身無力跪坐在地上的我,臉上滿是擔憂:“太後,您還好吧?”
“太後,你受傷了?這麽多血……”不經意地看到我的衣衫,豆芽驚呼道。
我低頭一看,不止我的手上滿是鮮血,殷紅的血在我的衣服上暈出點點暗紅,猶如宣紙上潑墨而出的紅梅,傲然綻放。
眼前不禁浮現出墨然肩頭的傷,我閉了閉眸,無力地嘆道:“這不是哀家的血。”
綠蘿張嘴還欲說些什麽,被綠蘿捂住了嘴。
手上沾滿了墨然的血,我眼前一陣暈眩,卻堅持推開兩人的扶持,提起裙擺疾步往墨然那邊去。
韓林秀就站在內閣外,看見我動了動唇似想說什麽。
我仿若未見,徑自從他身邊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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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然受的傷并不重,壞就壞在……那劍上有毒!
好在他中毒還不算深,除了那天夜裏昏迷了一陣子倒也沒什麽大礙了。
太醫們先後告退,我将綠蘿和豆芽屏退到正殿外面,獨自一人留在內殿照顧已經漸漸恢複清明的墨然。
兩名宮婢端着盛着藥汁的瓷碗進來,我淡然道:“放在那邊就好,哀家來照顧皇上。”
兩人對視一眼,旋即乖順地放下托盤上的藥碗,便躬身退了出去。
我有一下沒一下的用湯匙攪動着藥碗裏的藥,一直到碗裏的藥不再那麽燙了才停住手,轉頭看向靜靜躺在床上的墨然。
即便是受了傷流了血,那張俊美的臉卻毫不黯淡,相反,略略蒼白的面容更襯得那紅唇似血,近乎妖豔的绮麗,直教人無法逼視!
不經意的,我想起我曾經形容過墨然的一句話。
郎獨絕豔,世無其二。
天下至美,傾世無雙。
果然吶。
暗笑一聲,我将藥碗擱置在床頭的案幾上,凝眸注視着依舊閉着眼睛沉眠的墨然。
“墨然。”我喚他。
床上的人沒有反應。
“墨然……”我再度出聲。
他依舊沒有反應。
深吸口氣,我對着床上的人挑了挑眉,悠然道:“你若再裝睡,我就将這藥全部潑在你身上。”
話音未遁,原本一直閉着眼睛的墨然慢慢睜開眼,褐色的眸直直對上我的視線,薄唇一勾,便是無盡風情。“你就是這麽對你的救命恩人的,嗯?”
許是因為他受了傷,他的聲音相比于同時多了幾分暗啞,反倒顯得更加魅惑。
我不禁抖了抖肩,暗暗感慨這人果然是只妖孽!
不經意的擡眸,他一雙上挑的鳳眼正斜睨着我,墨色瞳眸中漾起點點柔和,潋滟生輝。
心口處莫名一悸,我往後縮了些,讪笑道:“我可沒求你救我。”
他慵懶的勾了勾唇:“你這沒良心的。”
我讪笑着搪塞了過去。
“墨然,傷勢好了以後就……”
将擱置在案幾上的藥碗遞給他,我一字一頓道:“就……立後吧。”
作者有話要說:這兩天都沒更新,倫家知錯了,這周日更
兩幅眼鏡一副被我把鏡框弄斷了,另一幅被我一不小心給壓斷了腿,今天到處跑都沒找到合适的鏡框換上,嗷嗚,所以也沒寫文……
嘤嘤嘤嘤,倫家這就開始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