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顫抖着手指指着前方的一群人,震驚之下我吼了一句讓我後悔了很久的話。
“靠!死斷袖你還不快放開墨然!”
水榭裏頓時肅穆得跟靈堂一樣。
衆臣看看我,再看看還“糾纏不清”的墨然與白衣男子,臉色白裏透着紅,紅裏透着黑,黑不溜啾、綠了吧唧,粉裏裏透着那個美……
咳咳!不不不,是由紅轉白,由白轉綠,變黑……
如同調色盤一樣精彩,變幻莫測!
我小心翼翼瞥一眼墨然,那張極其俊美的臉上長眉微挑,手中的烏骨折扇有一下沒一下敲擊着左手掌心,看不出喜怒。
他的旁邊,是那名身穿白衣的男子,那人長相倒也是俊逸非凡,他正凝眸瞧着我,似有所思。
暗暗吞了吞口水,我回頭看向來時的路,“哀家……”
“先回去了”最後幾個字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就見墨然身邊那道白影極快的掠過眼前,待我定睛看去,那張眉宇間寫滿桀骜的臉正對着我,吓得我差點當場尖叫。
“你——”我有些後怕的拍拍胸口,這樣實在對心髒不好啊。
“你是誰?”
那白衣男子劍眉微擰,一雙瞳眸竟是罕見的茶色!
眼角的餘光撇過他的半截“斷袖”,我不樂意了,輕哼一聲:“放肆!”
他卻突然笑了,眼波一轉,茶色的眸底竟是流光溢彩的琉璃一般耀目,帶着一股說不出的邪氣。
我不由得呆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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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旁邊的黃公公輕咳一聲我方才幡然醒悟,皺眉盯着那個白衣男子,心裏暗罵一聲:狐貍精!
明明看上去最多也就是個長得好看了點的男人,那雙眸子裏卻帶着一種難以言明的邪氣,讓人不知不覺就被蠱惑了心智……
沒有注意到我的晃神,白衣男子抿唇一抹古怪的笑容,語氣輕佻地對着墨然笑道:“墨然,這位美人兒難道是你金屋藏嬌?”
話音剛落,在場的人同時變了臉色,黃公公更是吓得瞪圓雙眼。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緊握的拳頭,忽然覺得有些癢癢,真是忍不住就想給他一拳吶!
“世子……”
一直立于後面的沈離廷往前一步,“這位是……”
他還未來得及說下去就被那白衣男打斷了,沖我擠眉弄眼的笑,白衣男的眼底盡是暧昧:“美人兒,不如随我回大宛國吧。”
手指極其輕佻地挑起了我的下巴,他笑眯眯地說:“只要你跟了本世子,我就休了我那十八房姬妾,将正房的位置讓給你……”
咔嚓——
不等他說完,一柄折扇倏地淩空飛來——
折扇正好打中那白衣人的手,他似吓了一跳,連忙縮回手,折扇一時落了空打在了水榭旁垂下的柳條上,幾根柳條竟齊刷刷被打斷……
我愣愣地看着數步之外正負手而立的墨然,他朱紅色寬袍衣擺在風中輕微晃蕩着,擡眸,對着白衣男子微微一笑。
“不好意思,手滑了。”
“……”
在場的人看着被削斷的柳條,同時默了。
白衣男子撫了撫方才被打痛的手,嗷嗷直叫喚:“喂喂,你這是想殺了我啊。”
嘴角的弧度稍微擴大了些,墨然淡然一笑,繼續道:“秦歌,你若再對她動手動腳,朕就剁了你的雙手。”
他分明是笑着,吐出的話卻令在場的人忍不住一陣膽顫。
名喚秦歌的白衣男子怔了一瞬,随即咧嘴笑開了,将眼底閃現的一縷幽光深深隐藏:“我不就是開個玩笑嘛,有必要這樣生氣嗎。”
說罷,他轉頭看向我,嘴角揚起一絲不羁的弧度:“美人兒,你是他什麽人?”
“……”
在場的人同時低頭,再度默。
“喂……”秦歌正要再問,寧相和沈離廷,以及其他幾名大臣齊齊朝我躬身行禮:“微臣參見太後。”
“……”秦歌的表情瞬間凝固。
不敢置信地看看正一臉淡然的墨然,再看看我,秦歌猶如看到什麽洪水猛獸,眼睛瞪得老大,好半晌才從嘴裏擠出一句:“你、你是太後?”
戒備地瞥了瞥他的半截斷袖,我冷哼一聲,從他眼前倨傲的擡着下巴走過。
才剛走兩步,秦歌就跟了上來,一手摩挲着下巴上上下下打量着我,“我以前只聽說大龍朝的皇太後十分年輕,沒想到啊……”
我頓住腳步,忽然想到綠蘿說過的話,不确定的瞪着秦歌,難道他就是大宛國的使臣?
“他是大宛國的使臣,恒陽王世子秦歌。”似是看穿我心中所想,墨然上前兩步,同時不動聲色的隔開了我與秦歌過近的距離。
“秦歌……”
我細細琢磨着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裏聽過啊。
不容我細想,墨然突地出聲打斷我的思緒:“我與世子還有要事要商談,太後你先回宮吧。”
我正要拒絕,卻見那個恒陽王世子正笑容可掬的盯着我猛看,登時,渾身的雞皮疙瘩雨後春順般齊齊冒了出來。
顧不得在場的還有其他大臣,我一手扯着墨然往後走了幾步,警惕地瞪着不遠處的秦歌:“你離那個死斷袖……啊不,是恒陽王世子……離他遠點!”
“……”墨然無語的瞅我一眼,無奈地扶額。
看了看那個秦歌,再看看一身紅衣的墨然,我不放心地離開了水榭。
那個死斷袖,要是敢打墨然的主意,我就讓韓林秀一刀送他去輪回道!
一步三回頭的走出水榭,出去時還隐隐聽見秦歌那個死斷袖正在對墨然說話……
“你都沒告訴我太後這麽年輕,真是不夠意思……”
“秦歌,既然你這麽閑,不如朕這就修書一封告知你王兄,讓他多推一些事情給你。”
“哇哇哇,你也太毒了!虧我們認識這麽久……”
……
直到回到長樂宮,我倏然記起,方才我去找墨然好像是為了沈離廷的事情吧!
郁悶地一頭埋進枕頭下面,我無力哀號。
嗷嗚——
都是那個該死的秦歌,害我都忘記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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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在宮中實在閑得慌,我百無聊賴地提着那只不會說話的鹦鹉四處溜達,一路走走停停,最後竟是無意中到了墨然的寝宮。
——鐘秀宮。
把守在外面的侍衛作勢要行禮,被我揚手阻止了。“免。”
墨然的寝宮我一向來去自如,如入無人之境,所以候在外面的宮婢與公公見來人是我也就依言沒有聲張,靜靜地給我屈膝行禮便退到後面去。
我抱着鹦鹉大步跨進鐘秀宮大殿,耳邊隐隐約約聽見墨然的聲音,似乎在與誰說這話。我與墨然向來不見生分,所以我也就沒有注意,就這麽大大咧咧走進內殿。
鵝黃色的輕紗自橫梁垂下,偶有風穿堂而過,紗幔便飄飄揚揚卷入半空中,襯得內殿的一切事物格外朦胧。我想也未想就掀開層層紗幔,沖着裏面喊道:“墨——”
話剛一出口,餘下的聲音便齊齊湮沒在唇齒間。
我震驚地看着眼前這一幕,完全忘記了反應。
寬大的龍榻上,墨然正與一名少年糾纏着,兩人的衣衫淩亂的甩了一地,暧昧而旖旎。忽地,墨然翻身将少年壓在身下,那人的臉清晰地落入我的視線內,竟是——
我手中的鹦鹉連同籠子重重跌落在地上,驚叫着喚出那個名字……
“秦歌——”
猛地睜開眼睛,我定定地盯着面前的鹦鹉籠子,好半晌才清醒過來,剛才是我趴在書桌上逗弄鹦鹉不小心睡着了!
“是夢啊!”重重舒了口氣,我慶幸地拍拍胸口。
還好是夢,否則我一定要讓韓林秀一刀劈了那個死斷袖!
正怔忪間,一旁陡然響起豆芽的聲音:“太後,您怎麽了……”
我免不了一噎。
還好我剛剛被那個夢給吓得還沒完全回過神來,否則真是會被她吓個半死。
“豆芽,人吓人會吓死人的。”
豆芽趴在書桌另一邊,感興趣地追問:“太後,你剛才是怎麽了,突然大叫,差點吓到奴婢了。”
想起夢中所見的情形,我的臉色唰地黑了。
咬牙切齒地從唇齒間擠出幾個字:“做了個夢而已!”還是個噩夢!
越想越覺得恐怖,我猛地抱起茶壺就往嘴裏灌。
眼珠子轉了轉,豆芽轉而又問:“太後,您方才喊的那個秦歌……該不會就是來咱們宮裏的世子吧。”
我怔了怔,“你知道他?”
“何止是知道啊,恐怕沒幾個人不知道他。”豆芽誇張地比劃着手指。
“恒陽王世子秦歌天性風、流,從十五歲起,有名分的姬妾據說就有十八房,更別說沒名分的紅顏知己了,而且他好像也喜歡美貌的男子……”
“噗——”
我口中的茶直接做了天女散花狀。
“太後!”豆芽嗔睨我一眼,忙掏出錦帕遞給我。
顧不得擦拭嘴角的茶漬,我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豆芽,你說的可是咱們宮裏的秦歌?”
豆芽點點頭:“就是他。”
轉念想到上午在錦繡宮水榭裏見到的情景,我的臉倏地變了色。
他喜歡美貌的男子……
墨然不就是!
不不不行!他要斷袖自己盡管去斷好了,我定不能讓墨然被他禍害了去!
“秦、歌!”咬牙切齒喊出這兩個字,我霍地起身,準備去墨然那裏攔住那只衣冠禽獸。
一道帶着笑意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在偌大的宮殿中尤為清晰。
“美人兒,咱們才分開幾個時辰你就念着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這是新來的秦公子~~~~
╮(╯▽╰)╭
流氓邪氣的秦公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