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沈柳依聽到門口的吵鬧便醒來了。從沙發上站起身,看見門口來了客人,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帶着一個十六七歲的男孩子,穿着打扮很樸素,但兩人的容貌都十分秀麗。只是那個年輕男人對蕭寧遠似乎很不滿,讓沈柳依最初以為這兩個人是來投訴或是讨債的。
然而夏采梅看到沈柳依,卻暫時放開了蕭寧遠,走到他面前說道:“你就是那個‘木卯’吧?怕又是一個被蕭寧遠那混蛋騙上|床的可憐人,這下你可看清楚那混蛋的真面目了吧!”
木卯是沈柳依在那個攝影教學公衆號的昵稱,然而沈柳依卻依舊不太懂到底發生了什麽,只是猛地被他吓了一跳。而後看到他雖身材苗條腹部卻是隆起的,才意識到這可能是懷了蕭寧遠的孩子的男人,通過那個公衆號看見了什麽——大概是蕭寧遠筆記本屏幕上碰巧顯示了個人信息中的地點吧——而來找他們算賬了。
沈柳依完全是懵的。客觀地說,他對蕭寧遠之前的“歷史”一無所知,甚至連她是誰都不是很了解,這事兒無論如何也和他沒關系的。可是他覺得這位蕭寧遠的前男友态度也很奇怪,雖然看起來好像是自己搶了他的女朋友,他卻仿佛很憎恨蕭寧遠,而勸自己“回頭是岸”一般。
由于激素的影響,蕭寧遠現在對沈柳依的保護傾向相當強烈,走過來不由分說先拉住夏采梅:“有話好說,這和柳依可沒關系。”
夏采梅甩來她的手,轉身惡狠狠地說道:“的确!他只不過是個可憐的被騙了的人而已,所以我得來拯救他,免得被你這種混蛋騙了還自己在那兒數錢呢!”
蕭寧遠很無辜,她沒騙任何人,而且她自己也無法擺脫“探針”對她的這種影響。然而還是好言勸道:“別激動啊,采梅,咱們有話好說,事情都能解決的。”
沈柳依對于自己女朋友的前任懷着孩子找上門來這種事兒感到不太爽,但鑒于這個叫采梅的男人對他并沒有惡意,于是也幫着勸道:“是啊,你……你先坐下喝點兒水吧。”
蕭寧遠又是好言勸了半天,夏采梅的怒氣終于消退了些許,才肯坐下平靜地說話。而一旁夏采蘭因為年紀小體力比較弱,早就坐下了,扶着隆起的小腹,臉色有些蒼白。
“蘭蘭,不舒服嗎?”夏采梅看到弟弟的臉色連忙問道,而夏采蘭只是輕輕搖了搖頭。夏采梅松了口氣,轉頭又對蕭寧遠命令道:“我們一上午坐高鐵趕到北京都沒來得及吃早飯,你去弄點兒吃的來。”
蕭寧遠有點兒想吐槽,又不是她不讓你們吃早餐的,高鐵上難道沒有餐車麽?不過這倒是無所謂,她也知道夏采梅夏采蘭兄弟在這件事兒上吃虧大了又很委屈,照顧他們是應該的。即使和她沒什麽關系,蕭寧遠也認為幫助弱者是身為強者該做的,這符合社會主義的價值觀。
因為不是正餐,蕭寧遠拿來了一些零食,夏采梅沒吃,只有夏采蘭在那兒安靜地吃着。大概是因為蕭寧遠現在的态度還不錯,夏采梅雖然還很氣憤,卻能夠平和地告訴她究竟發生了什麽。
當時夏采梅和夏采蘭兄弟對蕭寧遠散發的小分子物質應答消失時,他們對蕭寧遠的迷戀短時間內就消失了,從而導致蕭寧遠對他們的生理欲|望也立刻降到甚至比之前更低的水平。但是蕭寧遠知道這事兒雖然錯不在她,卻也是她引起的,并沒有想立刻甩開他們。反而是夏采梅對蕭寧遠怒不可遏,覺得是被她騙了,立刻帶着弟弟離開她家,并威脅要告訴他家裏的親戚們來教訓她。
夏采梅也不接受蕭寧遠的賠償,那時候只是覺得這個混蛋騙子把自己和弟弟都騙到床上玩弄了。她這麽做是高興了,卻讓夏采梅十分不爽,更不想讓弟弟小小年紀便做了別人的情人,所以想要趕緊和她斷絕關系。
因為不想引起麻煩,蕭寧遠離開了那座城市,但之後夏采梅和夏采蘭竟然發現他們懷孕了,唯一的可能就是蕭寧遠的。
說到這兒夏采梅不由得低聲抽泣起來。一個男孩子還沒真正談過戀愛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弄大了肚子,任誰都會很無助失措吧?何況又想到他弟弟還那麽小,卻也經歷了相同的事兒,就更加難過。
沈柳依雖然覺得當初是夏采梅甩了蕭寧遠,這事兒也并不能怪她,可看到他們兄弟現在這麽可憐,也不由得輕聲地安慰開導他。
可蕭寧遠卻問出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你們為什麽不去做人流呢?”
夏采梅的情緒從氣憤轉到委屈難過,此時已經逐漸平和了,只是帶着哭泣後的鼻音默默地說:“我是帶着蘭蘭去了醫院,但檢查之後醫生說胚胎紮得太深,屬于異常狀況,如果做手術流産會導致蘭蘭以後再也不能生育,還可能引發大出血有生命危險。”
“你們都是?這是家族遺傳麽?那藥物流産呢?”蕭寧遠問道,“有沒有試過?”
“試過。”夏采梅有些絕望地說道,“可是沒有效果,醫生說是有很強的耐藥性。”
“那種藥的耐藥性?黃體|酮類似物?還是前列腺素?”蕭寧遠問。
“全都有,全都試過了,沒有用。”夏采梅搖了搖頭,又忍不住流下眼淚。
蕭寧遠撫了撫額頭,輕聲說道:“不要再試了,若是耐藥性加強就麻煩了。你們先別着急,過會兒到醫院做個B超,然後再做個化驗,結果拿來給我,我想想辦法。”
“你?”夏采梅臉上挂着淚珠,懷疑地問道,“你能想出什麽辦法?”
“寧遠是做生物研究的,應該會比較了解吧?”沈柳依勸說道,“不過不要着急,讓……讓夏同志他們先休息一天?”
“生物研究?”夏采梅怔了片刻,而冷笑道,“她當初可是對我說她家做生意的呢!”
“我家做生意,我本人是搞研究的。”蕭寧遠不想多解釋這方面的事兒,只是說道,“情況我大概都知道了,你們一路也累了,先在這兒睡會兒吧。”
夏采梅原本不想和蕭寧遠這個混蛋再就和,打算帶着弟弟到外面住旅館,但現在沒有過中午十二點不好入住,又看弟弟已經很累了,便也就勉強在蕭寧遠家休息了。
他們兄弟在客房卧室裏睡了之後,蕭寧遠訂了午餐的外賣,和沈柳依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着外賣送來。
雖然依舊被生理因素控制着,蕭寧遠的理智這一次卻是勉強占了上風:“柳依,你也看到了現在這種情況,不如你還是——”
“你要和我分手,然後對他們負責?”沈柳依難過地瞪着她,“寧遠,那個夏同志并不喜歡你啊。”
“不是。”蕭寧遠溫和地笑着,說出來的話卻沒有那麽美好,“你聽到他說的,過幾天之後你就不會再喜歡我了,甚至會覺得這很可笑。這的确不是一種正常的情感,從來沒有正常的情侶關系是這麽短時間內就形成的。”
沈柳依聽到這話,眼眶瞬間就紅了:“寧遠……你怎麽能這麽不相信我?他們不喜歡你,但我是真心喜歡你啊,寧遠……”
蕭寧遠知道他依舊受到那種甾醇類物質的影響,現在和他說這些是沒有用的。只好嘆了口氣,輕輕摟過沈柳依的腰。她真是不想事情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