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遠走的鷹
一個溫柔,可愛,大方的姑娘,像個女鬼一樣,披頭散發地走出來。
“來來,我拍照一張,站好了,然後去照照鏡子,自己看看,一位美豔的花季少女到冷若冰霜的女魔頭的成功逆襲。”
咔嚓,咔嚓,林楠霏拍了好幾張。
馮玉涵撲過來,拼搶。
“讓你得意,讓你得瑟。哎呀,我的頭好痛呀。”
“我腿都軟綿綿的,提不起來,灌鉛了似地。”
馮玉涵跌跌撞撞地,看沒有靠近,就差點跌倒在沙發前,林楠霏一把扶住她,兩人斜靠在沙發上。
“給我看看,你別把我拍很醜。”馮玉涵搶過手機。
“肯定不會醜,你長得本來就标致,精細到極致。”林楠霏補充道。
“呀,你把我拍成什麽啦,快删掉,删掉。”
“我删,我删掉就是了,別搶,搶壞了手機,你,別搶。”林楠霏抽過身子逃開。
“趕緊去洗漱,早餐都涼了,趕緊去。”林楠霏拿着手機從沙發上跳起來,逃到了陽臺。
“你,趁人之危,我記着,哼。”馮玉涵又搖搖晃晃地從沙發起來,走進盥洗室。
林楠霏悉悉索索地把早餐重新加熱一番。
馮玉涵盤着一頭烏黑的秀發,寬松碎花的睡衣出來,兩手在粉嫩紅潤的臉蛋上輕輕地拍打。
“真豐盛,不會是特意款待我的吧。”她吃驚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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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的你,人家鐵男早過來吃過了。”林楠霏嘴角露出特別不屑的笑,一對淺淺的酒窩,卻表現出了她的關心,寬容和愛護。
“什麽,鐵男來過還是在這住了一宿?”馮玉涵瞪大了眼睛。
“吆嗬,你巴不得他住這裏呀。”林楠霏故意嘲弄。
“滾走,我只是驚訝于他為什麽這麽早來搶你給我做的早餐。”馮玉涵喝了一大口牛奶。
“嗨,昨天真喝多了,我都不知道怎麽回來的。”
“你以為我記得呀,到現在頭還疼呢。”
“你還沒睡飽呀,早餐和午飯都一塊吃了。明天,好好在家睡一覺,補補身子,下周我們訂個時間,再去争取一下那個事情。今天,鐵男跑來,我給他布置了任務,準備的事情由他來做。明天,我在找找突破口,趕緊把那可憐的孩子拯救一下。我最狠他的爺爺,老古董,一頭倔強的牛。”
“我的媽呀,你還提這事,我都要崩潰了,上次,我們差點被打哎,真是想不通,我們的苦是自找的,這算哪門子不開竅呀。”
顯然,馮玉涵清醒了不少。
“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們既然成了了就要堅持做下去,本身就是一個公益組織,不能碰到困難就退縮,對吧,想象我們當初的意氣風發,這才2年工夫,就有些懊悔了。”
“我不是懊悔,就是覺得委屈,能做到仁至義盡,問心無愧就可以啦,有些事情不能分要鑽牛角尖,不碰南牆不回頭,哪要看什麽事,對吧。”
“認準的事情就要義無反顧,網絡如此之強大,是把雙刃劍,大家夥,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在看着咱們呢,不能半途而廢。”
“好吧,我們這算是最正兒八經的兼職了,誰叫我和你這麽情投意合呢。明個兒我在大新湖買個別墅,一定和你分開。教你這麽欺詐我,傷我的純情的可愛的心。”
“嘿嘿,長出息了,那好呀,我這小房子容不下你這只鳳凰,現在翅膀硬了,敢對抗我了。”
“不過,每次你都燒這麽好吃的,我就接受你也去住進別墅,以感激你的仁慈。”
馮玉涵剛畢業那會兒,在40平單身公寓租住,對門的林楠霏工作兩年,兩個人兒一來二去,混熟了,熱鬧到一塊了,也就是那會兒,志趣相投的人開啓了創業之夢,把公益事業看成了工作之餘最有價值的生活體驗。此後,陸續加入有十幾個人,但因為各種原因,現在就剩下他們四個人,還在支撐這份事業。一個作家,一個心理學專家,一個律師,一個富二代的企業家,一個影視專員兼攝像,算是能夠通曉碰到的麻煩事,每個人都耿直,坦率。
“我們這個‘小希望兒童之家’來之不易,短短兩年時間,已經成功多起案例,真心感謝大家的付出,而且是不計報酬的付出,這是精神追求,我要把他們的故事寫在小說裏,把你們大家的付出寫進小說裏,讓人們看看,世界的花花綠綠,稀奇古怪的事情,從中悟出個生活的理來,多出一份激昂而不失恬淡的新活法。”
“話是這麽說,我無法剖析你的心裏活動,說真的,我挺幸運的碰到你。在接觸這些事情的過程中,我洞察了多少人內心的活動,讓我在心理學的研究上,多了實實在在的案例,有了明顯的進步,我的目标是要考入(Harvard University)哈佛大學心理學專業深造。”馮玉涵一本正經地說。
“言外之意,你就要離開我了。”林楠霏似乎有些嚴肅。
“可以這麽說,在工作兩年,我就差不多可以申請了,我們學校有這個先例。但還是要做好充分的吃苦的準備。對于留校生的選擇,我持謹慎的态度,但我有我的理想。教書這兩年,我也是兢兢業業的,常常一個人思考,我的人生将會是怎樣的舒展和燦爛。”
“那你和鐵男真的沒有希望?”林楠霏提出一個敏感的話題。
“他只是我認識的一位要好的朋友,機緣巧合,我們一通加入了你這個所謂的‘公益組織’,簡單地說,我不想和富二代的企業家在一起,他不是我的菜。我的夢在遠方,無人知曉。”
“你個傻丫頭,我還不知道。什麽叫‘所謂’,就是正義好吧,這是我的理想。是鷹,就應該高傲地飛行,天空屬于它。我常常驚嘆于鷹的重生,多麽勇敢,多麽偉大。”
“好吧,我們吃完飯出去走走,散散心,為這不凡的友誼和愛憐。”林楠霏提議。
“好哎,我的親姐姐。你休息,我來收拾殘局,晚上一起回來燒好吃的,暖暖胃。”
常常糾結于關注流浪人,關注病痛這麽無助的,急切需要幫助的人的困難中。林楠霏的這個公益組織越來越被網絡推崇到前臺,她發現問題後又不甘心,一些事情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麽簡單,有些是善意的,有些是無奈的,有些是掩藏了肮髒的交易的,有的純碎為了博得同情,賺取利益。這其中,不乏好吃懶做之徒,不乏險惡之徒,人心在現實面前,錯綜複雜,好像這些都濃濃地寫在歷史裏,又好像是只有這個時代新生的現象。馮玉涵給予了她無私的心靈撫慰。
她打算将來成家立業後,把孩子交給自己的父母,然後,專心自己的事業,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夠堅持多久,現在,只是全身心地去做每一件事情,直到,直到圓滿結束。她的另一半早早地退出,在還沒有來得及兌現畢業時唱一曲《千千闕歌》給她聽時,就匆匆離開,畢業之後,更是杳無音訊,她也懶得去追索,一個和自己相逢,又匆匆離開的人,像流星一樣從心田滑過,曾經是那樣的激動和幸福。
曲未終,人已散。
她理解馮玉涵的心思,找一個相知相戀的人多難。
有時候,林楠霏覺得自己就是一只鷹,一只別人難以琢磨的鷹,現在,她覺得馮玉涵也是一只鷹,一只高傲,聰慧的鷹。兩只鷹在一起,似乎不會讨論捉蟲子的問題,她不知道是可喜,還是可悲。
鐵男也在極力擺脫家族的影響,似乎是在極力争取馮玉涵,但是不夠堅決,直白,似乎有些三心二意,這是林楠霏不好點破而細致觀察的結果。
人生的路還是要自己走。
雖然她的父母更顯得着急和不解,甚至有些嗔怒,畢業幾年了也不找對象。
她沉浸在世間悲痛人的世界裏,無法自拔。
鷹是否真的該孤獨,她無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