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赴宴
肖昱站在衣帽間裏一動不動已經快二十分鐘了。
這期間池朔偶爾從門口路過,瞟了一眼沒說話,等去書房把最後一份文件處理完畢回來,見肖昱還是保持着雕像一樣的姿勢不動,忍不住疑道:“你做什麽呢?”
肖昱深沉地摸了摸下巴:“挑一件合适的衣服。”
“……”池朔進來站到他身邊,“有什麽好挑的?這種場合不就是禮服嗎?”
“……”肖昱看了他一眼,“你平時看着挺會穿搭的,怎麽這話這麽像直男?禮服也分場合,見長輩和出席晚會不一樣,約會和朋友的酒會也不一樣。”
“我從來不花心思在這種事上。”池朔笑了笑,轉而一挑眉,“你知道約會該穿什麽?”
“……”肖昱沒想到他關注點這麽奇特,伸手推了推他,“好了知道你随便穿都好看了,你快走吧。”
池朔順着他的動作離開,到門口時正好撞上邁着圓潤的步伐路過門口的茶蛋。
池朔彎腰把胖橘抱起來,摸了摸腦袋:“說起來,那瓶酒還是管用的,你這麽久都沒再變貓了。”
“是啊……雖然又貴又難喝,倒是管用的。”肖昱漫不經心地答了一句,視線偶然落到胖橘身上,叫了聲,“哎把它給我。”
池朔把貓給他抱:“做什麽?”
“選不出來,讓它幫我選吧。”
肖昱一手抱貓,一手拎出三套他剛剛看着最為合适的禮服西裝平鋪在熨衣臺上,擺成一個圈。
“……讓它選?”池朔看着他匪夷所思的行為,笑了幾聲,“你這是選擇障礙太嚴重導致沒有生物學常識了嗎?”
肖昱沒理他,把茶蛋放進衣服組成的圈的正中央。手指輕輕敲了敲玻璃臺面,看了眼池朔:“這臺子這麽涼,這懶貓絕對會爬到一套衣服上蹲着,不信你看着。”
肖昱轉頭盯着茶蛋,果然蹲在玻璃臺上的茶蛋抖了抖前爪,小步子邁了幾下,走到了一套西裝上卧下,揣起了小手。
“看吧。”頗為滿意地把另外兩套衣服放回衣櫃,毫不留情地把剛揣好小手的茶蛋推開,拿起禮服拍了拍毛,嘴上說,“不是我不懂常識,是你不懂茶蛋。”
池朔也不反駁,看着他頗為自得的神情,眼裏帶笑。
“……看什麽。”肖昱注意到他的目光,有些不自在起來,收起了表情,“快出去,我換衣服了。”
“嗯。”池朔轉身離開,“不用太急,還有一小時。”
池朔順道抱着被肖昱扔下桌子的茶蛋下到一樓,看了眼時間,下午五點。
在池家老宅進行的家宴是六點鐘開始。
手機響起,池朔看了眼來電,接起電話。
“池總,禮品已經備好,我現在開車過去接您?”
夏瀝的聲音響起,帶着沙啞和疲憊。
“嗯。”池朔看了一眼樓上,略放低了聲音,“他也去。你一會說話注意一些。”
夏瀝明顯一愣:“肖……他也去?您是想……”
“不。”池朔修長的食指輕輕敲了敲沙發邊的實木扶手,“我只是想讓他親眼見證而已,不是為了其他。”
池朔聲音低冷:“哪些是不該說的話,我希望你心裏有數。”
說完這句,池朔扣下了電話,又看了眼時間,眼裏情緒如濃墨般緩緩暈染開來。
肖昱換好衣服下來,見大門已經打開,院子外停着一輛看着十分低調的純黑色跑車。
“這輛車沒見過啊?”
“我母親喜歡節儉。”池朔拉過肖昱,幫他把領結又整理了一下。
“哦……所以今晚阿姨也在?”肖昱心裏打了個怵。
池朔爸爸倒還好,他媽媽可是出了名的冰山美人,從商多年手段強硬,天辰影業起碼有一半江山是歸她的。
聽說就連對自己的親兒子,都曾經因為池朔小時候有了剩飯,生生餓了他兩天。
“不在。”提起母親,池朔神色冷淡,“她在德國公事,今晚不出席。”
肖昱在心裏默默松了口氣。
出門來到車子邊,肖昱一眼就看到夏瀝站在後排門邊開車門,略一吃驚:“你臉色怎麽這麽差?”
夏瀝飛快掃了他一眼,眼神躲閃:“……最近太忙了,熬了幾天夜。”
肖昱看着夏瀝眼底都快媲美大熊貓的兩片烏青,感嘆了一番,轉頭對剛剛出門走過來的池朔說:“你這個做老板的好歹體貼一下下屬啊,看把他累的。”
池朔淡淡地掃了夏瀝一眼,沒說話,低身上了車。
夏瀝喉結滾了滾:“沒,沒事,您上車吧。”
肖昱有些疑惑地盯了他一會,上車坐進去,夏瀝關上車門,走到副駕駛,對司機說:“走吧。”
肖昱在後座看着夏瀝一動不動的後腦勺,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不過他這種疑惑并沒持續多久,因為很快他的心思就完全放在今晚的家宴上了。
從前他倒是從來不怕見長輩,無非就是嘴甜一點,表現得乖一點,不過這次是他重生以後用全新的身份第一次見長輩,而且還是……池家的長輩。
雖然他最終決定還是以好友的身份出席,但是他對池朔那句“以池家兒媳的身份去”莫名還有點在意。
當然他沒打算認可“兒媳”這個說法,但是想要給長輩留下一個良好印象确是真的。
池家老宅的位置比較特殊,并不是在市中心的繁華地帶或者是最常見的那幾個富豪區,而是在城郊一個風景區附近,是一座老式的小莊園,整體的裝潢是中式庭院的風格,亭臺樓閣小橋流水應有盡有,占地面積雖不大,但是卻十分精致富麗。
天辰影業在業內算得上是扛把子,池家的門檻自然也非常之高,也很少舉辦對外的宴會,即使舉辦,邀請客人的範圍也很小,都是業內有頭有臉的人物。
肖昱很早就聽說過池家老宅,但是因為謝家跟池家沒什麽交情,并沒有真正去過,唯一聽說謝建林曾有一次去參加過池家老爺子的大壽,但那也是十幾年前的事了。
池朔的車直接開進了主人用車庫,沒有從前門進,而是下了車後直接到了後花園。
因為其他客人都沒有從這條路進來,所以後花園十分安靜,只能聽到隐隐蟲鳴和流水潺潺,呼吸間滿是草木清香。
肖昱四處看了看,啧啧了兩聲:“你從小就住在這?”
“嗯。”池朔淡淡應了一聲,又補充了一句,“住到高中,高中以後就出國了。”
“這我知道。”肖昱又問,“回國以後也住這嗎?”
“沒有。”池朔搖了搖頭,“回國以後我就自己搬出去了。”
“搬出去?”肖昱一臉不可思議,“這麽好的園子,你不住?”
“不想住。”池朔略微皺了皺眉,“太憋悶。”
肖昱愣了愣,在他眼裏這地方是怎麽跟憋悶都沾不上邊的,倒是比外面的鋼筋水泥車水馬龍不知強了多少。
注意到肖昱滿臉“不懂你這種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在想什麽”的神情,池朔原本皺緊的眉頭反而舒展開,笑道:“你喜歡?那以後你住進來就是了。”
“……你閉嘴吧。”
這可是池家老宅,自己不住,說什麽要他住進去,這不是諷刺是什麽?
肖昱懶得理他這種無聊的玩笑,一面往前走,一面轉頭摸了摸小路邊的花草。
“我沒開玩笑。”池朔跟他并肩,忽然偏了偏頭湊近他耳邊,低低說道,“你要是肯住進來,我就陪你一起住進來。”
肖昱腳步一頓,手上的勁頭沒控制好,把一朵花都給掐了下來。
這句話怎麽聽起來……
“少爺,您來了。”
走到一座排場最為富麗的小樓前,後門臺階處的管家笑盈盈地迎接上來。
“周伯。”池朔應了一聲,見管家的目光落到肖昱身上,“這是我好友,一起來給父親祝壽的。”
管家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不過轉而就換上欣喜:“啊好好,随我來。”
池朔輕輕扶了一下肖昱僵直的腰,示意他跟上來。
肖昱跟在他身後進了小樓,宴會大廳的璀璨光芒晃得他眯了眯眼,感覺自己不自在地都快要同手同腳了。
宴會大廳裏已經來了不少人,大廳最前方擺了幾張長方形宴會桌,侍應生端着盤子來來回回,放眼望去人人珠光寶氣,滿室流光溢彩。
“少爺,直接去主桌吧。”管家帶着池朔向大廳最前方一張面積最小的宴會桌走去。肖昱穿過滿廳的人群,目光落在那張桌子主座上一位中年男人的身上。
他上輩子跟這位天辰影業的池董事長都幾面之緣,雖然只是遠遠見過,但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次晚宴的壽星。
池朔沒有轉頭,但是光憑感覺也能感受到身邊人瞬間緊張起來的情緒。
“很緊張?”池朔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問道。
“……還行吧。”肖昱輕輕清了清嗓子,緩緩放松下肩膀,“不過如果太慫的話,豈不是對不起我上輩子交際花……交際草的形象?”
池朔在喉間沉沉地笑了聲。
“啧,注意氣質。”肖昱理了理端端正正并沒有歪掉的領結。
池立誠正在跟幾位老友舉杯閑話,餘光裏看到從遠處走來的年輕男人,視線一凝。
男人一身深黑色禮服,皮鞋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聲音清脆利落,能聽出他行走時毫不拖泥帶水,是久經訓練的優雅體态。
只是一路神色平淡地斂聲走來,便吸引了廳內無數或明目張膽或小心翼翼,或滿是好奇或巧笑含羞的目光。
但是這倒不是最重要的。
池立誠了解自己這個獨子,性格冷淡,寡言少語,一處在這種社交場合就周身生人勿近的氣息,跟旁人多說一句話都會皺起眉。
但是這一次,他身邊卻有另外一個人。
雖然看起來年紀不大,身材也相較纖細一些,但是舉止行動中卻絲毫沒有半分青澀怯場,與他的外貌有些違和。
雖然不論是從身份還是家世上來說,都遠比這宴會廳內所有人低上無數個階層,但是青年卻沒有如池立誠想象中的那般,低眉順眼跟在池朔身後小心行動。
而是神色自若舉止得體地跟身旁那位處在衆人視線焦點的男人一起,并肩而來。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因為有事沒能更新,今天評論的都送個小紅包補償一下,謝謝體諒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