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新婦
不過此時，林氏已經渾身癱軟在了甄知遠的懷裏，卻叫甄知遠眸中的深色越發濃重，忍不住将人一把抱起來往內室走去……
兩人自是一番*暫且不提，楊氏得了林氏的提醒，第二日就急巴巴地帶着貼身丫鬟，身邊的嬷嬷去了輔國公府。
護國公夫人胡氏并不是苛刻之人，幾個媳婦兒從不叫立規矩。不過小兒媳婦兒齊氏乃是新進門，又沒有孩子傍身，便每日巴巴的過來侍奉。
就是林氏與楊氏，一得了空準要來哄胡氏高興。今日來的最早的是楊氏，不過楊氏禀明了胡氏便回了輔國公府，齊氏後一步就到了胡氏院裏。
“母親。”齊氏穩穩行了一個禮，胡氏點了點頭，“都說叫你們不必來陪我老太婆了，還巴巴跑來作甚？”
胡氏看上去心情還不錯，嘴上調侃着，一雙略帶精明的眼睛卻似帶着笑意望着這個小兒媳婦兒。
齊氏才剛進門，摸不準婆婆的脾氣，卻也知道禮多人不怪，老人家都喜歡嘴甜的，忙笑着說道：“瞧瞧，媳婦兒才進門不過一個月，婆婆便嫌我煩了。”
胡氏和一幹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忍不住捂嘴笑了。“看看，我老太婆就說一句，這老三媳婦兒就被我欺負了似的，老三知道了還不找我拼命吶！”甄知行跟齊氏正值新婚燕爾，兩人自是甜蜜。
一聽婆婆的調侃，齊氏羞得耳根都紅了。不過見婆婆笑得開懷，便知道自己做對了。前兒大姑娘磕了頭，女孩子若是落到傷疤那就壞了。偏偏傷她的還是三姑娘。
若是丫鬟下人的，打一頓或是發賣了出氣也便罷了。偏偏是三姑娘。婆婆心中也是老大的窩火！好久都沒有笑臉。如今聽說大姑娘好了，婆婆臉上也時常看見笑了。
齊氏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也不知将來投身到她肚子裏的是個男孩兒還是女兒，若是女兒，定要跟幾個侄女兒一般可愛，若是男孩兒，也定要像幾個侄子，長大了不知要迷死多少貴女！
想起與自家夫君的溫柔小意，孩子總會有的。因此她稍稍安了心，俏臉更紅了。
見她害臊，一幹婆子丫鬟更是捂着嘴笑得歡。“好了，我這三兒媳婦兒臉皮嫩，跟你們這些個皮厚的不一樣，別笑她了，再笑她該吓跑了。”
丫鬟婆子們更是笑得厲害。
“母親！”齊氏果真臊得急紅了臉，她垂着頭，一張如芙蓉花似的嬌媚臉龐如今就跟火燒雞似的，就差沒扭頭捂臉逃跑了。不過聽着婆婆爽朗的笑聲，她也不敢跑，只好不安的侍立在側。
她在娘家時，因是庶女，對嫡母也是小心侍奉，這才得了這門好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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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夫君只是一個庶子。不過她姨娘多番打聽得知，這護國公夫人胡氏并不是苛刻之人，對庶子也寬厚。如今自己嫁過來日子也算過得不錯。
如今婆婆拿自己這般打趣，可見是真心的心疼自己。若是自己再有個孩子，夫君自家也不是那起子纨绔子弟。自家争氣，掙個好前程，就算是日後分家了，日子不會過得差。
想到孩子，她不由又想起那可憐的磕破頭的侄女兒。忍不住擡頭擔憂地問道：“大嫂二嫂今兒怎麽沒來？往日裏就屬兒媳最懶，如今卻成了最勤快的了？兒媳心中實在是惶恐！不知道大侄女兒如何了？”
胡氏看了她一眼，說到大孫女兒，眉眼間慈和了不少。“沒有大礙了，你不必挂心。你大嫂總不放心。我叫她不必過來了。”
胡氏說着看了齊氏一眼，見她眉頭皺成一團，平日裏也沒少探望，可見是真心心疼，心裏不由起了幾分憐愛。“你母親上回差人來說你父親壽辰，讓知行陪你回去吧。”
胡氏絕口不提楊氏，齊氏也不敢問，待到她提起嫡母差人送信提起她父親壽辰的事情，齊氏的心不由吊了起來。
齊氏乃是齊大學士的庶女，雖說是庶女，教養卻不差，相貌也生得十分豔麗，最出彩的是那櫻桃般的小口，抹着鮮紅的口脂，一張一合之間，仿若有無限風情。
齊氏也知道自己這長相不符合大戶人家對媳婦兒的要求，大戶人家娶妻皆娶賢，向來偏好相貌端莊秀麗的女子。而她生得太過于豔麗。
姨娘生怕她沒個好歸宿，總叫她讨好嫡母，甚至去算計嫡姐的夫婿。不過齊氏比她那沒見識的姨娘要明白，若是攤上一個不明事理的嫡母才真是一個庶女的悲哀。
但是一個再好的嫡母也絕對不能容忍一個跟自己的親生女兒搶東西的庶女。所以她不但沒有聽自己姨娘的，反倒是一直表現的謙卑有禮。姨娘常常戳着她的腦門罵她傻，被她說了幾次，仍不改初衷。齊氏就知道自己的姨娘那是本性難移了。
她那嫡母，雖說有些偏心，卻是非分明，雖說不可能像對待嫡女一般對待她們這些庶女，卻也能夠做到基本的公正，這就足夠了。
多年來她也一直尊敬嫡母，姨娘一向頗有微詞，直到那一日叫這護國公三公子一眼相中，娶了進門，姨娘才沒了話說。如今姨娘獨自在家，想起她那沖動的性子，因着自己嫁進了護國公府，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為此得意忘形，跟嫡母頂撞。到時候倒黴的還不是她自己？
想到這裏，齊氏心裏總歸有些不放心。
她的眉頭不由又皺了起來。回過神來趕忙道：“多謝母親。”卻見胡氏轉而命身邊的張媽媽去拿了小庫房的鑰匙，齊氏忙站起來，“母親！這可如何使得！”
胡氏拍了拍她的手，“你父親壽辰，我跟知行替我問好。”齊氏這才感激收了下來，看到這一幅字畫，出自老太太之手，必然價值不菲。這一次她回娘家若是得臉，只要姨娘做的不過分，爹跟嫡母總會看在她的面子上善待自己的姨娘。
婆婆如此為自己着想，齊氏心裏不由多了幾分真心的感激。雖說夫君是庶出，可是老太太并無太多偏頗。設身處地的想想，就是有所偏頗也是正常的事情。
若真是不偏不倚，無所偏頗，反倒是不正常呢。齊氏自小就知足。比起那嫡母，丈夫雖說也是庶出，可是婆婆卻更加的公正明理，把夫君教養的也很好。
齊氏是真心的感激。
翌日清晨，甄婠半睡半醒之間就叫林氏從床上撈了起來，聞到娘親身上好聞的清歡香。甄婠微微嘤咛了一聲。“娘，做什麽？”只聽見林氏輕笑了一聲。卻命人将她的衣服拿來，親自幫她穿好衣服淨手洗臉。
“你這個小懶貓，如今你大好了，外祖母那邊還憂心着，你不是一直想跟小侄女兒嬌嬌一起玩嗎？”甄婠不由一愣，她記得前世她傷勢好了也去了一次外祖家。
印象中卻沒有跟嬌嬌玩這一段兒，嬌嬌是甄婠大舅長子的女兒，按照輩分，得管甄婠叫姑姑。小丫頭小名就叫做嬌嬌，年僅三歲，只比她這個小姑姑要小兩歲。
前世的甄婠清高冷漠，即便是對自己的小侄女兒也不太友好，亦或是，她根本就不願意搭理只比自己小兩歲的小屁孩兒嬌嬌。印象中嬌嬌那個小丫頭極愛哭鼻子。也愛告狀。
因此前世甄婠卻是真不喜歡她。不過是親幾日甄嫣來的時候，就哭過一次，那時候甄婠才開玩笑說跟嬌嬌一樣，是一個愛哭鬼。娘親許是聽見了，還以為她想跟嬌嬌玩呢！
如今的甄婠并非是真正的五歲小姑娘，心境自然是早已不同。想起嬌嬌那嬌嬌軟軟的模樣，倒真的有些想念。小丫頭軟軟糯糯的聲音似乎就在眼前。
見甄婠微微愣神，林氏不由又笑了起來，女兒自從受傷之後就變得極不一樣了，只不過小孩子在受到驚吓之後性格确實會有所變化。
林氏也沒有多想，只以為她長大了懂事了。畢竟如今她跟甄妍姐妹兩人的關系極好，跟江清音反倒是沒有太多的來往了。林氏想了想，說道：“你表姐也好久沒有去外祖家了，這一次你們姐妹倆正好一起去，你外祖母一定會很高興的。”
林氏以為說江清音去，甄婠一定會很高興，但是相反的是，甄婠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這一看卻似乎又恢複了以往的模樣。小丫頭忽然又甜甜地笑了起來，一把抱住她的脖子。
“娘，你真好。”林氏不由失笑起來，她在想什麽呢？她的女兒才五歲。小孩子總是喜怒無常一些。今天跟這個玩，明天又跟那個玩。
清音那個孩子是姐姐唯一孩子，她定要照顧好才是。就算這個丫頭有些小心思。只要不損害自己的孩子，林氏都願意滿足那個孩子。
只不過自己的女兒是為了她才磕了頭的，這個丫頭一有不如意的就想着法子跟自己告狀，林氏心中不是沒有疙瘩。
但是想想，她不過是個孩子，倒是也抛開了。殊不知靠在她懷裏的甄婠眸中閃過一絲異色。這些天甄婠想了許多。現在的她，若是真的要對付江清音，是最簡單不過了。
但是若是叫她對這一世年僅六歲的江清音動手，甄婠又覺得實在是沒有必要。也沒得自降了身份。她就要看看，這一世沒有她的配合，沒有她護着，江清音還能不能走到前世那一步。
若是她敢傷害自己還有家人，那她絕對不會手軟！
林氏的手極巧，給甄婠設計的小揪揪上面就盤了十數根小辮子，一左一右兩個用小辮子盤成的小揪揪上面垂着一綴米粒大小的小金珠鏈子，鏈子下面分別墜着兩個金制的靈巧的小鈴铛。
走起路來發出“叮鈴鈴”的清脆的聲音。
身上穿的是湘妃色的短衫，短衫上面繡着富貴牡丹的紋案，底色用細密的金線制成，華貴無比。配上一條暖橘色的百褶裙，脖子上帶着足金塹刻的長命鎖，辍着小葫蘆，小蝙蝠，小桃子，又在甄婠的手腕上套上兩圈細細的金镯子。
若是大人做這番打扮，定會叫人覺得俗不可耐，可是甄婠這一身富貴逼人，卻更加承托得她膚色雪白，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筆直的劉海下面顯得格外可愛。
打扮完畢，林氏關上镌刻着芙蓉的妝奁盒子，細細的将甄婠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看了一個遍，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戳了戳女兒水嫩白皙的小臉，不由笑着說道：“咱們家婠婠真好看。”
“長大了比娘親還要好看嗎？”甄婠咯咯笑出了聲，卻問的林氏不由一愣，既而又捏了捏她的小臉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咱們家婠婠長大了自然比娘親更美。誰叫你是娘親的乖女兒呢！”
甄婠在心中不由偷笑，娘親這是變着法子在誇自己呢！
不過眼前這個面若芙蓉的女子，不是她的娘親又是誰？當年娘親可是京城有名的大美人。若不是爹爹從小跟娘親親梅竹馬，兩家也是門當戶對，也不會搶先把這門親事給定下來。
據說當年去永安侯府求親的人都踩壞了好幾個門檻了呢！林氏今日穿着堇色的蓮紋長褙子，藕色長裙，挽着堕馬髻，額頭墜着淺紫色的水晶墜子，髻邊簪了一支同色的水晶紫蓮花簪，恍若蓮中仙子一般。
這樣的母親合該由父親寵着護着，記得有人說過，家庭美滿幸福的女人臉上總會洋溢着幸福的華光，不管是容色還是精神都格外的飽滿。
這一世她定然也要找一個知冷知熱，疼愛自己的夫君。更不會叫母親走上前世的老路。讓母親一直這樣美下去！甄婠暗暗想道。林氏卻忍不住在女兒粉嫩的小臉上面親了一口。“你外祖母催着我帶你去看她，咱們先用早膳，用過早膳，禀明了祖母，咱們就出發，免得你外祖母等急了。”
甄婠點了點頭，從護國公府到永安侯府就算是坐最慢的雙擡轎子也不過一盞茶的時間，記憶裏外祖母總是笑着招呼自己吃東西，不過前世因為怕長胖，甄婠總是拒絕她。
弄得外祖母好生尴尬。不過外祖母卻依然不遺餘力的疼愛自己。想起來都覺得羞愧不已。她怎麽會為了那所謂的身材而辜負這些真心愛護自己的人呢？
只要是健健康康的，就算是胖點，那又如何？況且她現在不過五歲呢！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甄婠決定一會兒少吃點早膳，見了外祖母，多用些點心，好哄她老人家高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