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和好
“是，兒子瞧着母親氣色不大好，如今妹妹已然大好，您且好生養着身體。”
老三睜眼說瞎話，偏偏一副谪仙人的俊俏模樣，叫老四一張豔麗的臉都氣得變形了！最可惡的是就連一向公正的大哥都跟着附和。
虛僞！簡直是太虛僞了，這兩個人怎麽會是他的親兄弟！
不過當着母親林氏的面，他可不敢再說老大跟老三的壞話了，老四甄錦珽郁悶了。
小妹甄婠才出事的時候，母親林氏确實吃不好睡不好，連帶着父親甄知遠都冷落了，別說是他們三個臭小子了。
可如今甄婠已然大好，林氏自然也就好了，若說她那白裏透紅，面若芙蓉的氣色都不好的話，怕是沒有哪個婦人的氣色是好的了。
林氏嬌嗔了老三一眼，倒沒說什麽，囑咐了他們幾句，特別警告了老四不許再頂撞夫子之後就放他們走了。
“碧玺。”一個身穿青色小短襖的丫鬟聞聲應來，“大太太。”
“你去揀我新配置的香來，去一趟淺雲苑。”
碧玺忙應是，一張圓圓的臉上帶着一絲喜色，林氏瞧着心情也舒緩了許多，這些日子一直擔心受怕，女兒不過是撞了一下頭，卻發了好幾日的高燒。
甄婠自從出生就一直被林氏夫婦兩人當做心肝寶貝兒一樣的嬌寵着，雖說這個孩子長大了跟家裏人都不親近。可是這一出了事情，做娘的哪有不着急的？
如今她能吃能喝能笑的，林氏自然是歡喜。
最難得的是這個丫頭如今也曉得貓在自己懷裏撒嬌了。林氏就跟發現新大陸似的。急巴巴地就想去找楊氏說話兒去了。
她跟楊氏從小就要好，只是女兒甄婠這傷勢因甄嫣而起，林氏難免有些遷怒，如今女兒已經大好，林氏哪裏忍得住？
楊氏今日穿着藕色對襟長衫，梳着圓髻，鵝蛋臉上淡掃蛾眉，卻顯得極其清雅，此刻眉頭微蹙，面色有些不愉。
“是誰得罪我楊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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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軟語，楊氏面色才稍稍好看一些，“你來了。”林氏忙執起她的手，見楊氏臉上愁雲慘淡，待瞧着她，面色才好看些。
她在她的額頭輕輕探了探，倒是不燙，可見并不是身體有恙。
林氏知道自己這個好友兼妯娌素來精明熱心，做姑娘的時候皮地就跟一只猴兒似的，這會兒這個模樣，怕是有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發生何事了妹妹？”
兩人雖說是妯娌，不過私底下還是按照以前做姑娘時候的稱呼，楊氏看了林氏一眼，又是嘆息，話到了嘴邊不由咽了下去，林氏越發着急。
“妹妹莫要瞞着我，不若說出來，咱們一道拿個主意。”此時林氏心裏早已把兩個孩子的這點龃龉給抛到九霄雲外去了。
“哎，還不是我那不争氣的小弟！”楊氏嘆息，終究是吐出了自己這幾日心煩的原因。原先是自己女兒推了甄婠的事情覺着對不住林氏。
如今甄婠才好了，自家弟弟又出事了！楊氏之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楊氏出自輔國公，她的母親輔國公夫人文氏生了兩兒兩女，其餘的一個兄長兩個姐妹乃是庶出暫且不提。
楊氏乃是嫡出幼女，下面還有一個幼弟楊文朝，今歲不過十七，輔國公跟夫人老來得子，對這個幼子十分寵愛，哥哥姐姐們也對他十分關愛，因而寵的這個孩子無法無天，如今十七歲了，仍舊一事無成，成日裏就知道跟一幫狐朋狗友到處惹事。
前不久又惹事了。這一次卻是踩到硬點子了，據說楊文朝跟一群纨绔子弟去踏春游玩，邂逅了一位容色出衆的姜姑娘，在一衆狐朋狗友的唆使之下對那位姜姑娘出言調戲，那姑娘不理，差一點就被他用了強。
“你說這個孩子怎麽這麽混賬！”楊氏說着忍不住臭罵了楊文朝一頓，林氏聽着直皺眉頭，林氏跟楊氏從小交好，對楊氏這個弟弟也是有所了解的。
那孩子雖說有些任性沖動，但是心腸不壞。怎麽會對人家姑娘用強？“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誤會？”
楊氏漂亮的眉頭一揚，俏臉帶着愠色，“能有什麽誤會！姜夫人都親自找上門來了！氣得我娘好幾頓飯沒吃，這個臭小子！真恨不得抽他幾個嘴巴，叫他長長記性！”
若是那姜姑娘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以輔國公三公子的身份自然是無事，偏偏這姜姑娘是當今皇後的親侄女兒！
跟那姜姑娘一起的還有喬裝打扮的十公主，當今皇後嫡出的靈妱公主。靈妱公主人小鬼大，這件事情有她參與，皇後娘娘必然會知曉。
輔國公三公子當街調戲姜家姑娘，這事兒雖說是不好聽，不過到底沒有作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情。
這件事情說大可大，說小可小，關鍵還是要看皇後怎麽看待這件事情。不過楊氏聽說太後跟德妃有意為大皇子納妃，姜家姑娘也是其中人選。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位姜姑娘。
若是這位姜姑娘，後果就嚴重了。
皇家最重名聲，即便是楊文朝跟那位姜姑娘沒有什麽，可是這名聲終歸是不好聽。太後跟德妃不可能接受一位身上有污點的姑娘。
太後跟德妃都是文家的人，姜家雖說是出了一個皇後，可是這姜氏并非明德皇帝原配。
原配程氏已經去世，可是也留下了一位皇子一位公主。所以姜氏既然還要依仗太後撐腰，就要讨好太後跟文家。
但是姜氏跟太後的關系卻也十分的微妙。文家出了一位德妃，德妃又育有皇子蕭清彥。
大周對立嗣向來不論長幼，只論賢德，但是大皇子畢竟是明德皇帝最年長的兒子。跟明德皇帝接觸的機會最多。更容易得到他的賞識。
所以姜氏，或者說姜家不會把全部寶壓在姜氏所出的如今年幼的皇六子蕭清沐身上。如若不然，姜家也不會選出這樣一位姑娘作為大皇子妃的人選。
到底是誰不想讓姜姑娘成為大皇子妃呢？這件事情背後或許并不簡單。
然而這輔國公夫人文氏乃是當今太後的親妹妹，那姜姑娘若真是太後為大皇子選妃的人選，這叫文氏這一張老臉往哪裏擱？
豈不是說她生養的兒子跟自己姐姐的孫子搶女人？楊氏的大姐嫁的遠，文氏也只能跟自己的幼女楊氏說道說道。
偏偏楊氏脾氣又急，還沒有辦法，這不就着急上火了。
“依我看這件事情不算難解決。不若就讓朝兒娶了那位姜姑娘。”林氏說的篤定，楊氏剛想反駁，望着林氏溫柔而堅定的笑容。
忽然一愣，漸漸地舒展了眉頭，一拍桌子，倒把林氏吓了一跳，眸中星光閃閃，“姐姐，你來的真是時候！”
林氏眸中的笑容依然溫柔而堅定，姐妹兩人說說笑笑了好一陣兒林氏這才滿意離開了。這個時候甄妍跟甄嫣回來了。
瞧着楊氏面色舒展，臉上帶着喜色，甄嫣擡起小圓臉，口不擇言，“娘親，您怎麽跟偷吃了蜜餞似的。”
楊氏美目白了小女兒一眼，“你這個丫頭，女則和女誡抄完了沒有，別以為你大姐姐沒事了你就可以不受罰了。”
甄嫣圓圓的小臉頓時皺了起來，甄妍卻“噗嗤”一聲笑了。她眸子微轉，不由一亮，“娘，大伯娘來過了？”
楊氏點了點頭，甄妍頓時人小鬼大的舒了一口氣，注意到女兒可愛的包子臉一臉的放松，楊氏的心也軟的跟棉花似的。
雖說不像林姐姐生了雙生子，可是這一對雙生姐妹花兒也讓她十分滿足。再想到小弟這件事情應該不會太麻煩了，楊氏面色越發柔和。
“你們去洗洗手，娘給你們做了好吃的。”兩個小丫頭頓時乖乖的跟着下人去洗手了。
到了晚間，林氏照例先去看了女兒，然而才是回到玉苎苑，原本一家人是一起吃飯的，可是自從甄婠受傷之後，就在自己的院子裏擺飯了。
林氏跟甄知遠夫婦跟三個兒子擺飯的時候就會想起發燒昏迷不醒的女兒，幹脆就讓三個臭小子自己吃了。
這會兒林氏回來的時候面色卻有些遲疑，被甄知遠一把擁入懷裏，林氏還沒有回過神來，不由驚呼一聲“啊”！
“表哥這是做什麽？”甄知遠身穿藏青色竹葉紋直綴，身材颀長，面如冠玉，此時臉上帶着點點溫柔，眼底卻似乎帶着一絲幽深的神色，聞着懷裏熟悉卻似乎怎麽都聞不夠的清香，大手忍不住往衣裏探去。
林氏一個措手不及，一張芙蓉面早已如火燒雲一般，直燒到了耳根，雖說已經成親十年了，可是甄知遠的氣息還是能輕易叫林氏面紅耳赤。
而甄知遠也最喜歡林氏這幅愛害羞的模樣。他一邊在她耳邊呼氣，大手還在繼續。眸中的深色越發濃重，湊到了她的耳根，低沉道：“娘子真叫為夫欲罷不能！”
林氏覺得自己的臉都要滴出血來了，都是四個孩子的爹了，還這般不正經！這般一想，不由想起自己的三個兒子。
“三個臭小子我已經教訓過了，他們保證不會再犯了。”
“哼！”聞言，甄知遠的臉色卻是一冷，轉而望着小娘子的嬌容，甄知遠頓時又洩了氣。“苎兒，玉不琢不成器。”
“可也不能把玉給敲碎了！”林氏一急，卻惹得甄知遠一聲低笑。
“好了，我知道了，保證不把你兒子敲碎了。”林氏嬌嗔了他一眼，掄起香拳就往他身上招呼，卻被甄知遠一把握住，抓到嘴邊細細親吻起來。
甄家世代男丁皆習武，雖說如今四海太平，可是習武也可以強身健體。因而甄知遠的武功不差。
每回教訓臭小子，在林氏看來下手可不輕，自己的親兒子，哪裏能不心疼，就怕甄知遠這個嚴父教訓地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