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殷楚仔細打量了她一番,抿唇笑了起來:“鎮國大将軍裏,煞是熱鬧。”
江茗對此不置可否:“熱鬧些好,省的将人呆的傻了。”她轉頭看了一眼飛浮,飛浮心裏明白,再去門外守着了。
江茗走到殷楚身旁,低頭看他手裏捏了塊帕子,奇怪的問道:“你好些了嗎?為什麽要拿我帕子?疼的出冷汗了?”
殷楚愣了一下,他原本聽見江茗那番慷慨激昂的話,想她心裏必然難受,鬼使神差了拎了塊帕子想給她。誰知這人一進門,臉上半分哀泣之情都無。顯然,剛才飛浮問的那個問題,真正的答案應該是——當然不是真心話。
殷楚木然的舉起手,在自己頭上沾了沾,毫無表情的說道:“是,疼得厲害。”
江茗心裏感謝殷楚又為自己解了圍,有心想幫他點什麽,但銀子确實決計不能再給了。之前在皇宮裏的那三張,就已經數額不少,今天又在他面前露了一千兩,萬一他看準了,以為自己還有怎麽辦?
銀子,不是不能給,但決計不能當冤大頭。
這麽想着,江茗便好脾氣的問他:“要不要幫你請個大夫?”
殷楚掃了她一眼:“好啊,你就讓大夫從正門進來,正大光明的。”
江茗臉色冷了下來:“那你回你的王府自己請吧。你還能走動嗎?還是我找幾個人擡你出去?”
殷楚又回道:“好啊,本王向來只走正門,光明正大。”
江茗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卻依舊挂着笑:“世子講笑話呢,方才世子不是翻牆進來的嗎?”
殷楚義正言辭:“本王在的地方,就是正門。”
江茗懶得和這人再掰扯下去,嚴肅起來:“世子可有什麽需要我的地方?”說完,她又補充了一句:“銀子我是真沒有了,幾張放在身上保命的,早就給世子了。今日這張用來表明心跡,日後在這江府,才能活的輕松些。”
江茗嘆了口氣,好似對剛才發生的事情頗有些傷感:“讓世子見了笑話。”
殷楚将手中茶盞放下,表示理解:“誰家又是安生的呢?只是我有一點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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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茗揚了下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殷楚說道:“在你看來,這事情已經顯而易見是江宛所為,為何不直接戳破,還要繞那麽大一個彎?給她緩和的機會?”
江茗眨了眨眼,将壺中涼了的茶盡數倒去,又給殷楚倒了杯水,這才裝傻說道:“哪裏?我從未想過這事情是宛姐姐做的,世子切莫亂猜疑。”
殷楚見她不肯說,便也不再問。只微微的眯阖上眼睛:“我再歇會兒就走,今日之事,俱當沒發生過。”
江茗樂得聽這種話,便好言好語的問:“世子好好歇息,我在旁邊給你守着。”說着,她便拿出了前幾日未曾看完的話本,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卧房裏一片安寧,殷楚閉目養神,江茗秉燭夜讀,兩人互不相擾,偶爾伸手去摸桌上的茶壺,也都我讓你先,好似有種久交的默契。
飛浮總是在外面蹲牆角,江茗早已經習慣了一人,如今房間裏猛然多了個,卻也為覺得有半分異樣。她看着看着,心思就飛到了殷楚身上。
她偷偷看了殷楚一眼,從這個角度看,殷楚鼻梁同鼻梁俱高,眼睛微微內陷,側臉的線條流暢不失剛毅。燭光打在他的睫毛上,長長的,還有點彎,好似一把小扇子。
江茗心裏想着,幸好殷楚長的同靖文帝、太子大不相像,不然自己一定立刻把他趕出去。可見,人長得好看還是有一定作用的,至少在賣慘博同情方面占了好處。
殷楚覺察到江茗在看自己,眼睛睜開,掃向江茗。江茗連忙低頭看書,殷楚看了她一會兒,見她輕輕咬着下唇,上唇柔嫩,皮膚并沒有華京貴女那麽瑩白,但卻有種說不出的活力。明明是少女嬌憨的一張面龐,卻都被那雙時不時露出些狡黠的眼睛帶的生姿。
江茗雖走南闖北,但同一個男人只在一個房間裏,還被這麽打量着,還是頭一回。未免有些緊張,掌心微微沁汗,摸的書頁都打了卷。
還好,在這不尴不尬的時候,飛浮在門外敲了敲門:“小姐,有人來了。”
江茗立刻彈似的站了起來,轉頭對殷楚說:“世子放心,你先去床底下躲一躲。”
殷楚皺起眉頭,掃了一眼床下:“裏面太窄,還有點硬,硌得我傷口痛。”
江茗一咬牙:“那你就去床上躲着!”說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着殷楚未受傷的右臂,就把他塞到了床上,又用被子将他蓋住,放下床帳:“別出聲,我去去就來。”
江茗一開門,就看見衛氏匆匆趕來,身後跟着憐莺和一個大夫打扮的人。走的近了,衛氏開口說道:“幸好茗兒你還沒歇下。方才我總挂念着,便叫了憐莺來問你的近況。憐莺說你癸水有些不好,我擔心是否是華京天氣太冷,涼到了你。便叫人去請了大夫,給你看看。”
江茗又看了飛浮一眼,飛浮依舊低着頭,裝作自己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
江茗笑道:“今日太晚了,我又勞累,怕是看了不準,還是明日吧。”
衛氏拉着江茗的手,推開門,牽着她往裏走:“無妨的,這位大夫把脈極準。茗兒你切莫覺得不好意思,亦或是諱疾忌醫,耽擱了自己。”
衛氏拉開床帏:“你便先去床上躺着,我叫大夫進來,隔着簾子給你把脈便是。”
江茗看了一眼床上那鼓囊囊的被子,一咬牙,躺了上去:“麻煩母親替我拉上床帏。”
衛氏點了點頭:“你切莫緊張,若只是因從臨安府來了華京,又或是華京冬日太過寒涼,多喝兩副藥就調好了的,決計不會影響你日後生養。”
隔着簾子,江茗無語望天,我當時為什麽随口說出癸水來了這句話?飛浮為什麽這麽耿直的就用了這個當借口?她就不能說是她癸水來了嗎?我要生養什麽?生養個昭南王世子嗎?那明明是他的血啊!
但她什麽都不能說,只能乖巧應下。
衛氏從床帏縫裏看了一眼,又叮囑道:“門開着,外面風大,你先進了被子。”
江茗連忙回道:“我怕穿着外衣,弄髒了床被,都這麽晚了,再換總是麻煩。”
衛氏笑着将簾子拉上,說道:“你就在裏面将外衣脫了便是,下午你來我房不是新換的衣裳嗎?不礙事的。一會兒讓飛浮直接用熱水給你絞了帕子,擦下臉便是,也省的你再起來,一不當心還要受風。”
遇到這樣“關切”的母親,江茗還能說些什麽,她只好褪下外衣,反正裏面還有層亵衣,褲子也是鴨絨特制,身為一個現代人,短裙小吊帶都穿過,還有什麽好怕的?!
她慢悠悠的掀開被子一角,然後“嗖”的一聲鑽了進去:“母親,好了。”
衛氏這才又叫了大夫進來,自己在旁看着,那大夫把了會脈,眉頭微微皺起:“小姐這脈象,并非像是癸水來了。”
江茗輕咳一聲,小聲說道:“是否因為我太緊張了?”能不緊張嗎?床外面站了幾個,床邊上還躺着一個!
大夫回道:“确實有緊張之相。”
江茗連忙又說:“我是今日有些,後又沒了,前幾日也是這樣,不知為何?”
“可還有其他不适?”
“最近總覺得心裏壓得難受,總覺得容易累。”江茗亂說一氣。
大夫想了想:“小姐應是氣血不足,憂思過度,并無大礙。我開幾方藥,每日按時服用,再注意些保暖便是。若還是氣血不暢,我再來看。”
這大夫也想的清楚,京中這些貴女本就流行蒲柳之姿,十中有八都是少于飲食,必定氣血不足。再說了,這大門大院的裏面事兒原本就多,個個腦袋裏都繞了好幾圈,說憂思過度定然也是沒錯的。
大夫開完藥房,衛氏又好生叮囑了憐莺和飛浮兩句,讓飛浮快些去拿藥,自己則轉頭寬慰了江茗幾句,那語氣好似她得了什麽絕症似的,這才離去。
飛浮被衛氏安排去拿藥,屋子裏便只剩下憐莺。江茗連忙找了個借口,讓她去打熱水。誰知道憐莺這時候竟然倔了起來:“不行,飛浮沒回來之前,我絕對不能讓小姐一個人在屋裏呆着,萬一又有些心術不正的人,想來加害小姐怎麽辦?”
江茗:“……”
江茗氣的一轉頭,就對上了殷楚的眼睛。殷楚同自己保持着距離,卻正看着自己,眼睛笑的彎彎。見江茗吓了一跳,他連忙伸手遮住江茗的嘴,生怕她一個不慎,叫了出來。
兩人靠的極近,殷楚又聞到了江茗身上的那股暖橘香氣,掌心是溫潤的碰觸,腦海裏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初見那日,她咬着毛筆筆尖的模樣。江茗的眼睛睜的大大的,好似一只受驚的小鹿似的。
江茗回過神來,瞪着殷楚。殷楚沖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見她點了點頭,這才慢慢的将手放開。
掌心依舊存留着那軟綿綿的觸感,殷楚深吸了一口氣,沖江茗揚了下眉,沖她比了個嘴型:“可千萬不要趁機占我便宜。”
江茗氣的一腳就踢了上去,殷楚連忙擋下,身子往後又退了退,靠在床內則的沿兒上。
江茗咬住下唇,緊盯着他,同樣用嘴型表示:“閉上眼睛!轉過去!”
殷楚照做。江茗這才深吸了一口氣,臉沖床外,心裏卻跳得厲害——麻煩!真的是個大麻煩!早知道還不如給他一千兩銀子,趕他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評論說男主這樣是沒有前途的,那位同學你站出來!我們楚楚只是沒錢,但是有臉啊!
第二更奉上,我要出門去和小夥伴們吃火鍋啦~下一更不定時,反正明早起來看肯定是有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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