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金鯉真挺開心的。
一是因為酒精作用, 二是因為今天找到一個不錯的獵物。
一開心, 她就喝得有些多了, 到了最後,是被對方扶着出的夜店。腦袋裏暈暈沉沉的, 身體卻在發熱,金鯉真在心裏估量了一下, 身體從醉酒狀态中恢複過來大概需要三個小時——有點長, 看來這次的确是喝多了,這具身體雖然因為她的原因不是純粹的人類身體,但大致還是和人類無疑, 會餓會渴, 會中毒,自然也會醉。
只是……
這個看着人模人樣的家夥,是不是太過心急了?還在大街上呢——雖然是夜深的無人大街上,就開始對她動手動腳起來, 她金鯉真是放得開, 但也不至于這麽開啊?
金鯉真拍掉青年放在她屁股上的手,沒什麽氣勢地威脅 道:“你……你再摸, 我就生氣了啊……”
“你生氣吧, 我想看看你生氣的樣子,說不定比現在更可愛。”青年湊了過來, 在她發間深深地呼吸了一口。
金鯉真真生氣了:“滾!”
她推了對方一把,然而軟綿綿地手卻被他直接抓在了手裏。
“我等不及了,要不我們就在這裏……”
青年的聲音忽然停住了, 他雙眼僵直地注視着空無一人的夜色,有一根細如銀絲的“線”不知什麽時候深入了他的耳蝸。
忽然——他被人從背後扯開,如同一具沒有靈魂的軀體,直直倒在了地上。
那根銀色絲線迅速收回了金鯉真的身體。
一個人站在金鯉真面前,一個年輕男人,頭上長了個搞笑的雞毛撣子,金鯉真想看清他的臉,酒精卻讓她的視線模模糊糊。
“我早就說過,你嘴那麽讨厭早晚要遭報應,怎麽樣?現世報了吧?!”雞毛撣子耀武揚威地說:“你也太弱了,像那種小癟三,你看我一根手指就制服了!”
他看着金鯉真,半天沒說話,似乎是在等她的反應,而金鯉真的反應就是打了個哈欠。
“你對救命恩人就是這種态度?要不是我,你還不知道要被賣到哪座山溝溝裏給人生兒子呢!”雞毛撣子加重了語氣,聽得出有些生氣了。
但是金鯉真現在只關心一個問題——
“床在哪兒?”兩頰酡紅,醉态明顯的少女跳着勾住了對方的脖子。
她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脖子上,然後,他就像觸電一樣,連帶着挂在他脖子上的金鯉真一起向後跳去。
“你你你幹什麽!”薛耀掙開金鯉真的兩只手臂,猛地和她拉開距離,惱羞成怒地吼道。
金鯉真卻不回答他的問題,很失望地說道:“沒有床嗎?”然後搖搖晃晃地走到附近的花壇邊,坐下,躺倒——閉眼,一套動作如行雲流水,十分自然,就像躺的不是路邊花壇,而是自家大床一樣。
薛耀目瞪口呆地看着像個流浪漢一樣在花壇睡下的金鯉真,他很想就這麽一走了之,但是深更半夜的,他如果走了,金鯉真雖然讨厭,雖然嘴碎,雖然欠揍——但始終是個女孩子,還是醉酒的女孩子,如果被什麽不開眼的男人撿走怎麽辦?
他眯眼,嫌棄地看着金鯉真身上的超短褲,大晚上的穿成這樣又喝得爛醉,她要是自己的女兒,他一定要把她的腿打斷……不不不,怎麽能有這麽可怕的假設?他就是養狗也不願意養金鯉真這麽讨人厭的女兒!
不行,閑事不能管,萬一金鯉真以後蹬鼻子上臉,就這麽賴上他了怎麽辦?他可是千萬少女的美夢,不能被金鯉真給威脅敲詐。
薛耀轉身就走,走出幾步後回頭一看,金鯉真還是一動不動地睡在花壇上。
“我走了!你自己起來趕緊回家!”他吼道。
花壇上的人一動不動。
“我真走了!”
花壇上恐怕是一條死魚。
誰來告訴他這種時候究竟該怎麽辦?!
薛耀煩躁地掏出手機,在通訊錄界面停留半晌,略過工作相關的人後,發現自己沒人可找,他看着手機沉默片刻,轉過頭看着孤零零躺在花壇上的金鯉真,忽然産生一絲同病相憐的感覺。
“哼,算你運氣好,遇到大爺我。”薛耀嘀咕着,不情不願地走回金鯉真身旁,他用膝蓋頂了頂金鯉真的手臂:“喂,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
死魚翻了個身,拿後背面對他。
“快說你家在哪兒!”薛耀把她拉了起來。
被強行拉了起來後,金鯉真一瞬露出惱怒的表情,但是下一秒,她沒有焦點的渙散目光就望着他不說話了。
“怎……怎麽了?”薛耀被她盯得心虛。
她還是不說話。
“你不會是要吐了吧……”薛耀慫了:“我警告你……你不要吐我身上,就算電視劇這樣演,你也不能吐我身上,你敢吐我身上我就把你扔在這裏——”
“你……”金鯉真伸出手,摸到薛耀頭上撸了幾把:“你怎麽把頭發染成這樣了?”
“哈?”
兩頰酡紅的少女噘着濕潤飽滿的雙唇,一臉不快地捏着他的肩膀和手臂:“你怎麽瘦了……”然後又去扯他的耳垂:“我給你打的耳洞呢?!”
薛耀反應過來後,怒了:“金鯉真!我是薛耀!”
微博粉絲四千六百萬,出場費按分鐘算的超級流量薛耀!從來只有別人被錯認成他的份,沒有他被錯認成別人的份!這死魚是把他當誰了?
“我困了……”金鯉真嘟嘟喃喃的,伸出手抱住薛耀。
“松手!你給我松手!”薛耀又炸毛了:“你再碰老子,老子就把你扔給流浪漢!”
他擡起眼,目光和遠處巷口一個不知看了多久的流浪漢相撞了,一個尴尬,一個期待。
“我想睡覺……”金鯉真抱得更緊了,含含糊糊的聲音裏還多了一絲委屈的哭音。
送她回家?不知道家在哪裏。
送她回宿舍?開個酒店?打個車?
如果他希望明天和金鯉真一起上頭條的話。
他在金鯉真的兜裏摸了摸,找到一個手機,一按——沒電。
薛耀想死的心都有了。
還沒等他為難多久,金鯉真替他做出了決定——她頭一低,朝着他身上品牌方送給代言人的還未正式發售的紀梵希最新T恤,吐了。
巷口的流浪漢改蹲為站,眼中射出期待萬分的精光。
有錢也買不到的紀梵希最新T恤被扔在了樓道的垃圾桶裏。
金鯉真被扔在了鋪着柔軟絨毛的地毯上。
薛耀扔下金鯉真後,第一時間沖到浴室把自己裏裏外外搓了一遍。
“冷靜。”薛耀洗完澡後,對着鏡子裏的人說:“殺人是要坐牢的。”
你是前途無量的超級流量,是千萬少女的美夢,不能因為金鯉真這種人而斷送光明一生。
給自己做了幾十遍心理輔導後,薛耀終于按下了殺魚的心情。他疲憊地走出浴室,剛剛才靜靜下來的心情在見到金鯉真的一瞬間,又瞬間波瀾壯闊起來。
“你在幹什麽?!”薛耀撲了過去,制止了已經把外衣脫掉,正在解文胸的金鯉真。
“脫衣服……睡覺啊。”金鯉真睜着濕漉漉的大眼睛,茫然地看着他。
“你……不準脫!穿上!裹好!”薛耀氣急敗壞地從床上扯下他的被子,飛快地把她裹成一個大蟬蛹。
“你臉怎麽紅了?”金鯉真像個癡漢似的,嘿嘿笑了。
“我沒有!”薛耀怒吼:“啊——金鯉真你真是臭死了,一身酒氣!我剛換的被子明天又要洗了——不,這整個房間都需要徹底消毒!”
“我好熱……”金鯉真艱難地從蟬蛹裏掙出一只又白又嫩的手。
“臭魚!不準出來!”薛耀像被踩了尾巴一樣,跳了起來,猛地把她的手給重新塞回被子,又飛快地關了卧室的燈,惡聲惡氣地說:“趕緊睡了!明天一早哪兒來的就給我滾回哪兒去!”
黑暗中,他的電話響了,屏幕上亮着裴珠的名字。
“喂,裴珠?”他接了起來。
“是我,耀哥哥,我到了,你在哪兒呢?”
“我臨時有事,去不了了——我已經和小夫說過了,你直接去找小夫吧。”
裴珠有一瞬沉默,然後才說道:“耀哥哥,事情要緊嗎?”
薛耀剛剛想說不要緊,就感覺有什麽東西上了床,并且朝他靠了過來。
“要要要要要緊!媽的——”薛耀從床上一個鯉魚打挺就跳了起來——他發誓,自己參加偶像運動會的時候都沒這麽身手敏捷。
“耀哥哥?你怎麽了?”
薛耀沒心思再回答裴珠了,他飛快地說:“我現在有事,以後再說吧。”
挂了電話。
“金、鯉、真!”薛耀怒吼。
那條臭魚側躺在床上,用無辜的表情看着他,配合着窗外皎潔的月光,有一絲楚楚可憐的意味。
“你給我滾下去睡地板!”薛耀伸手去推她,卻被她忽然抓住雙手,一個翻身反客為主。
薛耀瞪大眼,掙了幾下也掙不開金鯉真的手,誰來告訴他,一個女人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力氣?!
她坐在自己身上,一雙又黑又亮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着他,要不是臉上未散的酡紅,他幾乎都要以為她已經恢複清醒了。從薛耀這個角度看,可以看到她劉海下光潔飽滿的額頭,她濕漉漉的眼眸像是在欲迎還拒地訴說着什麽,薛耀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往下,看到的是她圓圓的稍帶肉感的鼻頭,以及那張豐盈飽滿的嘴唇。
無所适從的陌生感覺讓薛耀感覺很危險。
“小哥哥……來快活嗎?”金鯉真暧昧地說。
“喂!金鯉真!我警告你不要亂來啊!你、你看清楚我是誰!你敢亂來,我一定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知道你是誰。”金鯉真忽然笑了起來。
薛耀愣住了,他好像是第一次見到金鯉真的笑容。
當她笑起來的時候,那張在薛耀看來讨厭至極的臉就好像完全變樣了,煥發出薛耀從未見過的光彩,燦爛至極,就好像那張臉背後藏着一個發光發熱的小太陽。
金鯉真的臉離他越來越近,薛耀的頭緊貼着枕頭,退無可退,他好像聽到了自己短促而明顯的呼吸聲。
“你是……”金鯉真說。
她的頭發絲落到了薛耀臉上,癢癢的,她的呼吸灑在他的臉上,也癢癢的。
他的心也癢癢的,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讓他呆愣着忘了反應。
“你是雞毛撣子!”金鯉真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你——”
薛耀炸毛,而金鯉真的身體已經軟綿綿地倒在了他的身上,在叫完“雞毛撣子”後,她就像完成了自己最後的任務一樣,沉沉睡去了。
“滾!”薛耀惱羞成怒地把金鯉真推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