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認識你,知道有這層顧忌在,我也可以選擇去做醫生的!"
"麥先生,你大學畢業的時候,我才高中畢業。高中時,我們是不允許早戀的吧?請問你打算怎麽認識我?”
我忽然發現,GRE的邏輯推理在這裏派上了用場。
他失笑了,“其實你有時候也蠻玲牙利齒的,我看你一點也不怕我!”
☆、Chapter 3_5
過了幾天,去吃晚飯的時候,我看他一臉高興兼如釋重負的樣子,就問,“什麽好事?加薪升職了,還是有豔遇?”
“都不是,記不記得我上周陪客戶吃飯時被人順走了一個皮夾?今天我去爸媽那兒,小偷居然把皮夾寄回來了!
除了現金,身份證和銀行卡都回來了,不用再去補了,省了好多事啊。”
我一聽,就樂了,“現在的小偷還是很有職業道德的嘛!對了,他拿了你多少錢?”
“大約兩千,那天我差點付不出賬來,打電話叫同事來救場的。”
我眼睛都瞪圓了,隔着桌子低呼起來,“兩千!?麥先生,你可真有錢!
像我們這種窮人,根本沒有兩千塊可偷好吧! 怪不得那小偷要把皮夾送回來,拿了這麽一大筆錢,好意思嗎?
還有啊,本來我是打算今天請你吃這頓飯安慰一下的。既然你錢這麽多,你還是自己付賬吧!”
他拍拍我的手,“想什麽呢?怎麽能讓女朋友付賬?”
“如今外面不是宣揚流行AA制嗎?”
“拜托,外面是外面,我是我,不要比來比去的。全是那幫小氣男人想出來的花樣,這種人最好直接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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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是我女朋友,自然應當什麽都算在我帳上,要不然我多沒面子!"
付賬的時候,等着找零錢,我就拿起他的皮夾翻看。
很好,身份證上的年齡上沒有騙我,這點可以放心了。
等我看到地址這一欄,心裏不由一驚,不會這麽巧吧?不行,得問清楚,“麥琦,這是你爸媽的地址嗎?”
“是啊,戶口還挂在爸媽那裏呀,所以沒換身份證。下次續的時候再說吧,看要不要把戶口遷出來自立門戶。”
“你......你是在那個區上高中的嗎?哪一所?”
我心裏盤算着,能考進醫學院的話,基本也應該是重點高中出來的。可是,是那一所嗎?
“十中,不止高中哦,連初中,一共六年。”他随口答道,不過很快便注意到我的臉色,“怎麽,有什麽不對嗎?”
我坐在那裏,半天說不上話來。為什麽,為什麽又是十中?
這是哪輩子的孽緣啊?整個申市這麽大,重點中學幾十所,我怎麽撞來撞去,都是同一群人呢?
服務生把零錢找回來了,我把皮夾還給他,麥琦正用眼神詢問我。
“呃,我表姐袁佳月,只比我大幾個月,她也是十中畢業的。不過你比他大四屆,可能不認識。”
“那很好,校友嘛,下次約出來見見,不就認識了?”
“還有,我前任男友,是袁佳月的高中同學,同級不同班的。”
他有些吃驚了,不過那表情一閃而過,他就嘻皮笑臉地說,“你是不是要告訴我,你就是喜歡十中的男生?
也好啊,要是因為這個而被你喜歡,我也認了。”
我瞪着他,簡直不敢置信,這是哪兒跟哪兒啊?Sales就是這樣扭曲別人的意思為已所用的嗎?怎麽什麽都能扯到喜歡不喜歡上去?
我下定決心要繼續吓他一跳,“咳咳, 還有哦.....”
他表情有點緊張了,“還有!還有什麽?我到底有多少個競争對手,你一次交代清楚,我好心裏有數,好吧?”
“嗯... 你的同學裏,應該有一個人,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不過,他的弟弟叫張洋,是和我表姐同屆的。你有印象麽?”
他想了想,“我知道是誰了,張海。我不大跟他玩的,這人戴着付眼鏡,一天到晚只知道念書,絕對沒勁。
不過成績很好,後來考上了東大的。喂,你跟張洋沒什麽關系吧?”
我看着他逐漸不安起來的表情,覺得實在有趣,“你放心,我跟張洋呢,的确是沒什麽特殊關系。不過,他和我前任男友是高中死黨。
他有一陣子經常到申大來蹭飯的。你要有點心理準備,我們在一起的消息,會在你們同學圈子裏傳得很快的。”
這下輪到他在那裏半天合不上嘴了。
果然,在一次麥琦把我帶去參加高中同學聚餐後,沒兩天,袁佳月的電話就到了.
“小米,什麽時候讓我拜見我們十中的大師兄啊?”
我不無擔心地問,“很多人都知道了嗎?”
“小姐,我們這個區,走在路上,随便喊一嗓子‘十中畢業的把頭伸出來’,只怕一半的窗口都能有人響應。你覺得呢?”
我心裏直犯嘀咕,這下張洋肯定知道了。他知道了,顧超昕會不會也跟着知道了?
可是,我到這時候,還要在乎他知不知道嗎?
袁佳月聽我沒反應,大概也猜出來我在想什麽了,就安慰我,
“算啦,已經這樣了,遲早都會傳開的。一個未婚一個未娶,光明正大的戀愛關系,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難道還要顧及前男友的感受?別忘了,是他自己要分手的。不過,你對我們十中的男生這樣感興趣,我倒沒料到。”
可不是嗎?這麽巧合的事情都有,我連自己都沒料到呢!
當下約了這個星期天晚上, 跟袁佳月和她的現任男友吃飯。
在這之前,我已聽說袁佳月自從進了皇家啤酒申江辦事處後,就和一位資深同事打得火熱。
而且那人據說為了她還要換工作,因為這種外企是絕對不允許同事之間談戀愛的。一旦發生辦公室戀情,一方必須走人。
所以一看見黃志宇,雖然覺得他長得不那麽氣宇軒然,想到他居然還為了袁佳月要辭職,便不覺對他親切起來。
招呼請客吃飯是麥琦作為Sales的專長,一頓飯,吃得主客盡歡。
看着時間還早,就又去了KTV。出來的時候,已是半夜了。
袁佳月邊等車邊回頭問我,“你帶了衣服嗎?”
我們從小住來住去的過夜,尤其是像這樣一起外出活動的情形,多半是我住到舅舅家去和她通宵聊天。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麥琦立刻接過去說, “我送她回去。”
這個答案非常突兀,這深更半夜的,回我自己那裏和到舅舅家有什麽分別?
袁佳月很暧昧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把我拉到一邊,輕聲咬耳朵,
"你從哪裏找來的這麽靈光的人,要樣子有樣子,要錢有錢,你不會還巴巴地去想着顧超昕吧?
你呀,別傻了,忘了那個人,對眼前人好一點吧!"
"我知道,我盡量,還不行嗎?"
"不是盡量,是一定要!"袁佳月拿出一副姐姐的樣子來。後面這句話,簡直是命令式的。
我心裏說,人家只不過請你們吃了晚飯,又唱了歌,就立刻被收買,連妹妹都要賣給他了,真沒出息!
終于說了再見,他們先叫到車走了。我和麥琦靜靜地站在路邊,誰都不說話,空氣變得很暧昧。
好半天,他打破了沉默,“去我那兒,好不好?”
而我同時也在說,“我沒帶換洗衣服。”
半夜三更的,我們站在路邊相對而笑,那笑聲在整條街回響。
我在心裏對自己說,對不起,考試,出國,你們先靠邊站一站吧。眼前的這個男人,我真的沒法錯過,且讓我放縱一次吧!
☆、Chapter 3_6
放縱的結果,是第二天早上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十點了。
我睜開眼睛,進入視線的正是麥琦燦爛的笑臉,滿室的陽光似乎都帶着香味,"難受嗎"
被他一說,我這才覺得渾身酸痛,“我要先去洗個澡。”
他爬起來去浴室放水,我站在床邊,看着床單發怵。
他輕手輕腳走過來,從背後抱住我,“一會兒換個床單就好。”
我不說話,他繼續說,“我之前就猜你會是第一次,你放心,我們現在這樣,我會負責的。”
我轉過身,把頭埋在他懷裏,悶悶地說,“我不需要你負責。我是成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這本來就是兩廂情願的事,為什麽總要男的來負責我一點也不喜歡這種‘被負責’的感覺.”
他吻我的額頭, “我實在很高興你的這句‘兩廂情願’,不過,”他眨眨眼,“如果我非常非常願意對此‘負責’呢”
等我從浴室出來,只能先穿着他的襯衫,想着一會兒得先讓他出去買兩件衣服才能出門。
他指指牆上的鐘,“這都已經快中午了,我看,你還是打個電話去公司請個假吧! 你這樣子,怎麽能去上班”
我跑到鏡子前一照,真的,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不說,還滿臉的春光,眼波流轉。就這樣去上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出了什麽事。
于是只得打電話給辦公室主任,說我得了感冒發燒雲雲,總算把假給請出來了。
挂了電話, 看見他在沙發上若有所思,“我在想,怪不得人家結婚要有婚假的,真的沒有辦法去正常上班了!”
能不能更直白一點我揀起個枕頭就扔過去!
整個下午,我們就擠在客廳的沙發上,選擇各種舒服的姿勢,坐着躺着聊天。
從小學,到中學,到大學。人生真是奇妙,舅舅家和他爸媽家,相距不過幾條街。
我每年暑假,都和袁佳月混在一起,在附近的小弄堂裏竄來竄去抄近路去各種地方,無數次經過他們家門口。
我們去的,甚至是同一家社區圖書館。這麽多年了,從來沒有遇見過。
就只有那一次,在住院醫生辦公室,我這輩子只去過一次的地方,我們遇上了。
他說,“你知道嗎那天,我都已經走到樓下了,再決定折回來。”
“為什麽”
“我只怕就此錯過。現在,我很高興這麽做了。” 他看看懷裏的我,“我從不相信一見鐘情這種事,直到自己遇上。”
我長長地,滿足地嘆了口氣,我又何嘗不是呢一見鐘情,那種整個世界被點亮的感覺,在遇見他之前,我又何曾相信過
可是,人生,就是在這樣一個個偶然中,在所有的不期而遇中,才成就了那份完美。
他又問,“昨天終于願意了,是因為見過家長,被批準了嗎?”
我一愣,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袁佳月 “什麽家長,表姐而已。”
“你表姐對你看得很緊啊!”
“袁佳月很有姐姐樣子的,吃的玩的,從小就肯讓給我。我估計,只有男朋友,她大概是不肯讓的。”
“你盡可放心,照我看,你們姐妹之間,倒是不會有這種問題的。你難道不覺得你和她喜歡的根本是兩種人"
這倒是實話。我的這位表姐對男人的品味也真是特別。
那種正經讀書,學院派一類的男生,她從來不喜歡,專往"有趣"的一類裏找。
而我恰恰相反,自己有些反叛,卻一貫欣賞中規中矩的好孩子。
任何超出正常知識分子行為規範的類型,一概拒于千裏之外,連話都不肯多搭一句。
像麥琦這種雖說父母都是醫生而自己做了Sales的,已經是越線了,我都不知道将來要怎麽去跟爸媽交帳呢。
又聯想到前一陣,陳薇為了她男友的家庭背景跟父母之間的那場戰争,只覺得這段感情将來不知何去何從,不由心中黯然。
他突然想起什麽似的,“你上次說,你爸媽可能會對我的職業有意見?”
“我爸比較學院派的。他自己是東大畢業,專業好,又弄了好幾個專利,就覺得人人該像他那樣。
我在大學時,經常被他批評專業素養不夠,基礎不紮實。高中畢業時,很想去考新聞專業,他們死活不同意。
不過現在看來,因禍得福了。學工的要出國容易多了,新聞專業,基本就不要想了!
對了,你是怎麽想起去做Sales的呢從你們這種家庭出來的,只要念了醫學院的,不都是跟父母一樣去做醫生的嗎?”
“爸媽已經做了一輩子醫生,我都看膩了。除非我願意上手術臺,要不然,就看看病,開開藥,以後做個科室主任。
他們的人生,我已經看了二十幾年,一眼就能看到底,有什麽意思?找點不同的事做,換個活法吧。”
說着說着,我忽然意識到,事實上,麥琦和我,豈不根本就是同一類人?
他大可以随随便便找個大醫院從醫生做起,憑着爸媽的關系,青雲直上根本不是問題,偏偏要折騰着去做什麽Sales。
而我呢,憑着技術背景和英語的優勢,在國內混個穩定高收入的工作還是很容易的,卻掉過頭來認認真真地辦起出國留學來。
怎樣的陰差陽錯啊! 一年半以前,我要是早知道人生的軌跡會在這裏與他重合,我還去招惹顧超昕幹什麽
一個念頭一閃而過,真的,我有多久,都沒有再為了顧超昕掉過眼淚了
過了幾天,麥琦像往常一樣在GRE晚課後來接我。我正和林天悅邊說邊笑地說着往外走,在大門口一頭撞上他。
自從顧超昕的事件以後,我其實是非常小心的,盡量不讓她與麥琦碰上,總是很遠看見他就和林天悅打個招呼先行離開。
為顧着麥琦的感受,我更不願意詳述過去種種,今天真正是疏忽了。我只好給他們彼此介紹了一下。
林天悅眨眨眼睛,饒有興趣地看着我,“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
我有點尴尬,正不知怎麽解釋,麥琦把話題接過去了,“我們認識沒多久,她自己也還沒反應過來呢。
林小姐不介意的話,下次我請客吃飯再聚。我們現在還有點事,先走一步。”
他幾乎不給我拒絕的餘地,直接就把我拉走了。
到了他的住處,他坐在沙發上看報紙,我則如往常一樣占據着另一端,戴着耳機繼續死啃我的單詞書。
他冷不丁地湊近我來了一句,“嗨,離那個女人遠一點。”
我一時沒聽清,把耳機摘下來問道,“什麽?你再說一遍?”
“你的那個同學,你要離她遠一點。”
我覺得很奇怪,之前麥琦遇見袁佳月和我的同事朋友時,總是大大方方介紹自己,從沒出現過這種反應。
今天在學校門口已經是一反平日裏的客氣禮貌,連招呼都懶得打,現在又來這麽沒頭沒腦的一句。
“為什麽?你以前認識林天悅嗎?有過節?”
“不,不認識,”他探過身來問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就是你那個縱容別人勾引你前男友的高中同學”
我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你怎麽知道的?”
他微微一笑,“別忘了我是幹什麽的。這點人和事,我還是看得出來的。”
我猶豫了一下,“可是,林天悅和我一起在備考GRE,辦出國呢。”
“随便你,如果你有用的着她的地方,你繼續。不過,你要特別小心,不要告訴她太多你其他的事。
你要相信我,不管我們以後如何,我不想你受到任何傷害。”
我愣住了,為什麽這番話,和顧超昕臨走時說的一摸一樣?
我聽到他在那裏繼續交代,“還有,不要和她談我,不要給她我這裏的電話。
我不想這個女人介入我們的生活,也不想浪費時間,去應付不相幹的人。
許多不必要的麻煩,都是從一開始就可以避免的。”
我坐在那裏,咀嚼着這番話,幡然醒悟,“許多不必要的麻煩,都是從一開始就可以避免的"。
今天,麥琦看見林天悅,直覺是個麻煩,就馬上拒之千裏之外,連一點行差踏錯的機會都不給。
以前,肖依依對顧超昕有意思,絕非一日之念,肯定是從莫幹山之行就有了跡象的。
我是局外人,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麽。顧超昕在局內,又是個如此精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她的企圖,他又做過什麽?
如果換了麥琦,是不是這種事根本就沒有開始了?
原來,只要一個男人根本不肯給機會,就絕對不會有劈腿這類事發生。
之所以糾纏不清,只是因為一方嘗試了,而另一方沒能拒絕得徹底。
“It takes two to tango", 如此簡單而已。
我打算繼續看書,可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了。
我似乎看清楚了一些事。
☆、Chapter 4_1
自此以後一切變得如此自然,每周三次晚課結束我會到他那裏過夜。第二天一早他再順道送我上班去。
西郊商業區離我上班的福森路不過幾站路,如果天氣好的話,我們就不打車直接走路過去。
已經是深秋了,街道兩邊的梧桐樹開始掉葉子。薄薄一層金黃的落葉鋪在地上,踩上去“沙沙”的聲音,在清晨寂靜的路上格外清晰。
福森路附近一帶,以前曾是租界。這條路上風格迥異的小洋房,是申市的一大風景,經常見諸于各類報刊雜志。
很多知名人士都有房子在這一區。因為沒有什麽商用高層辦公樓,即使在上下班時間也有一種緩慢從容的節奏。
報紙上不會告訴你的是,路邊的中式或西式的小吃店,不時可以看見文藝屆的著名人物在那裏三三兩兩的早餐聚會。
我們經常吃着早飯,就能聽到隔桌或者背後隐隐約約的家長裏短的談話。這才知道原來大人物也有許多煩人的家務事,也有柴米油鹽的算計。
那是我記憶中的最美的一個秋天。在以後的很多年裏,我去過世界上許多許多的其他地方。
可是心底最深處的,卻永遠是二十二歲的深秋,在我從小長大的城市裏,在最美的季節,與對的那個人相遇。
這一天約了去大戲院看話劇團的演出。前一晚,他特意叮囑我,穿得成熟一點。
想着好歹也是正式演出,我稍做計劃,穿了絲質的米色襯衫,配粉紅的長裙。
因為是下了班分頭前去,約了在戲院門口等。
他遠遠地看我走過去,臉上別有深意的笑收也收不住,“第一次見你穿長裙子,這下真有點女人味道了!”
“這話很奇怪哎,以前很不女人味嗎?”
“不是啊,以前的短裙很适合活蹦亂跳的小姑娘,現在不一樣了!”
這話聽着實在暧昧,大庭廣衆居然如此嬉皮笑臉沒正經的,我朝他翻了個白眼。
入了正廳等待開場,發現今天幾乎所有大醫院的重要人物都來了,這才意識到他之前如此鄭重其事的緣由。
他是拿了他爸媽的票子來的,帶着我一個一個的寒暄過去。我亦步亦趨地跟着他,盡量做出一副乖巧的樣子來,私下手心裏卻全是汗。
怪不得以前郭以倩他們說他和醫院院長兒子共用一個家教,可見絕不是什麽空穴來風。
我暗自慶幸還好聽了他的話,穿得比較正式,要不然丢人可就丢大了。
他大概感覺到了我的緊張,湊到我耳邊悄聲說,“輕松一點,不過是客套幾句。
這些前輩都是看着我長大的。先打個招呼,回頭開場專心看戲就好了。”
他本來就一直拉着我的手,這會兒又咬耳朵,落在他人眼裏,自然是笑意更甚了。
那些叔叔阿姨們親切地把我從頭看到腳,有幾個人還打趣他,“小麥,你從哪裏找來的這麽可愛的小妹妹?”
找到位子落座的時候,前後左右人人朝我們行注目禮。我只覺着臉上泛紅,心裏怦怦直跳,趕緊坐正了不敢亂說亂動。
更有甚者,後排的一個老頭很慈祥地遞過來一袋零食, “小麥,你們小朋友要不要吃糖?”
他道了聲謝接過來遞給我,一臉捉狹的壞笑,耳語道,“這下糟了,明天整個申市醫療界都知道我勾引未成年少女了!”
我一臉黑線,果然再成熟的裝扮也蓋不住剛出大學校門的稚氣。
消息果然傳的很快,第二天一早,還睡着呢,他媽媽的電話就追來了。
我迷迷糊糊地只聽他在那裏說, “沒多久,還早呢,人家小姑娘要吓壞的......”
然後再三保證時機到了就會帶回去給他們看,這才把他媽媽給打發了。
這下我吓得全醒了,一翻身抓着他的袖子說, “我不要去見你爸媽,這還八字沒一撇的事。
還有,寧波人的婆婆本來就難相處。我聽人說你媽很厲害的一個人,我從小只有人家讓我,沒有我讓人的,怕相處不來。”
我早就從郭以倩那裏打聽過,麥琦的媽媽因為在學術上的成就,很年輕就被評為國家級專家.
甚至在東南亞一帶也是小有名氣的,經常被國外機構請去講學。也正因此,家裏通常都是她說了算,老公和兒子都習慣讓着她。
他又好氣又好笑地摟住我, “你從哪裏聽來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就算我們以後在一起,又不要用他們的錢,又不和他們住在在一起。
我這點能力養個老婆總還沒問題。相處得好的,每個周末回去吃吃飯。不好的,除了過年過節,都不用見面。
反倒是他們應該要和你搞好關系,才好多見見孫子孫女。這種厲害關系,你到底搞清楚沒有?”
說實在的,我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聽男生這麽維護女方的。滿耳聽到的都是婆媳關系不好,老公夾在中間難做人。
我有高中同學就有因為這個而婚事告吹,氣得她發誓下次一定要找一個父母雙亡的。
他這麽一說,倒是安心了不少。我仔細思量,還是說, “先不要把事情搞得太大,我這頭還要考GRE,還要出國,将來的事不好說。”
他只得無可奈何地表示, “好好好,我知道了,等你以後願意了再說,好吧?”
☆、Chapter 4_2
年底,和林天悅一起去拿GRE報名表。滿場都是一張張年輕興奮的臉,互相交換着複習心得和最近幾期考試的情況。
排了半天隊,終于搶出兩張表來。林天悅和我一起朝外走,忽而來了一句,“我有點擔心你,你最近這陣子好像不在狀态。”
我回頭看看黑壓壓的人群,只覺得精神恍惚,是啊,這一考終是要來了。
其實自從暑假通讀牛津字典以後,我的詞彙量就直線上升,閱讀理解部分速度和正确率也突飛猛進,早就上了2100 分的穩定階段。
只需要再把這幾年的全真試題再重新好好研究一下,2200分還是很有可能的。
那樣的話,拿個全獎出國就十拿九穩了。問題是,麥琦那頭怎麽辦?
在那一刻,在歷經過無數次的考試和競賽後,我第一次希望自己考砸,至少這道選擇題就會變得簡單的多。
回去後我努力想了好幾天,那些和我一起拿報名表的人,還有很多很多外面看不見的人,強手如林,個個都是不可小瞧的對手。
GRE是一種算全球百分比的考試,就是說,一定程度上要看運氣。
多錯一題,可能對分數完全沒影響,也可能相差三至五個百分點而導致分數下滑十多分,完全取決于參加同一場考試其他人的準确率。
這種情況下,唯一的辦法就是保證不犯錯誤,尤其是數學和邏輯,只要足夠仔細,就能一題不錯保證滿分。
而閱讀和詞彙對外國學生來說,拿滿分幾乎是不可能的,只能盡量提高準确率.
我已經在這一項上頭,足足花了半年功夫了,為着沒有把握上2200分,一直拖着沒去考。
說不受影響是假的,因為最近常常和麥琦在一起,我總是免不了要在周末回到爸媽那裏加班加點補進程。
再這樣下去,我拿什麽去和別人拼這一場準備了一年之久的考試?真的就打算這樣前功盡棄了嗎?
只因為那個偶然我遇見了麥琦?雖說他現在對我是不錯,以後呢?
Sales 在外面花天酒地地應酬,已經不是什麽秘密。天長日久,我有什麽把握保證他能一如即往地對我好?
一見鐘情這回事,聽上去的确很浪漫,但是,可靠性呢?持久性呢?
等我拿出工科生的邏輯來細細分析整件事,卻突然發現愛情是那麽地不靠譜,在理性的分析面前簡直不堪一擊。
這天晚上,他在看電視,我倚在沙發的一角,拿着單詞書一頁也看不進去,偷偷地瞄了他好幾次。
他終于把電視關了坐過來,“你這兩天老是心神不寧的,什麽事?”
“麥琦,我四月份要去考試的。”
“我知道,你很緊張?準備這麽久,不會有問題的。”
“我們.... ” 我覺得很難開口,可是該說的遲早還是要說, “我們能不能先暫停來往幾個月,等我考完再說?”
話一出口,我就知道不對了。他即刻變了臉色,看了我足足兩分鐘,語氣一下子變得冷冰冰的,“你要做什麽?要為了這個考試和我分手?”
我急着解釋,“不是的,只是暫時,行嗎?我保證考完試立刻就和你聯系。我真的需要一段時間一個人安心備考。”
“這些日子以來,我不是一直配合你的時間?我以為,我們相處得很好。”
“不是你的問題,你做得很好。是我自己,身邊有個人,總不如一個人來得專心。”
他雙眉緊皺,臉上全是不滿,“我不要聽這種鬼話,你簡直莫名其妙!什麽叫暫時不來往?我從沒聽說過。
這和分手有什麽區別?我只知道,你現在為了考試,就打算放棄我了,是不是?”
“麥琦,你要講理,我第一次和你出去,就說過我要考GRE出國去。我從沒有騙過你,什麽叫為了考試放棄你?事情總有個先來後到吧?”
“先來後到?原來我們的關系還要講先來後到的?”他嘴角露出一個譏笑來,“或者,你還是忘不了那個人,心心念念地一定要去美國找他?”
這一下我驚跳起來,“這和以前的事有什麽關系?你就一定要扯上去?
我從來都沒問過你以前有過幾個女朋友,你知道我就那一次,還存心拿來說事!”
“我們把話講清楚,不是我不願意告訴你,是你自己不問。我猜,是你根本不上心,不在乎,根本不想和我長久,所以無所謂!
這些日子,我已經給足你面子了,什麽事都先遷就你,憑心而論,我從沒有對一個女人這樣。
怪不得人家說,女人不能太寵的。你不要不識好歹,在一起才開心了幾天,就作天作地的沒事找事!”他的聲音越來越響。
這幾句話很嚴重,認識到現在,他沒有這樣跟我說過話。
我站在那裏,憤怒和無奈的感覺交替着在腦中閃過,卻是無法作聲。
原來,這一切只是他在委屈求全,是他給我面子,我只要稍有異議,便是不識好歹,沒事找事。
這種心不甘情不願的關系,能維持多久?
他大概自己也覺得話說過頭了,就過來試探着拉我的手。
我反射性地往後退了一步,“你要是覺得這麽委屈,我們就算了吧。這種關系根本不對頭,我不想欠你什麽人情。
反正,這也是遲早的事,趁現在大家沒有陷得太深,免得以後鬧的更僵。”
嘴上是這麽說,我心裏是又委屈,又舍不得的,眼淚就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半晌,才慢慢地說,“你的意思是,現在已經不是暫時了,你根本就是準備要和我分手了?”
我很想為自己辯解說不是,理智卻告訴我應該說是。一時間,反而沒了話。
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他終于打破了沉默,聲音是那麽的疲憊,“算了,感情的事,也不能勉強。随便你,要分就分,免得将來後悔。
今天晚了,你先住在這裏,明天我送你回去。” 他看我一眼,又苦笑着補充道,“我去拿個枕頭睡沙發。”
我一個人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看着是今天吵起來的,實際上,是一直以來我們都盡量避免去談這個話題。
他肯定是心裏已經不舒服積了很久,這才一觸即發,火氣這麽大。
本來,只要我稍微做個姿态,服一服軟,哄他一下,也就沒事了。
可是這根本不解決我的問題,下一次呢?再吵,再和好?考試在即,我實在沒有資本去分心處理感情的事。
事實上,這根本不是一個談戀愛的好時機,我們碰到了對的人,卻沒有碰對時間。
我在床上翻來覆去,在各種念頭之間徘徊到快天亮,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最後的念頭是,“罷了,晚分不如早分,反正也長久不了。
本來也沒打算和他開始,現在這樣,誰也不欠誰的,反而幹淨。我還是好好地去準備考試吧!”
☆、Chapter 4_3
接下來的幾個月,我幾乎處于一種閉關修煉的狀态。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裏,我想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