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入歧途

第12章 要不要蓋個章？

叢笑一出了校門的時候，還有點做賊心虛的往後看了看，手裏面拿了老班給開的假條，想起剛剛晏子涵給他請的假，就有點想笑。

家裏狗病了得讓他帶着去醫院。

這算是第一次沒翻牆逃課吧？簡直想忍不住摸摸自己的頭？

莫名的走路都輕快了。

叢笑一在校門口打了輛出租車，給司機報了地址。

-你去哪兒了？逃課？

王濱的短信緊接着跟了過來，叢笑一發了句'帶狗看病'就關了機。

劉力說的老地方，離學校不遠，是一片兒等着拆遷的樓，之前高一高二逃課的時候，經常會過去。那樓都是些小平房，周圍因而常年沒人住，變成了半個小垃圾場，房子有的拆了有的經過風吹雨打已經該塌的都塌完了，就剩下幾座還屹立不倒。

周圍有幾只流浪的小野狗，其中一只尾巴還斷了一截。見到叢笑一下車走過來，全都跑着躲起來了。

劉力已經等着他了，蹲在地上在抽煙，身邊跟了三個人，黃的頭發綠的頭發站成了一排，遠遠第一眼只能看着像是飄在空氣中的啦啦隊花。

估計是看到叢笑一來了，起身先往一棟破房子裏面走過去了，叢笑一快了幾步跟上，那三個啦啦隊花跟在他身後。

推開門的時候叢笑一覺得只能用煙霧缭繞來形容這個房間，一進去有股子很大的煙味兒夾雜着潮味兒一股腦的全都竄到了鼻子裏。

叢笑一有點想走。

門裏面坐了七八個人，有幾個在上次ktv裏面還看着過，他記住的不是他們的臉，是他們的衣服，一條破洞的褲子上面拴了好幾根大鐵鏈子，裆都拖到膝蓋上了。幾個人坐在那兒玩兒牌，叢笑一扭過頭往屋子最裏邊看過去，有兩個人像是喝醉了一樣，興奮的在大笑。

滿屋子一水兒的非主流，叢笑一覺得現在拿手機放個舞曲全都能搖着啦啦隊花頭帶着大鐵鏈子晃蕩起來。

牌桌上一個人看着劉力走進來，把目光放在了叢笑一身上。

叢笑一知道他，大狗。

叢笑一看到大狗的時候心裏還有稍微的有點驚訝，要說混的時候劉力已經算是比較混得厲害了，可大狗這人劉力見了都要讓三分。

混的話還是分區域的，他高一的時候跟着劉力開始混，劉力混的就是他們學校這一片兒，有什麽打架的事兒他也會跟着去看看，有時候也會上手揍幾個。

那時候他算是天不怕地不怕，跟着劉力堵過學生要錢，也經常逃課跟着他們喝酒飙摩托車。想想那時候簡直是把膽子挂在脖子上面在活。

叢笑一心裏一直覺得，混歸混，有些界是不能越的。

等第一次劉力給他拿出來一些小粉末的時候，叢笑一還是出了身冷汗。

這些東西他太熟悉了，當初白敬國就是因為這個毀了一生。

眼前的大狗用有點懷疑的眼光看着劉力，劉力拿出一根煙給他。“ 大哥，放心吧。都交代好了”

叢笑一一瞬間以為自己在拍古惑仔。

用劉力的話說，想要退出，就得付出點代價。

如果要是在平常，想走就走估計挨頓揍就可以了，但是叢笑一已經知道了劉力的底兒，已經抓住了劉力的弱點，那些小粉末兒，那些毒/品。

比起說退出劉力這個圈子，只能說是暫時不參與。他的半個身子還陷在裏面沒出來。

這就是他一年前要走時候答應劉力的事兒，如果有需要，會幫他一個忙。

那天劉力要找他，他就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坐在那兒的狗哥吸了一口煙，開口說道：“大力和你說了吧？怎麽做？”

叢笑一點了點頭，“ 說了，時間？”

大狗盯着他看了好半天，像是在考慮。半晌才開口道：“等通知你。”

劉力走過來拉住叢笑一。“ 來，之後馬上要合作了，和大哥喝一個。”

後邊一個大鐵鏈子遞過來一瓶紅酒，還挺有情趣的拿了三個紅酒杯過來。一人手上拿了一杯，叮的碰了一下。

大狗先開口說了：“ 開門見山的說，心裏都揣着點兒事兒，別想那些不靠譜的。”說着，喝了一口酒，瞪着眼睛看向叢笑一。“ 有些事兒是要談規矩的，破了規矩就得要有點下場，明白了嗎？”

叢笑一明白他的意思，該做的做，不該做的當不知道。他知道如果惹了大狗，下場會是什麽樣，這些人已經是這條道兒上的，算是把半條命豁出去的，基本上什麽事兒都做得出來了。

劉力出來打圓場，“放心吧，笑一辦事兒靠譜。”

叢笑一把酒喝了，沖着大狗點了一下頭。“ 但是先說好了，僅此一次。”

大狗沒說什麽，坐到位子上準備打牌了。

叢笑一給劉力示意了一下，兩個人想跟着往外邊走。

兩人走到了剛剛會面的地方，劉力拿出來一根煙遞給叢笑一。“咱們也不說什麽客套話，這不是什麽小事兒，我做事兒你心裏明白，但和大哥說的一樣，你自己心裏可是要想清楚。”

叢笑一接過煙，“ 我說話不會不算數。”

劉力點點頭，正想說話，旁邊傳來汽車的喇叭聲。

叢笑一跟着聲兒看過去，就看到了晏子涵的車停下不遠處。

也不知道來了多久。

晏子涵把車窗搖下來，沖着叢笑一喊。“ 狗都要燒死了，還不走？”

劉力猛的把頭扭過去看了下晏子涵，又扭回來盯着叢笑一。

叢笑一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沒說話，朝着晏子涵的車那兒走過去了。

“你怎麽在這兒？”  叢笑一繞到副駕駛，打開車門。“ 吓我一跳，你跟蹤我？”

“煙。” 晏子涵朝他擡了擡下巴。

“啧啧，戒煙也得有時間啊。” 叢笑一把煙扔到地上，用腳踩滅了，上了車。

“你剛都抽兩口了，今兒不能再抽了。“

叢笑一靠在車座上樂了，“你什麽時候開始看的？我抽煙你都數着？”

“你來多久，我就來了多久。就剛剛啦啦隊花那會兒開始。”

叢笑一沒想着晏子涵會跟上來，話都有點沒法兒接了，晏子涵看他不說話，伸手在他腦袋上拍了一下。“ 說說吧，怎麽回事兒？”

“過去的人，過去的事兒，解決一下。” 叢笑一打了個哈欠說到。“你怎麽也出來了？”

“狗都病了，你來了我不放心。” 晏子涵發動起車，“挺晚了，回去吃？”

“如果土豆真的病了，我一個人也沒事兒。”

“我是擔心狗。” 晏子涵打着方向盤，扭頭往外邊看了看。“ 出去吃？”

叢笑一啧啧了幾聲，把手機拿出來開了機。

“随便，怎麽都行。”

折騰了一下午，也沒什麽心情回去做了，晏子涵開車來到'老規矩' ，結果人有點多，在排隊。

“排嗎？” 晏子涵問道。

“都來了，排着吧，也沒幾桌了。” 剛說完，手機響起來了。

是馬軒雨來了個電話。“ 笑一？”

“嗯？”

晏子涵先上前面拿號兒去了，叢笑一找了個地方先坐下。電話那邊馬軒雨還沒說話，就讓王濱搶過去了。

“笑兒，吃飯沒？” 聽聲音應該是下課了，高三課比別的年級多，晚自習上完了也得快7點，兩人估計沒下課也是逃出來了。

“沒，在排隊。要過來嗎？”

“哪兒？把地址發給我，中午那骨頭都沒肉，還沒怎麽消化呢就餓了。”

等挂了電話把地址發過去，晏子涵回來了。“ 王濱他們一會兒也來。”

晏子涵點點頭，“ 還得等一會兒，來了正好進去。” 他把剛剛拿的小牌子遞給叢笑一。“我去下洗手間。”

“等我下，一起。” 叢笑一站起身，跟在他身後。

洗手間在飯店大堂的最左邊，等上廁所的時候，兩個人并着排，叢笑一感覺眼睛都不是自己的了。

想偷偷的瞄一眼，又怕晏子涵看到，那種好奇感在他心裏撓的癢癢的。

叢笑一心裏暗罵幾句，上廁所看到鳥很正常，唧唧歪歪和個姑娘一樣，正想扭頭過去看的時候，餘光已經看着晏子涵先扭過來了。

卧槽！

叢笑一拿着鳥的手一抖，差點尿外面。

“發育挺好啊。” 晏子涵笑着說。

這銅牆臉說話都不害臊，叢笑一也扭過去看了看。“ 彼此彼此，晏老師。”

晏子涵把褲子拉好，“ 你剛剛就想看了吧？”

叢笑一覺得晏子涵真的是屬于悶騷系列的，不給他頒個獎都對不起他倆住一起。

“我明天去找塊兒鐵，讓人給你打個獎杯，就放在斯坦威上。” 叢笑一也拉起褲子，走到洗手池那兒。

“最英俊鋼琴師獎？” 說完，也對着叢笑一來了個wink。

“銅牆臉皮獎。” 叢笑一把手上的水往晏子涵那邊彈了彈，“ 無人能敵。”

兩個人正鬧着，叢笑一放在褲子口袋裏的手機響了。剛洗完手手都濕着，叢笑一想從旁邊擦手紙盒裏出來兩張，結果手一掏都沒了。“我靠。” 低罵一聲，把大腿往晏子涵那邊靠了靠。“給我拿一下。”

晏子涵把手伸到他褲子口袋裏的時候，叢笑一覺得自己渾身都打了個激靈，有什麽密密麻麻得小東西随着晏子涵的手跑到他大腿上滲進皮膚往他某個地方爬去。

果然是太年輕了嗎？

電話是王濱打過來的，叢笑一沒接，挂了。

晏子涵挑了眉，拿出來不接？

叢笑一把手機放回口袋裏，咽了咽口水，緊張的盯着晏子涵的眼睛。“ 我覺得我有句話，想問問你。”

氣氛突然嚴肅下來，空蕩蕩的洗手間就他倆，叢笑一覺得哪兒哪兒都不對了，從頭皮到腳底，猛的全身發冷腳都邁不開。

晏子涵後退一步靠在洗手臺上。“什麽？”

“… 那個… 我, 能追你嗎？”

瘋了！ 傻逼！

叢笑一腦子裏蹦出來一個小人，揮着一對小翅膀繞着他滿腦袋跟前飛。“ 他喜歡男人女人你都不知道。”

接着氣急敗壞又罵道：“ 等下看你怎麽收場！”

是瘋了，話不經大腦就這麽飄出來了，叢笑一有點想拔腿就跑，眼前的晏子涵面無表情在盯着他看。

叢笑一都有點想跪下了。 “ 爸爸我錯了，我瞎說的你忘記吧當我神經了。”

“好啊。”

晏子涵充滿磁性的聲音在叢笑一耳朵邊想起的時候，他才發現兩個人的臉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快要貼在一起了。

應該說不知道晏子涵什麽時候走到他面前在他耳朵邊給他回應的。

緊接着耳朵邊兒溫溫一熱。

我去年買了個表，買了三塊兒。

對面的馬軒雨和王濱來來回回不知道拿了幾趟，反正桌子已經放滿了空盤子。叢笑一把杯子裏最後一口橙汁咽下肚子的時候才發現，眼前盤子裏的東西都沒有動幾口。

“笑兒你幹嘛呢？快吃啊？！”

王濱把他杯子搶過去。“ 全是吃的你不動喝什麽飲料？”

旁邊伸過來一只手，在他盤子了放了兩塊兒香菇。“ 吃吧，後面排隊，咱們吃完早點走。“  馬軒雨柔柔的聲音傳過來，叢笑一才回過神的點點頭。

“他們家的東西挺好吃吧？之前帶着笑一來過一回。” 晏子涵沒事兒人一樣，在叢笑一對面笑着說道。

你還挺淡定？你剛剛被表白了你知道嗎？

“是好吃，他們家還挺有特色。” 王濱大嗓門炸起來。“ 吃飽了吃飽了。”

“ 你怎麽了今天？” 馬軒雨悄悄的靠過來，在他旁邊輕輕的問了一句。

叢笑一收回心思，咧嘴一笑。“ 太困了。“

晏子涵的目光不知道什麽時候看過來的，準确的說是盯着他和馬軒雨在看。

到停車場的時候，馬軒雨王濱說是要打出租，沒有搭他們的車先走了。

坐在副駕駛蜷着身子，叢笑一打了個嗝。

“那個馬軒雨… “ 晏子涵開口。“ 你倆什麽關系？”

叢笑一擡頭看了看他，“ 就是朋友。”

他想掏煙，眼前氣氛太尴尬，但一想到晏子涵下午說的話，猛的把抽煙的欲望遏制到了娘胎裏。

“吃這個吧。”  晏子涵從包裏拿出來一包口香糖。“ 想抽煙的時候，吃這個。”

草莓味兒在口腔裏炸開，刺激着味蕾分泌着口水，叢笑一往下咽了咽。“ 我剛說的話… 沒開玩笑。“

“我知道。”

“那你…真的答應了？”

叢笑一有點不相信，晏子涵是不排斥的，多少有點竊喜，但是說要追他，怎麽追？叢笑一沒想好，應該說就沒想過。

他沒想過要交個男朋友，要放在之前他都不會存這個心思，但現在不一樣了，他有目标了，有一個要下手的人了。

“ 對，我答應了。” 晏子涵把車開出去，“ 但是… 你和馬軒雨的… 馬軒雨喜歡你吧？”

“是哥們兒，沒你想的那麽歪。” 叢笑一着急辯解道。

“校慶你是準備參加了嗎？” 晏子涵把話題一轉，沒就着剛剛的問題往下深入。

“ 老班都那麽說了，不參加對不起她。” 叢笑一往後一靠。“ 我下午說完就後悔了，都怨那個楊攀勝，她一說劉美婷我就hold不住了。”

劉美婷是公認的校花，長得漂亮還學習好，還多少會一點特長，想到讓晏子涵坐在她旁邊就心裏說不出的別扭。“ 你算半個是我的了，在答應我之前別想着動什麽歪腦筋。”

晏子涵沖着前邊樂。“ 要不要蓋個章？或者做個記號，我這麽帥估計很多人惦記，你得看好了。”

“停車停車！”叢笑一叽裏哇啦的亂叫。

晏子涵一說他才想到，确實晏子涵是裏外散發着我單身快來撩我的氣息，看不住再來一個李美婷誰受得了？

從後座把包扯過來，伸手在裏面摸了摸。“ 這個你拿着，這是我的章。”

手裏是一塊兒已經發鏽了的表，叢笑一一直很珍惜，這算是白紹戎唯一留給他的東西。

晏子涵接過去，用拇指在上面來回的擦了擦。“ 這東西對你挺貴重吧？要不要交換？”

“這是我的寶貝，丢了你也不能丢了他… 算了，你也不能丢。” 叢笑一說着，把手伸了過去。“交換吧。”

晏子涵把手表裝到了包包裏，扭過頭盯着叢笑一看了一會兒，把叢笑一快頭皮發麻的時候，突然一傾身子，在叢笑一臉上輕輕的碰了一下。 “ 既然說要追我，你也把你自己看好了。”

八百米跑完了。

來吧。

預備，一千米。

作者有話要說：  把自己都寫亂的先久躺在床上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