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3)
,仍然飄在空中。倒是薛姨媽一行人中,看到這一幕有人忍不住驚叫出聲。那道姑似是才發現這附近有生人。驚訝過後一揮袖,一道肉眼可見的透明罩子就把一行人圈了起來,衆人原本還驚慌失措,後來發現那罩子只是讓他們出不去,又能保障他們不會被雷電傷到,才意識到是道姑在施法保護他們。衆人立刻就放下了心,畢竟在普通人的思維裏,能上天的不是神仙就是妖怪,而會保護凡人的即使不是神仙也不會是壞人。
沒了生命安全的威脅,衆人再看那道姑被雷劈 ,就開始發散思維了。
古代沒有網絡、wifi,信息和文化傳播速度慢,可古代人的精神生活并不單調。話本、戲劇、說書、八卦,又有各種野史趣聞和神話傳說打底子,衆人很快把眼前的情景和仙人、妖怪、渡劫、天譴等詞彙聯系在了一起。鑒于道姑保護他們的舉動,衆人更傾向于神仙渡劫。
果然,又是幾道雷劈之後,烏雲漸漸散去,那道姑落地,腳步有些踉跄,神形也變得狼狽,想來那雷電威力之大,道姑雖有些抵抗之能,本身其實也不好過。因着之前道姑的維護之情,衆人見她如此,心中不免擔心。然不等衆人上前,烏雲散盡之時,一道金光落在了道姑身上。原本被雷劈的有些破舊的道袍瞬間變換成了灑金的廣袖留仙裙,道姑散亂的頭發也被挽起,有一只金步搖固定了起來,其缥缈輝煌恍若仙人。
簡直就是渡劫成仙現場有不有!
衆人驚訝的只剩下跪拜的沖動,卻不想仙女比他們更快的飛到了衆人跟前,打量了一圈,目光落在薛姨媽身上,笑着開口問道:
“我那胡慶侄兒在府上一切可好?”
衆人不曾想眼前的仙子竟然還和府上的胡大爺有親,薛姨媽一問之下,才知道此人原是胡慶的親姑姑,即是親人,便皆大歡喜。只是其中許多細節仍然模糊,卻因場合不對,不曾細究。
等一行人回府,又是一番認親,只是私下裏,薛蟠胡慶幾人搬出了之前商量好的上仙座下仙狐的故事,委婉的把胡慶的身份透露給了薛姨媽。有胡姑姑‘渡劫成仙’的現場打底,再加上寶釵拿出的和警幻聯系的小鏡子,由警幻作證,薛姨媽臉色幾次變換,震驚、惆悵、喜悅、擔心。懷疑、釋懷……各種心思交雜之下,心情十分複雜的接受了胡慶與胡姑姑的身份。等到晚上緩過勁兒,便只剩下興奮了。畢竟,說到底,他們一家子凡人,除了閨女命格特殊一些,真沒啥讓人家好圖謀的。至于圖謀自家閨女的命格,那更不可能!之前劈忠獻親王的那道雷可不是假的!這世上,哪有妖怪不怕雷劈,不怕老天爺的!
想通了,驚疑惆悵等負面情緒也就沒有了,剩下的便是滿滿對胡慶姑侄的好奇與初遇傳說中精怪的興奮,于是就有了眼前的情景。
而實際上,胡慶姑侄也不算說謊,說到底,青丘九尾一脈祖上是女娲娘娘座下弟子,小青丘起源于青丘,又多行善事,稱一聲仙狐也不為過。至于胡姑姑渡劫,倒真的是警幻配合下演的一出戲,為的就是擡高胡慶在凡人中的身份,免得以後因為種族不同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尤其是婆媳關系上面),也讓薛姨媽更能夠接受胡慶的身份。
當然,這些都是一家人關起門來的事情,薛家的下人只知道胡慶有個修道且不凡的姑姑,有寶釵下的忠心符,不會多嘴往外說。外面的人更簡單,不過是薛家太太去廟裏路上帶回個道姑,剛好是胡慶的姑姑,僅此而已。至于當日,胡姑姑渡劫等異象,當時控場的警幻自然是做了萬全的準備,怎麽可能讓多餘的人發現。
有個注定要給老天爺做媳婦兒的閨女,兒子找了個男狐貍精做媳婦兒的事就好接受多了,再加上之後寶釵拿出鏡子當場聯系了警幻,見到了‘年輕俊秀’、身份高貴且目前看來對女兒還十分不錯的未來老天爺,得知兒媳婦只要服下丹藥就可以為薛家傳宗接代的薛姨媽,只覺得自己被天上掉下來的金磚砸暈了:他們家是積了多少世的陰德福氣,這天下的好事都讓他家遇到了。一時間,薛姨媽只覺得恍恍惚惚,特別的不真實。拉着胡姑姑适應了好長時間,才慢慢淡定下來。
就在薛姨媽适應的時間裏,賈家迅速還清了欠國庫的銀子,而在薛蟠查到王夫人放貸的事情的時候,賈母迅速的重新把持了賈家的大權,雖然她此時已經恨死了王夫人,為着榮府和宮裏元春的臉面,也只能動用關系網,盡量把王夫人放貸的事情抹平,只是時間緊迫,到底留了尾巴。寶釵聽到元春被貶為嫔的時候,才從薛蟠那裏知道,元春是受了王夫人的連累,如果不是元春突然爆出有了身孕,只怕連嫔位都保不住。而賈政那從五品的工部職位,則是直接被撸了,自然地,王夫人的诰命也沒保住。
而等薛姨媽終于恍惚過來的時候,林如海的新夫人都進門一月有餘了。
因為王夫人的事情薛家沒有幫忙,賈家和薛家的關系漸漸冷了下來,倒是王熙鳳和惜春,仍然不受影響的私底下和寶釵來往。眼見着鳳姐兒的肚子顯懷了,薛蟠某天回來說道,寧府的敬老太爺沒了,寶釵才發覺這發散成樹枝的紅樓劇情走到哪裏了。只是如今榮府還了欠國庫的銀子,又因為王夫人放貸之事遭受了打擊,那是真真的只剩下一個空殼子了。再加上王熙鳳身懷六甲,又看透了賈琏的本質,越發不在乎賈琏在女人方面的事情。反而是賈琏,遠得香近的臭的,反而越發在意起了鳳姐兒。這沒錢沒心思的,想來也不會再和那尤二姐糾纏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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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這些日子過得還算順遂,寶釵便懶得再四處的動用異能,卻不曾想已經成了樹杈子的紅樓劇情仍然□□着不肯完全倒下,只是時間上混亂了起來。
安逸日子沒過幾天,南邊就傳來了消息,南安郡王奉旨巡邊時正好遇上敵軍偷襲,堂堂郡王竟是被捉了去。那敵國君王也是聰明人,知道自己地少國小,無法與大慶正面抗衡。捉了南安王之後,一邊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一邊派使臣出使大慶表面上稱臣提親,想結兩國之好,實際上向朝廷要錢要糧要女人,變相的催着朝廷把南安王贖回去。
景和帝因此震怒,作勢要向敵國發兵,代表着老臣的一派卻口口聲聲‘□□上國、禮儀之邦、以和為貴’,本來只是要戰還是要和的問題,眼看着又要發展成為景和帝和舊勳貴們的二次戰場,這節骨眼上,甄太妃薨了。
寶釵看着這劇情走向,差點噴出一口鹽汽水。這時間線亂的……
因着景和帝和老勳貴們的争鬥,身為景和帝心腹的薛蟠再次忙碌起來。而身為後宅女子的寶釵此時的注意力也集中在了探春身上,畢竟這位,在原著裏可是和親的主角啊。不管朝堂上怎麽鬧,此時的南安太妃最關心的必定是身陷敵國的南安王,相對于出兵,為了南安王的安全着想,南安太妃當然更傾向于用女人和財寶把兒子換回來這種更安全的辦法。
原著中,因為榮府走了下坡路,南安太妃收義女和親之際,賈家才急急的巴結上去。如今榮府的情況比之原著中當時的情況好不到哪裏,就算有老太太,也難免被王夫人連累的賈政因為急于洗白自己,做出什麽糊塗事。
雖說看景和帝的意思,從頭到尾都沒有打算同意和親,但帝王謀慮,誰知能保證為了最後勝利的結果,過程中皇帝不會犧牲一些利益?
朝堂上明争暗鬥,賈家若牽涉其中,以賈赦賈政的能力階品,要真找死那是活該,可探春的一輩子被犧牲在這上面着實無辜了。
寶釵想着,不管景和帝是要戰或是要和,探春的婚事該考慮起來了。第一步,先把姐姐迎春嫁出去,絕對不能嫁給孫紹祖!
☆、和親?還是嫁人吧
國孝家孝雙重孝期,本不該有兒女親事。可如今情況特殊,南安太妃和大臣們也不可能真等到國孝結束再去想法子營救南安郡王。至于家孝,原著中賈珍賈蓉賈琏能在雙孝期裏吃酒玩樂,甚至停妻再娶,可見本身對此有多不重視,他們自己都不重視,還指望急于救兒子的南安太妃這個外人重視?所以說,雖說是在孝期,探春仍然有被和親的危險。
許久沒再用到異能的寶釵再次開始通過植物探聽賈家,尤其是賈政王夫人的一舉一動,順帶的也會注意一下賈赦,畢竟,沒有姐姐未嫁妹妹卻先出嫁的道理,就賈家尤其是身為官迷的賈政如今的情況,誰知道他們為了攀上南安王府會做什麽,反正在他們眼中,不管是迎春或是探春,不過是必須聽從他們安排的兩個女孩兒晚輩罷了。這一刻,寶釵對古代重男輕女,不把女子當人看的封建制度尤其厭惡!
至于賈母,原著中她看着大兒子為五千兩銀子把迎春賣了,也只是訓斥幾句,看着二兒子夫婦安排了探春和親更是沒說什麽,這回又會說什麽呢?在寶釵看來,賈母畢竟活了大半輩子,許多事情都比別人看的通透。
正如寶釵所想,榮禧堂中,賈母盯着跪在自己跟前的賈政,眼神從未有過的嚴肅犀利。賈母看着低着頭不敢于自己對視的賈政,心中被失望填滿。冷笑一聲,說什麽為國盡忠,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官位!她這兩個兒子,大兒子纨绔無能,雖然總是惹是生非,好在孝順肯聽她的話,二兒子迂腐清高,好在安分。兩個兒子雖然平庸甚至無能,到底是自己的親兒子。如果不是當年那件事情,她對這兩個兒子也會一視同仁,斷不會做出偏心二兒子的姿态。現在想來,或許就是這姿态做的太長久太成功了,讓安分的二兒子以為只要有冠冕堂皇的理由,自己理所當然就會不計犧牲的為了他們二房打算!這是自己的錯,可對于二兒子本性的暴露,也讓她寒心。
賈母眼睛微眯的觀察着賈政,自己的兒子自己還是了解的。本性或許不好,但沒有人提點也絕對不會壞到賣女兒的地步。
“探春雖然是庶出,到底是你親生的!不指望你能為她打算多少,卻不曾想你倒是很心,想把她送到那蠻荒之地受苦!”
賈母語氣平靜,話卻說得一點不客氣。賈政擡頭想要辯解,賈母厲喝一聲:
“別跟我說什麽為國盡忠!”
賈政被賈母突然轉變的态度下的一哆嗦,
“大慶的千金貴女多得是,少了一個探春就沒人去和親了嗎?況且聖上什麽時候同意和親了?你這麽急着盡忠到底是為了什麽?我老婆子還不糊塗!”
這許多年了,老母親還沒有如此嚴厲的責問過自己,賈政一時驚慌,趕緊把自己摘清楚。
“母親息怒,不是兒子,都是王氏。王氏說如今府裏被她牽連,十分後悔。可是看着娘娘在宮裏為難又很是心疼,正好趁此機會。一來,探春就算嫁出去,雖說是蠻荒之地,到底是代表了朝廷,又是王妃之尊,不會受什麽苦。二來賈家這也是為國盡忠,貴人們念及咱們的好,不管是對宮裏的娘娘還是咱們府裏,都只好不壞。兒子想着她說的不錯,也是個辦法,才……才來與母親商量……”
賈母面無表情的聽着兒子說話,只覺得心灰意冷。責任推給了王氏,閉口不提自己能從中得到的利益,滿口仁義道德。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就能掩飾住賣女求容的事實?賈母知道二兒子從來都不是真正的君子,卻沒想到安分的老二竟然如此虛僞!
賈母深吸了兩口氣,揮手示意賈政出去。賈政看母親臉色不好,到底還算有幾分孝心,知道大概是被自己氣的,一時也不敢在這裏礙眼,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等他出了門,賈母只覺得整個人都沒了力氣,身子一軟,險些倒下。幸虧是坐在榻上,身旁的鴛鴦又及時扶了一把。
屋子裏只剩下賈母和鴛鴦,賈母眼中一行濁淚流了下來。
“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
鴛鴦在一旁心裏也不好受。今兒這事情她也看明白了。在老太太身邊呆了這麽長時間,對老太太的心思,她雖然不敢說十分了解吧,還是能猜到一二的。
“老太太……你不是說朝廷沒同意和親嗎?說不得二老爺也就是想想……”
鴛鴦在賈母跟前還是有幾分臉面的,大着膽子勸了賈母一句。
賈母搖搖手,示意鴛鴦不必再說什麽。擦幹眼淚,又成了威嚴的一家之主。
“傳我的話,二太太既然禮佛誠心,以後除了一日三餐,不許任何人打擾。”
之前是看在元春和寶玉的份上,即使王氏犯了大錯,自己仍然保留了一份寬容。卻不想到了如今的地步,王氏仍然不安分。有元春和寶玉,賈母不可能讓賈政休妻,但也不會再讓她有機會興風作浪!
至于和親之事……朝廷雖然還沒有同意,但身為勳貴中的一員,也的确需要做好準備。賈母心裏發苦,王氏雖然可惡,說的話卻也都在理。她對迎春和探春還是有感情的,如果只是為了二兒子的官位,她必不會出賣自己的孫女,可貴女和親是有功于國。如今的賈家,宮裏的娘娘自身難保,二兒子因為一個敗家娘們丢了官位,大兒子空有爵位,實質上在朝中并沒什麽位置。除了自己這把老骨頭,偌大的榮國府,竟然連個能拿出手的人的沒有,可自己還能活多長時間?至于小輩,賈母搖搖頭,唯一在讀書上有些天賦的寶玉不喜讀書仕途,又被自己故意養廢了……至于第四代的賈蘭,年紀太小,不在考慮範圍內。如今的賈家就像是一座岌岌可危的高樓,随時面臨倒塌的危險,在新的高樓築起之前,既然還要住在這裏,就必須增加固定高樓的柱梁。元春這個柱梁如今有些不穩,如果可以,賈母希望能夠增加一根柱梁,讓這棟老舊的高樓能維持的更長久一些。只是這樣,恐怕要真的對不住孫女了。
賈母嘆了口氣,吩咐鴛鴦:
“把姑娘們叫來陪我說會兒話吧。”
鴛鴦剛應聲,賈母又突然問道;
“迎春今年也有十六了吧?”
鴛鴦回到:
“是。”
賈母沉默了一下,心中好似做了什麽決定。
“罷了,不要去叫姑娘們了,把老大給我叫來吧。”
寶釵沒想到會有如此收獲,她雖然讓植物們關注賈家,實際上并不可能真的知曉賈家每個人的一舉一動,畢竟不可能時刻監視着,榮府裏也不是每個角落都布滿了植物。這一段記憶傳送到寶釵這裏的時候,寶釵眉頭就皺了起來,過了一會才舒展開。賈母雖然因為年紀大了,在子孫的事情上難免犯糊塗,但大事上還算清醒。雖然是穿越而來,寶釵卻從不敢小看任何人。賈母畢竟見證過榮國府的崛起,又經歷豐富。看她的打算,寶釵不禁猜測朝廷和親的可能性是否加大了。而賈母找賈赦做什麽,寶釵大概也猜得到,也正合了寶釵的謀劃,只是……迎春那木頭般的性子讓人上愁,該給她找個什麽人家啊?
熱孝百日內,喜事可加緊操辦。特殊情況特殊對待,便是國法也不外乎人情的,只是時間緊迫,因此南安太妃急着促成和親救兒子,想要先她一步安排好迎春探春又只能暗中操作的寶釵比她更急!
正是着急的時候,某天薛蟠領着兩個俊美少年回了家,還讓在花園的寶釵給碰上了。
寶釵在花園裏發愁二春的婚事,由遠及近的就聽到有男子說話的聲音。原想着是薛蟠和自己的男嫂子胡慶,不需要回避。随之等人過了假山才發現不是,再回避已經來不及,索性大大方方的見一見。
“這是翰林院侍讀學士李明李大人,是之前和為兄同僚的李大人之子。這位是柳湘蓮柳公子。”
薛蟠簡單介紹了一下,雙方互相見過禮,到底男女有別,又各走各的了。
等三人離開了視線,寶釵停下了慢悠悠的腳步。該說瞌睡了就有人遞枕頭還是該說二春的運氣好呢?她正愁着給二春找夫婿,這二人就算送上門了。寶釵并不是病急亂投醫,二人的長相不必說,柳湘蓮長得不好也不會迷得尤三姐非君不嫁,李明也可成一句俊朗出衆。而柳湘蓮在原著中就是一位值得女子托付的人,不然也不會被精明的尤三姐看上。而他身為理國公府的庶子,雖說如今理國公府敗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況且人家還有感情不錯的哥哥柳湘蘋和得當今看重的哥夫陳子星做靠山,而陳子星背後就是齊國公府。這麽算下來,柳湘蓮和探春也算是門當戶對了。是的,是探春而不是迎春。根據原著中尤三姐的性格的描述,寶釵确定柳湘蓮應該不會喜歡迎春木頭般的懦弱性子,和相對開朗強勢的探春倒是匹配。至于柳湘蓮和尤三姐的官配,寶釵則是毫無壓力的忽略了。尤三姐的确烈性,可是在寶釵看來她其實并不幹淨。并不是寶釵偏見,以尤氏姐妹的身份,不管她們自己如何看待自己,在外人看來,其實與粉頭并無二致。這樣的身份,說一句從良就真的算從良了嗎?況且尤三姐那樣厲害的人,連賈珍賈蓉都不敢輕易動手動腳,她若真的不情願,尤老娘又怎麽敢逼着她抛頭露面。柳湘蓮退婚的确有些魯莽,可她以死相逼不也是逼人太甚嗎?與其讓兩個人誤人誤己,還不如讓柳湘蓮娶探春,沒了柳湘蓮,尤三姐自會去找別人,畢竟兩條腿的男人真沒什麽不好找。
至于探春想找個上進的丈夫,柳湘蓮的确随性了些,但也是性情中人,以探春的聰明,讓要這樣一個性情中人上進想必不難。
而李明則是寶釵留給迎春的。當初戶部李大人因為夫人之死心灰意冷辭了官,景和帝或許是出于補償心理,不僅派了太醫給李老夫人看病,還以皇後的名義賞賜給了李老夫人大量的珍貴藥材和金銀布匹,之後又給原來是翰林院侍講的李明升了官,為了表示自己沒有舍棄這位李大人,本該回家丁憂的李明也被‘奪情’已示重視。而事後也證明景和帝的手段高明,起碼李大人和朝中許多大臣都覺得景和帝是值得自己效忠的明君。
把扯遠的話題拉回來。雖說李夫人因為李大人清繳高利貸的事情被設計死,但其中并沒有賈家的手筆,賈家也沒那本事。王夫人雖然放貸,但畢竟是二房。迎春雖然是庶女,卻是榮國府一等獎軍賈赦的女兒,身份上兩者沒問題。性情上,根據之後寶釵的調查,比迎春大了兩歲的李明因為母親李夫人的原因再加上自身有點大男子主義的傾向,一直想找一個安分聽話不多事的妻子,再加上迎春本身的文學素養也不錯,寶釵覺得迎春大概就是李明心中的理想類型了。而以李家的家世修養,迎春嫁過去應該不會過得太差。
幾天之後,把兩個備選人調查清楚的寶釵開始行動了。
☆、拉纖不保媒
幾日後,寶釵邀了林黛玉和三春一同前往國安寺上香。某辦法,國孝期間,禁止歡宴,想要讓一群女孩兒出門只能找個理由出門上香了。而國安寺是皇家寺院,只接待皇親貴胄,一般的勳貴人家能進去上一炷香都是臉上有光的事情。此時此刻,寶釵十分慶幸自己有個皇後義女,大公主義妹——縣主的身份。
按說宮裏有個娘娘,賈家也是有資格進國安寺的。可如今的賈家,因為王夫人放貸的連累,元春在宮中也是舉步維艱。所謂人走茶涼,即使還進的國安寺,待遇自然今非昔比。這時候,寶釵以縣主之尊邀請賈家的女孩兒前往國安寺上香,不管目的為何,都是讓賈家女兒甚至賈家長臉的事情,賈家沒有推辭的道理。至于林黛玉,林如海繼妻進門不足二月便診出了一個月的身孕,有了這個孩子,原本就一心向道的林黛玉更加放下了心,在道經中瞬間感悟,整個人給人的氣質更加缥缈若仙,讓林如海都從中看出許多不同,生出了女兒随時會飛升的錯覺。而警幻看時機差不多了,便瞅準機會讓一僧一道上門,透露出林黛玉是下凡歷劫的仙人,只待歷劫完畢便可回天的意思,讓林如海亦喜亦憂。倒是放開了讓林黛玉嫁人的想法,發愁了幾天,見黛玉向道之心堅決,一番感嘆之後,在家裏給她修了個小庵堂。
寶釵邀請黛玉就是為了作陪,誰知等一群人浩浩蕩蕩進了寺院,拜了佛上了香,黛玉直接和方丈讨論佛道之理去了,而惜春對此十分感興趣,也跟了去,讓寶釵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帶着二春游覽起了寺廟。
等一群女孩兒游覽到了後山,遠遠地就見胡慶帶着李明與柳湘蓮并幾個小厮在山上涼亭裏休息談論。二春見有外男本想避開,寶釵哪能讓自己精心的安排付諸流水,縮在袖子裏的手使勁在袖袋裏的小鏡子上擦拭了幾下,鏡子泛起一陣熱氣,轉瞬又涼了下來。原本還算晴朗的天空突然陰沉下來,不等衆人反應,豆大的雨點噼裏啪啦砸了下來。
此處雖是寺廟後山,距離寺廟實際上還是有些距離的,衆人又沒有帶防雨的雨傘等工具,最近的避雨處竟然就是已經被一群男人占據的涼亭。好在東方的古代男子雖然不懂什麽是紳士風度,卻從小就明白何為君子。看女孩兒們原本想避開的行為就知道都是知理的,一群自诩君子的大老爺們兒哪裏能看着幾個柔弱女子在亭子外淋雨,自己卻在亭子裏無動于衷的!
于是幾個小厮跑來邀請一番,女孩兒們為難一陣,就快步進了涼亭,然後互相見了禮,道了謝,丫鬟婆子們把女孩們圍在中間,公子小厮們或擡頭望天或低頭看地,目光盡量避開濕衣服貼在身上的大姑娘小媳婦們,當然,年紀大的婆子們他們更不願意看。
于是,男女分開,各據一方,唯有二人除外。
按說國安寺是皇家寺院,李明不必說,雖然出身不差,和皇家卻扯不上關系。柳湘蓮雖然出身理國公府,可理國公府敗了。那這倆人是怎麽進了這皇家寺院的呢?自然全靠在場的另一人,唯一能見了濕身的寶釵不僅不避開,還把自己身上的披風親手給妹子披上的,衆所周知的,薛寶釵的男嫂子——胡慶。
胡慶是個狐貍精,和皇家也沒啥關系,可是和當今聖上的吳皇後出身的吳家關系匪淺,他帶人來一趟國安寺真不算個事兒。
“胡大哥今天怎麽也來國安寺了?”
“和二位兄臺說起了這國安寺後山的景致,乘興而來。雖然知道你今日請了朋友來上香,卻不想會在這裏遇上。這雨來的真是太突然了。”
‘姑嫂’倆閑談兩句,表明男人們出現在這裏完全是臨時起意,和姑娘們遇上只能說緣分。不動聲色的眼神交流着,把一場籌謀已久的變相相親說成了偶遇。天知道,這幾天得了妹妹任務的薛蟠,為了讓李明和柳湘蓮二人注意到賈家的女孩兒,裝模做樣的拾起了以前的流氓作風,幾次三番的借着‘如果和親,京中有哪些貴女可能被選中’、‘李兄與柳兄年紀都不小了,雖說李兄如今在守孝,之後也該成親’之類的話題,幾次三番隐晦的提到賈家的女孩,好今日一見之下,引起二人的注意。
不得不說,薛蟠幾日的辛苦沒有白費,而胡慶知道三春都是太虛幻境警幻下屬的時候,也表示樂意幫忙。再加上警幻出手降下的這場雨,一家人通力合作之下,在知道女孩們就是賈家的千金時,李明和柳湘蓮眼中都裏露出了幾分好奇。
可見了面,一群人除了‘姑嫂’兩個,面對面的不出聲也不是個辦法。
“阿嚏!”
寶釵正愁着怎麽讓一群人打開話匣子,探春一個噴嚏打破了兩邊的沉默。此時正值秋末冬初,這一場雨下來,再加上天氣本來就涼,嬌滴滴的小姑娘們一個個來回搓着胳膊妄圖保持體溫,教養好的小姐們則因為要保持形象只能咬着嘴唇皺着眉頭互相靠近。其實這種季節,姑娘們出門哪裏會不準備披風,只不過之前都穿在身上,此時都濕淋淋的。
賈家的三春別的不說,那相貌才華在京中的貴女中卻是一等一的好。美人輕愁,一旁憐香惜玉的公子們那裏還坐的住。
柳湘蓮向來随性大膽,卻也不是輕狂之輩,率先解下身上的披風,卻沒有直接送與女孩們,而是叫來胡慶,借胡慶之手送了出去。李明一看,微微一笑,也解下自己的披風,送到胡慶手中,又頗有君子之風的說道;
“情勢所迫,各位姑娘的身體要緊。況且如今也算是大庭廣衆,姑娘們就當是……當是防風的雨布,擋一擋風吧。”
全程眼睛看地,末了又補充一句,
“今日之事,我們不會讓身邊的下人說出去的。”
古代女子的名聲十分重要,李明的這一番話和作為不失風趣既保全了在場女子的名聲又打消了她們的顧慮,也讓寶釵在心中連連點頭。
于是,當寶釵從胡慶手中接過二人的披風,很有心機的把李明的披風送到迎春手裏時,木頭般的迎春低着頭行禮道謝時難得的在外人面前露出了笑臉,充滿了羞澀,讓不經意目光掃過的李明險些看直了眼。而得了柳湘蓮披風的探春,則是笑了笑,爽利的對着他行了個福禮道謝,其明媚爽利的作為,不由的讓柳湘蓮眼前一亮。
就連寶釵也沒想到事情會進展的這麽順利,這兩對這麽順利的就對彼此有了好感。她原本還想着,真不行,借着這場大雨,把雙方困在這裏的時間長一些,以打發時間為名開展一些互動呢!為此,在出門之前還專門囑咐莺兒帶了迎春最擅長的圍棋!如今看來,是派不上用場了。
不過,這不代表今日的‘相親’就會就此結束。畢竟柳湘蓮好說,李明卻還在守母孝,且百日孝期已過,不制造點‘事故’,即使他和迎春互有好感,想在百日之內成親甚至定親都不可能。迎春不嫁,一旦和親之事定下來,賈家為了探春入選,必定會為迎春找人家,到時候,父母不管兄長不親的迎春會嫁個什麽人家可就真說不準了,反正不會是還在守孝的李明。而探春,朝廷不和親還好,一旦決定和親,若是不弄出點讓探春不得不嫁給柳湘蓮的動靜,即使柳湘蓮上門提親,賈家為了自身利益,柳湘蓮再誠懇,賈家也有一萬個理由拒絕。所以,這一步至關重要。
這雨下的突然停的也快,不過一刻便烏雲散盡,太陽又冒出了頭。
二春解了披風歸還,又是一番感謝後,雙方道別,等要出亭子的時候,或許是因為剛下過雨,地面濕滑,走在前面的迎春明明有丫鬟扶着,前面還有婆子支應着,腳下卻不防的絆了一下,身子前傾着眼看就要摔個嘴啃泥。那亭子下面連接着地面的有三四級臺階,這一下要是摔實在了可不是出醜那麽簡單。前面的婆子吓的沒反應過來,小丫鬟們力氣小又沒拉住,眼看人就要摔倒,亭子裏的李明看的臉色都白了。還是胡慶有眼色,快速拉着柳湘蓮讓出位置,同時手上使勁把李明推了出去。
李明只覺的一股力量推搡着,自己踉跄了兩步,便到了亭子裏離迎春最近的位置。眼看着佳人受難,反射性的伸手一拉,等反應過來,懷裏已經多了一具溫軟的身體。
而去拉迎春的小丫頭之前被迎春帶着險些倒下,匆忙之間伸手随便拉了個人當助力,此時被拉回來,驚魂未定,連連往後退到了亭子裏,卻恍惚之間撞到了探春身上。本來一個小丫頭不該有多大力氣的,探春原本只有些微傾的身體卻因為腳下好像絆到了什麽,突然大幅度後仰,好巧不巧的被身手了得的柳湘蓮接了個正着。慌亂之間,除了胡慶,沒人注意到兩根細細的藤蔓瞬間出現又迅速消失。
大庭廣衆之前,男未婚女未嫁的,兩對男女就這麽抱在了一起……雖說是意外,雖說男方都是為了救人,但這種情況下,迎春和探春的清白已經受到了影響。雙方的下人們一時有些愣神,賈家的婆子媳婦們小丫頭們更是變了臉色。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為了賈家和姑娘們的名聲,只怕二位姑娘很快就要出門子了,只是不知道眼前這二位是什麽身份,又是否有家室。
二女一時之間有些驚慌失措,迅速的從男子身邊跳開,一時間手足無措臉色蒼白的不知如何是好。剛剛在衆目睽睽之下發生的事情,二女如果不想出家就只剩下嫁給眼前的男子一條路了。雖然能來國安寺的都不會是普通人,但連對方的姓名身份都不知道,即使剛剛都對對方産生過好感,二女此時都覺得前路茫茫,心中難免生出一絲絕望。
或許是二女表現的有些明顯,看出端倪的寶釵趕緊朝胡慶使眼色,同時心中對束縛女子的封建教條再次表示唾棄!
得到小姑子的提示,胡慶咳嗽了兩聲,拉回了目光還在二女身上的兩兄弟。二人還算細心,一注意到佳人臉色變了,立刻看清了此時的環境。柳湘蓮率先一步朝探春作了一揖,自我介紹到:
“在下柳湘蓮,雖家道中落,家中也薄有資産。今日,唐突了姑娘,若姑娘允準,在下願意負起責任,盡快上門提親。”
探春雖然長在深閨,當初幾家國公府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也有所耳聞,如今聽到柳湘蓮這幾個字,再見他态度誠懇,便輕聲問道;
“可是原理國公府的公子?”
見他點頭應是,知道自己将來不會嫁給個無名之輩,總算松了口氣。
另一邊,李明也不落人後,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歉意,也同樣表示如果迎春同意,會盡快上門提親。
一旁看戲的‘姑嫂’倆交換一個眼色,雙雙表示;成了。
☆、第 52 章
賈家人怎麽也沒想到,三個女孩出了一趟門,回來的時候,其中兩個就帶回了不得不嫁人的消息。
賈母掠過一臉迷茫的惜春,目光在局促不安的探春和迎春之間來回了幾次,深吸了口氣,眼神嚴厲的落在迎春與探春的大丫頭司棋和侍書身上。
“你們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兩個小丫頭見老太太生氣了,那裏敢隐瞞,竹筒倒豆子的把當時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說了,賈母沉默了,邢夫人見氣氛不對,難得聰明的坐着不動裝花瓶。把事情聽明白的王熙鳳聽二人說寶釵當時在場,眼珠子轉了兩圈,心裏有幾分大膽猜測卻不敢當真,面上卻一副操心的樣子詢問了其他幾個在場的丫鬟婆子,等問清楚李明和柳湘蓮的身份,眉梢一挑,臉上露出笑來。
“這可真是太巧了。說起來那李公子和柳公子和咱們家迎春探春也算是相配呢,都說下雨天留客,這回說不得是老天爺做媒呢!”
事情發生時雖然只有雙方在場,但也算是大庭廣衆了,況且兩個女孩兒如今也算清白受損,男方又表示願意負責,說不得此時已經禀報了家裏。也就是說,賈家如果不想丢人,此事便沒有回旋的餘地。到了這時候,不管心裏如何想,為了臉上好看,倒不如把事情說成巧合、天意,說不得還能傳出一段佳話,保全臉面。
王熙鳳并不知道賈政與賈母提過的和親之事,因此考慮的出發點也只是賈家的臉面和兩個妹妹的終身,如今知道李明與柳湘蓮的出身不差,迎春和探春言語間又對二人頗有好感,自然覺得不是什麽難辦的事情,更不會有什麽失落的情緒。而之前考慮讓探春和親的賈母,到了此刻也不得不放棄讓探春和親的念頭,因為不放棄也不行了。
賈母嘆了口氣,像是失望又像是放下了心裏的一塊石頭,嘴角微微往上拉了拉,露出一個帶着幾分落寞的笑容。
“罷了,都是緣分。”
賈母感嘆,雖然賈家可能失去了探春這跟柱梁,但事情已經發生了,除了感嘆賈家時運不濟又能如何。從司棋和侍書對事情的描述裏,她不是沒想過事情太過巧合,裏面是否有誰的算計,甚至直接懷疑上了寶釵,可還是那句話,事情已經發生了,再去追究又有什麽用呢?慶幸的是,那李明和柳湘蓮她也聽說過,應該也不算辱沒了賈家和她的孫女,二人身後的勢力也未必不會成為賈家的助力。
這麽一想,賈母雖然覺得莫可奈何心裏卻好受多了。又着人将賈琏叫來,讓他去打聽李明與柳湘蓮的為人。她雖說事事以賈家的利益為先,但身為祖母,對自己的孫女也是關心的。兩個孫女的事情既然已經不可挽回,至少也要為她們謀劃一番,免得二人嫁過去兩眼一抹黑。料想着這幾日兩家就會上門,又吩咐鳳姐兒準備起來,約束下人,免得在未來親家面前丢了人。
賈母接受了事實,整個榮府就開始為二人籌劃起來。賈赦對迎春這個庶女一向不關心,如今有老太太做主,男方的家室也沒什麽問題,也就不再關心,繼續摟着小妾瞎胡鬧。邢夫人身為繼母,原本就身份尴尬,此事既然有賈母決定,她只要聽老太太吩咐,其他也不敢多想。
而李明和柳湘蓮的效率也不低,分別回家之後,就将事情說了。柳湘蓮有柳湘蘋和陳子星做後盾,原理國公府主人現平頭百姓一個的柳父也不敢在婚事上拿捏他,和柳湘蘋報備過,柳湘蓮自拿了母親留下的鴛鴦劍找了官媒去提親。李父雖然并不看好賈家,但人家女孩兒的清白已經落在了兒子身上,且看樣子兒子對人家也頗有好感。李大人也不是不講理的人,雖然心裏有些芥蒂,仍是問清了情況之後讓人請了官媒。只不過,在提親之前讓人打聽了一下這位榮府二姑娘的人品性情。此時就不得不說,迎春的木讷雖然不招人喜歡,但在賈家這堵透風牆的襯托下,在外人看來,就變成了低調。低調的人傳言就少,事情也少,就顯得人安分。這讓原本心中不看好榮府的李父,在迎春過門前就對未來兒媳婦感到了一絲安慰。
不過兩天,李柳兩家請的官媒就先後上了門。而此時,被關在佛堂裏思過的王氏還妄想着探春和了親,皇上會看在賈家于國有功的份上,恢複元春的位份,而自己身為貴妃生母,也能回到往日的風光。等元春再剩下皇子,自己就算外日歷做過什麽,在這府裏也沒人可以動搖她的地位了,就算是老太太也不行!禮佛的王氏捏緊了手裏的念珠,幻想着那一天的到來,到時候,今日瞧不起她的那些人,她一定要好好回報回去!
不知道探春注定不會去和親了的王夫人還能幻想一下,而等媒人上了門才知道自己女兒要嫁人了的賈政則是震驚之後先是反對,等賈母不冷不熱的說明了情況,知道不嫁女兒,自己閨女也不可能被選去和親的賈政憋得滿臉通紅,一時想着自己官複原職無望,一是又覺得找到了發洩點,想着是自己閨女不自重害的自己,想要教訓女兒,對上座上老太太看穿一切的眼睛,不敢輕舉妄動,又只能把氣憋回去。結果或許是承受不住打擊,或許是氣的腦袋沖血了,就這麽臉紅似關公的撅了過去。在場的人慌亂的把人擡下去後,都覺得尴尬,還是鳳姐兒機靈的說了一句‘二老爺是因為有了這麽好的親家高興暈了’,把話題圓了回去。
雙方就這麽說定了婚事。因為李明還在守母孝,便和迎春先定下親事,等李明孝期過了再成親,時間拖得雖然長了些,正好把三書六禮準備的更完善。畢竟迎春雖是庶女,也是賈赦這個榮府繼承者唯一的女兒。而柳湘蓮和探春,則需要在三個月內把定親、下聘、成婚等程序走完。雖說妹妹比姐姐先嫁,到底也算特殊情況,柳湘蓮和探春也只是先完成婚禮,等國孝家孝的雙孝期過了,才可以圓房。而婚事的籌備,關系到自己女孩兒的清白,賈家比柳家更積極。
自從賈母和王夫人整頓了怡紅院,寶玉身邊的丫頭就安分多了。只是寶玉仍不愛讀書,林黛玉基本與他斷絕了聯系,史湘雲也因為家裏說了親事來得不再頻繁,熱鬧的大觀園一下子少了兩個妹妹,讓賈寶玉覺得冷清了許多。往日裏無聊了還能拉着身邊丫頭們的吃兩口她們嘴上的胭脂解悶,如今除了襲人幾個,一提起這茬兒,各個避之不及。這讓寶玉無聊至極越發郁悶,越發願意與襲人幾個願意親近自己的丫頭在一起。卻在不久之後,發現自己某方面的功能越來越薄弱,直至某日對着襲人完全沒了反映,驚慌失措之餘,本能的要求身邊親近的丫頭不得将此事說出去。某方面來說,賈寶玉的思維還算正常,起碼知道維持自己的男性尊嚴。
無能為力的賈寶玉小心的隐藏着自己的秘密,在長時間的面對襲人等幾個正是如花年紀的女子後,心理慢慢發生了變化。只是賈政除了學業上的事情一向對兒子不甚關心,賈家衆人之前忙于歸還國庫銀子的事情,後來王夫人放貸的事情又爆發出來,王夫人和賈母各有各的忙碌,等回過神來,發現賈寶玉這段時間格外的沉寂之時,賈寶玉的心性已經完全轉變了。本就更願意和女孩子待在一起的賈寶玉做不成男人,心思更加向女人靠攏,越發喜歡和女子待在一起。等聽說家裏三個姐妹一下子要嫁出去兩個,本就覺得姐姐妹妹少了的寶玉那裏肯?等賈母知道的時候,已經把怡紅院鬧得雞飛狗跳了。他身邊的襲人幾個面上憂心忡忡的阻攔勸導,每日裏看着賈寶玉的變化,卻覺得心中異常痛快。這個糟蹋了她們卻從來沒想過負責任,害的她們因為避子湯喝多了不能再生育的混賬是不是終于遭報應了?!
賈家的女孩除了惜春,都得到了好的歸宿,只要不出意外,悲慘的命運算是改變了。惜春,寶釵是打自己留着将來收做弟子的。和賈家親近的史湘雲如今已經和衛若蘭定了親,寶釵不喜歡史湘雲,而衛若蘭也的确算個好歸宿。只要保證衛若蘭不死,史湘雲的官妓結局自然會改變。至于王熙鳳和李纨,如今的王熙鳳,寶釵覺得,自己根本不必在做什麽了。有王熙鳳再,巧姐自然也不用擔心。而李纨,看似默默無聞的李纨,不管本性是好是壞,在寶釵看來,都是個聰明人,就算賈家沒了,也能和自己兒子把日子維持下去,這一點,原著是最好的說明。所以這三個人,都不需要寶釵再操什麽心。
金陵十二釵裏,只剩下元春和妙玉。對于元春,寶釵的想法是有些複雜的,還沒等她想清楚要如何安排,家裏便被人找上了門。
沒了一僧一道的度化,甄士隐沒有抛棄老妻出家,而是和封氏一起變賣了家産,滿世界的找起了女兒。多方打聽之後,終于找到了薛家。寶釵自然不會阻止人家骨肉團圓,和薛姨媽一起專門接待了夫妻倆。薛姨媽看香菱和夫妻二人相對淚流,也是感動的哭了一場。之後無償返還了香菱的賣身契,還專門讓管家幫着一家子安頓了下來。
卻說白天香菱的問題剛解決,天擦黑的時候,薛蟠就扶着重傷的胡慶回來了。這下子,薛姨媽和寶釵吓壞了,因為胡慶,是真重傷了!
☆、胡慶受傷
誰能讓胡慶重傷?七百年三尾狐的修為不是說着好聽的,如果把在戰場上厮殺過的薛蟠的武力值比作子彈,那胡慶的實力認真起來就是坦克!如果是什麽降妖除魔的道士,那不可能。小青丘一族雖然是狐妖,跟腳卻是青丘九尾狐,血脈高貴不說,自身也是多行善事,他們一族的功德足夠庇佑子孫在外界行走不會被視為邪妖。那些除魔衛道的和尚道士們就算是眼睛瞎了,只要稍有修為,感覺到他們身上籠罩的功德之力,就不會與他們為難。而那些沒什麽本事,憑着幾分小手段就喊打喊殺的,更是連胡慶的衣角都碰不到。
等薛蟠把胡慶安置好,胡姑姑和寶釵上前查看胡慶的傷口。薛蟠急得眼圈都紅了,只是知道自己幫不上忙,只能耿着身子給胡姑姑和寶釵讓路,視線卻一直黏在胡慶身上片刻不敢轉開。侄子身上雖然沒有多少血跡,可看着他臉色蒼白的樣子,胡姑姑就一陣心疼。一邊在心裏大罵傷了胡慶的人不長眼,竟然敢得罪他們小青丘,一邊焦急的上前。胡姑姑與胡慶血脈至親,比寶釵早上一步,卻在離胡慶還有三步遠的時候,突然頓住腳步,口中難以置信的驚呼道:
“龍氣?!”
落後胡姑姑的寶釵上前的腳步一頓,動了動眉梢。她修為被封印,異能雖然也能探查到胡慶身上不同尋常的氣息,卻并不知道那就是龍氣。畢竟在現代社會早沒了皇帝,說道龍氣,赫連豔華倒是在當時她那一界輕淩師祖的伴侶身上見過,可人家的本命劍就是龍角鳳骨鍛造的,那飚發出來的絕對是最正宗的龍鳳之氣,人間帝王所謂的‘龍氣’根本沒法比!所以此時,胡姑姑一說龍氣,寶釵有一瞬間差點沒反應過來。
說是龍氣,胡姑姑雖是妖身,身上有功德之力籠罩,是不會被傷到的。寶釵要進前查看,卻被她拉住,臉上神色不好,隐隐有些發怒的樣子。
“這龍氣有些古怪。”
此時的胡慶還昏迷着,不然非舉雙手贊成自己姑媽。可不是古怪嗎?一個親王身上的龍氣發散的跟個樹杈子似的,明顯不對勁,還能趕超帝王龍氣做到把身具功德之力的他重傷,不古怪才怪吧!
“到底怎麽回事?”
胡姑姑臉色嚴肅的問薛蟠,手上麻利的找出療傷的丹藥要喂給胡慶,卻被寶釵截胡,娶過那也算十分不錯的丹藥看了看,随手換成了療傷聖藥——極品離殒丹,喂給胡慶。胡姑姑眉毛動了動,看薛家如此重視自己侄子,臉色好了一些,視線轉到了薛蟠身上,等他答話。
胡慶重傷,薛蟠又急又吓的差點丢了魂。這會兒見愛人服了丹藥臉色見好,一直懸着的心才稍稍安定,胡姑姑的問話卻又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因今日皇帝在禦花園召見時,胡慶突然從天而降,若不是因為吳家的原因,皇帝大致知道胡慶的跟腳,只怕就要鬧出大亂子。只是當時胡慶已經重傷,慌亂之際只聽得他說‘找姑姑,找寶釵’,再加上胡慶的真實身份與傷勢不是普通禦醫力所能及的,薛蟠慌忙稟明了皇帝,便帶了胡慶回來。所以到底出了什麽事,他也是一頭霧水。
薛蟠把情況說了,話音剛落,胡慶虛弱的聲音傳了過來。
“寶釵快去榮府大觀園,薛蟠你去請旨,務必趕在忠獻之前把妙玉接出來!”
極品離殒丹不愧修真界的療傷聖藥,不過一刻鐘,胡慶不僅醒了過來,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有了。
“我的兒!”
胡姑姑心中一喜,凝聚身上的功德之力,一浮塵揮出去把胡慶身上殘餘的奇怪龍氣打散了,卻被薛蟠搶先一步,沖上前一把抱住胡慶。
“還好你沒事,你要是有個好歹,我……”
話未說完,兩行男兒淚落了下來,面上卻帶着狠厲之色的說道:
“你要是真死了,我就抹了脖子去找你!要死咱倆一起死,誰也別想丢下誰!”
男人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薛蟠的眼淚一流,胡慶整個人都愣了,等他把話說完,神情卻變得柔和起來。伸手拭去愛人臉上的淚水,正要說什麽,旁邊寶釵突然咳嗽了起來。
兩人之間眼看着就要飄起來粉紅色的泡泡,寶釵也不想做打擾自己兄長嫂子戀愛的燈泡,薛蟠剛剛說的話的确挺感人,可場合不對啊。不管是那個當媽、的,聽兒子說要和兒媳婦一起死都不會高興,哪怕婆媳關系再好。這會兒是大家情緒激動都沒想起來,可等會反應過來也就完晚了。
寶釵一咳嗽,兩人才反應過來屋裏還有其他人,兩顆番茄誕生的同時,胡慶首先看到寶釵不斷地給他倆使眼色,一時反應過來,感激的同時,給薛蟠使了好幾個眼色。薛蟠還以為胡慶跟他眉目傳情呢,笑得傻乎乎的。讓一旁的寶釵只覺得額頭上的青筋都要爆出來了:碼的,戀愛中的人腦子裏都是漿糊!沒看到咱媽嘴角都氣抽了嗎?!
其實薛姨媽真不是氣的,薛蟠說那話的時候,她心裏的确不舒服。任誰辛苦養大的崽子說要和兒媳婦一起死,做媽、的心裏都不會痛快。可兩人真情實意的,再看媳婦一個勁兒的給兒子使眼色,就知道兒媳婦也是好的,是在乎他這個做婆婆的感受的。她也不是那不通情理無理取鬧的,不會揪着年輕人錯處不放。可看着一遇見兒媳婦就蠢的跟那啥似的,明顯的連她都明白的眼色都看不懂了,嘴角就不受控制的抽了起來。照這情形,她兒子,不會是個妻管嚴吧?
胡慶眼睛都快抽筋了,薛蟠一直反應不過來,眼看着薛姨媽嘴角都抽了好幾下了,胡慶只得狠心捏着薛蟠的腰肉擰了一圈。正常狀态下的薛蟠機靈勁兒還是有的,立刻覺察出了自己說話的不妥,靈機一動,一本正經的補充道:
“等咱倆都死了,正好去問問警幻這老天爺是怎麽當的,自己舅兄和嫂子都保不住,咱們妹妹還能嫁給他嗎?”
太虛幻境裏,覺察出不對的警幻剛通過寶鏡看到薛家的情況,就聽到薛蟠這話。雖然不明前情,腦袋裏卻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四個字:禍水東引。
寶鏡前警幻的眼神閃了閃,看到鏡子裏映出的寶釵的身影,摸了摸鼻子,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未來大舅子神馬的,不管薛蟠甩的是什麽鍋,自己都的接着。
屋子裏的人都知道薛蟠在甩鍋,卻都沒說什麽。畢竟嫂子和小姑,大舅子和妹夫的關系從社會關系誕生開始就是一個不接之謎。所以其他人也沒有戳穿薛蟠,反正大家心裏明白就好。
一群人可有可無的笑過,胡慶臉色一肅。
“別耽誤時間了,寶釵你快去榮府把妙玉帶回來,如果碰到忠獻親王,就盡量拖時間。文起你去向聖上請旨,不管用什麽理由,總之不能讓妙玉落到忠獻手裏。”
這要求有些突然且莫名其妙,從胡慶的語氣中卻能聽出事情的緊要。寶釵什麽也沒問,點點頭就大發了莺兒去準備,先一步出發。寶釵一出門,薛蟠後腳就進了宮。屋裏只留了胡姑姑和薛姨媽。胡慶雖然什麽也沒說,薛姨媽還是從幾人的氣氛中覺察出了怕是出大事了,胡姑姑來的晚,只通過胡慶大致了解寶釵和把警幻的事情,對其他事不甚關心。此時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給孩子們添亂的意思。卻聽胡慶感嘆似的說道;
“那甄家母子也真能狠得下心。”
且不說薛蟠請旨,景和帝覺察出事情不對毫不猶豫的給了旨意,且說寶釵急急的到了榮府,卻見榮府的下人們一個個驚若寒蟬,不見往日的嚣張氣焰,竟然連給迎春和探春準備婚事的喜氣也沖淡不少,寶釵有所察覺,等進了中門,不僅一個主子沒見到,臉平日裏有些體面的丫鬟婆子都沒一個人影,立刻知道事情不對。
問了身邊賈家的小丫鬟,小丫頭才警長的回道:
“就在姑娘來之前,忠獻王府的長使來過一趟,沒呆一刻鐘就氣呼呼的走了,之後忠獻親王親臨,如今正在榮禧堂呢!我雖沒親眼看見,但聽見着的姐妹們說,王爺是來興師問罪的,所以府裏不敢放肆,怕得罪了貴人。老太太讓除了大老爺和二老爺的主子們都待在自己院子裏不讓出去,免得被遷怒。”
寶釵是打着為迎春添妝的理由來榮府的,按說應該先去漸漸老太太,只是如今老太太有貴客,小丫鬟便直接引了她去大觀園的綴錦樓。聽了小丫鬟的話,走到一顆花木旁邊是腳步頓了頓,說道:
“我突然想起來,許久不見妙玉師傅了,我正有件事情想要請教她,咱們先去攏翠庵一趟,之後我再去給二姑娘道喜。”
下丫鬟不知寶釵怎麽突然變了注意,仍是笑嘻嘻的在前面帶路,卻改了方向帶人去了攏翠庵。
榮禧堂裏,忠獻并沒有向別人想的那樣興師問罪,只是擺着親王的架子,要帶走榮府大觀園裏的一個道姑去給已故的甄太妃念經。本來只是一件小事,賈政不明白老太太為什麽毫不猶豫的拒絕忠獻王府的長使,進而得罪王爺。更不明白堂堂親王之尊為什麽會親自跑一趟,就為了一個道姑。最不明白的是,王爺都親自來了,為什麽母親還是固執的不肯答應,連平日裏荒唐的大哥都變了臉色,一本正經的和母親站在了統一戰線。
看着臉色陰沉的忠獻親王,賈政冷汗直流的同事不斷在心中埋怨母親和大哥。為了一個道姑,本來是攀上貴人的大好機會,如今卻得罪了貴人,他的官複原職甚至更上一層樓的機會原本就在眼前,如今……大哥見不得他好,如今連老太太都開始偏心了!
賈政心中對賈母和賈赦埋怨不已,甚至生出一絲恨意。嘴上更是不停的勸說老太太,讓王爺把妙玉帶走,說帶不過一個道姑。
“閉嘴!”
賈母突然厲喝一聲,賈政被吓了一跳,喋喋不休的嘴巴終于停了下來。賈母眼中發着從未有過的鋒利,眼神掃過心中突然升起懼意不敢在發出聲音的賈政,落在勢在必得的忠獻親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