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顧令筠一臉不可思議,“白才人,探子?”
鄧公公雖是詫異她反應如此大,但還是耐着性子解釋道:“是啊,據說在她宮裏是直接搜出了證據,現在已經被壓去了大理寺。”
“此事當真?”顧令筠再三确認。
“回娘娘,此事千真萬确,和白才人同住一宮的因此受了罰。”
無異是平地一聲雷,顧令筠呆愣在原地,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你們都先出去,讓我一個人靜靜。”
綠竹和鄧公公對望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解和擔憂。
顧令筠翻出偷偷藏起來的紙條,上面寫滿了她所記住的原書的內容。
比如狩獵時,白靜柔故意被“她”刁難掉落山崖,蕭昱珩英雄救美,兩人在山洞裏幹柴烈火過了一夜。
又比如“她”誣陷白靜柔與侍衛有染,機緣巧合下卻促成他們二人互通心意。
可以說滿滿都是原身的作死之路,也是蕭昱珩和白靜柔一路的感情發展。
她本來以為,提前看過原著,知曉一切。本想着好好活着不作妖,必要時助推男女主一把,說不定她就能相安無事,不用被勒脖子。
可是現在卻告訴她,白靜柔被查出是探子,被壓進了牢中。
原著中分明沒這一出啊!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男主怎麽不按劇本來演!?
顧令筠:一臉崩潰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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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令筠想破腦袋也想不通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這徒生的變故讓她惴惴不安。她向外呼喚綠竹和鄧公公,“皇上此刻是在禦書房吧?我想去探望探望。”
鄧公公:“娘娘是想去打探白才人的事?”
顧令筠一咽,嘴硬道:“不是。我才想起,皇上今日如此呵護,我竟然沒道謝!真是太不應該了,我要去表達我的謝意。”
鄧公公:“……”
綠竹:“……”
娘娘你能再假點嗎?
綠竹自幼跟在顧令筠身邊,确定她家娘娘與白才人沒有一絲關系,對她此刻過分的關心很是不解。
“娘娘,此刻天色已晚了,而且若要是表達謝意,總不能空手而去。要不等明日,奴婢準備一番再去。”綠竹想着拖得一時是一時,說不定拖過今晚娘娘就改變主意了。
這趟渾水,就不知道她家娘娘硬要去淌。
顧令筠四處望了望,“就那盤水果,事不宜遲,快幫我更衣。”
“娘娘……”
顧令筠揚了揚手,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樣,下了床去穿衣。
綠竹臉上的憂愁更深,她那來不及說出口的話是:“娘娘,那盤水果是皇上送過來的啊!”
***
這還是顧令筠第一次主動去找蕭昱珩,一路上衆人見她雖是驚訝但都恭恭順順地給她引路。
來到門前,顧令筠才感覺有些緊張。腦子裏又演練路上想好的說辭,張德福急急出來,把她帶進去。
偌大的宮殿裏蕭昱珩端坐在其上,身姿挺拔。聽到動靜,他擱下筆,看着她,淡淡開口問道:“貴妃怎麽來了。”
“臣妾聽說白才人被壓進了大理寺?”
顧令筠一說完就狠狠咬了一下舌,明明她剛剛想的,是要先誇贊皇上今日可真英明,表達一下自己的感謝,再說說那沈婕妤可真是太壞了,最後才來問,那白才人是探子這事是真的嗎?
可是她怎麽,就直接說出來了呢!明明剛剛還演練了一遍!
“貴妃也知道了?”
顧令筠點點頭,幹脆摔破罐子般問道:“她是探子?”
“是,而且是前朝王室餘黨。”
顧令筠幾乎是脫口而出:“這怎麽可能。”
蕭昱珩不放過她臉上任何的表情:“貴妃為何認為不可能。”
顧令筠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反應過激,調整情緒又說道:“臣妾只是認為,能進宮的定是經過層層篩選,怎麽會混進了探子。”
她說的不可能,是震驚蕭昱珩怎會現下就查到白靜柔前朝王室的身份,原著中明明是白靜柔逃出宮後才發現的,而且又怎麽會将她關進了大理寺?
“他們處心積慮了那麽久,想些方法,動點關系也不是沒有辦法。”
“那皇上……你是怎麽發現的?”
蕭昱珩卻不答,朝她招招手,“過來。”
顧令筠愣了一下,向前走去,在他三步外停下,這是做什麽?
“過來。”
顧令筠不解,這是要她到他身邊去?顧令筠試探性地邁了一步,見他沒有異樣,走到他身側。
蕭昱珩抓住她手腕,将她輕輕一拉,她就跌坐在凳上,身體和他緊挨。
顧令筠第一反應是,媽呀,她竟然坐上龍椅了!
蕭昱珩松開她,輕輕笑了笑,果然是因為隔得太遠才聽不見。
“貴妃來看看,這應如何處理是好?”
顧令筠順着目光落在桌上的卷宗上,只見上面密密麻麻羅列着前朝餘黨意圖謀反複辟的證據。
顧令筠突然靈機一閃,明了許多。
“臣妾不知道。”她答道,不是後宮不得幹政嗎,這怎麽能給她看。
是了,一定是這樣。
俗話有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難道是他預知了白靜柔會遇到什麽危險,提前做好準備,暫且将她關在大理寺之中。
她看外面黑漆漆的夜,樹影重重,偌大的宮殿中寂靜無聲,整齊排列的明燭被風吹得微微晃動,很像是有暗殺的環境。
顧令筠一顆心也忍不住顫了顫。
還是說蕭昱珩提前知道了白靜柔身份,不願其為難,假意以探子處理掉,實際是給她換個身份。等再回宮,就是鈕祜祿靜柔!
顧令筠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她實在不信,蕭昱珩會忍心這樣對待他放在心尖之上的人。
顧令筠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沒有發現,蕭昱珩看她的眼神,是越來越複雜。
“貴妃可知朕是如何發現她身份的?”
顧令筠回過神,搖搖頭,做戲還要做全套?是希望借她的口說出去吧?
蕭昱珩勾唇一笑,“這還多得了貴妃。”
顧令筠一臉驚訝:“我?”
“貴妃還記得那次在禦花園,白靜柔孤身一人出現在那?”
顧令筠點點頭,哪能不記得,印象太深刻了,那一身白衣,她現在回想起來也後怕。
“朕派人去查了白靜柔。”
所以就這樣查出了?
“結果卻什麽都沒查到。”
顧令筠滿腹疑惑,很想說一句,皇上您快說啊,不要這樣斷斷續續吊人胃口好吧!
“後來在貴妃那看到了白靜柔的書帖,朕叫人仿了她的字跡,用了些方法送到了錦州白家。任何事只要做過,都會留下痕跡。況且前朝餘黨,一直都被監視着,想要複辟,不過是癡人說夢。”
“但還是多虧了貴妃,朕才知道,朝廷中也藏着那麽些包藏禍心的人。”
顧令筠:“???”
皇上您是認真的嗎?怎麽說得很像是真的那樣。
她小心翼翼問道:“那白才人會怎樣處置?”
蕭昱珩十分自然地拾起她的一縷碎發,別到耳後,“自是按刑罰處置,貴妃如此關心白靜柔,與她可是相識?”
顧令筠誠實地搖搖頭。
這一定是假的。蕭昱珩那麽愛白靜柔,不可能會處死她。
***
顧令筠走後,蕭昱珩一人獨坐了許久,末了,朝暗侍吩咐道:“再去查顧令筠和白靜柔的關系,顧顯德和錦州白家、前朝餘黨有無關系也要查清楚。”
暗侍有苦無處訴,他們這幾個月來一直在查,反複的查,認真的查。不放過任何一絲細節,甚至連顧将軍家的一位打掃丫鬟與送菜的小厮私通這事都查出來,就是沒查到顧将軍一絲意圖不軌的證據。更不用說是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貴妃又怎麽能和千裏之外的白才人認識。
但皇上下令,他們不敢違背,只能諾諾應下。
暗侍退下後,蕭昱珩又招來張德福。
“去查查,是何人在貴妃面前編排……”他頓了頓又說道“我對白靜柔……情深似海。”
張德福懷疑自己耳朵出現了問題,問道:“皇上您剛剛是說,您和白才人?”
蕭昱珩面無表情點了點頭。
***
多日後。
苦不堪言的一衆暗侍:究竟是誰在皇上面前造謠貴妃娘娘和白才人相識?
苦不堪言的一衆宮人:究竟是誰在貴妃面前造謠皇上和白才人相戀?
默默在宮中練字的顧令筠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
大理寺的牢房裏,獄卒按點換了班。
剛換崗的獄卒看了兩眼守備森嚴牢房裏單獨關押的白靜柔,如何從後宮嫔妃變為前朝探子,內心雖有詫異,但沒表現出來。
牢內的白靜柔四肢都被拷上鎖拷,抱膝卷坐在角落。
這牢房環境甚是惡劣,潮濕昏暗,四周牆壁更留下深深淺淺的血跡和抓痕,不時還能聽外面傳來犯人受刑的凄叫聲。
但白靜柔卻絲毫未受影響,眼睛明亮盯着某一處。
她知道,這都是假的,不是真的,蕭昱珩不會這麽對她。
自入宮以來她就有種熟悉感,就像這一切都發生過。
總是不由自主的背牽引着去做一些事。
就像那晚,她不知為何,明知違反了宮規,也要去後花園,就好像冥冥中告訴她,要在那等一個人。
直到她對上蕭昱珩那漆黑幽深的眼眸,她知道她是為了他。
那夜,她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在夢中她看到了她和蕭昱珩是怎樣相知相愛,她也看到了她為了國仇家恨,是怎樣一次次去傷害那個深愛着她的男子。
一定是蒼天垂憐,給了她再來一次的機會。讓她能不再被所謂的“親人”蒙騙利用,能好好的陪在他身邊。
所以蕭昱珩對她罰足,她毫不芥蒂。像上輩子一樣,這只是他保護她的方法,他一直都會是她記憶中年少時因為一塊餡餅就開懷大笑的少年郎。只是上輩子她太愚笨,看不出來,次次誤會他。
至于那性情大變的顧令筠,她有過一絲的疑惑。那宮人暗地裏口口盛傳的“獨寵”,她不是沒有妒忌犯酸過。但她知道,那都是假的,顧令筠,只不過是替她擋掉衆人的陷害、挖苦。
顧令筠的“獨寵”其實都是她的。
對待顧令筠假意送來的水果,她冷笑一番,果然是按捺不住。胸有成竹的她回送了一份字帖,她只需等着,屬于她的寵愛自會是她的。
就像如今,她雖被打入牢中,但她相信,蕭昱珩一定,不會這樣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