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亦步亦趨
“這東西,我好像在哪見過。”乞靈想了想,看着面前的戲子遲疑道:“你是二爺,二月紅?”
杜鵑花又稱二月紅,是長沙紅家的譜花。這東西,并非戒指,而是一枚頂針,是二月紅家的東西,距今也就四五十年光景。
南北朝時期的墓,二月紅家的東西。看來那座墓,二爺的前輩曾進去過。
二月紅打量了一下乞靈:“姑娘何人?似乎對我們家族很有了解。”
“還好啦。”乞靈道,“我就是看了覺得眼熟,一些話脫口而出而已。了解算不上,我腦子不好,很多東西都記不得了。不過我很好奇你們之前有沒有聽說過我,我叫乞靈,乞丐的乞,靈魂的靈。”
乞靈想,她既然能認出這枚頂針,那這枚頂針的主人,也一定能認得她。說不定,她就能多記起一些事,順便查查自己是怎麽睡到墓裏去的了。
記憶斷片,也是件很麻煩的事,因為你不知道自己可能惹上什麽人,萬一那人在你沒有絲毫防備的時候下手,那就慘了。
二月紅搖搖頭,“抱歉,乞靈姑娘,我從未聽說過你,也從未從我的家人口中聽說過你。”
“哦,也對。”乞靈似乎有一點失望。“東西是幾十年前的,那時候你恐怕還沒出生呢,怎麽會聽說過我呢。”
二月紅心想,她看起來只有十幾歲,頂多二十,那時候更不可能出生吧。但見她眉宇間沒有一絲玩笑與戲弄的神色,只能猜想她确實“腦子不好”了。
“二爺,如果你知道什麽,我希望你能告訴我。”
“佛爺,你知道,我不碰地下的東西,已經很久了。”二月紅果斷拒絕了張啓山的請求。
“如果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來麻煩你的。”張啓山又道,“我們在火車上發現了日本人大量秘密實驗的圖紙,我怕是日本人的陰謀。”
“佛爺,你多慮了。”見張啓山依然堅持,二月紅好心勸誡:“我奉勸佛爺一句,此事兇險,切勿貿然行事。”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故意攔着不讓我知道。”張啓山仍不死心。
乞靈上前拉了他一把,然後朝二月紅笑着告別:“二爺,戲已經散場了,我們就不打擾了。”
“走好,不送。”
出了梨園,乞靈忍不住沖張啓山埋怨:“你怎麽這麽不識趣,沒看到他鐵了心不願幫忙嗎?他當然知道些什麽,可你這麽一直問下去,會讓人為難的。”
“沒看出來,你還很會替他人着想。”
乞靈聽他話裏有話,便只讪笑兩聲沒有理會。
“佛爺,二爺不肯幫忙,那我們怎麽辦?”張副官問。
“無論如何,我一定會查出列車來源。去派人把八爺請來。”說完,他瞥了眼身後似在神游天外的乞靈,“怎麽,還不走?”
“你在叫我啊?”乞靈裝作不明所以的樣子,點點頭,“走啊,這不已經從梨園出來了嘛。你先走吧,不用送我,我自己下步走就可以。”
張啓山一手抓過她的手腕,也不跟她廢話,直接将人塞進了車裏。
“靠。”乞靈揉着發紅的手腕,十分不悅,“舊傷添新傷,有你這樣的佛爺嗎?佛,懂不懂,就算你沒有大慈大悲的胸懷,好歹也要憐香惜玉吧。”
張啓山直視前方,毫不理會。
“之前我是看在有戲聽的份上才留下的。現在你要留我,總得給我個理由吧?想審訊我,還是想軟禁我?”
張啓山還是沒有說話,也沒有理她。
乞靈咬牙切齒地看了他兩眼,猛地一低頭,抓過他的手在他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乞靈覺得自己好像都咬破了,但手的主人卻像沒知覺一般,毫無反應。她疑惑地擡頭,正撞進一雙深不可測的眼中。
“發洩夠了?”張啓山面不改色,聲音冰冷。
乞靈松開口,他便将手抽回去,泰然自若地拿手絹擦了擦手腕上的口水和血跡。“這件事,你和我,兩清。”
還以為他會破口大罵,沒想到還是不冷不淡的,切,面癱,木頭。
乞靈冷哼一聲看向窗外,不再言語。其實剛才張啓山拉她的時候力氣不大,沒有傷到她,她手腕的傷,都是之前那蠻橫的沙客弄得。
過了一會兒,張啓山忽然開口:“手伸過來。”
乞靈立即把手藏到身後,一臉防備。“你幹嘛?剛才不是兩清了嗎?”
張啓山似是有些無奈,“我看看傷勢。”
“哦哦。”乞靈松口氣,乖乖把手伸了過去。
張啓山拿出藥膏,幫她上藥。他的臉依舊冷冰冰的,不茍言笑,但手下的動作十分輕柔。“之前為什麽不躲?”
“躲?廢話。”乞靈白了他一眼,“我要是能打得過你,早跑了,還用的着上你的車?”
“我說的是梨園。”
乞靈一怔,原來他是問那沙客對她動手動腳的時候她為什麽不躲。
“看戲看入迷了,不小心就被他抓住了。本來我自己使點手段也能掙開的,但那時候我的身份是小丫鬟啊,如果露餡了,就慘了。你應該知道,梨園裏的小厮,武功都不弱,我好不容易混進去了,可不想被人扔出來。反正梨園的人是不會允許他們鬧事的,再說了,你家副官不是也出手了嗎。”
說到此,她沖前面的張副官挑了挑眉。“小副官,之前謝謝啦,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
“乞姑娘嚴重了,舉手之勞而已。”
“那怎麽行呢~”乞靈身子往前一傾,手肘撐在前面的副駕駛座上,歪頭沖正在駕車的張副官笑道:“你應該還沒娶親吧?那我以身相許怎麽樣?”
張副官驚得差點嗆住,手一哆嗦,車明顯晃了一下。“不用了,不用了。”
“你一定覺得我是天煞孤星,所以嫌棄我了。”乞靈扁着嘴,似乎委屈地快要哭出來了。
“不是,不是。”張副官跟了佛爺那麽久,什麽場面都見過,就是姑娘見的少,尤其是這種變臉變得比天還快的姑娘。他慌忙否認,“我不是嫌棄你,我……”
“副官,專心開車。”張啓山沉着臉道。
“是。”張副官立刻答應,目不斜視。
“放心,我有自知之明,不會禍害你家小副官的。”乞靈看着張啓山冷峻的側臉,忽然笑了,“要不,我禍害你好了。”
張副官一愣,真的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張啓山蹙了蹙眉,幹脆閉目養神去了。
“無聊。”乞靈重新坐好,收起了玩笑神色。她其實有自知之明,不想“禍害”任何一個人,所以,這種“以身相許”的玩笑話,她能無所謂地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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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我,不許說話。”張家大宅,張啓山下了命令後,乞靈便只能亦步亦趨地跟着他。他吃飯,她也跟着吃飯;他去卧室換衣服,她也去換衣服;他在院子散心,她也跟在後面……
張啓山的命令,除了“不許說話”這一條,她都完成的很好。
天已經黑了,張啓山站在院子裏,看着遠處沉思。
“佛爺啊。”乞靈隔着幾步站在他身後,提議道:“你還是找個屋子把我關起來吧,跟着一塊木頭實在是太無趣了。”
“你能從我的卧室逃出去,關你,我不放心。”
“這次我保證不逃。”
“上次你也說乖乖等我回去。”
“張啓山,你能不能有點同情心,都幾點了,還不睡?好歹給我找個座位也行啊。你不累,我累。”他們已經在院子裏很久了。
“佛爺。”張副官拿着一件毛領披風走了過來。“小心天寒。”
張啓山瞥了眼旁邊的乞靈。“給她吧。”
“是。”
“八爺來了嗎?”
“已經派人去請了,估計快了。”
“好,你先下去吧。”
“是。”張副官将披風遞給乞靈,離開了。
乞靈生來不怕冷,她只是怕累而已。于是,她把張啓山的披風往地上一鋪,自己在上面蜷成一團睡下了。
他想站,就讓他在冷風裏站着吧,她還不陪了。
張啓山看到她在地上像小狗似的縮成一團,忍不住笑了:拿他的披風當地毯,這丫頭,還真不怕他。
齊鐵嘴到後,張啓山又把乞靈叫了起來。乞靈恨恨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慢蹭蹭地從地上爬起來,撿起披風,拍了拍上面的土,扔給了一旁的副官。
書房裏,經過一番探究,張啓山指出火車的來源是礦山。因為從東北來的鐵路都已經毀了,只有以前礦山裏修的鐵路還能到達長沙站。
正事談完了,齊鐵嘴指着張啓山的手問:“佛爺,你手怎麽了?”
“沒什麽,被狗咬了。”
齊鐵嘴瞅了瞅坐在角落裏打盹的乞靈,“佛爺,你又把她找回來了啊?”
“嗯。”
“佛爺,如果從她嘴裏問不出什麽,還是把她放了吧。留着她,不太好。她天煞孤星的命格,留着是個禍害。”
“她與我一起,不一定是誰連累誰。”張啓山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霾。“我自有分寸。”
齊鐵嘴只得閉嘴。他還要跟着佛爺進礦山,到時候能不能活着出來還不一定,他想管也沒那個心情管了。
作者有話要說: 聽說賣個萌會漲收藏漲評論,你們看到我賣萌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