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不孝
不孝子孫彙聚一堂， 霍老爺子激動地抖着手吃了一大把降血壓的藥。
“反了反了……”霍老爺子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指着大兒子霍子浙，靠着多年的修養積澱，維持着面不改色。但沉沉的目光，任誰都能看出他內心不如表面的平靜。
霍子浙早就料到霍老爺子的反應，對此倒不意外， 只低低應了一聲：“父親說的是。”
他不辯解， 也沒什麽好辯解的。
或許從他反對霍予然成為霍家下一代家主開始，或許是從他對霍予然下手的那一刻開始，他的心思早已暴露無遺。
他不在乎。
只是， 霍子浙沒有想到， 今天，霍予然會來。
他看着霍予然長大，他了解他，所以， 他以為， 在短時間內， 在他幫着霍子聞拿到霍家之前，霍予然都不會再次踏入霍家本家的大門。
霍子浙視線從霍予然身上輕輕地掠過， 無所謂， 霍子聞已經回來了， 誰都阻擋不住他想要做的事情。
相隔多年，不管是霍予然，還是霍盛然， 都是第一次見到霍子聞。
霍子聞身量極高，遺傳了霍家人良好的基因，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尤其是，他張揚肆意的眼神，對什麽都看不上的神态，哪怕他只是無意地瞟了你一眼，也能讓人感覺到他看不上你。極為傲慢，和霍盛然印象裏的一模一樣。
霍予然對霍子聞不熟悉，他們相差了快十歲，少年的霍子聞叛逆出家門的時候，他還是懵懂稚子，接觸不多。
滿室皆是霍老爺子營造的緊繃氣氛，霍子聞嗤笑了一聲，挑了一張椅子，長腿一伸，随意地坐下。
霍子浙無奈地提醒了他一聲，“子聞……”
霍子聞偏頭沖他笑了笑，“大哥，別擔心。爸本來就看不慣我，難不成我站着不坐着，他就能突然看上我了？”
他又沖着霍盛然站着的方向揚起下巴，極為挑剔地打量片刻，“喲，這不是小盛然嗎？這麽多年不見，長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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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不鹹不淡，但聽着就是讓人感覺到不爽，好像是在嫌棄對方長歪了。
這，霍盛然哪裏忍得住？
霍盛然：“比不得小叔您啊，越發精神矍铄了，這麽多年不見，嘴。賤的破毛病還沒改掉呢啊？”
霍子聞似笑非笑，“看來這麽多年小盛然對小叔是念念不忘啊……”
“鬼才對你念念不忘……”
但霍子聞已經不搭理他了，将視線移到了不遠處霍予然的身上，他沖着他扯出一抹微笑，“這就是予然吧？久聞大名。”
霍予然靜靜回視，而後，淡淡道：“不過如此……”
聽他這麽一說，霍盛然高興了。
霍家傳言多年的天才霍子聞，多少玄門前輩為之可惜的後輩，被霍予然評論了一句“不過如此”。他感激地拍了拍霍予然的肩膀，不枉兄弟一場，關鍵時刻，還是站在他這邊的。
誰料，霍予然又嫌棄地對他道：“你居然還心理陰影這麽多年？”
無差別攻擊。
對，這才是霍予然。
霍盛然收回剛剛是兄弟的話，他這兄弟，可以對別人插兩刀，也能對他插兩刀。
和霍盛然的憤憤不同，霍子聞僅僅是扯了扯唇角。
霍老爺子年紀大了，卻不耐煩看他們在眼皮子底下互相嘲諷鬧不和。“說吧，都說說今天來的目的是什麽吧。”
霍子浙：“在這之前，請閑雜人等先出去。我們霍家的事自己解決，不方便外人旁聽。”
閑雜人等白爾與明九。
別人都直白趕人了，硬賴着不是白爾的風格。她轉身便要出去，卻見明九神色不太對勁。她拍了拍他，他才回過神來。可神思依舊無屬，臨出門前，他回頭看了霍子聞一眼，卻見霍子聞沖着他詭異一笑。
白爾和明九都走了，霍予然自然也不會留，他相當自覺地跟着他們的腳步往外走。
“站住！”
霍老爺子叫他。霍予然自願放棄霍家家主的位置，霍老爺子看着他長大，在一定程度上很了解他。知道他放棄，便不會再有轉圜。霍子浙也是仗着霍家再無人能承擔起霍家家主的重任，才再次将霍子聞帶到霍老爺子面前。可是，今天霍予然回來了，霍老爺子心底生出一種希望，他希望霍予然後悔了。那麽，他便有了籌碼，有了不受霍子浙掣肘的籌碼。
但是，霍予然終究是讓他失望了。
他說：“霍家的事情我不适合參與。”
不管門裏再掀多少風雨，踏出門外，他對着的便是萬裏晴空，藍天白雲。
“對不起。”
霍予然對白爾說。
霍子浙想害他，卻連累了白爾。霍子聞是一切的罪魁禍首。可這兩個人，霍予然除了嘴巴上諷刺幾句，卻不能對他們做什麽。一個是照顧、看着他長大的大伯，一個是離家多年的小叔，這兩個人與他都有着極為親近的血緣關系。
他無法對着兩個人下手，無法為白爾出一口氣。
所以，他對白爾說對不起。
若是放在平時，看着霍予然如此低姿态，如此無可奈何的模樣，明九早就開啓嘲諷模式。但今天，他卻默默沉思，似乎沒有聽到一樣。
這不正常。
從他見到霍子聞後便不正常。
“你們有沒有聞到一股味？”明九問。
白爾/霍予然：“？”
“你小叔，霍子聞身上的……”明九進一步提示。
霍予然：“你想說什麽？”
明九皺着眉頭，似是不解，“我好像聞到了鬼娃的味道，在霍子聞的身上。”
如果這樣，那就說明，鬼娃的死與霍子聞有關系。
了了背後似是有人操控……
那麽……
所猜測的真相讓人心底發寒。
三人彼此對視，便明白了各自心底的猜想是一樣的。
霍家大伯想要霍予然的命，就為了霍子聞能夠成為下一任霍家家主。離家多年的霍子聞再次出現，操控了了先是對霍盛然下手，又害死了明九的鬼娃。這個霍家，藏污納垢，似是毫無溫情。
真相，來得猝不及防，殘酷至極。
一瞬間，極致的靜默，在三人間蔓延開來。
緊閉的房門之內，傳出茶具被摔在地上的脆響，伴随着霍老爺子的怒吼，“不孝子！……”
白爾：“霍家有女家主嗎？”
“不是女兒，是兒媳的那種？”
霍予然：“……你？”會是他想得那樣？
他突然問不出口。
白爾坦誠地認了，“就是你想得那樣。”
人生在世，就是想活得暢意。有恩報恩，有怨抱怨。霍子浙雖然目标在霍予然，但最後都是白爾背了鍋。被小混混調戲就算了，竟然還被當做嫌疑人帶到過警察局。是可忍孰不可忍。白爾對鬼娃沒有什麽情誼，但對于明九，白爾是把他當做朋友的。而霍子聞弄死了明九的心肝寶貝鬼娃。
都是法治社會，白爾自然不能夠學着霍子浙和霍子聞那般，用違法的手段去打擊報複人。但是，他們不是想要霍家家主的位置嗎？
如果，她搶了他們想要的東西，豈不是比報仇還痛快？
作者有話要說：斷更好幾天，心虛==加班狗太忙，但保證不會坑，一定會更新到完結的——用我岌岌可危的信譽保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