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三的第二個禮拜，一中的學生們就受到了壓榨式的訓練。初三的覺怎麽睡也睡不夠，初三的課怎麽上都犯困，初三的時間怎麽擠都是為了補課。第一次月考，還有一個禮拜就要到來了，一中的初三大軍們都做好了備戰狀态。晚上回到宿舍，學生們都以最快的速度洗漱，趁着沒熄燈學習、做作業。文涵和洛芮面對考試，一向輕松應戰，這一次卻也加入了瘋狂備戰的大軍中。所有人都不可逃避的意識到了一件事，就是中考要到了。
“中考對于北京的孩子，是最重要的一關。西城區的初升高升學率率是百分之七十五，而高考的錄取率卻是百分之九十四。這說明什麽？這說明現在是考上高中就能考上大學的時代，但并不是考上初中就有高中上的。所以，初三的孩子們，你們可得在這一年卯足了勁兒。”盧校長在年級大會上慷慨激昂的對初三的孩子們說。
可這幫孩子已經困的不行，在底下昏昏欲睡，坐得東倒西歪了。“真想讓我們考好了，現在要麽就讓我們繼續上課，要麽就讓我們好好補一覺。”文涵眯着眼睛吐槽道，發現沒人理，一看周圍的幾乎都睡着了，沒睡着的也在眯着眼睛死撐，于是也倒頭睡了。
年級會結束，各班又開了個班的月考前注意事項說明會。第一次大考就這樣到來了。
第一次月考分兩天舉行，第一天考語文、數學和物理。前一天晚上文涵緊張的睡不着覺，一早又四點多爬起來複習，被折磨的滿面倦容。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兒去，一個個眯着眼睛進班，嘴裏還嘟囔着古文公式。要去各自的考場，文涵和洛芮各自向老班索了一個擁抱，以祝自己好運。但考試結束後，文涵還是快哭了，閱讀理解簡直是難爆了。迷迷瞪瞪向數學何老師也索了一個擁抱，去考試了。考完了，發現自己哭早了。下午考完物理，發現自己太低估自己的承受力了。兩天考完，文涵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敗。數學老師安慰道：“你要這麽想寶貝兒，你覺得難，那就說明大家都難，你覺得那題做不出來，那就沒幾個人做的出來的。”文涵聞言心裏好受多了。
終于迎來了放榜之日。
“我去，季庭開挂了吧。剛來就年級第一啊！”季庭以黑馬之姿登上了年級第一的寶座。
“我看我看，真的诶。”洛芮擠進人群，“真的诶，甩了第二名五十多分。大神啊。”
“英語、化學居然滿分诶。物理年級第一。語文第三，數學就比我低一分年級第二。太屌了吧。”文涵看着單科排名，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男神都這麽屌嗎？我要不要也考慮當個男神啥的。”吳裕泰湊了過來。
“滾！”洛芮白了吳裕泰一眼，“你要是男神，那我就是妥妥的女神。”
“那算了，為了天下男人的審美，我還是不當男神了。”吳裕泰立刻回道。
“誰都別攔着我，今天我非殺了他不可。”洛芮氣的朝着吳裕泰撲過去。半晌發現周圍真一個攔着她的人都沒有，“算了，好女不跟男鬥。”又悻悻的挪回文涵身邊。
吳裕泰撇撇嘴：“切。慫的你。”
進班發現除了季庭，其他人都去看榜了。文涵問道：“季大神，您是覺得不在乎考多少名所以不去看榜呢？還是有足夠的自信自己考了第一所以不需要去看呢？
“別和他廢話了，不管是哪一種，都欠揍。”吳裕泰朝着季庭撲過去。
“你們這純粹嫉妒。”洛芮也走了進來，走到季庭邊兒上和季庭擊了個掌。
“臭丫頭你站哪邊兒的？”吳裕泰狠狠的拍了下桌子，指着洛芮氣道，“枉我跟你認識那麽多年。”
文涵看到那一幕，淡定的走了過去，把洛芮拉開，手從背後繞過去，狠狠的掐着洛芮的腰，笑裏藏刀地說：“招吧。什麽時候開始的？”
洛芮疼的五官都揪在一起，附上文涵的手，使勁兒想把文涵的手拽下來，一面讪讪的沖着文涵笑：“什麽。。。什麽時候開始的？”
“裝。接着給我裝。”文涵笑得更燦爛，手裏掐得更狠了。
季庭起身走來救場：“你掐她幹嘛？”把洛芮拽出了文涵的荼毒圈。
這下形式已經很明朗了，吳裕泰和剛進來的肖倩看着都明白了。不懷好意的發出一陣：“哦～～～”的聲音。文涵雙手環胸，一臉和藹地笑着看着站在一起的二人，對吳裕泰他們說道：“你們不會才發現他倆有貓膩吧？”
洛芮讨好的跑上前挽住文涵的手說：“就這周末的事兒，本來想早告訴你的。但不是考試麽？怕影響你學習。”
文涵笑笑，甩開洛芮的手，走回座位上，開始看書。洛芮一看這陣仗就知道祖宗生氣了。便蹲在位子前說：“我真不是成心不告訴你的。你別生氣了行嗎？”
“難怪這周洛芮又把手機帶來了，還沒事兒就躲在被子裏，我以為你在看小說呢？沒想到啊，沒想到。”肖倩坐在位子上，頭低着地邊翻書邊說，“啧啧，重色輕友啊。”
“诶呦，我真錯了，你怎麽也。。。各位祖宗啊，我對不起你們。我錯了行麽？我求你們了。”洛芮跪在兩人位子中間，手裏拽着兩邊兒的胳膊兩邊兒哄着。
季庭看這陣勢走到文涵位子邊兒上，想把洛芮拉起來，洛芮看季庭一眼，皺着眉搖搖頭繼續跪在二人桌前。季庭終于出聲說道：“這件事，是我考慮不周，沒提前拜訪和支會二位，我和你們道歉，找時間一定把閨蜜飯補上，行麽？”
文涵低着頭揚起笑意，翻了一頁：“青年餐廳的鐵板燒還蠻好吃的嘿。簋街的火鍋也不錯。”
肖倩聞言笑笑，也出聲道：“還有張自忠路那家的烤串兒，或者吃西餐也行，去藍色港灣比較好。”
“成。”季庭無奈一笑。
“诶，還不知道笑笑想吃什麽呢？別着急啊！”肖倩補充道。
“什麽都請。爺，不差錢兒。”
“算你機靈，起來吧。今兒晚上自己掂量着怎麽把話給我們這幾個姐們兒說明白喽。”文涵終于賞了洛芮一眼。
洛芮站起來，馬上點頭哈腰的說道：“诶，的累。”
“季庭你給我聽好了，今年是初三，你倆怎麽談都不能讓老師知道，我們幾個這邊兒肯定替你們瞞着，你倆都給我注意點兒，聽見沒。”文涵直直的看向季庭，嚴肅地說。
季庭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文涵又看向洛芮，洛芮剛要點頭，就聽文涵說：“你有我看着，應該還好。”洛芮尴尬的笑笑表示自己很無語。
洛芮周末在家複習，手機突然收到季庭傳來的訊息“你在幹嘛呢？”
洛芮看到是季庭，心裏暗喜，拿起手機回道：“複習啊。馬上就要月考了。感覺挺緊張的。”
“你放輕松，不要緊張。你可以的。”一會兒洛芮手機又“叮”的一聲響了，季庭的短信又來了。
“嗯。謝謝你。你呢？”洛芮回道，然後就沒有心思複習了。躺到床上，對着手機開始傻笑。
“我在和你聊天啊。”季庭回道。洛芮看到短信，翻了個白眼，剛想回“無聊”，短信又來了。
“逗你的。我剛剛在刷微博。剛看到一句話突然想到你了，就給你發條訊息問候一下。”
“什麽話啊？”字還沒打完，新信息就又來了。“也許多年以後，我們都過着各自的平凡生活，回頭看時卻一定會想起這段青春歲月裏有這樣一個讓我深深喜歡卻不求回報的女子。”
宿舍裏，洛芮靜靜地坐在一旁看着文涵他們傳閱自己手機上和季大神的短信記錄，內心無比糾結。
“季大神告白居然告的那麽浪漫，果然是個悶騷男。”文涵看完兩人的聊天記錄後，渾身一抖，感覺自己發現了件什麽不得了的事情。把洛芮手機丢給肖倩。
“太惡俗了，太虐狗了。”肖倩看完以後，也渾身一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扔給梁笑笑。梁笑笑拿着手機疑惑道：“你們在幹嘛？給我洛芮的手機幹什麽？”
幾人一副“你失憶了麽”的表情看着梁笑笑，“她放榜之後不在班裏麽？”文涵低聲問道。
“我聽得到，我不在班裏。媽呀！發生了什麽？這是季大神給誰發的？”梁笑笑邊看邊回應道，看到季大神的那條告白短信，立刻從床上跳了下來。肖倩和文涵默默看向洛芮，洛芮擡頭看天不語。
“所以你現在是和季大神在一起了麽？”梁笑笑撲到洛芮面前，扶着洛芮的肩膀，壓着自己激動的心情問。
“算是吧。”洛芮看着梁笑笑微微點了點頭。
“啊啊啊啊啊啊！唔！”洛芮捂住梁笑笑尖叫的嘴，把梁笑笑推回到床上。文涵和肖倩默默把耳朵堵了起來。
“我還是沒反應過來。怎麽就在一起了呢？”梁笑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你還沒發現麽？季庭一來咱們班就瞧上洛芮了。洛芮呢？則是第一天沒事就回頭看看季庭。兩情相悅，遲早的事兒。”文涵眯着眼睛，迷迷瞪瞪地說。
“嘿嘿。”洛芮蒙在被子裏，傻傻地樂了。
“哈哈哈。”幾個女孩兒聽到都笑了。
文涵放學後坐在操場的看臺上，耳機裏放着音樂，寫着久違的日記。天氣越來越冷，人也越來越多愁善感。中高考聽到就覺得可怕，在國人心中已經成為決定人生命運的考試了。許是每一個人都抱着望子成龍和望女成鳳的心态。學生和家長的心理承受能力都面臨着巨大的考驗，可大家都忘了，不是每一個人都是為學習而生的，不是每一個人的喜歡和适合學習的。這個社會有太多的角色需要扮演，清潔工的角色不比白領低賤到哪兒去，他們同樣有自己的志向和理想，熱愛自己的工作，是城市環境的保衛者。為什麽要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似的要把學習當做走上人生成功康莊大道的唯一道路呢？
成年人把年少時期的愛情當作胡鬧，覺得幼稚，因為他們習慣把所有感情貼着利益的标簽，談太多應不應該和适不适合，談太少喜不喜歡和想不想，所以才能長久。而年少的愛情，有的只是最單純的悸動，和羞澀的好感。是一瞬間的心動，只有我想不想和喜不喜歡。所以飛逝，所以記憶的尤為深刻。
洛芮和季庭在一起了，梁笑笑和他的二次元小男友在一起也好得不得了。只有肖倩和吳裕泰沒有在一起。幾人過年時去工體那兒唱KTV，叫上了大半個班的同學，撮合了兩對兒。季庭拉着洛芮去街上逛，整個包房裏都是一對一對的，吳裕泰和文涵坐在角落，“敬你，最佳女配角。”文涵和吳裕泰捧杯，“也敬你，最佳男配角。”兩人相視一笑，從未有過的開懷。梁笑笑喝醉了，抱着文涵哭，文涵輕撫梁笑笑的背，輕聲安慰着。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從KTV出來，走在北京的夜色裏。霓虹燈閃爍着，車發動機的轟鳴聲不絕于耳。北京，中國的首都，還是挺有魅力的吧，文涵想。梁笑笑歪歪扭扭的走在路上，大喊着，尖叫着，藏在繁華的聲音裏。文涵死命拽着梁笑笑，防止她往電線杆子上撞，還是差點撞上一根。一群人到工體旁的小Pizza店吃過晚飯，洛芮、文涵和吳裕泰三人打一輛車回家。路上洛芮抱着文涵的胳膊哭個不停：“怎麽會這麽快呢？”吳裕泰帶着耳機聽着陰三兒的歌兒，看着窗外也不說話了。車廂裏詭異的寧靜，每個人都多少沉溺在自己的悲傷裏，知道不是訣別，但怎麽都難受。
青春肆意用來飛灑，這些少男少女們個懷自己的小心思，在這忙碌的一年依然給自己和身邊的人帶來了不少樂趣。可是時光總是飛逝的，我們珍視的那些年，不會因為我們有多麽不舍得，而停下自己向前的腳步。我們惋惜着，贊嘆着，不舍着，畏懼着，一年又這樣過去了。伴随着一模二模的結束，文涵她們相繼定下了自己的學校和中考的目标。
文涵站在一中高中部的大門，看着周圍熙熙攘攘的穿着黑白色校服的人群，不覺感嘆道時間過得真快。一模之後，文涵、洛芮、肖倩和季庭就已經和學校簽約準備留校了。中考分數用來分班，不得不說作為北京市重點，一中的高中競争力真是巨大，文涵和季庭憑借着理科數學的優勢，考進數學實驗班三班洛芮和肖倩憑借着英語的優勢，進了英語實驗班。梁笑笑和吳裕泰靠着中考進到了一中的普通班。入學第一天，文涵見到了自己的新班主任，高中部數學組組長楊老師，四十上下的男老師，無光鏡片底下的眼睛小小的閃着精光，平均每說三四句話就要清清嗓子。
全班五十四個人，大概只有十個都是初中部升上來的，全班只有五個女孩兒。因為一中高中部的人數是初中部的兩倍不止，所以教室都非常小，需要坐同桌。為了促進同學間互幫互助的美好感情，總分第一和倒數第一坐一起，文涵中考考的非常好，發揮超長。總分全班第一，以四分之差贏了季庭，成為當時一中的中考狀元，也是高中的入學第一名。坐在正中央的第一排。
